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 從昌盛四十二年的年中出發。

一直到如今泰安三年三月，接近三年的時間里, 幾乎一年多沒收到他們的消息。

不過這會文書, 也只是他們千辛萬苦托人遞到古博城的。

古博城現在的城主看到是錢訓海，俞達他們的信件，立刻送到汴京。

他們信件的意思是, 他們很快會回承平國，又寫了一路見聞，已經到了外鄉人卡里的家鄉。

卡里在當地確實是小貴族, 可在他離家不久，他的父親去世, 只留母親跟妻子, 家產也被人霸占。

信里還寫了, 依照使團的手腕, 這才幫卡里奪回莊園等等, 他們在那邊吃得并不習慣，倒是搜集不書籍, 到時候都能帶回去。

書籍涵蓋了天文, 數學, 理, 醫學，文學等等。

后面還附張書單，有原文, 還有翻譯。

這應該都是領隊錢訓海，還有當初紀煬從灌江府帶來會語言的小吏俞達做的。

旁的不說, 這封信件已經十分難得。

皇上也被信件里面的容吸引, 還道：“外面的世界今日如此之大。”

“他們去了快三年的時間, 其實還未到更遠的地方。”

這肯定啊。

亞歐大陸的面積，便是坐火車都要很久。

紀煬估算著時間，應該夠到歐洲了。

他很好奇那邊的發展。

如果能有他們所用的東西，自然最好。

即使以后，就是自己不在了，也不能失去跟世界的聯系。

所以他們這一趟十分重要，會讓很多人開闊眼界。

他最近著手改制的很多東西，都想依靠法律來進行法治。

但說到底，若趕不上工業革命發展，什麼都是白搭。

所以他在看到合適的鋼鐵制作出來之后，才會這樣興。

不過皇上回過神，好奇道：“紀煬，你這次過來是做什麼。”

皇上一般不喜歡喊大臣名字，也只對親近人如此。

經過去年的事，皇上顯然早把紀煬劃到自己陣營。

紀煬笑著道：“皇上今年冬祭，是不是還要去舊都。”

舊都就是。

雖說承平國都城就建立在汴京，可開國皇帝曾短暫在舊都安置過皇宮。

就連承平國先祖也是葬在，現在的平王也是搬到舊都養老。

大約中原大地對西安都有特殊的。

汴京到，差不多四百里的距離。

每年冬祭都要提前準備。

來來回回要都走很久。

但冬祭不回去又不可能。

普通人家還要回去拜拜祖墳，何況皇家。

皇上點頭，好奇道：“怎麼突然問起這事？”

紀煬笑：“看著碼頭上鋪設的軌道，臣有個想法，需要皇上批準。”

這下皇上更好奇了。

需要他批準？

要知道如今工部的自由程度很大。

什麼奇思妙想都能放手去做。

朝中對此反對聲音不算多。

以前反對，多有幾個原因。

要麼以君子不為理由，說不能多借助這些歪門邪道。

但現在老年員們幾乎人手一個老花鏡，讀書近視的員也有近視鏡。

大大提高大家生活便利。

更多的就不說了，改變人生活的東西太多了。

要麼說國庫沒錢反對。

只是如今古博城不說，益寧府那邊也在開關市，帶西南幾個府一起富裕起來，學著西北三地一樣，直接串聯起來直達汴京。

那道修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大家現在回過味，已經爭著修道，再加上雇用關外人還便宜，這事進展很快。

兩個大關口，每年給朝中貢獻不知多銀錢。

這些銀錢在用于反哺地方建設，又良循環。

如今的朝堂可不是只吃不吐的。

宗室尾早已經被甩開，如今只有平王一家供養，這家又是謹慎的，太后，皇上皇后又節儉。

每年

就算除開關口不說，如今國的糧食收，讓各地百姓生活都富裕起來。

原本還有人擔心谷賤傷農，可關市的開放，已經朝廷整頓后的農務司對糧食價格把控，讓各地糧食都在合理范圍。

主要自己人夠吃之外，還能運到外地，運到關外，換來白花花的銀子，能不富裕嗎。

農業的發展，帶商業流。

看看國庫里的銀錢，不就是造花里胡哨的東西嗎，造。

咱們承平國有錢！

如今對良種培育的撥款，還有工部各項研究的撥款，全國上下都不會反對。

甚至工部可能還要分出幾個部門，民用跟軍用可能要分開。

不過還在討論當中。

說那麼多就是一件事。

現在搞個科技發展，以紀煬的地位，不需要申請，他自己給自己批準就行。

還用找皇上嗎？

所以皇上才有此一問。

“需要我批準，這是多大的工程。”

紀煬笑：“大概是二十里地要用十五石的煤。”

