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游時以為程溪是在詐他，就像六翼青鸞堅信風師兄把它放在心尖上寵般，都是自以為是罷了。

程溪眺府周圍僻靜的山峰，平靜說：“你留了一道沾有神魂的傀儡放在靈窟，誤導我以為你在宗門突破筑基期。實際上，你已經遠離了緣仙宗。”

“你真以為我不在緣仙宗？”裴游時饒有興致，像是為了證實的猜測是錯的，府陣法里，傳出兩道吼，“離得太遠，可沒辦法控它們。”

程溪收回目，向前方靈田里深綠青禾，一株株青禾已經結出癟癟的草綠麥穗，可惜等不到麥穗飽滿金黃的那天了。

“我知道你如今在哪。”程溪說，知曉小說劇的，還記得裴游時為突破筑基期，所尋的閉關地點。

但為了穩妥起見，程溪還是據裴游時的神魂氣息，進靈窟探查了一番。

里面的氣息果然只是傀儡。

其實在這個劇里，裴游時特意留下神，甚至還偽造自己緣仙宗的假象，是為了誤導另一批人。

一批他目前絕對惹不起的仇家。

“你既知曉我閉關地點，便說說吧。”裴游時笑得沒一點溫度。

“黑鶴城外，靈井修廬。”

程溪甚至知道他在修廬多號數，但沒有說得太詳細，是這個地點，足以震得裴游時說不出話來。

程溪從自己的儲袋里，拿出一沓已經準備好的傳音符，這上面記著的正是裴游時當前閉關地點。

只要裴游時敢先下手，會毫不猶豫激活這些傳音符。

程溪只知道網一定會破，魚卻不一定會死。

裴游時沉默近三十息，困住程溪神魂的那縷神魂忽而，就像在扼住脖頸。

來自神魂上的窒息與痛苦令程溪當即趴在地上，但這也僅是讓痛苦，還不足以斃命。

“你以為，用位置要挾，我便不敢殺你？”裴游時沉聲說。

聽到他這話，程溪反倒笑了，著氣說：“你大可以試試，若你能殺，也不會在這與我廢話。”

兩年臥薪嘗膽，程溪對裴游時的比看小說時了解的更深刻，這位從來不廢話。

“……看來你很了解我。”裴游時嗤笑，那縷神魂再度勒，有自傾向，他笑中夾雜憤怒，“那你可知曉，我恨極了被要挾。”

黑鶴城外，霸占七號修爐的裴游時墨發用發帶束在腦后，一干練黑打扮，恰是年樣貌。

他俊五郁森然，凌厲雙眸與鼻翼泛著紅，手指掐進泥里，用狼狽姿態，說著最狠的話，“我要殺了你。”

程溪沒了聲，努力護住自己最核心的魂意，裴游時自神魂造的傷害更大，不死也絕對重傷。

但裴游時這麼干他自己也絕不好，遠不如程溪解除神魂契約那般輕松，程溪痛九分，他定要痛三分。

程溪知道裴游時此刻很憤怒，恨不得跑回來掐死，但程溪在賭，賭裴游時還有點理智，知曉分析其中利害。

他如今正是閉關突破筑基期的要關頭，一旦神魂損，對突破必然有所影響，更別說閉關地點要是被仇家知曉，那批人絕不介意千里尋仇。

誰讓裴游時奪了他們的至寶。

當然，程溪也做好最壞打算，比如裴游時真的被氣昏頭腦，就是要魚死網破……

“咳咳——”

神魂遭遇的重，讓程溪臟都仿佛被在一塊，張吐出兩口殷紅鮮。

正當程溪咬牙準備迎接神魂重創的痛苦時，裴游時那縷神魂忽然平息，猶如控神魂的意識中斷了般。

程溪沒有放松警惕。

認真等待幾息，發現裴游時連靜都沒了。

難道他在突破途中發生意外？不，這麼謹慎的人，在察覺神魂契約有異，不解決這個突發因素，絕不會再度嘗試突破。

泥地上的污混雜著泥土沾在程溪雪白發上，又等了十來息，不愿繼續耗下去。

再度嘗試解除神魂契約，方才已經讓契約有所松，只要再持續半刻鐘，就能獲得自由。

自由。

這是程溪這兩年來，每一個夜晚都在的東西，在被山脈里的妖追攆得到跑時、把辛苦采集的靈植藥草上時、穿梭在刀劍影里替裴游時打探報時……程溪就格外自由。

而如今，離重獲自由僅差半步。

程溪軀抖，咬牙強忍著神魂撕裂的痛楚，越是要關頭，越不敢放松警惕。

困住程溪神魂的那縷神魂忽然又，痛得程溪驚呼一聲，裴游時聲調冷然，“我如今的確殺不死你，但你以為，你能順利解除契約？”

裴游時的話一貫的不中聽。

程溪卻知道他態度已經沒之前那麼堅定，忍下神魂劇痛，冷靜道：“再不順利，也就多花兩天時間。我耗得起，就是不知道你那些仇家，愿不愿意再給你時間。”

