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衛小飯堂(食)》第48章 新品種

雜糧煎餅在熱乎乎的鐵板上, 從外圈開始,金黃慢慢延到中央。

舒甜“唰”地灑下一把黑芝麻,香氣騰騰。

范通通毫不猶豫:“給我來一個。”

對于食, 他一向是來者不拒。

尹忠玉眉挑了挑, 他看了一眼沙, 現在吃米是來不及了, 于是他不甘落后:“董姑娘, 給我也來一個罷。”

付貴遲疑了一會兒,他一向是個挑食的人,從不輕易嘗試沒吃過的東西,而且容易悲觀。

舒甜笑逐開:“好,兩位大人稍等。”

鐵板上的餅已經烤好了, 舒甜拿出一葉薄薄的三角鏟,果斷地分到餅邊和鐵板中間,順著餅面,劃了一個圈——雜糧煎餅便和鐵板離。

尹忠玉等三人一目不錯地盯著雜糧煎餅, 這又大又薄的一張餅,看上去脆弱不堪, 必須要心呵護。

舒甜用長鐵鏟, 將雜糧煎餅翻了個面兒, 三個人也跟著眨了眨眼。

反面也烤了。

“范大人, 醬料你想要辣的, 還是不辣的?”舒甜指了指旁邊的兩種醬料。

范通通一揮手:“辣的!”

舒甜便挑起一點辣椒醬,灑在了雜糧煎餅上面,用干凈的刷子,細細抹勻。

辣椒醬和雜糧煎餅融為一,仿佛早晨的太了晌午的烈日。

舒甜又拿了幾片生菜, 墊雜糧煎餅中,最后,拿起一片炸好的薄脆,放到中間。

范通通眼睛不大,但卻使勁兒瞪著:“這是什麼?”

舒甜抿一笑:“這是煎餅果子的靈魂。”

范通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尹忠玉也跟著期待起來。

付貴雙手抱,仍在觀……這麼薄的餅,吃起來應該不頂飽吧?這醬料會不會狠辣?不辣的會不會味道太淡?這沒的生菜吃了會不會鬧肚子?

舒甜全神貫注地將餅皮折疊起來,左右上下都往中間折,然后輕輕一鏟,煎餅果子便了對開,開口能看到里面的薄脆、生菜染著紅彤彤的醬料,似乎再向人招手。

舒甜拿了一張油紙,將煎餅果子包了起來,遞給范通通:“大人請用,小心燙。”

說罷,開始做尹忠玉的煎餅果子。

然而,這句囑咐完全是多余的,因為范通通本不知道什麼燙。他接過煎餅果子,張開大口“嗷嗚”一聲,煎餅果子了三分之一。

煎餅果子的外皮著一雜糧的香味,中帶,還有些許嚼勁。

醬料辣味里帶著鮮,恰好彌補了雜糧餅的平淡,薄脆“嘎吱”一下蹦到了里,帶來無與倫比的焦香,生菜清涼爽口,就算吃完了油炸的薄脆,讓人也不會膩味。

“嘎吱嘎吱……”范通通站在餅爐前,大快朵頤地吃著,仿佛一個活招牌。

尹忠玉一面盯著自己的雜糧煎餅,一面瞄范通通。

“好吃不?”尹忠玉見范通通吃得太香,忍不住開口問道。

“嗷嗚……好吃啊……嗷嗚……”范通通里含糊不清,煎餅果子快見底了。

付貴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嘀咕道:“有那麼夸張嗎……”

不過他想想早上的米,董姑娘手藝是不差的。

他正踟躕著,要不要點一個,但看一眼沙——壞了,時間不多了。

尹忠玉的煎餅果子馬上就好了,舒甜照例拿出油紙幫他把煎餅果子仔細抱起來,雙手呈上。

尹忠玉接過來,垂眸看了一眼,煎餅果子拿在手里熱乎乎的,聞起來有一樸實的雜糧香味,令人沉迷。

尹忠玉的吃相比范通通好太多,他輕輕一咬——外皮吃起來有點糯,待涼一點,會更加。薄脆嚼起來,脆生生的,每一口都崩崩響,里面的黑芝麻被火一烤,香味翻了一倍,格外香甜。

付貴眼皮跳了跳,干咳一聲,道:“忠玉啊,這煎餅果子是什麼味兒?”

尹忠玉愣了愣:“形容不出來……”

范通通也點頭:“又香又脆,又辣又爽。”

付貴翻了個白眼,對尹忠玉道:“我還以為你比范通通腦子好使一點兒,怎麼連個味道都形容不出來。”

尹忠玉撇撇:“你嘗一個不就得了!”

