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梨園斗》這一幕戲還沒演完的時候,度司過來拿了手機給離恨天和綾酒看。

是搜索「言佩珊」這個名字被抓取的一些網頁信息。大部分是無關信息，但第六條是一個[doc]文檔格式的附件,能看到幾個關鍵詞：201X年，Y市，掃黃打非。然後「言佩珊」三個字是搜索界面紅高亮的。

度司說：「我搜了好幾個同音的名字。『言佩珊』是這邊用得最多的一個,我估計就是這個了。」

離恨天點點頭說：「我記得誰說有個師姐在這邊做社會新聞記者的？打個電話問問唄,說不定知道。」

綾酒說：「月月。」

月月就是那個下尖削，之前在關山千重面前站出來給綾酒出頭的生，綾酒過來非我之後，月月一直,和關係很好。

月月給那個記者師姐打了個電話,開了免提：

「……稍等我查一下，這個名字我有印象。」

幾人靜候,過了一會兒，那邊記者說道：「這的長啥樣？是不是高高瘦瘦的,材很好,喜歡穿旗袍？」

月月說：「對對對，眼睛有點往上挑，化起妝來妖艷的，還會唱戲。」

電話里說：「那就是言佩珊沒錯了。這的當小姐好多年了,我聽我師父說，被抓過好幾回,警察都認得。聽說為人豪爽的,喜歡聽戲,我認得是因為替別的小姑娘擋災……」

記者的話沒說完，度司那邊就來了信息，他看了一眼，對離恨天說：「言佩珊換了服，從A區的門走了，好像有什麼急事，還用跑的。」

離恨天說：「走，去會會這人去。」

*

余飛那一竹竿子一下子就打在了站在前面的度司和離恨天兩個人額頭上，「嘣」的一聲，在這夜中格外響亮。

度司了把臉，罵了句：「我去，流了！你這娘們還手！」

余飛現在就像母獅子一樣，拿著竹竿，兇狠地蹬著非我這邊的四男二六個人。膛上下起伏，著氣說：「是小姐怎麼了？是進過號子怎麼了？比你們這些狗娘養的強！」

度司和離恨天這些人，玩cos的，臉都長得還不錯，最是惜容。這時候被余飛打破了相，怒氣騰地沖了起來，要不是看余飛是的，早就上前手了。

度司著一手的，對余飛說：「打傷人了，你看著辦吧。咱們去警察局走一趟，理論理論。」

余飛哪裡有空理他們，快步往外面大街上走。度司幾人哪裡肯善罷甘休？本來頂了劉戲蟾這個位置，幫著鳩白把這出舞臺劇頂了起來，就擋了他們非我的路，更何況現在還手打傷了人！度司等三個男的往余飛面前一站，就把那狹窄的小巷給堵了個死。

余飛的目抬了起來，月下有幾分孤冷和毫無退路的狠心。說：「你們讓不讓？」

度司等人冷笑：「打了人就想跑？我們倒要看看一個當小姐的有多大能耐。還想演舞臺劇洗白自己，一劇神？當我們這個圈子好混了是不是？」

余飛二話不說，一竹竿就掃了過去，依然是毫不留地打臉。那三個人毫無防備，再一次被打得悶哼一聲，臉上腫起高高的痕。這一回他們徹底暴怒了，手抓余飛的竹竿，拉的手臂，把往沒有刷的磚牆上重重推去。

