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晾晾紀安寧的聞裕，不知道心臟突如其來的疼痛是怎麼回事。在腦子還沒有思考清楚的時候，他人就已經邁開步子，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握住紀安寧纖細的手臂。

他的手如鉄鉗一般鉗住紀安寧的手臂，給了強有力的支撐，扶站穩了。

聞裕接過這隻手裡拎的袋子，瞥了一眼。小臉煞白，連都有點發白，額頭是細微小的汗珠，這不是熱得，是突然到強烈刺激驚嚇時出的冷汗。

「沒事吧？」聞裕問。

紀安寧抬頭看到聞裕的臉，手臂上到他的力量，那些猝不及防襲來的驚慌恐懼像烏雲突然消散，照下來，黑暗遁於無形。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臉上恢復了，輕聲說：「沒事，就是嚇一跳。」

只是嚇一跳嗎？

聞裕目微冷，看向趙辰：「怎麼回事？」

「聞裕啊？」趙辰說，「你們認識啊？」

聞裕挑眉，問：「你是……」

趙辰臉上閃過一抹惱之，迅速調整尬笑：「我是趙辰啊。」

聞裕思索了一秒，恍然；「哦，盛騰製藥？」

「對對，是我家。」趙辰點頭。

聞裕看看趙辰，又看看紀安寧，問：「你們認識？」

紀安寧的氣息明顯滯了一秒，隨即冷淡地說：「不認識。」

聞裕目微閃。

趙辰臉上都是笑，一疊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沒有扭傷，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紀安寧說：「不用。」

趙辰又說：「那也行。留個電話吧，萬一有事你找我。」

紀安寧依舊說：「不用。」

聞裕觀察著紀安寧，發現對趙辰的態度可以說冷得像冰了。對他的拒絕是完全不留餘地的。對比之下，之前拒絕聞裕的態度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溫了。

聞裕莫名就覺得心裡舒服了。那想要「晾一晾」紀安寧的心思就淡了。

看趙辰還想說話，聞裕打斷他：「沒事，你不用管了，吃你飯去吧。」

他說話的時候，手放開了紀安寧的手臂，搭到了的背心，半圈著。雖然不算摟著，卻呈現出明顯的保護姿態。

紀安寧沒說話，沉默冷淡的態度明顯是認同聞裕的。

兩個人之間像是容不得別人足。

趙辰無趣，只能訕訕離開。

聞裕低頭看紀安寧，取笑：「沒看出你膽子這麼小啊？不就是撞了一下嗎？怎麼臉就白這樣了？」

紀安寧勉強扯扯角。

趙辰上輩子把上絕路，那絕太深刻。失足墜樓，那恐懼也深刻。

重生這幾天，先是遇到了聞裕，然後其實一直就在想，什麼時候會遇到趙辰。學校雖然大，可也就這麼大而已，大家在同一個地方上學，雖然據了解趙辰是個經常逃學缺課的，但遲早都會遇到的。

紀安寧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與趙辰相遇的心理準備。真到了剛才看到他那張臉的一瞬，才知道那些恐懼絕都在心裡，一刻未曾散去。

趙辰是的心理影，一時半刻，散不去。

紀安寧給了聞裕一個勉強的笑容，便低下頭想掩住自己還未平靜的緒，手：「給我吧。」

聞裕拎著飯菜口袋的手往後撤，反倒是扶著紀安寧背心的手微微用力：「出去再說吧，你口氣，看你臉白得。」

紀安寧收回了手，順著他的力道往門口走。但肩膀繃，墊了半步，讓後背與聞裕的手掌離開。

聞裕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秋日正午的晃眼，卻讓紀安寧到安心。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總是比燈紅酒綠的迷離夜讓人有安全的。

「你認識那個人？」紀安寧問。

「算認識吧。」聞裕說，「不。」

紀安寧點點頭，又手：「給我吧，我得趕快送過去。」

聞裕把袋子遞給。

「謝謝了。」紀安寧說，「快去吃飯吧。」

從食堂到宿舍樓這一路上，路邊擺滿了各個社團的攤位，社團骨幹們在那裡吆喝著，或者發著傳單，各展本領，給自家拉人。大一新生們嘰嘰喳喳，充滿好奇和興，一會兒這家看看，一會兒那家瞧瞧。

聞裕看著紀安寧纖細的影消失在人群中。

說不認識趙辰，聞裕不相信。不過是撞了一下而已，怎麼會那麼大反應。

紀安寧那一瞬臉煞白，不是因為被撞，是因為看清了趙辰的臉。

聞裕習慣的點了煙，剛吸了兩口，有人過來說：「同學，這裡不能吸煙。」

聞裕微笑點頭，掐了煙。

他著紀安寧消失的方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本來邁向食堂的腳步停下，稍一遲疑，轉了向，朝著宿捨去了。

