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沒想到江鑒之消息這麼靈通，他白天胡診的話，對方晚上就拿來問他了。

明知道是假的，偏還用如此認真嚴肅的模樣。

想到自己口嗨說的江鑒之醋勁大心眼小，戚白臉上難得閃過一不自在。

說好的假男友，自己一聲不響給兩人關系升了級了未婚夫，他撓撓脖子掩飾咳一聲∶

"你知道的，只是說給趙元凱聽。"

江鑒之垂眸斂目瞧他細長分明的手∶"你手上沒有訂婚戒指，他信了"

江教授雖沒經驗，但他也知曉相時正常流程——相識、心、約會、、求婚、訂婚、結婚，同居。

戚白就笑∶"訂婚也不一定都要有戒指。"

電梯，頭頂燈灑下來，落進戚白眼里化作星星點點的笑意，一時讓人難以移開眼。

江鑒之著他的側臉，緩緩開口∶

"從長遠來看，我建議你找一個真正的男朋友。"

假男友瞞得了一時，可這注定是一個沒有結果的嘗試。

戚白滿不在乎的笑∶"我和你不一樣，我只看當下。"

他暫時還沒和人建立一段親關系的想法。

江鑒之聽后不說話了。

"對了。"在電梯跳到‘‘19‘‘之前，戚白對江鑒之道∶

"江先生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有東西給你。"

戚白回家把那幅早就畫好的畫拿給了江鑒之。

江鑒之接過畫框，見上面畫的是自己時，明顯一愣。

不確定江鑒之這種求實的格會不會喜歡這種東西，戚白起眼皮留意著他的反應，上還道∶

"閑來無聊隨便畫的，你要不喜歡可以不用擺出來，放著落灰也行。‘‘

戚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對江鑒之那丑萌丑萌的微信頭像看不過眼，直接略過這個話題∶

"訂婚的事是我隨口說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下次見到趙元凱別否認就行。"

戚白怕江鑒之餡。

還想讓他別跟江父江母說這一茬，但戚白轉念一想，就算他不提，江鑒之肯定也不會說。

回到家關上門，想到方才江鑒之看過來的眼神，戚白忍不住抬手了臉。

禮尚往來送幅畫而已，張個屁啊!

樓下，江鑒之徑直進了書房，戚白送的畫沒有放著落灰，被他好好地立放在靠墻矮柜上。

他書房里有滿墻的書，從專業書籍到病理生活類都有。

江教授堅信生活中發生的一切，都有理論依據，萬可用科學來解釋。

可江教授把書架滿墻的書掃過一遍，都沒看出哪—本書能解釋他此時心的酸飽脹的緒因何產生。

沒能找到參考文獻的江鑒之把目放在那幅調溫馨、和書房沉悶嚴肅的風格完全不搭的畫上。

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緒盈滿，江教授慢吞吞抬手摁了摁心口位置。

從看到這幅畫開始，他的心跳就于略快的狀態。

可卻不是機能發生故障、病理的心律不齊。

江教授遇到了現下自己無法解決的難題，甚至不知源。

不。

腦海里閃過那人送畫時不自覺抿起的角，江鑒之垂眸沉思-

源頭該是明了的。

☆

冬至當天，戚白本來想約姜意吃羊火鍋，可對方表示有約，要在家里和金雀包餃子。

戚白懷疑自己聽錯了∶"包餃子你"

"瞧不起誰呢"姜總覺到輕視，把鏡頭對準餐桌，給他看餃子∶"這都是我包的!"

畫外音是郁欽川溫的笑∶"包得很可。

看著那些歪七扭八、慘不忍睹的餃子，戚白∶"…

這大概是人眼里出西施吧。

見戚白表復雜，姜意給他指了一條明路∶"你可以找你未婚夫一起啊，你們離這麼近。

戚白和江鑒之‘‘訂婚‘‘的事姜意也知道了，當時他笑了好久，說趙元凱當時的表肯定很彩。

直到現在，姜意還經常拿未婚夫這事出來調侃戚白。

戚白當沒聽見這稱呼，道∶"他在上班吧"

姜意比他還疑∶"你問我我問誰你自己下去看啊。"

姜總忙著包餃子不想多聊，戚白果斷掛斷視頻。

"見忘友。"

冬至大小是個節日，一個人過也不能太敷衍，戚白穿上外套準備去超市。

他冰箱的存貨也需要補充。

電梯合上，又很快停下，察覺到有人進來，低頭刷手機的戚白頭也不抬往旁邊挪了挪，把空間讓出來。

電梯繼續下行，后進來的人很安靜，過了一會兒，‘‘叮′地一聲，電梯門再次開啟。

低頭族戚白抬步往外走。

"戚白。"

