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哥哥，這是什麼？有些像是大閘蟹，但個頭也太大了些。”

阿玉見秦懷把蟹放在石桌上，就湊過去瞧。

【我搜索了資料，它在一些類似的世界里，被做帝王蟹。】

“沒什麼名字，就大海蟹。”秦懷說,“此前我替一位同仁辦了點小事，他過意不去，正好他家住在沿海的地方，家人捎來了一些海貨，他便給了我一份。你不是總說蟹吃起來太麻煩，這只夠大了,蟹就夠填你的小肚子。”

阿玉覺得好笑：“可這個也太大啦！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大的。對了，花嫂嫂之前也曾給過我一些海貨，卻沒這般大的，說海貨很難運送活，大多一出海就死了，其他在半道上也得折，是以很見到。”

“這倒是沒說錯。”秦懷道，“那個同仁家人是漕路轉運使，也說河湖流域的水貨好運，海貨卻難運，一是易存活的但捕撈不易，二是海賊猖獗，屢犯海域。去明華十年起，天家就取消了海貨進貢，只讓轉運使若有需求，則沿途變賣，收攏資金以充國庫，不必特意留存。”

阿玉“啊”了一聲，有些不可置信：“可這樣一來的話，專管海貨的轉運使不就是個大差麼？沒人知道他運了多，折損了多,變賣了多，只要他報個戶部能接的數量，中間不就任他索取？”

秦懷深深看了阿玉一眼，沒想到竟然能想到這麼多。

阿玉要是男子，在朝廷里的作為，未必會比他小。

他做事不太考慮后果，只以自己為先，而阿玉卻是以天下記，以正直為先。

說來，正直的人往往不得善終，但阿玉又不同，擅調和人心，又無害人之意，很容易拉攏隊伍。

在秦懷看來，阿玉其實更適合做一個最上位之人，有緒，事卻能理智,顧全大局，看清利弊——

要不要……

想到那個可能，秦懷又暗暗搖頭，那樣的生活，阿玉定然是不喜歡的。

漂亮的鳥兒再想讓人欣賞到自己的風采，也是不愿意走進籠子里，哪怕是最高的籠子。

“我說的不對嗎？”看到秦懷搖頭，阿玉就說，“我也只是據從前看過的信息隨口一說，你在朝為，定然看得比我更通，就當個笑話聽聽吧。”

“你不也在朝為麼？認真論起來，你這個可還比我大幾級，你有上大朝會的資格，我可沒有。”秦懷忍不住一笑，點了下阿玉的額頭，道，“你說得也沒錯，只是這些里的東西太過錯綜復雜，也不是咱們現在能去管的，權當聽聽。”

阿玉把大海蟹的鉗子撈起來看了看，若有所思道：“我們不去管轉運使怎麼暗箱作，但我們可以想辦法，看看還有沒有讓海貨存活的辦法，這樣子，我們以后就能吃到更多的新鮮海貨了。”

海貨是很稀缺的，他們最多只能買到一些干，可干和新鮮的區別很大，干的腥氣更重一些。大昌的習慣是吃新鮮貨，一旦做了干，哪怕是醬菜，也覺得難登大雅之堂。

比如貴人們就不會吃那些耐儲存的東西，會顯得自己份廉價，說出去怕被其他貴人恥笑。

“阿玉，你提醒了我。”秦懷看著阿玉，道，“三年后，我想去轉運司，在沿海任職，你意下如何？”

阿玉：“阿佑哥哥，你不會是想去整頓轉運司吧？”

“你怎麼不說我是想去咬一口？”

“我知道，你不會的。”阿玉篤定道，小腦袋一揚，一副十分信任的模樣。

秦懷：“為何？我在你心中，就這般風霽月？”

“不是呀，你們家不是比我們家錢財更麼？我都不缺錢，你定然也不缺的。”阿玉說得頭頭是道，“世人追逐的，無非是自己尚未擁有的東西，你既已有了，就不會惦記。”

沒得惹來一。

秦懷：“……”是我格局小了。

二人當著就著三年后的事分析了一通，秦懷說要去，阿玉便想著自己是去還是不去，目前志在子書院，暫時還未換心愿。

秦懷也不強拉著，兩人年紀尚小，兒長自然談不上，建功立業也不著急，就先按照自己的設想來。

不說互相就，至不能拖了對方的后。

兩人聊完這些，又說到如意公主一事上，秦懷道：“如意公主找上占星司，原也是一場烏龍，不知哪兒聽說，天家要把指配給勇國公府的青年俊才，不知是如何探知消息的，以為那人便是我，又聽說我已經有了未婚妻，就去占星司找你的麻煩。我已同外公他們說好了，以后如意公主不會再來。”

“這樣說來，如意公主本就不知道你是誰，也沒見過你，只是聽說你和被指婚，就來找麻煩？”看到秦懷點頭，阿玉的表一言難盡。

怎麼說呢，這個如意公主不止是蠢了，簡直是沒有腦子。

既然是天家賜婚，哪怕是個用來應付的假公主，也絕不會如此敷衍苛待，豈能找到有未婚妻的？那不是讓三家人都下了臉，天家又不昏聵，怎會如此行事？

不僅沒想，還沖易怒，此事定然是被有心人挑唆，只是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罷了。

自從長大些，阿玉就發現，有些人笨笨的，但是人很好，也并不耽誤別人，這樣的人就值得喜歡。而有的人不僅蠢兮兮的，還蔫兒壞，壞就算了，還不懂得謀劃，平白讓別人看笑話，這也太不討喜了！

“算啦，不要為不相干的人耽擱時間。”阿玉看到湯圓也走到小花園了，問，“阿佑哥哥，你今日是回勇國公府，還是在皇城驛所住？”

秦懷在翰林院將事務理完畢后，常去書院借閱古籍，有時耽擱了時辰，就在驛所住。

“去三思街吧。”秦懷看了一眼大海蟹，“你們家的那個廚子手藝不錯，我想嘗嘗他做的海蟹是否正宗。”

阿玉：“好啊，魯兄也一起麼？”

因魯余如今是書角，阿玉不知如何他，喊全名顯得無禮，喊字又過于親，便干脆他魯兄。

平日里有送給秦懷他們的東西，也會給他捎上一份。

秦懷看了赤甲一眼，赤甲道：“魯余今日有家宴，已經提前回府去了，怕是趕不上。”

“那真可惜。”

“嗯，我們走吧。”

等幾人走后，魯余抱著一沓書氣吁吁跑來小花園，卻只看到正在修剪花枝的流芳。

他忙問：“這位姐姐，司令主和我們家秦編撰都走了麼？”

流芳抬了抬眼：“啊，他們已走了有些時辰了，你是秦編撰邊的書吧？差點忘了，編撰給你留了個東西，說是讓你帶回去吃。”

說著，流芳從旁邊的草叢里拿出一個小竹籃子，上面蓋著布。

魯余一頭霧水，放下書接過來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堆金燦燦的腳！

全是海蟹的小，比普通的蟹大鉗子還要大上不。

“你們家編撰說，拿回去清蒸、炒、干煸、油炸都可以，看你喜好。”

魯余：“……”

他明白了，他是被拋棄了，怪不得臨走前讓他去收什麼書。

嗚嗚。

他也吃不了多，至于饞那一口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