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緩緩流, 春華明。

舒甜小心翼翼地用被褥裹著子，坐起來，放眼去, 才發現昨夜的襟裳，七零八落地灑了一地。

舒甜：“……”

夜嶼順勢起，從背后抱住，低聲道：“要不要再多睡一會兒？”

舒甜搖了搖頭, 道：“今日還要給母親敬茶呢。”

夜嶼笑了下：“晚些也沒什麼, 母親不會介意。”

舒甜卻笑著覷他一眼：“禮不可廢，我要做一個好兒媳，昱哥哥可不要拖我的后。”

夜嶼低低笑開。

他出聲喚來侍，為兩人收拾。

舒甜翻下床, 站起來時, 忽然覺得一陣酸，差點兒重新跌在榻上。

夜嶼眼疾手快地摟住, 關切地問：“怎麼了？”

舒甜面一紅，輕聲：“沒……沒什麼。”

瞄了一眼榻上花朵般的落紅，臉立刻紅到了耳。

夜嶼看了面，心中了然，不顧侍們的眼, 更是將摟得了些。

他湊近舒甜，低聲道：“若是，就不必去請安了，我同母親說一聲便是。”

“那怎麼行？”

舒甜萬萬不肯，立即讓小悅為自己梳妝。

夜嶼笑了笑, 便坐在一旁, 耐心等打扮。

長發垂順, 烏一片，散落在背脊之上，如綢一般。

小悅手巧，三兩下便幫舒甜將長發盤起，挽了致的婦人髻，又挑出兩只金簪，打算為點綴。

舒甜卻道：“用這支罷。”

小悅一看，舒甜自妝奩之中，找出一支玉蘭簪子。

小悅乖巧應聲，將玉蘭簪子舒甜發間。

舒甜攬鏡自顧，回眸，沖夜嶼一笑：“我們走吧。”

兩人攜手，走出臥房。

-

“兒媳給母親請安。”

舒甜跪在地上，雙手端著茶杯，恭敬地呈給葉老夫人。

葉老夫人笑容可掬，連忙接過茶杯，便舒甜起來。

按舒甜的份，原本也可以不敬茶，但堅持要過來敬茶，葉老夫人便更覺得乖巧可人。

葉老夫人溫一笑，開口道：“甜甜，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若是昱兒欺負你，你盡管告訴母親，母親定會為你做主的。”

舒甜抿一笑，道：“謝謝母親……昱哥哥，他對我很好。”

說罷，抬眸，看了他一眼，此刻的他，面淡淡，與昨晚熾熱迷離的樣子，很是不同。

想起昨晚……的臉又紅了。

夜嶼見眉眼如月，面若桃花，是越看越喜歡。

葉老夫人見自己的兒子有些心不在焉，也挑眉笑了笑。

“昱兒平日里忙，這幾日便多陪陪甜甜罷，不必拘在我這兒了。”

夜嶼低聲應是。

兩人離開了葉老夫人的住。

“想去哪兒？”夜嶼側頭看，低聲問道。

舒甜抬眸看他，笑著問：“昱哥哥，其實我好奇一件事……”

“什麼事？”

舒甜忍住笑，道：“錦衛，真的會養大象麼？”

在穿越之前，對錦衛也有些許了解，曾在史料上看到過，錦衛要負責幫皇帝養大象，一直有些不可置信。

夜嶼輕笑了下，點頭。

“皇宮附近便有馴象所，想不想去看看？”

舒甜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可以嗎？”

“當然。”

-

半個多時辰之后，夜嶼帶著舒甜，來到馴象所。

看門的錦衛，見到指揮使大人和懷嫣公主忽然前來，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連忙俯行禮。

“屬下參見懷嫣公主、指揮使大人！恭賀兩位大喜！”

夜嶼角微勾，握住舒甜的手，垂眸道：“倒是個機靈的，帶我們進去罷。”

錦衛面上一喜，笑著應聲：“是。”

馴象所中，果真有許多大象。

每一頭大象，都被控在了一所兩人多高的大棚子里，有專人照料它們。

大象在云朝象征著吉祥，于是這兒的大象們，也過得養尊優，一個個壯碩無比，十分康健。

舒甜好奇地盯著眼前的大象看。

那大象仿佛也看到了舒甜，它忽然出鼻子，緩緩靠近舒甜。

舒甜面上一頓，夜嶼卻低聲道：“別怕。”

說罷，他出長臂，輕輕了糙的象鼻。

舒甜見他似乎和這大象很是親熱，面驚訝：“昱哥哥，它認得你？”

夜嶼點點頭，道：“我剛錦衛指揮司時，照料過它一段時間。”

他錦衛指揮司，雖然目的不純，但也算是從底層做起的。

夜嶼勾，道：“想不想？”

舒甜地點頭。

夜嶼便拿起的手，輕輕放到大象的鼻子上，輕聲道：“你可以它，它很溫順的。”

舒甜小心翼翼地了象鼻子，面上帶著的笑容。

大象被得舒服，發出友好的“嗷——”聲。

夜嶼站在舒甜后，半環抱著，低聲：“它喜歡你呢。”

舒甜一笑，回眸看他：“真的麼？”

