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絕扯了扯角：「我以為我走了一個晚上加半個白天，我爸會給我打個電話。」

「他沒有打是嗎？」警問。

秦絕點頭：「我就更賭氣了，只回來補辦了份證，其他什麼都沒做。」

「你從車站去派出所來回是怎麼去的？」

「都是打車。」

李警心算了下時間，確實對得上。

他突然問：「你生日當天跟你爸起了什麼衝突？」

秦絕抿起：「沒什麼。」

「秦同學，你必須正面回答問題。你們到底起了什麼衝突，並且，你和導演是怎麼遇到的？」李警嚴肅道。

……秦絕嘆了口氣。

「家暴。」低聲說，「自從我家破產，我爸酗酒，他就一直在打我。」

「生日當天他撕了我的錄取通知書，我們吵了兩句，他又打了我，我就跑出來了。」

警把手輕輕覆蓋在的手上：「然後呢，你跑到了哪裡？」

「我有個常去的拳擊館。」

秦絕聲音還是低低的：「那邊街道晚上有很多小混混，有時候會跟他們打架。蔣導就是看到我打架才請我去客串的。」

在秦絕看不到的地方，警對李警點點頭，剛才在花絮視頻里看見了秦絕和另一個人對打。

「為什麼去打架呀？被父親家暴之後，也想用暴力發泄？」警又問。

「有這方面的原因吧。」秦絕抬眼看了看，眼神又移開了，「還有就是……我媽說，被人知道我上的淤青是我爸打的，太丟面子了，不好，所以讓我在老師問起來的時候，就說我和別人打架了。時間一長，我也就真的去打架了。」

警秀氣的眉一蹙：「你母親知道你父親的家暴行為？你們兩位都是家暴的害者嗎？」

問得詳細，是因為這類行為影響到了徵信制度，還涉及到財產等問題。

在信用系和法律法規森嚴的當代社會，一個人即便死了，他所作的違法行為也不會被原諒。

「不是。我爸不對我媽手。」

秦絕悶聲道，「我媽經常出差，不在的時候，我爸就會打我。我媽……知道這件事，但會過來給我抹葯，還是好的。」

這哪裡好了。警眉間的「川」字更深了，李警用眼神示意控制緒。

「好了，所以就是，你在十九號當晚離開連城，二十一號當天在連城、沈城往返，之後一直在沈城拍戲對嗎？」

「是的。」秦絕點頭，「我昨天拍完了戲，多住了一宿，今天領了片酬就打算回來，路上接到了電話。」

沉默了幾秒，還是開口道：「雖然我跟我爸的關係並不好，但是他真的不可能突然開車出門。我不覺得這是一場意外，或者至還有別的原因。」

「這點我們會繼續查的。」李警道，「那臺路瑞37是你們家的私家車，電能車炸非常罕見，並且裡面的設備也在炸中損壞，沒有辦法查詢錄像等信息，這很蹊蹺。」

「什麼？等等，我爸他出事的時候系統沒有報警嗎？」秦絕像是才想起來這個問題。

「沒有。我們推測車的系統在事故發生前就失效了，從監控來看，你父親在轉彎時撞破了圍欄，那一山路的確是事故多發地，但路瑞系列的車很有安保失效的況。」

「不過這不是你要心的事，我們人民警察會盡全力還原真相的。」李警說。

「秦同學。」警抓住時機話道，「關於你父親的家暴行為，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嗎？錄音、照片、視頻，或傷痕都可以。」

秦絕愣了一下：「傷是有的，可是這幾天我在劇組，拍戲也有傷，已經蓋在一起了……」

說著還半轉過去，把服往上扯了扯。

警忍不住想扶額，這孩子太實誠了吧，這時候稍微點心思就可以直接指認了。

「那你回去想想，有沒有什麼證據。」警看著這青青紫紫，有些心疼，小聲道，「可以不讓你母親知道。」

很多家庭出於家醜不可外揚等心理，會阻止家暴害者述說自己的遭遇。

「……嗯，我試試吧。」秦絕沒有多說，「謝謝。」

的詢問到此便結束了，李警帶簽了認領書和驗許可書，又有兩名警員開車送回家，秦景升的則留在警局，在法醫檢查后運送到殯儀館冷凍。

「秦同學，需不需要我們留一個人陪你？」這次開車的是個年輕警。

秦絕搖了搖頭。

「沒事，我在家等我媽回來。」吸了口氣說。

「好，你有事就直接打報警電話，我們二十四小時值班。有什麼線索也可以隨時跟我們講。」

「好的。」

秦絕目送警車遠去。

獨自一人呆在家裡，屋子空的。

在沙發上靜坐了幾分鐘，秦絕起在客廳搜尋。回答問題時沒有說謊，生日那天秦景升的確撕掉了的錄取通知書。

秦景升當然不會自己掃地，用他的話說，大男人干這種細碎的事兒算什麼樣子。他們家裡買了兩臺掃地機人，自帶吸塵功能，每周會自下樓把垃圾倒進單元門前的垃圾收納箱，但秦景升去世后沒人開門，自然也就沒出去。

