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吃的熱火朝天,大快朵頤，到慢慢減速，細細品味。

嘩啦啦的雨也變得淅瀝瀝。

“戴樂樂上次跟你講的那個男2號的劇本,我沒讓推掉。”陶箏對李沐說道。

“？”李沐抬起頭,夾起蝦的筷子停頓，目落向因為吃的開心而暈紅的頰,還有幽幽的眸子。

“我請幫忙拖10天,如果10天后你改變主意,還能接那個戲。”看到他皺眉,陶箏歪頭朝他笑，然后輕緩道：

“萬一我的項目一直立項失敗呢？馬上要過年了，你這一年也不能蹉跎著過。總不能讓你在未來回想這一年,都只有憾和錯過。

“如果10天后我的項目還是沒有立項功,你就去接那個男2號。”

“……”李沐凝著，心里發酸，又有點憤怒，“為什麼不能在這一個機會里破釜沉舟？你覺得我沒有這個勇氣嗎？”

陶箏搖了搖頭,“你很有潛力,又聰明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你的未來一定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茫茫然的、被社會中無形的手推搡著前進。可是也不該把未來在一個不確定的機會上，總歸我的項目是有可能一直不順利的,畢竟我今年整個都不太順。”

輕輕笑笑，盯著手里的酒杯沉了會兒,才繼續說：

“你還太年輕,不懂人類個的無奈,覺得自己可以掌控這個世界,可是不是的。你要更謹慎的保護自己,才能避免失敗,避免傷害。我也不希你把全部希押在我的項目里，等到失敗那一刻，你可能會恨這個項目。”

乃至恨做這個決定的這個時期的自己，以及主控這個項目的。

不想他回憶起，都是失敗、悔恨和懊惱。

“……”李沐忍耐著，可或許是酒作用，又或許是太溫了，看他的眼神太專注了，讓他產生了自己可以與辯論的資格，他忽然就忍不住了，像一個還沒學會控制緒的易怒的高中男生，握了酒杯，聲音比往日高：

“不懂的是你。

“為什麼我要留后手，讓自己做這事前，心態就是畏怯的，是準備好當逃兵的？

“你知不知道很多開國大將出征去打仗時，會帶著一家老小，哪怕艱苦，哪怕家人會死在路上，也全義無反顧。因為他和他的家人都在出征前，抱著必死的心。也許他們會死，但抱有這樣心態的他們永遠不會輸。

“難道過了20歲，我就不能做英雄夢了嗎？我很害怕輸，可我不怕路上跌跟頭。

“跌倒了，隨時站起來繼續奔跑。

“年輕怎麼了？只要我的初心不死，哪怕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跌了跟頭，我也還是會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只要我還吃的起一碗熱湯面，我就能走下去。

“人不能因噎忘事，年輕也好，年老也好，心態不能輸。

“陶箏，我每天清醒的時候想這個戲，睡著了做夢都是這個戲，你憑什麼覺得這個項目里只有你是唯一拼盡全力的人？”

為什麼覺得他年輕，就是不夠慎重的？

他明明這樣認真，對待這個戲也好，對待也好。

憑什麼用看‘不懂社會的孩子’的眼神看他？

不相信他的責任心嗎？不相信他的真誠嗎？

李沐中澎湃，萬千緒在折騰，酒使他分不清這些緒，到底來自于覺得他可以隨時離開這個項目的不挽留。

亦或者是他害怕自己真被當兒戲，而生出的憤怒。

有些話他還無法及，即便是理也不愿深思。

于是他只能揪著‘項目’這個可以談的話題，一腦把憋悶的、忌的傾瀉。

“可能我年輕，但我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準備。

“不就是這一年嗎？

“人生這麼長，只要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我就沒有浪費時間，也絕不會后悔。

“如果我后悔，也只會因為我做事瞻前顧后，不敢盡力。

“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顧慮？

“前司的司打垮你的意志了嗎？還是第一次申請立項失敗？還是讓你不開心的婚姻？

“我也會害怕，但我不會被恐懼支配。我敢拿出青春期時最義無反顧的激，追求我最夢寐以求的幸福…和夢想。現在敢，未來也敢。”

