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獅子》23.湖中公子
?(貓撲中文)Y市漫展兩天時間,兩個晚上從七點到十點,都有舞臺劇表演。
但誰都知道,軸戲全在第二天。
第一天晚上主要是中小型工作室和學生社團的集中展演,時長都不超過十分鐘,主要是走秀、歌舞,和一些經典片段的展現,故事都不強。
但在第二天晚上,則安排的是非我、花咲、妖刀聯盟、Ashura四大商業社團的舞臺劇,外加一個鳩白工作室的《湖中公子》。
一個月前,漫展的主辦方把舞臺劇演出名單公佈出來的時候,圈子裏便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誰家工作室和社團不希自己的表演被安排在第二天?人流量、業界和的關注程度,都和第一天不可同日而語。
四大商團的劇被安排在第二天,沒有人有異議,但鳩白工作室的《湖中公子》為什麼也能排在第二天?
非我、花咲這些大型工作室立時間悠久,在圈子裏基深厚,實力強大,背後都有大金主撐腰。
但鳩白工作室怎麼回事?雖然關九、馬放南山等都是圈子裏的大神,但就鳩白來說,立沒幾年,作品寥寥,舞臺劇甚至從來沒有出過。和非我這些來比,鳩白真的就只能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工作室。
還有舞臺劇的容。非我工作室這次的舞臺劇做的是一家大型古風玄幻遊戲的同人,花咲和妖刀聯盟分別改編了日本和國的兩個知名漫畫,Ashura則慣常和**大神合作,做他們**作品的舞臺劇改編。總而言之拿現在被用濫了的詞來說,都是大神級IP。
但《湖中公子》是什麼玩意兒?
有好事之人去了一下原著:晉江文學城一本非知名言,VIP都沒,一篇免費文。收藏兩千左右,評論不到三千,這樣的數據,在晉江怎麼看都是撲街貨。
這個事就有點迷了。
一時之間鳩白工作室了眾矢之的,嘲笑、質疑、謾罵的聲音鋪天蓋地而來。
鳩白工作室全員集裝死。
就連原著作者都配合裝死。
最後還是漫展主辦方出了個說明,表示所有的容篩選都是嚴格按照方標準而來,沒有任何不公平不公正的幕作。
攻擊的聲音消停了會。
然而鳩白工作室的裝死行為還沒有結束。漫展前的半個月,各家工作室理應進集的宣傳階段,做做廣告,發歌曲、片花、劇照之類的宣傳料,以及配合舞臺劇出靜態的cos片子來吸引,製造影響力,然而鳩白徹底裝死,連一張舞臺劇人的定妝都沒有發。
所有人都再猜這個舞臺劇是不是要完蛋。
關九、馬放南山等鳩白大神們的都覺得心好累。
但《湖中公子》還是頑強地出現在了最終的演出名單上。
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就在開展三天前,突然又出了「綾酒轉投非我工作室」事件。《湖中公子》的重要角劉戲蟾沒了。
鳩白工作室誓將裝死進行到底。
鳩白諸大神的陷了新一的心塞和絕之中。
晚上七點,舞臺劇演出準時在Y市國際展覽館的實驗劇場開始。
實驗劇場千餘人的座位坐得滿滿當當,主要都是漫展觀眾,以及各大工作室及其IP作品的自帶。
非我工作室的舞臺劇《九州清晏》爭取到了第一個上演,因為他們的舞臺佈景非常複雜,第一個上臺能夠爭取到足夠的提前佈景時間。
《九州清晏》背靠的那款遊戲已經運營了五六年,用戶數量三千萬左右,活躍玩家達八百萬,在漫展玩家中普及度非常高。這一次遊戲公司作為贊助方也下了本,所有道和服裝都做到了高度還原。加上這家遊戲公司本來就在Y市隔壁,這次便組織了一個宣傳團隊過來拍照和直播,配合舞臺劇做一個多渠道全方位的事件營銷。
余飛正在化妝間化妝,鳩白的團隊也都在,唯獨沒有白翡麗。恕機對白翡麗興趣,關九卻說白翡麗去盯道和聲程序去了。
化妝間的電視機中播放著非我工作室的舞臺劇表演,看得出華麗大氣,人眾多,戲服和道十分。主要角一出場,臺下便是激無比的掌聲和尖聲。