明眸含笑，眼波盈盈。

“真的。”夜嶼直視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在替大象回答，還是替自己回答。

舒甜莞爾。

-

夜嶼和舒甜自馴象所出來，已經過了午時。

“不？”夜嶼低聲問道。

舒甜點點頭。

他們自早膳過后，便沒有再吃過東西了。

“昱哥哥，不如我們去城南吃好不好？其實，那里有很多好吃的，我也很久不曾去過了。”

夜嶼淡笑一下：“依你。”

兩人便上了馬車。

冬洪駕著馬車一路向南，很快便到了城南附近。

舒甜原本想去自家的飯館看看，可想起還未到歸寧之日，似乎有些不妥，便讓冬洪在隔壁街道，將馬車停了下來。

夜嶼先下馬車，他回頭，將手給舒甜。

舒甜自然而然地將手給他，徐徐踩著馬凳，下了馬車。

“我小時候，最的，便是讓爹爹帶我來這兒。”舒甜站在街口，想起小時候的事，面笑容。

夜嶼目放遠——這條街并不長，但鋪面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幾十間。

視線所及之，有許多飯館酒樓、街邊小攤。

甚至還有小販扛著糖葫蘆，走來走去地賣，滿是積極的吆喝聲。

“我知道有一家春面做得很好，我們去嘗嘗好不好？”

夜嶼微微頷首。

舒甜便拉著他，緩緩走了長街。

這家面館地方不大，但里面卻收拾得十分整潔，即便過了午膳的時間，還有不人在里頭吃面。

兩人走到一空桌前坐下，老板娘連忙走了過來，笑道：“兩位客，想吃點兒什麼？”

“大娘，兩碗春面。”舒甜笑著答道。

老板娘“哎”了一聲，抬眸一看舒甜，又愣住了。

“這……這不是舒甜嗎？”老板娘認出了舒甜，一臉熱，繼續道：“你許久沒來這兒吃面了罷？你父親的病，好些了嗎？”

這兒離城南的武義巷不遠，舒甜原來和董松一起開飯館時，便時不時來這家吃面，沒想到，老板娘還記得。

董松和劉氏為了不給舒甜添麻煩，份轉變的事，都對街坊鄰居守口如瓶。

舒甜一笑：“好些了，多謝大娘關心。”

大娘這才點了點頭，仔細看了舒甜一瞬，發現梳的是婦人髻，著鮮，容煥發，和以前比起來，似乎多了幾分子的。

又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夜嶼，下意識問道：“這位是？”

舒甜聲道：“這是我的夫君。”

夜嶼眸微，勾了勾。

夫君這個詞……倒是有些稀罕。

大娘恍然大悟，嘆道：“難怪大娘這麼久沒見你，原來你嫁人了呀！”

舒甜笑著點了點頭。

大娘不住地打量夜嶼，笑道：“你這郎君，真俊。”

舒甜抿一笑，挑眼看他：“是俊……最惹姑娘喜歡了。”

夜嶼本來在飲茶，聽到這話，頓時咳嗽了起來。

大娘笑了笑，道：“你們先坐，我去煮面。”

夜嶼止住了咳嗽，正道：“我可沒有招惹姑娘。”

舒甜眨眨眼，道：“是麼？”

夜嶼鄭重點頭，頗有一副表忠心的樣子。

舒甜卻湊過來，眼波流轉：“我就是喜歡你的姑娘呀。”

夜嶼微頓，笑容從眼睛里溢出來。

沒過多久，老板娘便將兩碗春面，端了上來。

“兩位慢用，小心燙啊！”說罷，便樂顛顛地走了。

夜嶼拿起一雙筷子，遞給舒甜，舒甜笑著接過。

兩人開始吃面。

這春面看著寡淡，但一束面條口，便有濃郁的蔥油香味。

蔥花和醬油的結合之下，恰當好地凸顯了面條的原原味，爽中帶著嚼勁，一口下去，便十分滿足。

舒甜見夜嶼一口接一口地吃著，小聲問道：“好吃麼？”

“嗯，好吃。”

舒甜低聲道：“其實，看起來越簡單的食，越不容易做好，因為……要出彩很難。我也試著做過春面，但沒有這家做得好。”

夜嶼卻搖頭，道：“這家雖好，但我還是最喜歡吃你做的面。”

兩人對視一眼，舒甜心中有些甜。

兩人吃完了面，走出面館。

到了下午，不百姓在長街上走，還有些孩子在街邊嬉戲，一時人聲鼎沸，肩踵。

夜嶼笑了下：“很熱鬧。”

舒甜輕聲：“現在還不算熱鬧，晚上更甚。”

夜嶼側頭看，道：“若你喜歡，我們可以待到晚上……或者，下次晚上我再帶你來。”

舒甜眉眼輕彎，手勾住他胳膊，道：“昱哥哥不怕把我寵壞？”

夜嶼凝視，笑道：“不，我只怕……你覺得我不會疼人。”

舒甜溫一笑，他明明對很好，和他在一起，很開心。

夜嶼盯著舒甜看了一會兒。

一顰一笑，目流轉，俏無比。

他湊近了些，低聲問：“還疼麼？”

舒甜微怔：“什麼？”

夜嶼遲疑片刻，低聲：“昨夜……你不是說疼麼？我早上讓小悅去拿藥了，你那個……上藥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