余飛撞上的牆面，~著的胳膊被得生疼。後聽見風聲，他們拿著竹竿朝打了過來。一躲，竹竿打在了磚牆上，打得掉下了一坨沙土。

「臭撈仔，夠膽在我地頭打人！」

一聲流氓氣的痛罵，悉的聲音，余飛驚得抬頭，竟然是阿帶著他的一個馬仔走了過來。他們的步伐不算快，但在非我幾個人怔愣的目中，半步沒停，眼睛里閃爍著一種令人恐怖的。

他們直接就起了路邊那堆雜中的兩條廢舊鋼筋——余飛剛才沒拿鋼筋，挑了竹竿。

綾酒和月月兩個生的臉上瞬間出了驚恐的神：「啊——啊——」

棕褐生鏽的鋼筋冷酷無地落到了非我那四個男的上。

聲音沒有竹竿打人的聲音那麼大，只是輕輕的「噗」的兩聲。

度司幾人鬼哭狼嚎一樣地了起來。離恨天開始還忍著，後來發現這兩個男人完全沒有停手的想法，完全是在把他們往死里打，也大起來：「綾酒！報警啊！」

綾酒抖抖索索地出手機，一把就被那個馬仔奪走，扔進了旁邊的臭水里。那張臉平平凡凡，毫無表，像木頭一樣。然而正是因為這樣一張臉，綾酒雙手雙腳都了，癱坐在地上彈不得。

余飛靠著磚牆。就這麼短短幾十秒的時間，整個場面已經變得十分腥，度司和另外一個男生滿臉是，□□在外的手和臉都腫得像豬頭，昏迷在地。離恨天終於意識到這兩人都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在這條老巷子里，恐怕連個攝像頭都沒有，他這才覺得心徹骨的恐怖，抱著阿的連聲求饒！綾酒和月月兩個人已經怕瘋了，地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慘白的月下，暴行仍在繼續。

余飛終於反應過來，渾發地了一聲：「別打了！」

阿和他馬仔這才「梆」的一聲，扔下了看不出的鋼筋。阿看向像團爛泥一樣的離恨天，臉上的抖了一下，嫌惡道：「滾。」

離恨天如蒙大赦，一邊摔倒一邊爬起來，和另外一個沒有昏迷的男生一人拖了一個，那兩個生相互攙扶著，一同跌跌撞撞地向展覽館那邊落荒而逃。

非我那群人在巷子里消失得沒了蹤影。

余飛扶著磚牆，慢慢向外移，有些虛無力。

阿向馬仔使了個眼，馬仔很快走了。

阿余飛：「你去哪？」

余飛說：「醫院。」

阿道：「我陪你去。」說著就手攬住了細細的腰。

余飛掙他的手，往旁邊躲開：「哥，剛才謝謝你了。我自己去吧。」

阿笑哈哈的：「你這個小姑娘，就喜歡說一套做一套。之前就說去醫院，結果我問你姨媽你在哪個病房，說你來展覽館做個表演——你有心思做表演，怎麼不和我們去玩？我開車過來，正好看到你往這裡面跑。這不？還好我來得快。」

他看看余飛，說：「還是我扶著你吧，你看你都沒力氣了。」

他又靠近過來，直接上了余飛的。余飛一邊躲一邊往外跑，終於有一下沒有掙扎開，被阿一把按在了巷口那個老牌坊後面。牌坊外，亮著前燈的車像箭一樣往來掠過，卻沒有一個行人。

阿~氣吁吁地扣著，說：「我幫了你這麼多，讓我一下怎麼了？你唱戲的，你媽**的，不都一回事？別裝什麼假清高。」

余飛拚命掙開手，反手就給了他一掌。

阿瞪大了眼，怒了，「叼你個嗨！」

他這下對余飛沒了任何面可講，狠狠把余飛往牌坊柱上一下，「哧啦」一聲撕開了余飛的裳。

余飛咬著牙關，絕不肯放棄抵抗，但眼睛中已經有了絕的神。

這時，一隻手按上了阿的口。

一隻白皙的，修長好看的手。

這隻手沒用什麼力氣。但阿愣了一下，抬起頭。余飛看見他張要罵，可卻沒有合上，一瞬間的遲疑之後，阿鬆開手，向後退了一步。

阿著那人，像是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一轉，頭也不回地走了。

余飛不用回頭。

看那一隻手，知道，是白翡麗。

白翡麗站到面前，看著，余飛別過臉去。衫凌，出裡面穿著的，還有半爿月下極是雪白的口。

白翡麗右手，給把旗袍的前襟合上。他想給扣上扣子，卻發現扣子被阿扯掉了。

他停了一下，左手拿出來，手上是余飛那條圍巾，那條淡藍的，薄薄的圍巾。白翡麗將圍巾抖開來，輕輕地給披在了肩膀上，蓋住了口。

他著。

余飛那一瞬間，眼淚洶湧而出，猛地扯掉圍巾扔在地上，轉狂奔了出去。外面正好有一輛閃著空燈的計程車過來，急急忙忙地攔下，險些被撞到，又急急忙忙地上了車。

在車裡不停地哭，不停地流眼淚，手機上有微信信息過來，打開看，是白翡麗。白翡麗說：「你等我一下。」微信上顯示他正在輸，但很快，他又沒有輸了。

余飛看到他這條信息上面還有一條轉賬信息，三萬二，轉賬時間是演出結束后。

落著眼淚，想白翡麗是什麼時候來的呢？

他應該是跟著離恨天那一群人過來的。可是離恨天欺負他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出面？為什麼一定要等離恨天和阿他們把的老底都掀了，把最不堪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他才出來呢？他到底想知道什麼呢？現在他滿意了嗎？知道媽媽是個站街的白翡麗，知道可以任由別的男人侮辱的白翡麗，他滿意了嗎？

