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業》第十五章 潞州龍賓
「貞娘,你沒事吧?」眾人見貞娘接到了那方墨,都鬆了口氣。
「沒事,潤哥兒才多大的勁道啊。」貞娘笑道,隨後卻沒好氣的拍了喜哥兒一記,這小子就是皮。
這時,金花姑姑小跑著過來,拉了貞娘的手看,見著除了一些微紅並不甚大礙,便舒了一口氣,隨後又扯了躲在後的潤哥兒,拍了幾下屁,以示懲罰。
而貞娘卻是看著手上的墨,初時以為是自家的李墨,可掂了掂重量,覺比李墨輕,所謂輕膠十萬杵,李墨在杵搗和錘打上很是下功夫的,因此,李墨的特點是比較沉,這塊墨不象。
再一看題款,為潞州龍賓,便明白了,這確實不是李墨。
只是又看此墨已現魚鱗紋,墨的外表已形了一種包漿,貞娘可以肯定,這方墨必是古墨。
想著,貞娘琢磨開了。
古墨?潞州龍賓,貞娘想著,又將墨放在鼻聞了聞,竟有一荷花的淡香,這味道很淡,一般人怕是聞不出來,不過,貞娘前世從會走路起就跟著自家爺爺後面學制墨,對於墨的各種配伍可以說是知之甚深,因此還是能通過些微的氣味聞出來的。
潞州龍賓?荷花香氣?這二地得結合起來,貞娘不由的就想到了唐明皇,其中有一個關於龍香墨的傳聞,據說,唐明皇曾為潞州別駕,某夜,正書寫的時候,便見案上一方墨上出現一個黑小道士,如蠅而行,那小道士見到他則直呼『萬歲』。
唐明皇問其來歷,言曰:「墨之,龍賓也。」
此事頗為神奇。
後來唐明皇登基,取荷花和墨,因記得龍賓之事,便把此墨命名為『龍香劑』。
這應該就是龍香墨得名的由來。
此後,隨著時代的發展,龍香墨的香料也由荷花改為冰片,麝香等。
也就是說,唐時的龍香墨便是以荷花為香料的。
此墨題款為潞州龍賓,貞娘覺得,這款墨搞不好就是唐明皇的自製龍香墨。當然,此墨倒底是不是出自唐明皇之手不好說,但此墨為唐時的龍香墨卻是肯定的。
「金花姑姑,這墨可是好東西啊,趕著收好,可別潤哥兒糟蹋了。」貞娘這時笑著把墨遞給金花。
「這墨啊,對別人家是好東西,可咱們家,啥都缺就是不缺墨,這不,潤哥兒他爹在蘇州經營茶莊,這人來往的,咱家的李墨也終歸算是有些名頭,我便把當初分給你六爺爺的一些墨整理出來,給潤哥兒他爹送去。」金花姑姑笑哈哈的接過墨。
把那墨塞進了一邊的包裹里,又的把包課整理好,潤哥兒和喜哥兒太皮了,竟是把之前整理好的包裹又拆開,弄了一團。
「金花姑姑,這墨可不是咱家自家做出來的墨,這墨是一方古墨,唐時的,說是價值千金也不為過的,這拿去做人是不是太可惜了呀?」貞娘連忙道,知道金花姑姑不識貨,連忙提醒。
「你說啥,這墨是唐時的墨?」一邊六爺爺瞪了眼,又搶過金花塞包裹里的墨,拿在手裏看了看,只可惜,他一向對制墨不興趣,也從來沒有去研究過墨,竟是有些不清楚,不過,老八於制墨一道卻是極通的,就不知貞娘這丫頭能學得老八幾?因此著的問了問。
「嗯,這方墨用的是荷花作的香料,這是唐時龍香墨的特點,再看此墨落款,為潞州龍賓,當年唐明皇曾為潞州別駕,龍香墨之名便是由墨之龍賓而來,而用此落款,此墨很有可能是唐皇的自製墨,當然,這點,我不敢肯定,但若真是的話,那這方墨真真是值大錢了。」貞娘說著,又笑嘻嘻的道:「六爺爺,趕收好,說不準以後是傳家寶呢。」
李六老爺子一聽,唬的連忙把那方墨攢在手裏,臉上是著的表,裏去道:「你這丫頭就打趣我,說的話到了大天邊去了,不可信,我明兒個去找你九叔公看看。」
李六老爺子說著,卻沖著李金花道:「閨啊,把墨都理出來,不急著送蘇州去,我明兒個拿去墨坊那邊找人看看,萬一真值了大錢,可不能隨便拿去做人。」
「哎,,那我都理出來。」一邊李金花連忙點點頭。
「哎呀,嫂子,你得留幾塊唄,蘇州那邊蘇老爺要做壽,我哥答應二嫂子要送幾方李墨的,要不然,二嫂子要跟我哥鬧。」
這時,那二子,看著李金花把包裹里的墨都拿了出來,便著急的道。
「啥意思,二嫂子?哪來的二嫂子?難道金花姑父在蘇州又娶了一個?」貞娘聽得那王二子的話,卻是樂了,這真是瞌睡了送上枕頭,之前還在想著給自家老爹寫信,讓他在蘇州那邊打聽打聽金花姑父的事,沒想,這王二子就說了。
蘇老爺?二嫂子?不用說,王二子裏的這位,就是金花姑父娶的平妻了。
當然,貞娘心裏明白,表面自要裝的一臉疑,疑的問是不是金花姑父又娶了一下,警醒自家六爺爺和金花姑姑。
「嗯,二子,說說怎麼回事啊?二嫂子是誰?」李六老爺子黑沉著一張臉瞪著王二子。
一邊金花姑姑也一臉愣愣的看著王二子。
王二子這時臉上閃過一陣慌張,吞了吞口水才道:「老爺子,嫂子,貞姑娘,你們誤會了,二嫂子是二掌柜的娘子,店裏人都稱呼二嫂子,蘇老爺是二嫂子的爹,我大哥常說,他在蘇州開茶莊,多得二掌柜幫忙,因此,這次蘇老爺做壽,我哥便答應送幾方李墨,主要是安二掌柜和二嫂子的。」
這王二子一翻話倒也解釋的在在理,只可惜,他眼中的慌卻給人一種做賊心虛的覺。
金花姑姑或許沒在意到,聽到王二子的解釋,鬆了口氣,還連連道:「那倒是應該的。」
但李六老爺子倒底活了這把子歲數,什麼東西看不穿?
貞娘看著六爺爺表,便知六爺爺已經起疑,那麼接下來就是求證了,若是那金花姑父真的娶了平妻,那是絕對瞞不過去了。
「我看哪,家裏的墨就不拿出去了,都是祖上留下來的,不能隨便送人,金花,你一會兒跟貞娘一起進城裏,到墨坊那邊領幾塊墨給潤哥兒他爹送去。」李六老爺子吩咐。
「好的,爹。」金花姑姑應道。
那邊王二子也鬆了口氣,暗裏抹了一把汗,他倒是不管什麼墨,只要有墨送去,了差就行。
隨後幾人有一搭沒一答的聊著,卻各自都有些失神。
就在這時長帶著人颳了漆回來,一木桶的生漆,夠貞娘用的了。
隨後金花就貞娘一起進了城,之後就兵分兩路,金花自去墨坊那邊領墨,貞娘同喜哥兒拿著生漆和篾盤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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