他雙眼直直鎖住，他心里還有更多的話，咬牙關才能忍住，可他心里在咆哮：

你怕了嗎，陶箏？

害怕失去現在擁有的，哪怕這個婚姻只是支離破碎的肋？

你要靠著和丈夫初識時的記憶，撐整整一輩子嗎？

因為領了那張證，你就失去了爭取幸福、重做選擇的權利了嗎？

曾經的誓言神圣嗎？用法律維系的婚姻神圣嗎？

那幸福和快樂呢？就不重要了嗎？

你失去追求幸福的勇氣，麻木到連不幸都不害怕了嗎？

他呼吸急促，既因為這一通發泄，也因為那些說不出口的話，更因為悔恨自己沒能控制住緒，發了不該發的脾氣。

他不敢看的眼睛，怕看到的脆弱、委屈，或者震驚，甚至厭惡。

他低頭盯著自己的碗，閉的的，面頰因為咬牙而繃起。

他忽地拿起手機，啪啪啪給戴樂樂發微信：

【那個男二號的劇，你推了吧，或者給別人吧，我不需要這個后路。】

“……”陶箏看著他面頰因為激而漲紅，回想方才他說話時燃燒的眸子。

在與他對視時，甚至覺得被晃到，因而眼眶發熱泛。

與人相，從來是緒最富飽滿的那個，可面對李沐這個小孩兒，怎麼就了那個要努力會理解他的人了呢？

被自作主張的給他留個后路，有這麼讓他憤怒嗎？

是覺得被輕視了？還是喝醉了在鬧脾氣呢？

被他的染，腔里泛著酸，想哭。

可看著他的樣子，又有點想笑，因為發自心的覺得這樣富的人是可的。

哪怕他是在發脾氣。

從來不怕爭吵，也不覺得發脾氣的人都很可惡。

更怕冷漠、無。

站起，走到他邊，蹲下后仰他，放了聲音問：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李沐給戴樂樂發完短信，便開始挖空心思想著要如何挽回，要怎麼再把氣氛拉回去？

他正擔心抬屁就走，從此再也不理他了，卻沒想到居然主走過來哄他。

這份溫和包容讓他心里的，暖暖的，又有點發酸。

走出家門后，他何時遇到過這樣待他的人？

誰不是只顧著自己的緒，把自己的緒看的最重？

卻愿意共他，甚至笑盈盈的對他示弱。

他的忐忑消散了，那些憋在口的也消停了，只剩滿滿當當的和。

他咬的牙關放松，然后抬屁推開椅子，雙一盤坐在地上，與視線等高，在好奇的眼神中，他有些扭，卻坦的道：

“對不起，我有點太敏了。

“謝謝你替我考慮，幫我跟樂樂姐留住那個男二號的項目。”

陶箏忽然笑出來，笑的燦爛，出兩排貝齒，格外開心的樣子。

李沐被笑的扭，想拿個布遮住的笑臉。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見他似要惱怒，又忍住笑。

兩個人坐在地上，像倆握手言和的孩子。

陶箏還從來沒跟人這樣相過，但很簡單，很舒適，很喜歡。

“對不起。”他看一眼，又道歉。

“行了，以后再發脾氣，就不跟你說話了。”并不以為意。

“對不起，剛才還提了你的司、立項和婚姻，我知道你難的。這些事兒別人沒親經歷，誰也不知道在這些事中到底有多痛苦，多難堅強。

“而且再難也要繼續努力立項，仍要一直面對那個司，一直打下去。

“婚姻就更難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看，揣著的痛苦，低聲說：

“的事最難理，哪怕是養了一條狗，一只貓，發現自己不能養了，都難割舍，更何況一個相5年的人……”

“你發了一通脾氣還不夠，還想看我哭是不是？”陶箏啪一下狠狠拍在他手臂上，站起后朝他手，“起來繼續吃飯，坐在地上干嘛呢？又不玩積木。”

李沐看一眼的手心，抬手握住，的。

被用勁兒一拽，他借力站起，又將自己的椅子拉回來坐好。

陶箏坐回去，嘆口氣，“破釜沉舟啊，這個項目還輸不得了。”

李沐正因為自己的緒而窘著，他看看桌上豆腐盤子空了，起轉移話題道：“我去再切半塊兒豆腐。”

他的刀很利，豆腐很，切起來毫無手。

幾刀后豆腐被分10塊，他正將豆腐裝盤，忽然又看一眼被放在菜板上的刀，靈機一，轉頭問陶箏：

“你說我們的項目里，加一個兇殺案怎麼樣？”

“？”陶箏挑眉，朝他過來，大腦開始消化他的話。

“不是說我們缺點嗎？我們開局就死個人，死亡是人們最大的恐懼了吧？這應該夠了吧？”他問。

“死人……兇殺案……”陶箏微微皺起眉。

“對啊，追夢路上猝死？然后在葬禮上引出幾個追夢的年輕人，劇開始……

“或者因為某些事，年輕人a暴起殺人……”

李沐漫無目的的頭腦風暴。

“等等……”陶箏皺眉，大腦瘋狂運轉。

霍地站起，在李沐將剛切好的豆腐擺上桌時，走到他電腦桌邊墻上掛著的白板前。拿起記號筆，刷刷刷在上面書寫起來。

李沐看著極度省略的綱，慢慢串起寫的故事，忽地站起，眼睛逐漸睜大，被新出爐的故事勾的神大振。

陶箏被他忽然而起的想象力激的靈棚，一起筆就停不下來，刷刷刷幾乎將整個故事都編完。

李沐看著運筆如飛，只覺得眼花繚，緒。

有了！

他們的項目，有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