戚白腳步猛然一頓。

后傳來一聲很輕的嘆息∶"這是十樓。"

扭頭看去，戚白就見江鑒之站在電梯里，神略無奈的看著他。

戚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注意到剛才進來的是人。

瞄了一眼顯示屏上紅的‘‘10′，戚白兩步退回電梯中，把手機揣回兜里，若無其事開口∶

"今天沒去上班"

江鑒之進來時就盯著戚白瞧，想看這人什麼時候能從手機中抬頭發現自己。

卻不想戚白全程低頭，還差點走錯樓層。

江教授張張剛想開口，一個沙發突然從電梯外懟了進來。

戚白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胳膊就被人用力一拉，下一秒，他的鼻尖撞上江鑒之的下，撞得他鼻梁一酸，悶哼一聲。

"對不住，對不住。"

有兩個穿著工作服的男人從沉甸甸、積又大的沙發旁探出頭∶

"視線遮住了沒看見，沒撞著吧"

十樓有住戶網購了沙發，送貨上門驗貨時發現發錯了，只能退回去。

沙發占空間，兩人抬著沙發沒注意，沙發差點撞上背對電梯門的戚白，好在江鑒之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才幸免于難。

戚白了自己發酸的鼻子，把自己從江鑒之膛撕下來，沖工作人員搖頭∶"沒事。"

悅瀾府電梯廂比普通的大上一些，但空間到底有限一

沙發放在正中間占了大半空間，四個年男人只能著站。

穿著工服的兩個男人扶著沙發站在外面，江鑒之和戚白就被在了最里面。

戚白前面是沙發，后面是江鑒之，沙發杵在眼前，為了不撞上去戚白只能微微后仰。

這下兩人幾乎是前后背，寸步難行。

空間太仄不能挪，但戚白就是越不允許做什麼，越心難的人，保持后傾不的姿勢太難熬，他腳忍不往后移了移幾厘米。

戚白∶

鞋跟到了江鑒之鞋尖，戚白皺著眉默默挪了回來。

這一刻，度秒如年。

后，江鑒之站得筆直，后背著電梯，戚白就站在他前，從側面看，仿佛他把戚白親地擁在懷中。

電梯中只有兩個工作人員在小聲談，說待會兒抬著沙發去車上還要費一番功夫，這個天氣越來越涼。

最里側，江鑒之垂眸看著戚白出來的一截白皙后頸。

戚白了，有一束長發落到江鑒之的肩上，然后又順著肩膀弧度輕輕下，只剩下細長的幾縷，和江鑒之的外套糾纏。

將落未落。

得太近，呼吸相聞，一時間兩人準都沒說話。

沙發要去地下車庫卸貨，戚白和江鑒之要在一樓下，因此電梯停在一樓時，工作人員先出去讓開了位置，戚白就側著想往外。

沒、沒功。

江鑒之虛虛攬住戚白肩膀穩住他，高優勢讓江鑒之得以越過沙發看向電梯外的工作人員∶

"去車庫，你們下了我們再上來。"

他開口說話時，戚白能清晰到他溫熱的吐息。

偏頭斜了一眼江鑒之松松護著他的手，戚白習慣抿了下，沒堅持往外了。

工作人員本來都打算把沙發搬出來，先讓戚白江鑒之出去再搬進來，一聽這話立馬點頭∶

"那麻煩你們了。"

等兩人從電梯里出來時，戚白不自覺松了口氣，活了一下腰。

他的頭發隨著他的作在后晃了晃，江鑒之盯著看了兩秒，問∶

"去畫室"

戚白搖頭∶"去超市買點東西。

說完戚白又問江鑒之這個時間點出門去哪兒，得到回答后一挑眉∶

"這麼巧，剛好可以一起。"

他沒想到江鑒之也準備去超市。

江鑒之輕輕地‘‘嗯‘‘了一聲。

到了超市，戚白推著車直奔零食區，走了兩步想起自己邊還有個人，于是轉頭看江鑒之∶

"江先生你想買什麼"

戚白想都是大男人，沒道理逛個超市還要一起，江鑒之要逛其他區的話，他們在門口分道揚鑣也行。

向來目標明確的江教授∶"…隨便看看。"

于是兩人便一起往零食區走。

戚白選了酸薯片鹵味脯等一大堆零食，見江鑒之擰著眉什麼都不買，便拿起一包青瓜味的薯片給他推薦∶

"這個好吃。"

江教授對零食不興趣，見戚白哐哐選了半車零食加飲料，花花綠綠一大片，搖搖頭后又忍不住問∶

"這些你準備吃多久"

戚白掃了一眼，隨口答∶"不確定，可能一星期"

江鑒之∶"…"

江教授前二十六年加起來，可能都沒有攝這麼多零食。

小家電區，售貨員正在極力推薦自炒菜機∶

"咱們這機煎炒燉煮炸都行，功能齊全，只要把食材倒進去再蓋上，按下按鈕，接下來就不用管了，你們可以去做其他的事，等事做完菜也好了，相當省時省力，且火候經過科學實驗，做出來的菜味道不比酒店大廚差!"

