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人心》第二十三章 火海洋

愈濃,大街上反而越來越熱鬧,令狐蓁蓁在各個商鋪里一頓竄。

和說書人講兩句話的工夫,姓秦的就不見人影,一時也說不好自己是著急還是高興。

他終於走丟了,然而大晚上的,傾仙城又那麼大,找起來可不知多麻煩。

更麻煩的是四周許多人時不時扭頭來看,目與之前那兩個醉酒的修士十分相似,多半和他們一樣以為是伶人。

眼看有幾人試圖湊過來,迅速閃避開。

「秦……」令狐蓁蓁只喊了一個字就斷開。等下,他秦什麼來著?實在想不起。

「太上面……」又停了。不對,他們的門派不太上面,到底是太上什麼?

令狐蓁蓁只在人竄,恨不能把脖子拉長鵝,忽覺一陣風輕輕撲在頭髮上,帶著一種悉的被曬乾花草般的香,猛然回頭,便見秦晞站在一串琉璃燈下,正笑著沖招手。

「我既不秦,也不太上面。」他被難得一字一頓的模樣逗得直樂。

慢慢走過去,又一次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是失還是高興?只問他:「你沒走丟?」

秦晞低頭看,語氣是輕鬆的:「既然答應你要走丟,方才就是走丟了,你找得很快。」

滿城燈火在他漆黑眼底靜靜燃燒,清又華麗,是讓歡喜的澤,像是有漫天星河碎在裏面,不僅好看,還好聞,莫名香甜的氣息,只是若有若無的,總也抓不住。

令狐蓁蓁下意識湊近去看。

這大荒人時常突然做出人意外的有失禮節的舉,不過沒惡意,而且不知在看什麼,反正不是看人的眼神。

秦晞索氣定神閑隨看,沒一會兒,又聽問:「你什麼?」

大夥兒認識快一個月了,也算有過患難的,結果還不曉得他什麼。

秦晞出個溫和且無奈的表,慢悠悠地說:「怪不得總是喊錯。我秦元曦。元是元宵的元,曦是晨曦的曦。」

說罷,他補了一句:「不許元宵。」

大荒人總把名字記,不是好習慣。

「秦元曦。」

的聲音第一次順利念出這個名字,火的星河在閃爍,自天墜落至大地,漫無邊無際的海洋。

「令狐蓁蓁的蓁蓁二字,是其葉蓁蓁的那個蓁蓁。」

秦晞著沒有邊際的火海洋,頷首:「好,我知道了。」

*

那天晚上,秦晞極難得地做夢了。

太上脈在心境上修無妄法,講究心靜,不輕易邪念,不輕易生夢。可是,在熏了松針淡香的被褥里,他夢見一片火海洋。

面前有隻小狐貍,也可能是個姑娘,濃髮,清寶石般的眼睛,被那些襯得如一幅畫。

秦晞忍不住想要的腦袋。

指尖剛到髮,忽覺天旋地轉,火的海洋瞬間消失,他像是回到了太上脈,回到了一年前,臨出發去東海前的那個晚上。

那時候師尊與他說了很久的話:「小九,你天賦異稟,修行亦勤勉,在為師心裏,一直是繼承一脈脈主的最佳人選。只是你年紀尚輕,難免有氣鬥狠之虞,此行去東海,務必謹慎,能取到神自然最好,若取不到,保命是第一。切不可衝,記住,來日方長。」