秦絕打開它們的垃圾倉，在裡面找出幾塊顯眼的碎片。

抖了抖灰塵，拼湊出大概的容。

京城藝大學錄取通知書。

哦，想起來了。

十九歲時考上了京藝的音樂系，專業是作曲與作曲技理論。

江秋月從來沒有吝嗇過教育方面的支出，秦絕初中去的是連城有名的貴族私立學校，高中則是學費更加昂貴的國際院校，一個年級僅有一百多人，每個班的人數不超過三十，他們不參加高考，從高二開始就會據意向國家分班，針對籌備托福、雅思、GRE等考試。

秦絕被江秋月耳提面命，在學校和誰都保持距離，也沒什麼朋友，不過到了文藝節或表演晚會時會變得歡迎些，因為總是那個被推上去表演的冤大頭。

在國際高中里，同學之間的並沒有太好，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剛悉的人就先出國念書了，本沒時間相互加深。有什麼表演晚會時就更尷尬，大家都在準備申offer，即使有時間也更願意和朋友出去玩或自己歇著，老師每次組織不到人，都習慣把秦絕這個老實人拎過去。

因為從小學鋼琴和吉他，秦絕樂理和演奏技都還不錯，從初中到高中要麼是合唱團里負責譜抄譜的，要麼是西洋樂團里編曲的，非常工人。

也就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除打架以外的一點興趣，高二下學期遞了國外大學的申請后，在等offer的這段時間裡自學了相關理論知識，通過了筆試和線上面試，由於沒有高考績，額外的通識考試評卷流程更長，所以錄取通知書到得晚了一些。

秦絕看了一會兒，把手上的碎片和著灰塵一起倒回了垃圾倉，打開大門讓兩個掃地機人出去清理自己。

「阿爸……」

「我沒事。」秦絕笑笑，「只是覺得不適合了。」

在末世前的夢想已經太遙遠，甚至都沒能更早想起來，那就沒必要強求現在的自己去迎合過去的理想。

更何況，是否為熱的事業投力也並不是一張錄取通知書決定的。只要有心，隨時隨地都可以繼續學習。

森染乖乖地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秦絕等了一會兒，見兩個掃地機人依次回來，後進門的那個轉了個圈，在門上撞了兩下，把門關上了，最頂上的電子屏里顯示出一個=V=，還閃了閃。

機人都這麼有人味，而人卻不是。輕輕扯出個笑來。

給它們設置了休眠后，秦絕走進書房在屜里找出備用機，裡面關聯了秦景升手機的通話記錄。

打電話給警局，告訴他們關聯記錄顯示事發當天秦景升接到了一通外地電話，但不知道容是什麼。

接電話的是那個便，他記下了通話時間和時長等信息，告訴秦絕放心，他們一定追查到底。

「麻煩了。」秦絕語氣略帶沉重，尾音顯出一疲憊。

「秦同學，你先好好休息吧。你母親那邊我們也會派人接機，別擔心。」

「好，謝謝了。」

秦絕掛斷電話，咂了咂，覺自己臺詞功底好，說不定真的適合當個演員，配音演員也行。

自嘲一笑，心知警察早晚會查到那個傳銷組織，還原「真相」，便不再去浪費心神，回到臥室迅速進沉眠。

床頭柜上，電子鐘錶旁，秦絕的手機屏幕上出一個緩慢流淌的銜尾蛇的形狀，彷彿載頁面時不斷轉圈的態圖。

龐大的系統空間中，一排排字元上下流，閃爍著瑩綠的芒。森染盤踞在繁雜的信息流上，一雙燈籠般的蛇眼盯在哪，哪的信息便立即重新排列組合，從碼變清晰確的數據。

秦絕的靈魂強度就是的「電量」，森染幻化出一個虛擬的形象，倚靠在自己的蛇旁，掌大的小臉上充滿了與外表不符的嚴肅。

不能再懶了，這幾天，要把辣系統徹底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