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小路并不好走, 馬車晃晃悠悠的，一路顛簸。

舒甜有些坐立不穩，下意識扶向車壁, 夜嶼卻順勢勾了的腰肢, 將穩穩托在座位上。

舒甜紅著臉, 看了他一眼。

自從上車, 夜嶼的手，就沒有離開過。

要麼將的手包在手心里, 要麼便摁住的脖子……要麼像現在一樣，放在的腰上。

總之，他不許離自己太遠了。

舒甜抿一笑。

夜嶼靜靜垂眸，看一眼，道：“笑什麼？”

舒甜挑了挑眉, 道：“沒什麼。”

不能說他粘人，說了他也不會承認。

舒甜轉過頭去，手, 輕輕起車簾。

山林里樹木聳立, 枝丫都禿禿的, 灰白一片, 呈現出強烈的蕭瑟之。

這里離京城不遠，卻十分偏僻, 人跡罕至，唯有些零落的小村子，分布在這山間。

車夫將馬車趕到一不起眼的村落前，緩緩停下。

車夫低聲道：“大人, 郡主, 已經到了。”

夜嶼便牽著舒甜下了車。

兩人皆是一布裳。

舒甜容姿勝雪, 相貌出眾，這一布荊釵，反倒被穿出了一種素雅的覺。

踮起腳，往院子里看了看，道：“一定是這兒！”

夜嶼看了一眼，低聲：“你怎麼知道？”

舒甜一笑，悄聲道：“我看到爹爹晾的臘了。”

說罷，便走上前去，輕輕敲門。

門響不過三聲，木門大開。

一張慈祥的面容出現在門后，董松面上滿是笑意：“甜甜！”

他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舒甜今日要來，已經等了一上午了。

舒甜笑逐開：“爹爹！”

舒甜連忙走上前去，挽上他的胳膊。

夜嶼也沖他微微頷首：“陳師傅。”

董松也笑起來，道：“葉公子也陪甜甜來了！？甚好，甚好！”

說罷，忙不迭地讓出門口，他們進門。

夜嶼回頭，吩咐車夫道：“將車上的東西取下來。”

車夫領命而去，過了一會兒，便扛著許多禮品，一腦兒搬進了院子。

舒甜有些意外，問道：“大人……你什麼時候準備了這麼多東西？”

夜嶼卻笑了笑，道：“第一次來新宅，怎麼能空手呢？”

舒甜抿一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道：“兒出來得急，什麼都沒給爹娘準備……”

一路盡想著如何空上路，掩人耳目了，完全沒有把這次行程，當一次正常的探親。

董松憐地拍拍的手，道：“甜甜能回來看我們，我們已經很高興了……”

三人正要關門，門口卻路過了一位大嬸。

真是董松他們搬過來之后，認識的鄰居。

“喲，董師傅，這就是您兒啊？喲，婿也來了呀！？”那大嬸寬胖，說起話來，眼睛笑得瞇一條：“嘖嘖，兩人長得真俊啊！”

董松不想聲張，便含糊地寒暄了兩句：“是啊，兒婿回家省親……呵呵呵……”

說罷，董松便笑著關上了門。

舒甜打量了一下院里大包小包的禮品，又看了夜嶼一眼……還真有些像回娘家省親。

舒甜面上微熱。

夜嶼凝視一瞬，見莫名起來，覺得有些可。

“你在想什麼？”夜嶼低聲問。

舒甜連忙斂了斂神，道：“沒、沒什麼……對了，爹爹，娘親呢？”

話音未落，劉氏便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笑地走過來：“甜甜回來啦！快讓娘親看看，瘦了沒有？”

上系著圍，方才應該是在做菜，是聽到聲響才出來的。

劉氏上下打量了舒甜，滿意地笑了笑：“看起來還算好……”頓了頓，又將目投向夜嶼，眉間了，道：“葉公子怎麼好像瘦了些？”

舒甜忙道：“他前段日子太忙了，所以累得瘦了些。”

劉氏笑著點頭，道：“那正好，今日好好補一補。”看向舒甜，繼續道：“你爹做了板栗燉，冬日吃最好了！”

舒甜聽了，眼神一亮：“板栗燉？”

董松也笑著點頭，道：“是啊，爹爹如今腳好了些，便也能試著下廚了。”

劉氏補充道：“不過他不能久站，所以我只讓他做了一個菜，其余的菜都是我做的，你們便湊合吃吧！”

劉氏滿臉笑意，對夜嶼道：“葉公子還不知道罷，說來慚愧，在這個家里，我才是廚藝最差的……”

夜嶼淡淡一笑。

雖然是閑話家常，但氣氛也是其樂融融。

劉氏鉆回了廚房，繼續去準備的菜肴。

而董松則帶著舒甜和夜嶼，了廳堂。

這院子不大，總共三四間瓦房，但收拾得十分整齊。

里面的陳設，還是舒甜悉的樣子，看起來格外親切。

三人坐定，舒甜為他們兩人沏了一壺茶。

董松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道：“王爺的信上說，你們想重開茶棚論政，再做一次當年的茶點？”