"今天買還送家常菜譜和刀一套，簡單易上手，不管是老人小孩還是廚房小白都能作，方便快捷，包教包會!"

售貨員一邊推銷一邊作講解，旁邊圍了一大圈人，戚白瞟了一眼就毫不在意收回視線，一邊跟江鑒之吐槽∶

"毫無靈魂。"

吐槽完沒得到回應，戚白疑扭頭，就見江鑒之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了后面，正站在人群外圍看炒菜機。

戚白∶

江鑒之高長，站在外圍也可以清楚看見最中心的場景，他表淡漠，目卻很專注。

見他停滯不前，戚白沉默兩秒，退了回去。

江鑒之正看著，忽然覺自己服被人輕輕拽了拽，他一低頭，正對上戚白神復雜的臉。

戚白看他∶"江先生，你不會想買這玩意兒吧"

江鑒之平靜開口∶"不用自己做，很省時間。"

戚白倒吸一口涼氣∶"你認真的"

自助炒菜機，一聽就是肋產品。

煎炒燉煮炸，說得好聽，但一次把所有調料都放進去，味道能好才怪。

五星酒店大廚炒菜，都還講究熱油燒鍋、食材分先后呢。

然而江鑒之的眼神告訴戚白，他是真的想買。

戚白∶"

江鑒之繼續道∶"還送食譜。"

戚白試圖拯救一下∶"切菜也很耽擱時間。"

就江鑒之這一個土豆切七八分鐘的架勢，他菜切好，別人菜也炒好了。

江鑒之指著贈送的那套刀，里面有輔助切菜的工，保管切出來細一致，治愈強迫癥。

眼睜睜地看著江鑒之拎著半圓形的炒菜機放購車，戚白∶"…"

他不想說話。

炒菜機都買了，不去買點菜實驗一下，顯然說不過去。

為此，江鑒之甚至還帶回了一套碗筷和各種調料。

戚白也好奇純機炒出來的菜味道怎麼樣，便跟著一起回了江鑒之家。

為了保險起見，兩人先試了一道簡單不容易翻車的醋溜土豆，江教授嚴格按照菜譜上的用量，放調料時，就差拿個電子秤和量杯量了。

炒菜機火力很大，很快就了。

江教授看了一眼所用時間，表示滿意∶“速度很快。”

戚白拿過筷子嘗了一口，然后木著臉吐進垃圾桶，表示嫌棄∶“狗都不吃。”

土豆都特麼是夾生的

戚白放下筷子，試著讓江鑒之尊重一下一旁嶄新的燃氣灶∶“炒個土豆而已，用那個，猛火三分鐘解決。”

江鑒之“……”

江教授第一次進廚房就慘遭鐵盧。

戚白看著兩人買的菜，問江鑒之∶“要不去樓上煮”

戚白家的廚房不是擺設，他炒個家常菜還是可以的，味道談不上多好，但絕對算不上難吃。

江鑒之聞言抬頭看他“會不會太麻煩你。”

戚白毫不在乎∶“多一雙筷子的事。”

反正他一個人也是要做飯的。

江鑒之想了想，最后點頭同意了，開始收拾東西。

戚白見他連碗筷調料都一起拿，趕出聲打住∶“這些不用，我家里有。”

江鑒之抬手推了推眼鏡，沉靜開口∶“我這里用不著，放著也是過期。”

江鑒之語氣太過自然鎮靜，戚白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點頭∶

“也是，那就一起拿上。”

戚白先上樓，留下江鑒之收拾廚房，理不能要的土豆和炒菜機。

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后，江鑒之毫不猶豫把才使用過一次的炒菜機放在了櫥柜最上方，然后去了樓上。

大大大

【手藝人】∶江鑒之這幾天晚飯都是和你一起吃的

【齊白石分白】∶嗯，他最近工作不忙每天都回來得早，就一起吃了。

【手藝人】∶【雙眼一瞇，發現事并不對勁jpg】

姜意給戚白打了個視頻，開口第一句就是∶“你們不對勁。”

正在畫畫的戚白一心二用“什麼不對勁”

姜意瞇著眼“你們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據郁欽川所說，江鑒之不是那種會幾次三番去別人家吃飯的人。