看到那三萬二，覺得無比的刺眼，猛地點進他的資料設置，點下了那個紅的按鈕。

刪除。

這樣真的好的。他不知道的名字，不知道的電話，只要按下這個按鈕，就能夠刪除他在的生活中留下的所有痕跡，哪怕只有五天。

刪除。

*

余飛趕到醫院ICU病房，被告知言佩珊已經被移了出去，以便和親人見最後一面。

況是那麼的急轉直下，之前通知的時候只是說，生命征有變。就這麼幾十分鐘時間，他們已經殘忍地告訴，最後一面。

醫院急診區的病人太多了。連走道上都擱著臨時病床。余飛在護士的指引下狂奔到急診區後門的一個牆角，那裡是通往太平間的去路。

言佩玲遠遠地看見了，抓言佩珊枯槁的手，落淚笑著說：「來了來了，婉儀來了。」

余飛撲到言佩珊上，淚水已經滂沱而下。言佩珊上的管子都拿掉了，一張臉終於是乾乾淨淨的了。睜著眼睛，著余飛，翕著。

余飛將耳朵近過去，聽見言佩珊說：「對不起啊，蘇蝦仔……對不起……」

余飛大哭起來。

言佩珊上一次是什麼時候過蘇蝦仔呢？是十六年前，把丟在繕燈艇，逃離北京的時候。

為什麼要把丟在繕燈艇，是害怕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吧。

可是的蘇蝦仔終究要長大啊，的蘇蝦仔終究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啊。

遠遠的，一個珠寶氣的貴婦人看著伏在言佩珊上嚎啕大哭的余飛，看著那一隻枯槁的、曾經麗過的手，突然垂落在了狹窄的臨時病床旁。

對旁邊扶著的年輕孩說：「走吧，去給們把醫藥費都結了。」

那孩說：「憑什麼？害得你和余叔叔離婚，你還幫結醫藥費？」

貴婦人說：「人在做，天在看。宮頸癌，年紀輕輕的就死了，的報應已經到了。人啊，還是應該潔自。」看了眼年輕孩，又說：「但我敬這個言佩珊有兩骨頭，為了把那個家撐起來，把妹妹帶大，寧可去做小姐，也不傍富豪。給老餘生了孩子，要不是余飛十歲那年在北京生了大病，求老余幫忙，我和老余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件事。」

那孩不滿地「嘁」了一聲，說：「說得這麼大度，我就不信你一點怨氣都沒有。」

貴婦人微微一笑，十分優雅：「有，當然有。人被背叛的覺，只有報復才能徹底平復。我等到了言佩珊的報應，不過還沒夠。」

溫溫地一眼余飛：「所以我要給們結醫藥費呀，雪中送炭，我就是要讓這孩子我的好，一輩子背著媽犯下的過錯，抬不起頭來。」

忽的咬了聲音，彷彿一個詛咒：「永遠害怕，永遠自卑。」

*

《湖中公子》的舞臺劇演出圓滿功，鳩白工作室出去通宵了一個晚上。

白翡麗始終心神不寧。

之前他對余飛說了「等我一下」，本來正想去追，卻被關九一個電話召了回去：「這個慶功宴你不來不行。」

早上七八點鐘眾人終於散場，白翡麗見余飛仍然沒有點擊微信收款，便問起了沒，卻發現消息發不出去了。

他被余飛刪了好友。

他問小芾蝶：「你表姐在哪？」小芾蝶一直都沒有回復。

他打余飛留的那個電話，過了好一會，一個中年婦接聽：「你系邊個？（你哪位？）」

他一夜沒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用普通話問：「言佩珊在嗎？」

那邊沉默了一會，說：「去咗賣鹹鴨蛋嘞。」

白翡麗猛地一個激靈，「啊？」

那邊以為他聽不懂白話，不耐煩道：「死咗！」

「什麼時候的事？」

「尋日半夜（昨天半夜）。」那邊有些警覺了，「你邊個？差佬？人都死咗點可能打人？唔好問嘞！（你是誰？警察？人都死了怎麼可能打人？別問了！）」重重掛了電話。

白翡麗在喧鬧嘈雜的環境里一夜未眠，腦子裡尚一片混沌茫然。反覆想著「死咗」兩個字的意思，忽的手腕一，手機從手裡掉了下來。

死咗。

死咗。

——【上篇：飛】完結——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