付貴看了看沙,時間只夠做一個餅了,他糾結來糾結去,終于下定了決心!

付貴正要開口,忽然聽得范通通道:“董姑娘,抓時間再給我做一個,一個沒吃夠吶!”

付貴:“……”

小小的煎餅果子攤兒前,差點發生了一場案。

最終,舒甜把新做的煎餅果子一分為三,才平息了這場鏖戰。

為了按時點卯,他們拿了煎餅果子就往衙門奔去,終于按時到了。

按照規矩,點卯過后,就要開晨會了。

吳僉事掃了一眼眾人,見都到齊了,便道:“大人今晨宮了,晚些才會過來,待大人過來再開晨會。”

眾千戶們點點頭,回到各自的桌案前。

范通通掏出懷里的煎餅果子,輕輕拉開油紙包。

他一路跑過來,忍了很久了。

“嘎吱嘎吱……”

他本想低調點兒吃,但是這聲音實在太突兀了。

周圍的人聽見了,紛紛側目。

尹忠玉見范通通吃了起來,忍不住也掏出余下的半個煎餅果子——還好,熱乎著呢!

尹忠玉:“嘎吱嘎吱……”

付貴不屑地看了他們一眼,衙門里怎麼能吃東西?多難看啊?

等等……夜嶼大人也沒有說過,衙門里不能吃東西啊!

付貴猶豫了一下,也拿出了油紙包,優雅張口——“嘎吱嘎吱……”

這衙門里,今日一共就五個人。

除了他們三人,便只有吳僉事和吳鳴了。

吳鳴見到他們三人,突然一言不發地吃起了東西,還是一種他從沒見過的東西,頓時有些心慌。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們……在吃什麼?”

三個人異口同聲:“煎餅果子。”

吳鳴面微頓,所有的千戶都在吃煎餅果子……自己不吃,豈不是顯得不合群?

不,這可能是巧合……巧合……

吳鳴繃著臉,勉強笑了笑:“煎餅果子?聞所未聞……你們在哪兒買的呀?”

尹忠玉:“嘎吱嘎吱……就在飯堂門口。”

范通通:“嘎吱嘎吱……是新品種……”

付貴:“嘎吱嘎吱……唔,不難吃不難吃……”

吳鳴心里微驚,飯堂!?他怎麼沒有看見呢?難道是因為他到得太早了?

如今其他千戶都這麼晚,他到得這麼早,是不是不太好?

吳僉事坐在前面,聽到他們說話,忍不住回頭一看:“如今飯堂的東西,怎麼還能外帶了?”

范通通已經吃完了煎餅果子,他滿意地抬起手,:“是啊,以后若是來不及吃米,就吃煎餅果子。”

吳鳴小聲問:“若是來得及,你吃什麼?”

范通通看他一眼:“這還用說嗎,當然是煎餅果子加米啊!”

吳鳴:“……”

吳鳴越發覺得,在這個圈子里待得艱難。

他正不知所措,無意中抬眸,只見一個暗紅影,自中庭而,直直向衙門走來。

吳鳴面一頓,連忙坐直,小聲道:“大人來了。”

尹忠玉、范通通和付貴皆然變,余下的煎餅果子一腦兒塞進了里。

吳僉事連瞪他們好幾眼。

夜嶼剛從皇宮出來。

皇帝做了個噩夢,于是一大早便將他召宮里,天馬行空地說了一通想法。

夜嶼走到衙門門口,步子微頓。

有一……陌生的味道,似乎是一種食

夜嶼抬步,踏衙門。

“參見大人!”眾人齊齊起行禮。

夜嶼掃視一眼,今日所有人都格外恭敬,頭埋得特別低。

“抬起頭來。”夜嶼冷聲道。

眾人怯怯地抬起頭。

尹忠玉臉頰上鼓了個大包;

范通通的臉太圓,看不出什麼異常,但眼神格外心虛;

付貴的臉頰沒什麼異常,但面通紅,似乎被什麼卡住了;

吳鳴忍不住打量起他們三人,臉上有幾分忐忑。

“怎麼回事?”