"他幫了我這麼多，吃頓飯而已，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嗎"

"……"姜意忍不住問"……朋友，你還記得你喜歡男人嗎"

戚白∶“”

姜意很難不多想“江鑒之不會真喜歡你吧”

戚白嗤笑一聲，沒好氣回∶“你怎麼還惦記著這事”

在戚白看來，江鑒之直得不能再直，他們雖然一起吃了幾頓飯，但只是單純的飯友。

知道江鑒之每次洗了碗就離開，不會在戚白家里多待后，姜意語帶懷疑∶

“這難道不是放長線釣大魚”

戚白放下手里的電容筆“你能不能別腐眼看人基”

戚白討厭洗碗，江鑒之每天把他廚房收拾得干干凈凈，看著跟新的似的，進廚房時心都愉悅不。

一個人做飯不好控制量，總剩飯剩菜，兩個人就沒有這種擔憂。

從各方各面來說，戚白都很滿意江鑒之這個飯友。

戚白從小到大邊就不缺追求者，形形的人見得多了，一個人對自己有沒有意思，他自信還是能看出來的。

戚白認為是姜意想太多“過兩天我要跟年老頭出國一趟。”

姜意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去哪兒做什麼”

戚白說了個地名，然后道∶“去看展，順便……”

想到年教授當時的說辭，戚白笑了笑才繼續道∶“拓展一下眼界，多認識一下人。”

上次被年教授帶著參加了圈聚會，出國的事那時年教授就問過戚白一次，他也是才決定要去。

姜意“什麼時候回來”

“不清楚。”戚白道∶“那個畫展辦一周，聽年老頭那意思，還要在周邊城市轉一轉，就當寫生。

l

姜意問他過年之前能不能回來，戚白手上的作頓了一瞬，隨后道∶

“回不回來都一樣，再說吧。”

姜意聞言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開口∶“小白你今年……又不回去過年”

“回去干嘛”戚白笑了一聲，只是淺淡的笑意卻未至眼底，語帶譏誚∶

“回去看他們一家和樂，我給他們鼓掌好”

姜意不說話了。

關于戚白的家庭況，姜意知道的其實并不多，只知道他爸媽在他小時候就離婚了，戚白跟了爸爸。

如今他爸再娶，戚白好像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不過從戚白大學四年甚回家、也從不問家里要生活費就知道，他和家里的關系不是很好。

至于戚白的親生母親，姜意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

不清楚，也沒貿然開口問過。

想到這，姜意不免在心里嘆氣。

戚白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兩人就出國的事聊了兩句便掛了視頻。

……

這次出國看展不止戚白和年教授兩人，同行的有十幾個人，其中兩人有作品參展，期能拿回一兩個獎。

登機之前戚白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忘了跟江鑒之說出國的事。

好在現在已經有了對方的好友，聯系也方便許多，戚白給江鑒之發了條消息。

大意是最近有事不在家，飯友暫時拆伙。

知道江鑒之一定會收到消息，戚白發完就關機登機。

戚白發消息時江鑒之正上課，等江教授看到他這條消息時，已經是接近兩個小時后的事了。

看著“歸期不定’四個字，江鑒之眉頭微皺，正打字回消息，江母打電話進來了。

江母先繞了幾句圈子，最后才表明來意∶

“兒子啊，南大元旦前就放寒假了，到時候研究所也沒什麼事，過年你有時間回來不”

江鑒之還沒來得及回答，手機里又傳出江父的聲音∶

“還有小白，小白有空嗎你們倆一起回來過年啊。”

江鑒之"……他不回來。"

江母難掩失地‘啊’了一聲“他是沒時間還是要回他家”

江父爽快“那你跟小白回去”

江鑒之“……”

那邊江母聞言也道∶“也是，你和小白回他家也行，終歸是你們一起過，親家公他們住哪兒啊離南楓市遠不遠啊"

江父江母本沒給江鑒之說話的機會，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從在哪兒過年，說到江鑒之跟著戚白回去時要準備些什麼東西，總而言之就一句話——

禮數要周到，不能失禮，要給戚白的家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聽他們越說越遠，江鑒之終于開口打斷二老的好暢想∶

“他家里還不知道我們的事。”

事實上，江教授連戚白家里有幾口人都不知道。

江鑒之說完，電話那端的江父江母愣了愣，好半天才傳來江母的聲音∶

“不知道不應該啊，小白之前不是說他已經跟家里說了你們的事、他家里不管他嗎”

江鑒之“”

江父也道∶“是啊，不然我和你媽也不可能讓你貿然跟著小白回去啊。”

江鑒之""

好半天沒聽到江鑒之說話，江母遲疑∶

“這麼大的事，兒子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