馬放南山評價:今晚的表演,就是一場資本的比拼。
妖刀聯盟是下一場。妖刀的頭兒顧流眄是關九的好友,敲門進了鳩白的化妝室,跟關九開玩笑:
「九哥,有沒有後悔強行今天的演出名單?反正你們最後一場,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關九正咬著橡皮筋在扎頭髮,客串一個小角,紫川郡主,一紫帶有軍服的裝英姿颯爽。痛呸了顧流眄一句:「滾吧!沒聽說過廟小妖風大?我們就是那小廟妖風,待會吹死你們幾個大廟!」
余飛慢悠悠地、細緻致地化著戲妝。一個月沒怎麼過了,竟也不覺得手生,彷彿那些油墨本就長在臉上,只是輕輕刷刷,讓它們顯山水一樣。
沒有人打擾,其實也是沒有人理睬。
心裏很清楚,鳩白的人對觀一般,誰也沒有想到,最後來演劉戲蟾的是。前天在這個地方第一次和鳩白眾人相見的時候,雖然算是和鳩白站在一邊,但離恨天對的攻擊,很顯然大大削弱了鳩白眾人對的好。
後來答應了演出,卻又缺席和他們的排練。剛才的排練,也沒使足力氣。那戲服難穿,又容易臟,就換了套隨帶來的寬鬆練功服和他們排了一遍。結合正式的聲效果,沒有出紕,但是也絕沒有任何彩頭。鳩白的眾人對沒有失,但也沒有任何驚喜。
余飛不怎麼在乎其他人對的觀,但今天不是和白翡麗對戲,總覺得了點什麼。懶洋洋的,沒有什麼興趣去儘力。更何況剛到時聽見關九說的話,雖無惡意,卻讓心頭不快。
便興緻缺缺,用油彩慢慢地抹臉,抹得面面俱到,抹得緻無缺,直到整張臉都白生生緻緻的。然後便抹紅彩,拿那紅的油彩,從鼻樑兩側到耳邊,由深到淺細細地敷衍開來,像桃花暈染了春水,像三春景暉天然鋪陳,那一段風流俊俏態度,一瞬便出來了。再自眉攢向上,抹一道細細紅痕遷延向上,直至天靈,便又了脂氣,那等靈英神氣,也躍然而生。
慢慢地傅描眉,慢慢地染繪眼,眼角魚尾勾勒出細細一條長線,風致妖嬈。再勒頭,吊眉,完全沉浸其中。本就是一雙危危上挑的眼,眉一弔起來時,那眼角的長線便完全活了。一雙眼神采奕奕,俊氣之餘,又有一子劉戲蟾那種人的妖氣。
那邊鳩白的人和恕機打了一片。恕機這人的長相格本來就討喜,當鳩白的人發現他是個貨真價實的和尚的時候,更是驚呆了,歡喜得不得了。畢竟真和尚本來就見,這麼平易近人,可以上手上調戲的帥和尚就更是千載難逢的稀罕兒了。
那個演阿羅舍的夢神機說什麼也不肯自己演了,他本來就只是個編劇,因為阿羅舍臺詞和作,和馬放南山拋了一枚幣之後,被拉了壯丁。夢神機跟關九哭訴說頭可斷,頭髮不可斷,髮,之父母,剃個頭,是對父母的大不孝,既然現在來了個真法師,名字也和他如此有緣,一定是上天派來解救他的,請讓法師本出演吧。於是恕機就真的白賺了這麼個角,橫豎他也沒什麼作戲,就只負責在刀劍影里巋然不,面對劉戲蟾的調戲坐懷不,然後喝口茶賣個萌就行了,儼然一個團寵。
余飛換好戲服,戴上盔頭,上那兩五六尺長的翎子,外面就一聲喊,「鳩白的兄弟姐妹們浪起來!該我們上場了!」
余飛候在後臺的暗。鳩白的工作人員在張兮兮地佈置舞臺。之前幾場拖了點時間,本來預期表演九點半能開始,現在已經快十點了。余飛悄悄著幕布看了看,只見有些觀眾已經起離開,觀眾席上一片混。但前排的舞臺邊上又站了不人,看著依稀是剛剛演出完的非我、花咲等工作室的人。
大多數人臉上掛著看熱鬧的笑意,頭接耳,來去,顯然都是打算不好看就立馬走人了。
余飛看了一圈,仍然沒看到白翡麗。
實驗劇場十點半準時關閉,鳩白的工作人員丁點時間不敢浪費。戲枱佈置完,寬大的帷幕緩緩拉開。
隨著舞臺佈景全部呈現出來,喧鬧嘈雜的觀眾席忽然變得雀無聲。
白沙灘,碧水湖,湖邊一塊大石碑,上書「一剎海」三個飛揚跋扈的紅大字。
白雲在水,游魚在天,活靈活現地相戲。
古剎鐘聲莊嚴,響遏行雲。
湖心一苑,青磚白牆,飛檐斗拱,好似畫境。
打得很集中,湖心這一片地方,宛如一個清凈琉璃世界,然而舞臺四方,卻又一片黑暗,約可見瀰漫著濃重的妖氛。
這樣乾淨清的佈景,一瞬間便奪人心神。相比於前面四場戲的宏大繁華、濃墨重彩,這一場戲給人的是截然不同的覺。
