無海的夜，比白天還要難熬得多。

盡管今夜并非月，回想起前日無休無止的，眾人心中仍是一陣后怕。

這次，祁念一再提出想要主出擊的想法時，支持者明顯多了起來。

除了提前來找過的薛堰和蕭瑤游，滄寰的同門，還有幾個散修，也都站到了這邊。

這麼一算下來，同意手無海人妖兩族戰事的人數，竟然和堅持明哲保三十日后便離開的人數形五五之勢。

玉笙寒看著面前的劍修。

個子不高，形清瘦矯健，一張臉原本就只有掌大，三指寬的星塵紗遮住眼睛，便也遮住了半張臉，人看不清面目。

任何人第一眼見到，都只會注意到的手。

一雙修長有力，適合握劍的手。

[可惜了，我們之間，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這句心聲，正好一字不落的被祁念一聽見。

想起了書中，這位未婚夫從背后刺來的一劍。

覺得很有意思。

玉笙寒的父親，現任仙盟盟主玉華清，正是鬼谷批命的知人之一。

玉華清不僅是對大師兄最堅定的主殺派。

對于這個注定會被犧牲的救世主，也只想要把當一個廢養著，不讓學任何的東西，等時機，需要為天下而死的時候，就送去深淵赴死。

書中玉華清的那句話，一字不落的記在心里。

[讓修習仙法又有何用？難道讓修煉變得強大起來后，有能力反抗了，不愿赴死了，離我們的控制嗎？不如就把這個孩子金尊玉貴的養起來，給最好的生活，讓懵懂無知的活著，連死都不知道是什麼最好。

這樣，赴死之時，才不會猶疑，不會有痛苦。]

這便是玉盟主，對于短短一生的所有安排。

祁念一覺得甚是謝那位素昧謀面的便宜師尊。

至他不保住了大師兄的命，也讓能夠在滄寰，自由的長。

像個人一樣。

玉華清口中那樣的日子，對來說，活著還不如死了。

那麼，玉華清又為什麼會讓自己的嫡長子、仙盟的盟主、中洲玉家的寶樹，和這樣一個必死之人締結婚約呢？

“你等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我的堅持。”玉笙寒如此說。

他淡的曈眸注視著別人時，總讓人心頭泛起一陣涼意。

但仙盟眾人對他顯然無比信服，出言反駁的，正是祁念一在海市見過的莊不凡。

莊不凡不忿道：“此境中被困的都是三百年前的人，即便不化為魂兵為我們所用，困在里面也只有死路一條，何必傷春悲秋。”

曲微涼聲道：“所以在莊道友心里，這些為人族戰了三百年的修士，不值得我們尊敬，只是你眼中的魂兵，如此而已？”

莊不凡自然不敢承認，被噎得說不話來。

祁念一道：“既如此，不如我們就此分道而行。玉盟主守你的城，我們去攻妖王域。”

玉笙寒聞言，薄抿一線，神似有不渝，但又好像多了些晦的期待。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甚至能聽見劍風嗡鳴。

一時劍拔弩張，令眾人不敢說話。

在場唯一的醫修云玨左看看右看看，抱著自己的醫藥箱不知何去何從。

結果便看見自己的師妹毫不猶豫地走向祁念一。

面容帶疤的黑修站到祁念一邊，聲音清冷，旁人聽著，甚至覺得這兩人聲音有些相似。

說：“我跟你走。”

盯著祁念一，甚至因為臉上的疤痕，顯得表有些怪異兇狠。

[讓我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祁念一聽見這句，心有所，亮開了天眼。

卻在看見黑修頭頂那一行小字時，愣在了當場。

【蒼谷門弟子·慕晚（再世之魂）-筑基境（后期）】

慕晚。

《替人：第一仙尊的落跑寵妾》這本狗巨作的主。

那個在死后，被謝天行、玉笙寒、妖皇，還有其他好多人當的替的人。

祁念一從怔愣中回神，想翻閱一下氣海中的書冊，確認劇的發展時間。

可以確認，自己死于整本書開始之前，很多未來劇的發展都只能通過書中人的回憶和對話中的只言片語來推斷。

但可以確認，跟慕晚從未見過面。

為何慕晚會出現在這里？

臉上的疤又是怎麼回事？

奈何氣海中的書冊剛剛亮起，還沒來得及被翻閱開，的整個氣海仿佛銷聲匿跡一樣，和失去了聯系。

祁念一作微頓，眼前了完全白茫茫一片，所有人在眼中都了不同不同樣式的團。

的靈力消失了。

便也沒有靈力用以支撐毫無障礙的視。

又變回了真正的瞎子。

祁念一只有在三歲之前會過，一個真正的瞎子是什麼覺。

三歲滄寰后，能夠控制靈力的使用，是第一次完整清晰的看到這個世界。

只要有靈力傍，就能夠看得見。

到如今十幾年，像這樣徹底失明的狀況，還是頭一次。

思及之前氣海的異狀，覺得，恐怕在前夜的戰斗中，自己的出了些問題。

祁念一面不改，同玉笙寒一干人等道別。

劍修轉離開，背脊筆直，腳步極穩，沒有任何異狀。

他們離開后，選擇留下守城的人群中，也有人低聲慨。

“起先還覺得那小花子是空口瞎扯，沒想到竟讓說中了，墨君關門弟子，滄寰小師姐，竟然真是個瞎子。”

“我說，這墨君收徒，眼也是非常獨到的。那日守城之戰時，只有和那疤面敢沖進群之中，揮劍時那一個英勇，哪里像個目盲之人。”

“這大概就是天賦異稟吧，我確實聽說，有些目盲者，其余四都格外敏銳，祁道友興許就是如此。”

這群人已然不記得先前聽聞祁念一這個瞎子想要贏得戰事的宏愿時，是如何在心瞧不上的了。

甚至有人暗自想過，原來墨君收徒的要求這麼低，懊惱當時自己應該也去滄寰試一試的，說不定也能搏天下第一人的關門弟子。

如今看祁念一殺敵的風姿，也只能慚愧，自己連個瞎子都不如。

人群散去后，莊不凡不忿地對玉笙寒說：“寒哥，那個人，不是你的未婚妻嗎？哪有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未婚夫的人！真不像話。”

玉笙寒收回目，淡聲道：“因為首先是墨君的弟子，滄寰的小師姐。”

“需要在此時，撐起滄寰的脊梁。”

莊不凡不解道：“寒哥，這般駁你的面子，你怎麼好像，還很能理解的樣子？”

玉笙寒轉垂眸，掩蓋掉眼底復雜的殺意，聲音中竟是有些自嘲。

“不，我是羨慕。”

這一夜，祁念一和云娘暢談一番，徹夜未眠。

翌日一早，云娘親自送上了一份詳細描繪了無海山勢地形和妖群分布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