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相見,本該有許多話要說，但雅利奇和懷德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對著傻笑,像兩個小傻子。

雅利奇仰著頭，欣賞著小伙伴的好樣貌,好氣質。

嘖嘖嘖,真是了不得,真是男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啊！

懷德也在觀察著雅利奇,一年不見,雅利奇去稚氣,變模樣。

他貪地看了一會兒,臉上越來越熱，他急忙把視線移開，低頭去看河里的水波。

“公主這次回來,便不用再去蒙古了吧？”

“是啊！建商會的事由蒙古各部自行理，修路是工部的事，我已經幫他們打好樣了,剩下的他們照著弄就行了。”

懷德低著頭,雅利奇只能看見他的側臉,雖說懷德的側臉也很麗優越,但雅利奇還是想看完整的一張臉。

倚在欄桿上,歪著頭仰視懷德，眼神炙熱。懷德覺臉上更熱了,他悄悄往后退了兩步。

雅利奇問他，“懷德，你怎麼會在這里？”

按理說懷德是開發局的代理局長,皇上南巡，巡視的是河務以及南邊的政務，沒有用得上開發局的地方。即便需要開發局的人隨行，也用不著懷德親自過來。

懷德抿笑道：“車夫不會修新式馬車，我是過來修車的。”

雅利奇搖搖頭，“我不信！你肯定是為了見我，特意找機會過來伴駕。”

心事被雅利奇穿，懷德很不好意思，他緩緩點頭，“是，我……我尋思著過來伴駕能早點見到您。”

雅利奇本來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懷德真的是為而來的。

“真的啊！”雅利奇跳起來抓住懷德的胳膊，“還是我的孔明先生好，你心里總惦記著我！”

懷德看著雅利奇只是笑，雅利奇湊過去要說話，然后就聽見后面有人喊。

“公主！公主！皇后娘娘找您呢！”

雅利奇回頭，看見后面的船上紫鳶在沖招手。

雅利奇松開懷德跟他道別，“皇額娘我，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找你玩。”

雅利奇跑到船尾，不用艄公搭板子，提著袍角一下就躍到了后面那條船上。

懷德目送離開，胳膊上好像還殘留著雅利奇手心的余溫。

紫鳶拉著雅利奇的手帶去見皇后娘娘，揶揄地笑，“飯菜早就準備好了，皇后娘娘左等右等，總不見公主回來。奴才還以為您被皇上留下了，原來您正在拉著年輕小伙子說話。”

雅利奇說道：“瞧你這話說的，我當然要跟年輕小伙子說話了，那些年老貌丑的老頭子，我才不要理呢！”

紫鳶捂笑，掀起門簾，請雅利奇進去。

皇后娘娘看見雅利奇，忙招手讓坐到自己邊來。

“你這孩子，只跟你皇阿瑪親近，都把額娘給忘了。”

雅利奇黏黏糊糊地摟住的胳膊蹭啊蹭，“怎麼會呢！我最喜歡皇額娘啦！”

紫鳶捧著水盆和熱巾故意拆臺，“皇后娘娘千萬別信，公主哄您呢！奴才去接公主，正好看見和一個年輕小伙子挨著說話。”

皇后娘娘好奇地問道：“哦？是什麼樣的小伙子？”

雅利奇難得有些靦腆，“哎呀，不是別人啦！是懷德！皇額娘你們不要想了！”

“真的是我們想嗎？”皇后搖頭笑道，“你瞧瞧你笑的，角咧到耳子了。”

雅利奇經常在皇后面前提起的小伙伴們，但從來不是這樣的表，有點，又有點靦腆。

雅利奇抱著皇后娘娘的胳膊來回晃，“因為一年未見，我突然發現懷德變好看啦！以前他就是很溫很和氣的孔明先生，現在有點像周瑜啦！”

紫鳶很贊同雅利奇的比喻，“諸葛孔明足智多謀，但論起樣貌，好像是周瑜更勝一籌。”

皇后了雅利奇的臉，“你不是說懷德是你的知己好友，你不對好兄弟下手的嗎？怎麼，現在你要自打了？”

“我哪有自打！我就是看看他的臉蛋，欣賞欣賞他的！”雅利奇振振有詞，“既然是好兄弟，給我看兩眼又怎麼了？我也不是只看好兄弟的，只要長得周正，我誰都看！”

皇后嫌棄地推開兒，“你啊，跟你皇阿瑪一個德！紫鳶，擺飯吧！”

紫鳶吩咐宮去膳房端飯，滿滿一桌的菜，全是雅利奇吃的。

雅利奇捧著碗大口大口地吃，皇后給夾菜，讓吃慢點。

“你這孩子，怎麼像三年沒吃飯了似的？你慢點吃，你從小學的禮儀規矩都忘了嗎？”