舒甜點了點頭，道：“若能做出一樣的味道，讓他們重溫當年的覺，興許游說起來，會更加容易。”

董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當年茶棚論政，確實十分熱鬧。”頓了頓，他又道：“王爺最初是和幾位肱骨大臣一起議事，慢慢的便有新的員加了，而王爺不拘小節，索每隔十日，便在王府開展一次集會，針對時下大家關心的問題，集思廣益，想解決辦法……”

“如今想來，當時也算一個創舉了，通過多次論政的接，也是朝臣們空前團結的時候。”

舒甜明白了董松的意思，低聲道：“若能再顯當時的盛景，應該對所有人，都能有所。”

夜嶼思索了片刻，道：“既然要營造當年的氛圍，無論是場地、組織方式還有茶點的安排，最好與當年趨向于一致。”

舒甜輕輕“嗯”了一聲，看向董松：“爹爹還記得當年他們最喜歡吃的點心是什麼嗎？還有茶水……他們喜歡喝什麼茶？”

董松笑了下，他緩緩起。

“你們稍等。”說罷，他便走向了里屋，片刻之后，才徐徐邁步而來，舒甜連忙起扶他。

董松出來的時候，手上捻著兩張紙，笑道：“前兩日王爺來信的時候，我便開始琢磨了……這是我想到的，當年最歡迎的幾樣茶點，你們可以拿回去試試……唉，若不是如今腳不好，我親自去做，應該更好……”

舒甜接過食譜，仔細看了看，笑道：“這些爹爹都教過我，應該不難。”笑著安董松：“爹爹別擔心，兒一定能把這事辦好！”

董松笑著頷首。

他再次打量舒甜一番，如今的，比之前、懂事了不……更有永王妃的影子了。

舒甜手持菜譜，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爹爹……兒之前去北疆的時候，得了一本《陳氏食經》。我見這份食譜里不吃食在《陳氏食經》上也有，那食經是不是您當年所作？”

董松愣了下，下意識問道：“這……你是如何得來的？”

舒甜轉而看向夜嶼，兩人相視一笑。

“是大人送給我的禮。”語氣綿綿的，著滿滿的開心：“而且，我知道還有許多廚子去買這本書，就為了更好地鉆研廚藝。”

董松一聽，彎了彎角。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道：“這因果一事，也著實趕巧。”

董松面上帶了幾分悵然，道：“當年我醉心于烹飪，一心一意想當個好廚子，但王爺卻說，一個人的廚藝好算不得什麼，能幫助更多人為好廚子，讓更多百姓吃上好菜，才是更有意義的事……”

“于是，我便開始將自己的所學所研，記錄下來，形書冊……”董松說著，繼而嘆道：“不得不說，王爺確實有先見之明，他安排印制的書冊，流到許多地方，幫助了很多初行的廚子，如今這書又回到我們邊……上面的食譜，大部分都是當年王府用過的。”

“如今，這食譜若真的能對寧王大業有所幫助，說明……永王殿下，也一直在天上，牽引著我們呢。”

董松說著，面上有一欣，卻也有些許痛惜。

舒甜看著董松，輕聲道：“爹爹不要憂心了，待局勢穩定了，兒就接您和娘親，回京城住，好不好？我們的無名飯館，還可以繼續開起來，一定能紅紅火火……”

董松心頭微，笑容舒展：“好，好啊……”

夜嶼靜靜看著他們，心中也逐漸溫暖起來。

他小時候，隨父親去永王府時，便經常吃董松做的東西，那是年最好的記憶之一。

舒甜小心翼翼地將食譜收好。

劉氏緩緩走廳堂，用圍了手，笑道：“開飯啦！快來凈手吃飯罷……”

眾人會心一笑。

舒甜和夜嶼到了飯廳時，菜已經上桌了。

董松笑道：“甜甜，你看看這板栗燉的火候，到了沒有？”

董松知道夜嶼的胃腹不好，于是特意將和栗子都燉得爛了些。

舒甜撈出一點來看，點了點頭，道：“應該可以了啦！”

眾人笑著落座。

桌上有板栗燉，還有清蒸魚、青椒炒臘、蔥油胡蘿卜片、高湯煮白菜等菜式。

滿滿當當擺了一桌，看起來盛至極。

劉氏笑容可掬地站起來，拿起一個空碗，打了一碗板栗燉，率先放到了夜嶼面前。

“葉公子，來，多吃點兒！”

夜嶼連忙道謝。

舒甜看劉氏如此熱，抿一笑，嗔道：“娘親怎麼如此偏心，以前不是都先給我的嗎？”

劉氏看了舒甜一眼，卻道：“這可是你第一次帶郎君上門，娘親怎麼能讓人家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