吳僉事干笑了兩聲:“今日飯堂出了新的吃食,可以外帶……他們見晨會還沒開始,便吃了兩口。”

話音未落,尹忠玉艱難地咽下了口中的煎餅果子,低聲道:“大人,是屬下不好,不管吳僉事的事。”

付貴和范通通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夜嶼打量一眼他們三人。

尹忠玉兩只眼睛下面,掛著濃重的黑眼圈。這段時間,他不是在查反詩的案子,就是和吳僉事一起盯著書房守株待兔,十分辛苦,想來也沒什麼好好吃過東西。

而范通通和付貴也差不多,最近東奔西忙,吃飯沒個準點。

夜嶼淡聲道:“罷了,以后吃完再進來。”

三人一聽,如獲大赦:“多謝大人!”

尹忠玉嘿嘿笑起來:“董姑娘這煎餅果子,做得很好吃啊!大人,您用過早膳了嗎?”

夜嶼眸微頓。

若是以前,不可能有人這樣問他……就算問了,也只會讓他反

但現在聽來……反而覺得有幾分人味兒了。

“不曾,晚些再說。”夜嶼答道。

于是,錦衛指揮司的晨會,在一片煎餅果子的香味里,開始了。

每個千戶,都報告了自己最近的公務。

尹忠玉的反詩案子已經查得差不多了,但無奈罪魁禍首逃走了,如今要搜捕,簡直是大海撈針。

尹忠玉十分苦惱:“這反詩一案,到底如何是好?”

吳僉事看了一眼夜嶼的臉,試著問道:“大人,皇上如今是什麼態度呢?”

最近兩年,皇帝行事更加乖僻、怪異,經常因為一點風吹草,便要喊打喊殺,錦衛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吳僉事對夜嶼還是有幾分了解,若那人確實大大惡,他自然是快刀斬麻,毫不留

例如梁潛,自從了詔獄,簡直是生不如死。

若是那人本純良,只是不滿皇帝殘暴,世道炎涼,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皇帝問起來便,若是不問,他就當忘了。

吳僉事總覺得,夜嶼心中似乎有一本自己的賬,為人世,自有他的準則。

夜嶼端起茶水,飲了一口,道:“反詩的事,繼續搜捕頭犯即可。”頓了頓,他開口道:“相比反詩一事,另外兩件,更為重要。”

眾人面肅然,都豎起耳朵來聽。

“其一,便是江南兵廠一事。徐一彪和梁潛,暗自經營江南兵廠已久,梁潛被拿下后,據探子回報,兵廠還在正常運轉,此事十分可疑,我懷疑幕后士使,另有其人。”

吳僉事臉上凝重了幾分,道:“徐一彪雖然是將軍,但也不能完全掌控兵的來源,此事,會不會和工部有關?”

夜嶼微微頷首:“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云朝軍隊的兵庫,一向由工部和將領共同管理。

徐一彪和梁潛私設兵廠,輸出的兵一方面送了兵庫,另一方面送到了北疆。

那麼多兵,要庫,單憑徐一彪一個人同意是不夠的,還需要工部首肯。

但要查清楚這件事,就要從徐一彪上下手,查皇帝雖然下令抓捕徐一彪,卻并沒有說把徐一彪給錦衛。

這也是夜嶼最擔心的一點。

沒有徐一彪,就查不到朝中和此事關聯的人,更不清徐一彪和北戎勾結的謀。

吳鳴聽得心驚膽戰,他忍不住問道:“大人……此事如此重要,咱們要不要向皇上請命,接管徐一彪?”

“不可。”夜嶼冷聲道。

吳僉事點點頭:“此事應由皇上定奪,錦衛辦事,事事以皇上優先。”

話雖這麼說,但吳僉事心里清楚,皇帝過分多疑,徐一彪的事已經是通過錦衛查出來的了,若是再積極理后續,難免讓皇帝起疑,以為錦衛指揮司排除異己。

而且皇帝雖然信任夜嶼,但皇帝子古怪,夜嶼若事事積極,皇帝反而不待見。

吳鳴悻悻閉了

尹忠玉蹙眉道:“大人……那江南兵廠的事,還繼續查麼?”他總記得那晚,夜嶼讓他吃樹皮的事。

“查。”夜嶼淡聲道:“你,再加一個人去便可。”

尹忠玉心里打鼓,這麼大的事兒,夜嶼難道不親自出馬?

夜嶼看出了他的心思,淡聲道:“我有更重要的事。”

他放下茶杯,慢條斯理道:“皇上昨晚夢見江南一帶洪水泛濫,是雨神作祟。需得把江南一帶的雨水,采一捧帶回京城,供奉到太廟之中,方可風調雨順。否則,將社稷傾覆,國無寧日。”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說什麼才好。

尹忠玉皺著眉,問了句:“大人……所以您?”