雅利奇咽下里的東西，長長地嘆了口氣。

“蒙古的飲食大多是和，剛開始吃是很香的，但是吃的多了就絮煩了。像筍干、蓮藕這些食材，蒙古有，我已經很久沒吃到這些菜了。”

皇后娘娘又心疼了，“你想吃這些就寫信回來嘛！我好派人給你送啊！”

“那太麻煩了，沒有必要。再者我這一年里忙得很，本沒有心思琢磨吃的。”

皇后嘆了一聲，看著雅利奇，心里又驕傲，又心疼。

皇上這些子里面，除了太子，雅利奇算是最有出息的。未到及笄之年就隨著皇上征戰，打敗噶爾丹后，又建立了開發局。

剛開始沒有人把開發局當回事，只當那是公主出宮玩樂的地方。

到了現在，開發局研究出黑板、鉛筆、水泥等，連珠火銃也初見效，這時候大家才明白雅利奇的厲害。

在眾多皇子公主中，雅利奇年紀不大，卻已經做出很多實績。像四阿哥他們，已經親的人了，現在還在書房讀書做文章，皇上仍然不肯放他們出去做事。

后宮的嬪妃看見雅利奇也是嫉妒又羨慕，皇后聽說有的妃嬪私底下教導自己的兒好好讀書習武，讓們多跟五公主學學。若是將來們能像五公主一樣出去做事當然好，若是不能，那麼有三分像五公主，也能讓皇上多疼們一些。

皇后心道，你們只看見了我兒的榮，哪里看見背后付出的辛苦？皇上對開發局并不重視，雅利奇今日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著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拼來的。

皇后看著兒發呆，雅利奇給夾了點菜，“皇額娘別只顧著看我，您也吃菜啊！我不會跑的，以后我天天陪著皇額娘。”

皇后按下心事，笑著點點頭。

“雅利奇，今年你都十五歲了，是大姑娘了，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婚事了。你不是尋常子，我也愿意做個開明的母親。如果你有心儀之人，只管告訴我，我去幫你跟皇上說。”

皇后覺得兒為了在外面做事業，從小吃了那麼多苦，又是習武，又去蒙古啃草，還剃過頭發。吃了那麼多苦頭，很該在婚姻大事上吃點甜頭，可不能讓皇上打發去聯姻！

即便雅利奇中意的是蒙古的男孩子，即便喜歡的人品行有瑕疵，那也無妨，只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快活的日子只有一兩年，那也值了！

等雅利奇不喜歡了，再說和離的事嘛！到時候雅利奇再找下一個中意的！總會遇到一個好男子，能跟廝守到老，如果遇不到，那就經常換新郎，丈夫永遠是年輕的。

皇后覺得寧可麻煩一點，也得讓雅利奇在婚事上順心如意。

皇后心里是這樣想的，但沒敢跟雅利奇說。

雅利奇的心太野了，皇后怕清了自己的底線會鬧出事來。

提起自己的婚事，雅利奇也很煩惱。

“皇阿瑪從未提過我的婚事，我也猜不到他是什麼想法。至于我自己的想法嘛！我只喜歡好看的！我的態度是多多益善，來者不拒！我是博的人，可以同時喜歡三四十個漂亮小伙，只可惜皇阿瑪恐怕不讓。”

皇后罵道：“別說你皇阿瑪了，就是我也不能同意！”

皇后覺得自己是很保守的，雅利奇可以換許多個丈夫，但是不能腳踩兩條船。

雅利奇無奈極了，端著碗聳聳肩。

“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的婚事你們看著安排吧！”

沒有三十個額駙的婚姻就是一潭死水，提不起半點興趣。

皇后白了一眼，夾了一塊木耳放在里慢慢咀嚼，心里琢磨著京城中青年才俊的人選。

雅利奇未定，還像小孩一樣，上花花，說自己喜歡漂亮小伙子，但這麼長時間，從未見與誰走的近。

紫鳶服侍皇后這麼多年，怎會看不出皇后的心思？

給皇后布菜，提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皇后娘娘，您覺得懷德怎麼樣？”

雅利奇瞪大了眼睛，“我的紫鳶姐姐，你在胡說什麼！”

紫鳶笑道：“公主今日剛夸過懷德漂亮。”

“漂亮是漂亮，可是……”雅利奇皺了眉，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奴才覺得懷德大人最合適了！”紫鳶掰著手指頭細數，“皇后娘娘，論家世，懷德也算配得上公主；論才能，公主去了蒙古，他把開發局管理的井井有條，可見才能也是有的；論樣貌，那更不必說了，公主親口夸過他長得好，還要多看人家兩眼。”