裴游時被氣笑了，“你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第一天進山脈，你被其他人蠱？還是拜緣仙宗后，便對別的弟子見異思遷了？”

裴游時對神蛋的了解不多，小說大前期里，他忙著提升修為，也沒認真觀察過。

程溪沒興趣回答這種無意義的問題，假裝沒聽到直接跳過開始談判，“我來解除契約，你的閉關地點，我也不會出去，我會發心魔誓。”

修廬里，裴游時通紅著一雙眸子，冷聲道：“回答我的問題。”

就算輸，他也要知道自己輸在哪。

“我有重要的事要親自去辦。”程溪謹慎扯了個借口，不覺得裴游時會信。

裴游時張了張，又咽下那些話，不管這個理由是不是真的，他已經不需要了。

只要背叛過他，不論靈或是人類，他都會不會再信任，只有殺了它們，他才能放心。

可眼下，不得不說程溪挑的時機堪稱絕佳，便是算無疑的裴游時，也意識到自己境落于下風。

一旦那批仇家找上門，他就是突破，也難逃一死。

“一直以來，是我低瞧你了。”裴游時呼出一口氣，仰頭看著隨意鋪設著干草的廬棚頂，語氣冷淡，“說罷，條件。”

“我要你發心魔誓，五年不得殺我，更不能命其他人追殺我。”程溪謹慎開口。

這個條件，讓裴游時一愣，他準備撤掉陣法的作頓在原地。

“你想要五年時間？”裴游時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從這信息里勘察出些許蛛馬跡。

但很憾，他想破頭也想不出有與五年時間相關的事宜，反倒想到另一點，冷輕笑，“也就是說，五年后我便能取走你的命。”

“是這樣沒錯，若你五年后還能尋到我。”臨到最后關頭，程溪反而淡定下來，就像在說別人生死。

“神魂重創，哼，你最好，還能活到五年后，不能親手殺了叛徒，我會很憾。”裴游時語氣輕蔑。

程溪沒再搭理他。

以這軀的天賦，五年后，誰殺誰還說不準呢。神魂重創雖然嚴重，但程溪發現這傷勢對神魄的來說，還真沒達到難愈的程度，只是費點時間。

并且程溪讓裴游時發五年的心魔誓，也是掐準他的，他不會放棄追殺叛徒的念頭，讓他放下仇恨是決計不可能的，還有可能談崩。

早在計劃之前，程溪就已經做好被裴游時追殺的心理準備。但在被追殺前，必須要有一個茍著發展的時間，五年不長不短，不至于讓人難熬。

裴游時有那批仇家要解決，五年心魔誓不難熬，他就會集中力解決仇家。

這五年會為程溪最安全的發展期。

發心魔誓的過程很順利。

但解除神魂契約，著實把程溪疼得不輕，雖掙了契約，卻再無余力解決沉在神魂附近的殘余神魂。

好在這些殘余神魂并不足以讓裴游時控，他也沒辦法再與程溪流。

這東西留著不好，程溪打算等神魂有所恢復再清理，整個軀氣息萎靡，艱難從儲袋拿出僅有的一粒療傷丹藥，吃進里。

修廬里。

與靈的神魂契約被掙的那一瞬間，裴游時下意識抬手摁在心臟部位，仿佛有什麼不可尋回的東西就此消失了，只余下空的位置。

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這般在意。

難道僅是因為在緣仙宗，除了那只雪白小外，再無其他人會在深夜蹲在那棵凡木下，等他回來？

解除了神魂契約，它也會離開吧。

裴游時眼中殺意一閃而逝，深吸一口氣，他拿出一個盤，一邊想著這東西太礙眼，自己要拿它出氣，果斷將其毀壞，里面保存的妖神魂頃刻毀滅。

盤里的神魂只是一部分，神魂被毀，不至于要兩頭妖的命，但也足以讓它們意識陷混，妖混，往往會暴躁地無差別攻擊周圍氣息。

如果程溪恰好就在府里……

裴游時因心魔誓，角悄然溢出一縷鮮，他低笑地抬手拭去。

筑基期的心魔誓，他并不懼怕。

玄峰山府。

程溪聽到府里的兩頭妖發出狂躁吼，心里咯噔一聲，不過幾息，它們已經瞳猩紅從欄沖出來。

作為府附近唯一的生靈，程溪還吐過幾口，腥味不出意外被兩頭嗅覺靈敏的失控妖盯上了。

這兩頭妖品階很普通，沒什麼智商，但也有煉氣后期的修為，程溪沒傷還能與它們周旋一二。

但現在……

跑都不一定跑得掉。

裴游時這小子果然不講武德！！

程溪原以為這兩頭妖他會用在易談崩上，想不到都發了心魔誓，他還要丨頂心魔誓的懲罰，意置程溪于死地。

幸好，程溪并非毫無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