紀安寧送完了中午的單，從生宿舍樓下來，沒有立即去食堂吃飯。在宿舍樓下找了石凳坐下，雙臂杵在上，捂住了臉。

手還有點抖。

見到趙辰的那一瞬，是恐懼，恐懼褪去，湧上來的是憤怒，憤怒到想殺人。

如果殺了趙辰會怎麼樣呢？

前世聞裕演示過了，他的一生都毀了。他本來，可以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紀安寧使勁了臉，眼前忽然出現了鞋子。

抬頭，聞裕手在兜里，正低頭看。紀安寧仰著頭，從這個角度看，他高大得像個巨人。

「幹嘛呢？」他問，坐在了旁邊。

他在宿舍樓下路對面等，卻看到下樓來坐在了石凳上發怔。他觀察了一會兒，才過來跟說話。

紀安寧看著他：「你怎麼還沒去吃飯？」

這麼短時間，他是肯定不能吃完飯再跑過來的。

紀安寧看著這個年輕男人，想到他為了獲刑，一生短暫，心裡不住一片。說話的口吻自然而然的就溫了起來。

聞裕挑挑眉，有點驚異於今天紀安寧對他說話的語氣。

他問：「那個趙辰，你以前跟他打過道嗎？」

紀安寧一凜，說：「沒有。」

聞裕一直觀察著的表，他點點頭，說：「剛想起點事，所以過來告訴你，離他遠點。」

紀安寧盯著他，角抿。

聞裕說：「跟他不，這個事也是道聽途說的。他本來是應該跟我一樣上大三的，但是大二那年，他鬧了個強干未遂的事兒出來，後來休學了一年，所以今年還在讀大二。」

這真是……的確是像趙辰會幹出來的事。

「明白了。」紀安寧說，「我會離他遠點的。你放心。」

說：「我做兼職很忙的，本沒有時間跟他打道，而且，我有這個，你不用擔心。」

從書包側兜里掏出個小噴瓶。

「這是什麼？」聞裕從手裡拿起小噴瓶，對著瞇起眼看。

「辣椒水。」紀安寧抿笑，「自製的。」

「嗬。」聞裕也笑。

紀安寧一直都知道聞裕長得好看。但他前世帶給太多的麻煩，以至於想起他就煩心，對他的臉完全無。

現在看他，卻覺得他鼻樑峭，卻薄薄的，英俊又。

尤其是他那雙墨黑的眸子，在下格外閃亮，看得人心慌。

紀安寧移開視線，像要給他個待似的，說：「我知道怎麼提防別人的。我在NL那邊兼職，都只喝自己帶的水，我的杯子上有記號，要是有別人過我杯子，我能看得出來……」

所以，你別擔心我，你自己好好的，平安無事的一輩子，就好了。

這是都經歷過些什麼？才這麼小心？

別說大一了，那些大三大四的孩，有很多對男人還都天真懵懂，毫無防人之心呢。

聞裕的目停在的臉上。

過了一會兒，他笑著說：「行啊，能個兒。」

他說著，把小噴瓶放回到手心裡。但他作慢吞吞，手指跟的手心接，足足有三秒。

才想著他的好，他這無賴無恥的一面就冒出來了。

紀安寧立刻握拳手，瞪了他一眼。

聞裕含笑看。臉皮這麼厚，自然毫髮無傷。

紀安寧無語地把辣椒水塞回包里，站起來就走。

「一起吃午飯啊。」聞裕在後面喊。

「自己吃吧。」紀安寧沒好氣地說，加快了腳步，甩掉他。

聞裕雙手在兜里，笑了笑，慢悠悠地跟上。

社團幹事滿辛苦的。別人的午飯時間，他們在各自的攤位辛苦賣安利拉人。

「同學，來搏擊社看看呀，我們有專業的設備和教練，還有各種福利！」陳浩拉著幾個大一男生吆喝，「是男人就來學自由搏擊！沒有跆拳道的花架子，沒有傳統武的套路，真正的格鬥只有自由搏擊！」

旁邊的跆拳道社不幹了，兩個穿道服的生柳眉倒豎：「你宣傳就宣傳，拉踩什麼啊！」

「口誤，口誤。別生氣。」陳浩笑嘻嘻地說，轉頭又對幾個男生說，「真想驗熱，只有自由搏擊，別的真不行。」

可惜搏擊社只有幾個壯漢，跆拳道社卻有好幾個生幹事，幾個小學弟意志不堅定，很快就被學姐們如花的笑臉吸引走了。

「嘖。」陳浩搖頭。

他倒是無所謂，社長大人真金白銀的砸進社裡，本來要求的就是只允許招納真心喜歡搏擊且有毅力持久訓練的人。這種意志不堅定，隨便讓生哄一句「男孩子穿道服最帥了」就飄飄然不知道自己值幾分的，去哪去哪。

一轉頭，看見一個生站在了搏擊社的攤位前，正拿著一張宣傳單凝目細看。

一抬頭，陳浩就認出來了。這不是背著外婆上學的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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