一石差不多一百二十斤，也就是二十里地要用一千八百斤的煤。

這個數字確實夸張。

但還在紀煬的批準范圍。

堂堂承平國學士，幾千斤的煤而已。

“還有幾萬斤的鐵，松木，以及大批工匠，到時候可能還要使用關外勞役。”

松木還好說，鐵已經很敏了，到時候還用關外勞役？

皇上皺眉沉思：“你到底要做什麼大工程。”

紀煬拱手：“從汴京到舊都，一趟路程需要半個月時間。”

“臣想把它短到兩個時辰。”

這說的，自然是蒸汽火車，他看到鋼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

看看去往西邊出使的使團，千辛萬苦，走了幾年才到地方。

就連從汴京到古博城都用了兩三個月時間。

這太耽誤工夫了。

如今手里有人才，還有足夠結實的鋼鐵，也是時候了！

不早點開啟蒸汽時代，他這心里就不穩當。

而皇上那邊，則在想紀煬說的話。

去舊都的時候，就說輕裝簡行，皇上的排場到舊都，都要半個月時間。

紀煬說把半個月時間，短到兩個時辰。

豈不是白天去祭祀，晚上就能回來？

要說不驚訝，這是不可能的。

即使跟紀煬相這麼久，他還是覺得詫異。

但詫異的同時，心里又是有些激的，皇上足夠信任紀煬，總覺得他說的話，必然可信。

“紀煬，你放手去做，朕是信你的。”