對了,那時候他對神勢在必得,而且也確實得到過。

他記得在東海那場爭奪與廝殺,殺了五天五夜,最後整片海水都染

他也記得神無聲無息盤踞在覺,像剛剛發芽的種子,一點點開枝葉,順著四肢百骸蔓延舒展。回到太上脈后,他便可以細細馴服它,化為己用,這也是師尊的期

可是,他又把它弄丟了。

秦晞驟然睜開眼,天已然大亮,點點日落在床帳的金線紋綉上,他盯著看了很久。

冰冷的殺意在流肆,他披,撈了一把冷水澆在臉上。

他不願去想後面的事,卻又無法阻止這些念頭奔騰。

為什麼會夢到這些?實在令人不愉快。

秦晞默默出了一會兒神,水珠順著他直的鼻樑滾落,再一顆顆掉進盆里。他沒有拭,只從袖中取出薄薄的鍍金木簽,痕在刀刻的簽文上暈染開。

南西二荒,深谷為陵。至定雲,思無後——有關神下落,他請來了這道簽文,儘管有無數不解,他還是來了大荒。

如今人已在西之荒傾仙城,很快便要到定雲城,卻依舊什麼痕跡都沒捉住。

窗外人聲鼎沸,吵得腦殼生疼,秦晞深深吸了口氣,一把拉開木窗,只見街角圍了無數人,也不知指指點點說些什麼,讓他很有衝喚來風勢把他們吹到十裏外去。

細雨蒙蒙中,他忽然見著人群外一個窈窕的藕影。

多半沒注意到避雨符失效了,鬢髮微微潤,正像只特別謹慎的狐貍,輕手輕腳繞著人群轉圈,若頭頂有耳朵,必然是甩著聽狀。

滿腔不下去的殺意忽然間冰消雪融,不知為何,特別想彈一下。

秦晞不自屈指一彈,一段不大不小的風勢撲在頭髮上,的長發被急風從背後吹去前,水珠噼里啪啦被彈飛,眼看著腦袋四,越看越像狐貍。

先前不是敏銳的嗎?連風從哪裏來都找不到。

他喚來風勢纏繞指尖,繼續往腦袋上輕彈。

這次大荒人反應特別快,猛然扭頭,一下便盯準了他。

過來。秦晞的口型無聲喚,招了招手。

他本意是回客棧,但奇怪的令狐蓁蓁已一溜煙直直奔來,猴子也沒靈活,哧溜兩下便上了牆,一把攀在窗臺上,問得一本正經:「什麼事?」

秦晞看看,再看看窗外,言又止。

罷了,大荒人。

他指了指掛在手腕上的小竹籃,裏面是一粒粒棋子大小的點心,瑩白糯,看著十分人。他饞蟲有些被勾出來,問道:「這個在哪裏買的?幫我也買一籃?」

令狐蓁蓁很爽快:「好,十文錢跑路費。」

秦晞停了一下,問得和善:「是不是我要問下面發生了什麼事,還得給你問詢費?」

「那不用。」也不知到底索出了什麼嶄新而奇葩的往來規則,一個頓沒打,「有個紫什麼峰的從中土來的修士包下了天音樓,要挑選整個傾仙城伶館里的伶人,聽說是打算帶去榣山,為小師妹慶生。」

秦晞本想挑刺捉弄一下,沒想到一口氣全說完了,他不由沉:「挑全城伶人?莫不是紫虛峰?」

出手闊綽的中土仙門多如繁星,不過跑來大荒還要在無意義的事上瘋狂燒錢的仙門卻也不多,只怕正是紫虛峰修士。修為上他們未必能爭到第一,但燒錢他們總是第一的。

他一下來了興趣:「有這種熱鬧,我去看看。」

見令狐蓁蓁試圖從窗戶爬進來,他雙手撐在窗框上攔住,溫文爾雅地提醒:「令狐姑娘,中土人進屋都是走大門,無論如何也不能從窗戶進。」

中土人怎麼這麼多講究?令狐蓁蓁放手往下爬,想想還是要辯解一下:「可這裏是大荒,我是大荒人,不用遵守中土規矩。」

有道理,但這間是他的屋子。

秦晞毫不留用風勢把拽下去,合攏了木窗。

梳洗更後下樓,他環顧一圈沒見到令狐蓁蓁,索自己先往天音樓去,反正那是傾仙城最高的樓,不是瞎子都能看見。

不得不說,妖商們確實會做生意,此次挑選伶人聲勢浩大,誰都想瞧熱鬧,但要進天音樓,須得給一兩茶水錢。

這便導致樓外人山人海,樓反而好許多。

一樓大廳里正有伶人清唱,聲線婉轉,還算好聽。看來傾仙城的妖伶人並不是只單單出賣相,總還是有些伶人本事的。

秦晞方上了二樓,便見周璟正與一個形容斯文的年輕修士在迴廊上說話。

那修士著玄白相間的長袍,見他來了,風度翩翩地拱手行禮:「有禮了,這位一定是叢華兄方才提到的元曦仙友。在下顧采,字顯之,乃是三才門天字門的修士。」

周璟懶得聽他們客套,只道:「顯之方才提到炎神之宴,到底是什麼?大荒這裏真有神跡?」

顧采溫言道:「二位仙友是第一次來大荒吧?再過幾日,傾仙城外的榣山將有一場炎神之宴,城如今聚集眾多中土修士也是為這件緣故,那是大荒唯一一神跡。」

傳聞上古時炎帝之子太子長琴誕於榣山,有三隻五彩鳥舞於庭中,始為炎神之宴。後來諸神厭惡大荒,再不降臨,炎神之宴是大荒殘留的最後一道神跡,五十到一百年不定一次,泉眼中溢出酒,天火墜落榣山,不焚一,山頂更有諸般幻象,持續三日,大為玄妙。

「只是聽說榣山神跡頗不同,曾有天火幻象后無故失蹤者,二位若要觀賞,還需謹慎些。」

昨天那兩個玄鳥峰修士也是這麼說的,神跡後會有人失蹤,看來還真不是妄言。

秦晞正多問些炎神之宴的事,忽聞令狐蓁蓁的聲音在不遠響起:「你說的是真的?」

旁跟著個滿臉絡腮鬍的妖商,一看就不像好東西,語氣溫,態度曖昧:「自然是真的。姑娘如此容姿,豈能泯然眾人?若來我扶伶館,清雅不說,日斗金也不在話下。」

「日斗金?」令狐蓁蓁一下來了神,「這麼多。」

那妖商只當事,語氣越發輕和藹:「即便在淡季,你掙到的銀錢,也足夠大荒普通人吃上一年啦!」

當真埋頭認真思索,秦晞覺著自己看不下去了。

妖商們一切只向錢看,什麼沒良心的事都能做,此番已算坑蒙拐騙,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還當著他的面,忍不得。

秦晞返走近,冷不丁便聽說道:「那我十年後再來。」

    人正在閲讀<蓁蓁美人心>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