夜嶼淡淡道:“嗯,我要去江南采水。”

范通通忍不住道:“這也太荒謬了 !”

堂堂的錦衛指揮司,下江南就為了采一捧水!?這僅僅是皇帝的一個夢啊……

付貴皺著眉不說話,皇帝今日為了一個夢能讓人采水,明日若是做了別的夢,會不會要殺人放火?

夜嶼淡淡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事關國祚,不可妄言。”

夜嶼沒說出來的是,皇帝原本想自己去江南采水,他打算打造一艘龍舟,沿途游玩,行至江南。

是夜嶼勸住了他,他才勉強同意,讓夜嶼替自己走一趟。

吳僉事看了夜嶼一眼,頓時心里冒出一個想法。

吳僉事輕咳一聲,道:“既然大人有要事在,除了忠玉以外,還有誰愿意去江南走一趟?”

范通通聽說了樹皮的事,有點兒猶豫。

而付貴手上的案子還沒結,雖然想借機歷練,但卻不開

吳鳴見沒人站出來,便怯怯開口:“大人……吳鳴愿隨忠玉前往江南。”

吳僉事沒想到他會開口,蹙眉道:“你的案牘……”

吳鳴抿了抿:“已經整理完大半了……”

吳僉事確實重視那些案牘,上頭要求年底前全部要整理完畢。

“可。”

清清冷冷的聲音,來自夜嶼。

吳鳴抬眸,喜出外:“多謝大人!”

他終于能擺那些繁瑣的案牘,出去大干一場了!

尹忠玉笑嘻嘻:“這下,終于不止我一個人啃樹皮了……”

吳鳴也笑起來:“樹皮我啃過的,確實不怎麼好吃……”

吳僉事側頭,目對上夜嶼,低聲問:“大人何時?”

夜嶼眸微沉:“就在最近。”

這一天過得飛快,時間很快到了晚上。

尹忠玉的肚子已經得咕咕了。

尹忠玉理完手上的公文,捅了桶旁邊的范通通:“你了嗎?”

范通通用“咕咕”兩聲回應他。

尹忠玉:“……”

范通通低聲道:“今日宵夜,飯堂有燉排骨,還有豬白菜餃子。”

尹忠玉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

范通通嘿嘿一笑:“我鼻子靈啊!”

尹忠玉恍然大悟:“我忘了,你可是錦衛指揮司里有名的“狗鼻子”。”

衛的千戶們,幾乎個個都有絕活,范通通嗅覺、聽覺都十分靈敏,是錦衛指揮司里有名的報搜集能手;尹忠玉武藝高強,能以一敵百;付貴輕功了得,是追蹤能手;而吳鳴……吳鳴最耐打。

吳鳴見他們聊天,也湊了過來:“我也有點兒了。”

尹忠玉嘖嘖兩聲,一臉懷念的樣子:“我突然有點想念那晚的羊湯了,真是鮮至極。”

吳鳴聽了尹忠玉的話,也不由得回味起來:“確實好喝,連夜嶼大人都喝了半盅呢。”

說到大人的半盅湯,范通通就覺得疼不已。

他和付貴一人掏了五兩銀子出來,付給尹忠玉和吳僉事。

還好吳鳴沒有參與賭局,不然多一個目擊者,還得加錢……

尹忠玉低聲音,道:“吳鳴,你說大人那盅羊湯,會不會比咱們的還好喝?”

從那天晚上看到湯盅開始,尹忠玉便一直在想這事。

吳鳴想了想:“我覺得是。當歸加進去之后,湯味會更濃,也更加補。且‘當歸’本就意義非凡,豈是你我能喝的?”

尹忠玉和范通通對視一眼:“什麼意義?”

吳鳴愣了愣,這才想起,他們三人沒有婚,心里自然沒有這些彎彎繞繞。

吳鳴不有些沾沾自喜,他坐直了腰板,像夫子似的搖頭晃腦:“當歸,當歸,君當何時歸?這是姑娘家,盼君歸的意思。”

尹忠玉和范通通猶如醍醐灌頂!

范通通忙不迭點頭:“原來如此!”

尹忠玉一臉眉飛舞:“原來董姑娘對大人芳心暗許啊!哈哈哈哈哈……”

尹忠玉忽然瞥見吳鳴后多了個人,頓時面一僵。

夜嶼站在這里,已經很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點兒卡文,晚了點兒,大家見諒哈!謝在2021-10-24 11:52:19~2021-10-24 19:40: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總有刁民想要害朕 12瓶;冰惗々冷汐、面包超人 10瓶;

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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