緻,簡潔,有一種非常鮮明的幽玄空寂之,無法言說。
再細細看去,那在半空中靈游弋的魚,地面上波粼粼的水,都是藉助了真的投影效果,再加上人造的屏風背景,營造出一種亦真亦幻、虛實相生的覺。
這一切雖然都是古風的造景,但這些畫面設計,卻分明又融了現代藝的象。
觀眾席上已經有人在小聲地說:「我去,這是cosplay舞臺劇嗎?」「那就要看你怎麼定義了。先看吧。」
劇向前推進,小姑娘深進靖國府,尋找自己的未婚夫婿陌。
當陌在位於湖心苑的房門打開時,隨著那兩扇巨大的屏風向兩邊拉去,舞臺中的影瞬息之間又發生了變化。
一間空寂、暗、冷清的房子。
一床、一桌,一櫃,俱是暗;幾大繩索懸在空中,詭異而不知有何用途。
穿著素道袍的陌伏在桌上,肩上披一件冬日厚襖,仍看得出形清瘦,一陣一陣地發抖。
從一角打下來,從背後落於陌上,讓他背對明。那一束線里塵質搖,虛空寂然。
這樣的舞臺呈現既,又空,雖無邊際,卻讓人分明覺得這是一個監獄。
現場不斷有人在按著長槍短炮一樣的相機快門。這個舞臺畫面一直都有著獨特的和質,乾乾淨淨的,彷彿沒有一紅塵雜質。
觀眾席上一直都很安靜。之前空掉的座位,不知不覺什麼時候又被填滿了。後面口甚至還站了不人。
每一個人出場,每一場戲都帶著自己的音樂。有人驚嘆「這不就是鳩白過去一年陸陸續續出的古風歌麼!用在這裏面剛剛好呀!」
旁邊有人道:「你還沒看出來嗎?很明顯鳩白很早就開始籌備這臺劇了,那些曲子都是為這臺劇寫的呀,只是之前大家都不知道!」
《朱門》《拒婚姻》兩場戲很快過去,被囚在一剎海這片大湖中的陌終於決定帶深小姑娘出湖,去梨園見劉戲蟾,把這個心的小姑娘託付出去,獨自去面對還樓的殺手。
舞臺帷幕再拉開,佈景已經換做了古古香的梨園戲樓。正中一個戲臺,背對觀眾站著一個著白蟒的雉尾生,一個服飾艷的花旦。
只見那雉尾生,喬著段,以袖掩面轉過來,一雙眼睛華流轉,亮得驚人。忽的一落袖,那一張臉便完全了出來,面若銀玉桃花,艷得驚人!著一個作,便襯得那旁邊的花旦失。所有觀眾的目,瞬間都聚了過來。
余飛一轉便看見了臺下的白翡麗。
他穿得冠楚楚,倚在舞臺邊上,儼然一個貴公子,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不知為何,余飛此時見他,心中約有幾分清晰的恨意,也不知道是恨他昨晚與那般,今日卻又不肯面,還是恨關九之前說的那幾句話。心中那強烈的叛逆勁兒狠狠地抬頭上升,下了決心要演出十二分的彩頭來,驚艷了他,心中發狠,要讓他這一輩子也忘記不了。
雙手拈袖抖腕,一抖,再抖,抖得都是十六年扎紮實實的功底。那雪白袖口層層疊疊,最後竟是整整齊齊地疊在那手腕上,出一雙白生生的手來,到極致。
伴著背景起來的管弦聲,起嗓開唱:「……我也曾、箭萬里,我也曾、妙計退黃巢——」
這聲音一出,裂金碎玉,全場觀眾都是一震。
要知道這些觀眾,鮮有人去京劇院聽過真正的京劇,從電視上聽來,終究不如此時現場聽來那般震撼。這東西不需要有多事先的修養,真正好聽的東西,一耳便知。短暫的空白之後,一直安靜的戲場忽然發出一陣瘋狂的好。「我的天,這是真的在唱戲!」「鳩白臨時從哪裏找的這麼一個人啊?太神了!這簡直秒殺綾酒!」
臺下,站在離恨天旁邊的綾酒的臉已經很難看了。離恨天的臉也很不好。
臺上的余飛仍在唱,接一道快板:「……花醉三千客、劍寒十四州,鐵膽雄心、肝腸若雪——」如珠攢玉,如風趕雨,聲忽而又緩,別轉,「而今時,春將老,君又何在?」的眼風瞟向臺下的白翡麗,「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貓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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