沒辦法，面對一個創造出這麼多奇跡的人，能不信任嗎。

紀煬并非急功近利，輒就要搞出蒸汽火車這種東西。

而是他發現了，做火炮跟槍械的時候，能做出農，做蒸汽火車的時候，誰知道又會有什麼利民發明出現。

先給一個看似遙不可及的目標，然后朝著目標前進的時候，總會發現新東西。

再說了，他最是知道，兩個時辰從汴京到，可不是什麼大話，而是一定會發生的事。

說不定還能有強人超過他的想象，做出更多好東西？

在得到皇上批準之后，紀煬便一頭扎在工部在后山的署里。

工部眾人簡直舉雙手歡迎。

他們整個工部，別說下面的員工匠了，就連工部尚書看到紀煬，都跟看到親人一樣。

工部現在的員以及資金，可以說歷史之最。

原因這還用說？

他們恨不得讓紀煬住在后山。

可惜了，都知道紀煬夫妻恩，還要養兒，便是辛苦往返，那也是要回家的。

說起來他們還想結一下紀煬娘子林婉蕓，手里的青霉素簡直是神藥，偏偏就算說出制作方法，其他人也沒辦法穩定獲取。

只有林婉蕓那得到的才最有效，特別是的注療法，能讓上午快要死的人，中午就起來吃飯。

許多不治之癥都在手里起死回生。

現在林神醫的醫館門口，天天排著長隊。

因為林婉蕓跟的醫隊伍，如今的承平國，全都想要大夫。

看到大夫，那就是可靠的保障。

跟潞州扶江縣的香一樣，只有那邊子種出來的花朵，制出來的花，才最香，最細膩。

其他地方都不行。

從三月份起，紀煬帶領的蒸汽火車團隊便開始埋頭做事。

紀煬眼中的全才車舸，正式當了他的手下。

工部多人羨慕地看向車舸，能給紀大人打下手，可真好啊。

一茬茬跟著紀大人做事的員，哪個不是能力超強，到哪都被搶著要。

如果讓那些員來回答，肯定要看看他們。

一個人做五個人的事，就算是頭豬也鍛煉出來了啊。

但車舸到底是技人才，紀煬不他，只是給他看一份又一份簡易圖紙跟設想。

簡易的原因是，紀煬能想到多是多，剩下的要靠專業技人員補齊。

設想這事更簡單。

就當自己是甲方爸爸畫大餅好了。

不過他這些餅都能實現，并非天方夜譚。

那車舸剛開始是皺眉聽的，然后是震驚聽的，最后完全為紀學士的迷弟。

怪不得朝中那麼多人都喜歡紀煬紀大人！

這完全是有原因的！

他車舸也喜歡！

不僅是這個車舸，工部還有不匠人都在鉆研這些圖紙。

不人還驚訝這些東西雖然不詳細，可確實有可作，于是，紀煬帶領的這個部門立刻風風火火地行。

所有人都開始研究蒸汽裝置。

車舸甚至有個奇思妙想，說若蒸汽裝置若是能行，那就造一個面全都是鐵皮的戰車。

這樣的戰車肯定所向披靡。

紀煬聽完，默默拍拍他肩膀。

莫非他說的，是坦克。

這還真是個人才啊。

不過以蒸汽機的積來做戰車，那估計最低也是個高達的積。

汴京這邊開始鑼鼓研發各種新奇東西。

甚至連帶著舉國上下都以有新奇發明為榮。

而在萬里之外，原本要離開卡里故鄉圣屬要帝國的使者錢釧海，俞達兩人，則遇到困難。

他們這一行隊伍如今剩下三十多人，幾乎人人都會當地語言。

俞達在路上的時候教了大家許多。

但文字方面，還是只有錢釧海跟俞達會。

作為領頭的禮部員錢釧海自然掌握得也很好。

之前寄回去的書信后附著的書單，就是兩人一起翻譯的。

他們帶著幾千本書籍準備返回承平國。

這里面的書籍種類繁多。

從宗教到歷史，再到文化小說，什麼農業手工業全都有涉及。

雖然有些東西，在他們看來很落后，但秉著來都來了的想法，準備全都拉回去。

到時候他們慢慢翻譯。

像紀大人說的那樣，取其華去其糟粕。

大家互通有無，總會學到點東西。

他們承平國是偉大的，也是包容的。

至于一些愿意跟著他們去承平國的工匠跟探險家，他們也是不拒絕的。

安全方面不用太擔心。

因為錢釧海跟俞達幫卡里奪回家產，所以雇用了當地的人，把他們送回東邊一點就行。

有過往的商人說了，如今的承平國特別好，他們都知道那個強大的國家，對承平國出來的使者團自然禮遇有加。

而且他們都懼怕承平國的新武，不敢不尊敬。

錢釧海為首的三十多個承平國人士都有些好奇，他們出來這兩三年，家鄉有多變化，能讓這麼遠的商隊都如此敬仰。

不過國家的強大，確實給他們帶來許多便利，很多商隊知道他們是承平國人士，甚至主帶他們，只求他們回國的時候，能給古博城關口多說些好話，允許他們多買點承平國商品。

只是沒想到，這些商人竟然把生意做到卡里的家鄉圣屬要帝國。

這會他們遇到的麻煩，也跟這件事有關。

原本打著拉著東西回家，誰料圣屬要帝國的國王卻派人傳消息，命他們去圣屬要帝國都城覲見國王。

他們這會雖然在卡里的家鄉，但其實去過圣屬要帝國的都城，那邊的建筑也讓錢釧海他們震驚，所以不僅買了當地的建筑書籍，更是自己也畫了下來。

錢釧海作為承平國正統讀書人，書畫自然懂一些。

不過錢釧海跟俞達來過這麼多國家，其實心里有點數，很多國家的人說不定并不歡迎他們，誰知道那些統治者怎麼想的。

所以一切低調為主，畢竟他們現在人不多了。

這一路上的折損可謂慘烈。

等悉這趟路，再帶著更多人出發，才能真正建。

沒想到低調的想法破滅，那圣屬要帝國的國王竟然要他們過去。

不怪錢釧海他們這麼低調。

因為這片的國家太多了，也太混了。

這個圣屬要帝國在這地方不算小，但再西邊還有更為強大的帝國。

暫時不是他們能涉足的，當地的政治文化，誰知道哪點有問題。

但這會被圣屬要帝國國王召請，錢訓海他們也不害怕，經歷過那麼多大風大浪，這點事雖然有些張，卻不至于懼怕。

他們要拿出中原王朝的風度出來。

