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卿》第十九章 誰人作祟

這廂李綏剛要念奴帶云岫下去休息,一個匆匆步伐打破了屋的平靜,只見玉奴打簾進來,看到一陌生清瘦的子正坐在自家主子旁,猶豫了片刻,這才上前對李綏行禮道:“郡主,奴婢有急事稟報。”

云岫見此自然明白不宜再留,起道:“郡主,天不早,云岫先告退。”

李綏聞言點了點頭,隨即道:“如今先委屈先生在這無竹苑住著,一應所需,先生但向念奴說便是。”

說罷李綏又吩咐一旁的念奴:“你親自引先生去收拾住,今后若有外人問起,你便照著先生的新份說是阿耶親自挑選,專門來侍奉于我,為我作膳食的。”

“是。”

眼看念奴親自帶著云岫下去,玉奴連忙上前來,稍微傾下子,低聲音道:“郡主,嵐皋院出事了。”

楊延?

玉奴向來沉默不言,此刻李綏卻從其間讀出慎重來,因而眼神示意下,玉奴這才湊到李綏耳邊緩緩道來。

“奴婢按照您的囑咐盯著二郎君房中的九歌,這幾日并無恙,但今日自擊鞠回來,二郎君似是有些心緒不佳,關在屋里喝了一整日的酒——”

聽到玉奴的話,李綏原本垂下的眼瞼幾不可察的掀起,下一刻便聽到耳邊傳來讓震驚的消息。

“無竹苑的人便將回家探母的九歌請了回來,但九歌進去勸了約莫兩炷香的功夫尚未出來,恰逢太尉夫人去了,待推開門卻見——”

玉奴說到這兒,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眼前的李綏,為難地措辭道:“見九歌不知怎地與二郎君在一起,太尉夫人大怒,立即封鎖了消息,此刻已將看到此事的人皆以照顧郎君不周為由打發了去,九歌也已被悄悄鎖去了夫人的朝院,任何人不得接近。”

對于玉奴所說的事,李綏既是意料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

前世里楊延有多寵九歌這位蕭妃是清楚的,可卻未想到楊延竟是這般早便與九歌有了關系——

不對,李綏思索間,突然覺得有些蹊蹺,難道前世里九歌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在與楊延大婚前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所以說,九歌并不是自行離開,而是被姑母強行送走了。

對楊延的了解,他既然著九歌,必然知道此刻魯莽行事,惹怒姑母,必然會傷及九歌。

是楊延,必會在與自己大婚后,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將九歌納房中做個妾室,如此也是順理章。

又怎會選在此時?

要知道,今日楊延與本就為了楊紅櫻當眾爭執,已是讓姑母和李家生了怒,若是再讓世人知道楊延今夜又寵幸了自己邊的侍,一向視如寶的父親李章必然不快。

因為曾經那些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話將會在世人口中被傳為一個笑話。

這個被眾人默認為天作之合的“未婚妻”,也會為旁人口中不如一個婢的笑話。

恐怕姑母也是知曉子好強,擔心若知曉此事必不肯再嫁楊延,才會這般以雷厲風行之勢將事掩蓋個干干凈凈。

李綏越思索,越覺得事有太多疑點。

便是為了九歌,楊延也絕不會如此草率行事,難道當真是酒催人醉,深不能自抑?

可李綏卻清楚記得,前世里與楊延的大婚夜,楊延是足足將府里府外祝賀之人喝的云里霧里,自己卻能步履輕盈,輕輕松松來他們的婚房行卻扇之禮。

那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向溫和有禮的楊延竟是那般能飲,這樣的人,又怎會因今夜幾盞酒便了方寸?

“郡主——”

當玉奴覷到自家主子復雜變化的神,思索了片刻,小心道:“有一事,奴婢覺得有些蹊蹺。”

李綏聞言看過去,便見玉奴垂下眼眸低聲道:“待太尉夫人離去,嵐皋院的人進屋整理之時,有一個婢卻是不小心打翻了香爐——”

聽到這里,李綏秀眉輕輕一抬,果然玉奴接著道:“奴婢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多留了個心,盯著那人,沒想到竟趁這機會將那些香灰收拾出了屋子,還尋了無人的地方將那些香灰倒掉掩埋起來。”

說著話,玉奴一邊從袖中出自己的帕道:“奴婢待走后,悄悄取了點帶回來——”

當玉奴展開帕,出里面殘存的香灰,李綏垂眸看了眼,隨即道:“你立刻將東西送去云岫那里,悄悄地讓瞧瞧再來回話。”

當玉奴應聲退出去,屋再一次陷無邊的寂靜。

若今日之事的確是有人作祟,那他的意圖該是什麼?

若是為了破壞與楊延的聯姻,便應該不留余地,將此事以最快的速度鬧到人盡皆知,無法收拾。

但如今看來,此人似乎并無這樣的想法,反而還能讓姑母快速應對,到最后只是送走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九歌。

原本曾懷疑,前世里九歌的消失,和后來作為蕭妃再次出現,是楊徹的手筆。

可如今覺得這個想法似乎錯了。

楊徹若只是為了爭奪楊延的位子,大可如所想,早早將今夜之事公之于眾,到那時楊延沒了父親李章的支持,便是沒了李家的支持,將來的世子之位,太子之位還能否得到都是未知數,更何況是帝位。

又如何在今日留下這許多余地,直到最后等楊延登基,才用九歌來行離間之事,毒殺楊延,嫁禍于

原本有更為一勞永逸的辦法,楊徹斷不會這般拎不清,舍近求遠。

可若不是楊延,那這個人是誰?

李綏很明白,今夜布局的這個人,便是日后那個以九歌母子構陷于的那個人,從他今日的行為而言,若他不打算毀掉與楊延的聯姻,便能反觀出與楊延的聯姻與他而言或許是有益的,甚至是可以加以利用的。

到底,會是誰——

“郡主——”

就在此時,玉奴已然行匆匆而來,湊到李綏耳畔,以極低的聲音道:“今夜的事的確有問題。”

“云岫姐姐方才看了,說這香灰原本是普通的白檀罷了,但里面摻雜了些旁的東西,似乎是西域那邊獨有的一種香,若單獨用倒沒有什麼,可偏生和那西域盛產的桃酒用起來,便會有催生意的作用。因而西域只有一些并不正經的酒肆胡姬才會以此招攬客人。”

聽到這里,李綏移開眸子,轉而看向案上因微風而閃爍飄忽的燭火,過了片刻才緩緩出聲道:“那你便去暗中查查,今日那倒香爐的婢這些日子都與誰有所接,再對一對時間,看其中誰這些日子又正好是出過府的。”

“是,只是郡主,奴婢擔心那婢是否會有人于不利?”

李綏聞言搖了搖頭,拾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隨即道:“今日嵐皋院方出了事,若再死一個婢,只怕反惹人疑心,布局之人斷沒有這般愚蠢,但難保日后不會,你便派人好生盯著,若遇著急事,可便宜行事。”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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