雅利奇不自在地扭扭子，“可是……可是懷德是我的好朋友啊！我是有原則的，兔子不能吃窩邊草！我惦記兄弟，那什麼人啦！”

紫鳶笑道：“公主的原則太奇怪了，窩邊草才香呢！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多好的事啊！親就得找知知底的，你了解他的為人，知道他家里的況，婚后也能盡快適應。”

皇后連連附和，“紫鳶說的不錯！我和皇上是表兄妹，小時候我就經常進宮，宮里的人我都認識，皇上得空了就帶著我去花園摘花玩。后來我宮為妃，就像回自己家一樣，沒有半點張和不自在。”

皇后對雅利奇笑道：“我也覺得懷德好，你考慮考慮，如果你喜歡，我去跟你皇阿瑪說，盡快把婚事定下來！”

紫鳶忙道：“娘娘和公主得抓了，奴才聽說懷德已經十八、九歲了，這樣的年紀，他家里肯定在給他張羅親事，再拖下去，他就了別人家的婿了。”

雅利奇哼哼唧唧，扔下飯碗，煩惱地趴在桌上，頭杵進懷里。

“啊——不行不行不行！做不到！我對他下不了手！”

皇后掐著雅利奇的耳朵把揪起來，“真是沒用！虧你還說要三十個漂亮小伙子，懷德這一個漂亮小伙子你都下不了手，何談三十個！有賊心沒賊膽，以后再不要說娶三十個的傻話了，我聽著都替你臊得慌！”

紫鳶忽悠雅利奇，“公主，懷德大人多好啊！您不是說他溫脾氣又好嗎？這樣的好男子做你的正室額駙，他肯定賢惠，不會攔著你納妾啊！”

雅利奇打躬作揖，可憐兮兮地求們。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快放過我吧！我真的下不去手！”

皇后擺擺手，讓紫鳶退到自己邊來。

“別管了，沒用的東西！”

雅利奇委委屈屈地撿起筷子繼續吃飯，皇后把筷子搶過來，讓回房去。

“別吃了，你吃飽了！回去睡吧！”

“我……我離飽腹，還差那麼一點……”

皇后冷冷地說道：“哦，那你快回去睡覺吧！睡著了就不了！”

雅利奇：“……”

雅利奇起行禮告退，問皇后，“皇額娘，我才剛回來，按理說，咱們母這麼久未見，你得喜歡我幾天再厭煩我吧！”

皇后笑道：“真是抱歉了，對你啊，我也喜歡不起來了，下不去手！”

聽見‘下不去手’這幾個字，雅利奇再無二話，立刻痛快地滾了。

等人走了，紫鳶惋惜地嘆道：“奴才真覺得懷德大人是個好人選。”

皇后煩惱地額頭，“別管，自己不爭氣，等好男兒都被人選走了，讓后悔去！等到了年紀，皇上給指個人嫁了就完了！天天嚷著要漂亮小伙子，一個小伙子都沒帶回來，真沒用！”

皇后煩心雅利奇的婚事，雅利奇也在煩惱。

恨啊！懷德長得不錯，格也好，怎麼就下不了手呢？

第二日，還不等雅利奇去找懷德玩，懷德就先遞了帖子，邀請公主去看四馬車。

雅利奇接了帖子當然要賞臉過去一趟，只是等見到懷德，卻是滿的不自在。

昨天還敢大大方方地盯著懷德看，今天卻躲躲閃閃，總覺得心虛。

懷德當是知己好友，若是知道背地里和皇后們商量著讓他做額駙，不知懷德會是什麼想。

懷德最了解雅利奇，他察覺到公主見到他似乎有些不自在，他猜不到原因，以為是自己太親近失了分寸，趕往后挪兩步，說話也更客氣了，生怕自己沖撞了公主。

他們兩個人一個心虛，一個謹慎，說話的時候逐字斟酌，一下子疏遠了許多。

懷德心里地不舒服，昨日公主還抓他的胳膊，怎麼今日就疏遠了呢？難道這一年未見，相隔太遠，竟然對他們之間的關系影響這麼大嗎？可是公主過年的時候還送自己紅珊瑚手串了呢！這又怎麼說呢？

懷德暫時把心事放在一邊，他盡職盡責地帶著公主去看馬車。

“公主傳信回來后，我和張廣之就開始琢磨著拼裝馬車。公主派人送回來的模型很妙，我們研究了很久才弄明白其中的原理。”