穿戴著盔甲過來的騎士們，就看到這群遠道而來的異國員們沐浴更，換上極異域風的服，這服看著讓人敬畏，布料更是他們這近來最為追捧的。

再看他們一舉一，頗有貴族風范。

那些奇怪，卻又端莊的禮儀，會讓所有人下意識敬畏。

所以這群人走到圣屬要帝國國王面前時并未下跪，也讓人可以理解。

錢釧海他們，只是左手扶右，稍稍鞠躬點頭。

算是做了本地的禮儀。

更多的時候，他們還是秉著中原王朝的風骨，讓他們看到東方讀書人的氣度。

再者禮部的錢訓海博學多識，談吐文雅，聽著他說話，什麼都是娓娓道來。

又因為錢訓海，俞達等人還讀了許多當地書籍，又走過許多地方，學問見識，都讓圣屬要帝國貴族們折服。

帶著小貴族卡里都被升了爵位，又賜了些土地。

不過說到最后。

隔壁更強大的帝國國王過來，同樣是要這批東方來的使者。

原本還驕矜的圣屬要帝國國王，立刻屈膝送人，可見對方的強勢。

看著他們黃金般的盔甲，以及鋒利的劍刃。

錢釧海跟俞達對視一眼。

他們在這時候，甚至做好犧牲的準備。

只是走的時候，深深看了卡里一眼。

在來圣屬要帝國都城的時候，他們已經安排好后路，那些搜集過來的書籍在他們去都城的時候送回東方。

本以為這次已經過關了，誰能想到又被更強大的國王要走。

他們只能寄希于卡里，讓他把剩下的書籍都運回去。

至于他們。

還是昂首，帶著東方人的風骨去往隔壁吧。

只是有一點，這些人能不能用香料，能不能讓他們吃點炒菜。

別的都可以。

就是你們這飯，不要那麼簡陋啊。

錢釧海等人邊此時的護衛更，只剩下七八人，剩下的都跟著書籍返回。

好在這地方小國林立，加上卡里真心幫忙，還真讓他們走了。

錢釧海他們得知，倒是稍稍松口氣。

就算他們折損在異鄉，這次也沒有白來。

再說了，他們有承平國做底氣，就算不能來報仇，也會永遠銘記他們。

抱著大不了一死的想法，錢訓海等人更加坦然，一路上跟騎士首領談笑風生，其見聞氣度更讓這位貴族敬佩，不由得對他們口中的神強大東方國家有了向往。

不過看到這個強大帝國都城里，竟有不人穿著上等綢做的服時，他們似乎到這個國王的怒火。

一點點綢，就要換走他們國家許多黃金！

這些料子分明是害人的怪。

越是強大的國家，英明的君主，就越討厭這樣的外來“奢侈品”。

等錢釧海知道，這個遙遠的西方國家，要用五倍的金子，換來一點點綢的時候，整個人都傻眼了。

那些狡猾的商人在承平國購買的時候，都花了大價錢，運到這里，更是倍往上翻。

可這個國王再怎麼憤怒，也不敢拿他們怎麼樣。

跟他們關系好的隨行貴族低聲道：“那些狡猾商人原本想搶你們那的貨，直接被奇怪的武在百米外打中腦袋，人直接死了。”

“從那之后，再也沒人有搶東西的想法。”

“還有人想帶制作綢的東西，也被直接砍頭了。”

更因為這個緣故，這個強大的帝國的國王，對他們這些東方來的人也有忌憚。

這會召他們過來，只是想談談綢的制作方法，再不行談談價格。

但說實話。

他們這群人怎麼會知道種桑樹養蠶的事。

再說了，他們就是知道，也絕不會說出。

能用綢給自己國家換那麼多黃金，他們既然有膽識出來，就絕對不會做國家的罪人。

只是，那百米之外打中腦袋的奇怪武是什麼。

他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沒關系，虛張聲勢這個詞，他們還是會的。

至于綢價格，這個好談。

只要他們獻上當地奇珍異寶，那雙方就可以流，他們甚至可以私人購買一些上等綢給到國王。

可這個國王顯然不是蠢貨。

他想要的是綢便宜，跟制作綢的方法！

不能看著自己國家的黃金白白流失。

錢釧海聽出話里的意思，努力用剛學的語言對話，能表達出自己想法就行，管他口音跟通不通順。

不通順自己理解。

大意是咱們可以貿易往來，不止我們賣你們綢，你們也可以買我們香料，賣我們寶石啊。

這樣就不是白白流失的了。

錢釧海說得真摯，這確實是可行的。

只是這個國王還不知道，神的東方古國，還有大殺瓷沒拿出來呢。

估計因為路途遙遠，瓷還沒送到這邊。

不管怎麼樣。

錢釧海等人算是死里逃生，從這個黃金流失的強大帝國國王手中逃。

他們這幾個人被放出來之后，片刻都不敢耽擱，直接開溜！

我們回家了！

什麼？

要讓人跟我們一起回，那你們快選人，三日后出發。

家里老母親過大壽，我們一定要回去的。

不到三日的時間，錢釧海等日夜趕路，帶著強大帝國跟圣屬要帝國的貴族騎士們一起往東方疾馳。

馬兒在他們的駕馭下跑得飛快。

直到遠離兩個國家，眾人才松口氣。

而他們也終于跟提前送出來的書籍匯合，再帶上又從其他帝國搜集來的各類奇珍異寶，這支回家的隊伍壯大不。

泰安三年五月，他們終于往家的方向走。

走過一趟的路，回去顯然輕松悉不。

泰安三年十月，錢釧海等人在關外到來尋他們的古博城軍隊。

這支出使隊伍所剩員護衛，全都喜極而泣。

回家了！

終于回家了！

等會，家里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這馬車，能用這樣好的鐵制品？

還有那兩個子的是什麼東西，一個人就能駕駛？

還有，你們說的蒸汽船又是什麼。

在古博城過了個年的使者團，陷深深沉思。

怪不得那些帝國即使生氣，也不敢對他們做什麼，原來因為承平國今非昔比。

早說啊，早說他們跑那麼快做什麼，就應該好好捋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