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犬與乞丐》第4章 淵源

嘉南夢見了那條關在籠子里的蛇。

被嚇醒以后,再也睡不著了,床頭的鬧鐘指向半夜三點多。

最近常常在這個時間點醒來,不管做不做噩夢都一樣,痛苦地等待著天亮起來。

天卻遲遲不肯亮,時間靜止,是被黏稠樹脂包裹住的昆蟲,在夜里熬一顆琥珀。

沈素湘、柳曦月、魏春生……許多人的臉冒出來,被拖拽著,囚住,樹脂纏得越來越越來越沉,不斷往下墜。

失重讓人剎那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嘉南作木訥地下了床。

客廳漆黑,打開房門,從臥室流瀉出去照明,在電視柜上的花盆旁找到了煙盒。

煙是陳縱的,嘉南偶爾會蹭一,從來沒被發現過。

嘉南第一次的時候被嗆到了,但煙味把那種沉重的窒息往下,反倒讓覺得好了些。

萬籟俱寂的深夜,月亮都已經躺在云帳里進酣睡。

陳縱了下眼睛,推開椅子,從電腦屏幕前離開。

他沒想到客廳有人。

蹲在地上吞云吐霧的嘉南此刻太像鬼,白睡上鋪滿了長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弓著瘦骨嶙峋的背,赤著腳,好像不知道什麼冷。

要是膽小的,大半夜的估計會被嚇出病來。

但陳縱只是路過看了嘉南兩眼,晃到廚房找水喝。

兩人都懨懨的,沒什麼神。

一個是失眠了沒睡,另一個是睡得不安穩醒太早。

陳縱把喝空了礦泉水瓶扔進垃圾桶,到了房門口,又折回客廳。他朝嘉南出手,說:“給我。”

嘉南費力地仰頭看著他,聲音沙啞:“什麼?”

“煙。”

他當面揭穿,讓嘉南有種東西被抓的窘迫,只得慢吞吞地把煙盒遞上前。

陳縱接過,彎腰撐著膝蓋,盯著看了兩秒,手摘掉了里那已經燃了一半的煙,“這也是我的。”

嘉南下意識配合地松了口。

“對不起。”訥訥地說。

陳縱把煙碾滅在水泥窗臺上。

“晚上你有沒有聽見誰在哭?”嘉南問。

陳縱回頭看

“我睡著的時候好像聽見了哭聲。”整個人仿佛舊工廠里生銹的機,吐字聽起來有種緩慢而頓挫的生

“沒有真的聽見嗎?”

“你做噩夢了。”陳縱手里著煙盒說。

他的手指上還沾著一點水跡,是剛才從里拿煙時不小心蹭到的——的眼淚。

在哭的人分明是自己。

陳縱垂眸看著仍坐在地上的人,白得像一團快要融化的云,云上蒙著淡淡的灰,下著雨。雨一樣的眼淚,從臉頰上無聲無息地流淌下來,流經天鵝頸,沒在睡領口中。

陳縱想起年初與嘉南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天也下著連綿不斷的雨,陵市快要被泡發了,地上到是水洼,倒映著一塊塊被割裂的天穹。

陳縱撐著把黑傘出現在打碗巷。

他直接表明來意,說要租房。聚在一起麻將的老太太著他喜笑開,紛紛起帶他看房。

這里是老城區老地段,通不便,基礎設施不到位,條件又差,有錢的早已經搬走,留下來的空房間和留下來的人一樣年邁,佝僂著背,經的曝曬、梅雨的浸泡和時間的沖刷。

陳縱跟著他們穿梭在昏暗的樓道里,看了兩家,不怎麼滿意。

“帥哥,你能出多錢?”一個大嬸問他,“我開的是最低價了,打碗巷這塊兒都沒有比我家更便宜的了。”

對方以為他不滿意是因為房租太貴。

陳縱的服被斜飄進來的雨濺了一小片。

繼續往上走。

大嬸還鍥而不舍地跟在后面勸說:“原來打算留給我兒子結婚用的房子,誰知道他說要倒門嫁到人姑娘家去,真是出息了……房子不錯的,小雖然小了點,廁所廚房都有,小帥哥你要是真心想租,我再給你便宜兩百塊錢……”

樓道狹窄,陳縱剛走到拐角,迎面撞上一個人。

頭發是的,服上也有水漬,像在浴室里摔了一跤爬出去的,裹著條深的浴巾。

“你……你要租房嗎?”嘉南問面前的年,跑急了,氣息不怎麼穩。

大嬸被嘉南截了胡,看著眼睛鼻孔噴火,“小姑娘怎麼這麼不厚道?”

嘉南置若罔聞,盯著陳縱像盯著一副救命索,不死心地問:“我家有房間出租……你要不要去看看?”

“幾樓?”陳縱問。

“五樓。”嘉南走前面帶路。出來得倉促,門沒關,陳縱發現,連鞋都沒有穿。

那看著不太像是年輕孩的腳,新的淤青覆蓋著舊疤,傷痕累累。因天氣寒冷,被凍得烏紫。

嘉南進門里,終于有時間套上拖鞋,領著陳縱參觀,“你可以隨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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