懷德和雅利奇登上小船，船工送他們去后面的裝著馬車的大船上。

雅利奇笑道：“皇阿瑪真是有趣，偏把馬車裝在船上。他命人駕著馬車走陸路不就行了，干嘛非得空出一條船裝它！怪沉的！”

懷德不敢議論皇上，他把話題往馬車上引。

“我們按照公主的意思，將車廂下面的一些零部件換鐵質的，子中間差速的齒是工匠一下一下打磨出來的。您看這里，車廂下面安裝著彈簧，裝上這個確實減了顛簸。

可惜這些鐵質零件還是不夠好，公主在信中說得對，我們應該琢磨著改進煉鐵的技了。”

雅利奇不停地點頭，在草原只做出了模型，這是開發局研制出的第一輛四馬車，恨不得鉆到車底下去仔細看。

懷德說道：“公主，這四馬車看著簡單，只是多了兩個子，但其中細之在差速，在彈簧，在滾珠軸承。

我和張廣之以為，這幾樣東西不僅僅能用在馬車上，應該還可以用在別的地方。比如彈簧，我們可以做出許多細細的彈簧，然后用棉花和布包裹起來，制墊床。

蘇泰和琢磨著把這幾樣東西用在火炮上。以后大軍出發，用四馬車運送火炮，這樣省時又省力。再把滾珠軸承用在火炮調節上，士兵輕輕一抬，火炮順地調整好角度，這樣豈不是好？”

雅利奇附和道：“你的想法是很好的，只是還需要琢磨鉆研。用彈簧做墊，你怎麼制作細細的彈簧呢？你又怎麼保證它們能力均勻，不會壞扁呢？

這四馬車在平地上是極好用的，可是像云南等地，山高險峻，馬車的作用就不大了。”

懷德點點頭，“慢慢來嘛！總能琢磨出來的，總有一個想法能實現！”

兩個人站在馬車前面，說起開發局的各項研究就聊個沒完。兩個人越湊越近，之前的隔生疏早就消失不見了。

懷德說道：“張廣之擅長這些機關，他在組裝馬車的時候幫了大忙。他有一個朋友，更擅長煉丹煉藥……”

“他朋友？哦！我想起來了，我去年臨出發的時候他就提過，他有個朋友過來投靠他是吧？”

“對，就是這個人。我用公主留下的題目考他，他大部分都答對了，我覺得他不如張廣之有才，所以就讓他跟在張廣之邊，打個下手。公主在蒙古公務繁忙，他的位置不算重要，我就沒跟您提起。”

雅利奇滿不在意地說道：“我把開發局給你，當然是信得過你的。這一年里，你也招了不人吧！我不在意你招的是誰，只要他們能把差事辦好就行。”

雅利奇如此信任，懷德心中激不已。

雅利奇對開發局看得很重，不愿意讓其他勢力手。可是懷德招攬人才，雅利奇從不過問，可見對懷德的信任。

懷德心中滾燙，即便他對五公主沒有私，他也愿意一生追隨五公主。

雅利奇突然問道：“張廣之的朋友多大歲數，長得好不好看？”

懷德愣了一下，趕答道：“不好看！長得很丑！個子很高，很瘦削的樣子，像一竹竿！面相也苦，像一苦竹！”

“多大年紀？”雅利奇又問了一遍。

懷德抿，“可能二十歲吧！”

雅利奇自言自語，“二十歲，這個年紀還算年輕。”

懷德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酸意，“二十歲還年輕嗎？他長得顯老，看著三十歲都不止！”

“你不也是快二十了嗎？你也年輕呢！”

懷德憤憤不平，他難得反駁雅利奇一次，“我還沒到二十歲呢！我當然年輕！”

雅利奇撓撓頭發，不明白懷德哪里來的火氣。

“哎，不管他年不年輕，咱們開發局的人必須得長得周正，氣質好。先天條件不好，那就后天來彌補！等回去后，咱們倆整理一下開發局的賬目，我把收支劃得更細一些。咱們撥出來一部分銀子用作置裝費！”

“置裝費？”懷德聽不懂，“這項費用是？”

“置裝嘛！就是置辦服的費用！用來給咱們開發局重要員工穿打扮的銀子！”

懷德只覺得胡鬧，“沒必要吧！”

“怎麼沒必要！人靠裳馬靠鞍，他們長得丑，我臉上也無啊！開發局將來肯定越做越大，研究出來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將來皇上要見他們，結果宣進宮里一看，好家伙一個個歪瓜裂棗的，皇上還沒聽他們講解呢，心里先厭煩了！

所以啊！我要給咱們開發局的人都打扮打扮，帶出去以后誰都得多看兩眼！”

懷德心里只冒酸氣，“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