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棄阿波羅后[希臘神話]》第106章 Episode 19

拍攝當日。

燈架、反傘、泡沫板……各設備立在嚴調整過的位置, 像兩軍對壘布陣。卡珊卓讓工作室助理站到純白的棚景前,端起相機拍了兩張測試打效果。

“沒問題,就等主角了。”

語音未落, 阿波羅一行人和《CHIC》派來的負責人前后腳到了。

此起彼伏的寒暄聲中, 卡珊卓和阿波羅對上眼神。他很明顯在觀察的表,想要從與他打照面時的第一反應窺測的態度。然而掛滿贊助商服裝的移架偏偏這時氣勢洶洶地到場, 徑直從兩人之間穿過, 像一列到站時間不湊巧的列車。

再一眨眼,阿波羅就已經被助理半拉半拖地帶到工作室角落的妝造區域。

卡珊卓便轉過去,調試另一臺單反的鏡頭。人多眼雜,工作時間還是專注工作,其他的可以留到之后再說。

攝像材準備就緒, 走到門邊打開音響。

輕快的樂曲從音箱中流瀉而出,不知道是誰歡呼了一聲。是Phebs去年發行的最新專輯。卡珊卓沒往阿波羅那里看,拿著平板電腦去和雜志社的對接人確認今天的拍攝流程。

而后, 忙的人聲驀地靜了數拍,音樂聲隨之變得無比清晰。

卡珊卓訝然回頭,呼吸一滯。

阿波羅打理完造型, 徑直向這邊走來。

穿全套小禮服正裝,西服夾克襯衫加領結一個不, 簡直可以直接去走紅毯。

整套造型最吸睛的單品是外套。今年秋冬流行的黑絨面料有一定厚度,很考驗穿著者的態與材。但阿波羅輕松駕馭住了,他經過聚燈束時,抬手間天鵝絨泛起麗的細閃,像繁星的無月之夜, 低調而華麗。

再加上手打質黑領結, 漆皮黑皮鞋, 雖然是經典的黑正裝造型,卻由于聚集了不同材質、不同亮度的黑,給人的印象毫不古板沉悶,也與今天拍攝的主要元素影子相映趣。

主角一登場,工作室里所有人的視線頓時全都聚焦在阿波羅上。

工作人員不由自主屏息凝氣,看著他朝卡珊卓走過去。他對眾人的反應卻似乎不以為意,坦然到面前駐足,垂眸看了半秒,也許是黑白服裝形對比,湛藍的眸濃得像要滴落艷麗的料。

沒來及掩藏起瞬息間的驚艷之,他好像這才滿意了,角上翹牽出一抹笑來:“希我們合作愉快。”一頓,他很自然地側看向純白背景:“你需要我怎麼做?”

卡珊卓閉了閉眼,快速回到工作模式,舉起相機:“先用普通的站姿試一下吧。對,略微向左側,下收一些,看鏡頭,好——”

快門聲響。

的實際效果與預想別無二致,拍攝得以進下一步:助理們聽卡珊卓號令,分步嚴格按照方案挪材,變化打角度和強弱乃至調,時而抹消影,時而強化或是改變影子的走向和濃淡,制造出策劃案中所說的互效果。

藝人和模特大都悉鏡頭,清楚知道自己以什麼角度、什麼姿態面對相機,能在平面上發揮自件優勢。但即便是習慣了鎂燈的明星,格也大不相同,不老手在與陌生攝影師初次合作時,依然會不由自主釋放出戒備的信號。

因此,能否在短時間讓拍攝對象放松下來,往往是專業商業攝影師必須攻克的首要考驗。

但這次拍攝略有不同。

卡珊卓和阿波羅幾乎沒有談——閑聊,尤其是聊拍攝對象最近的工作項目一般而言,是拍攝最初常用的破冰話題,但除了最初卡珊卓的幾句

作指導,他們之間就始終維持著詭異的寂靜。

卡珊卓一個掃視,略微改換角度,阿波羅就仿若接收到只有他聽得見的電波信號,改換姿勢。明明是初次合作,兩人卻在表出了驚人的默契。

但也不僅僅是默契。

他們之間的氛圍并不松弛,反而有如對抗,繃到極致。

宛如默片中的鋒橋段,言語只會為累贅。

一個靠近又后退,尋找著合適的角度,沉默地過鏡頭觀察、捕獲,像在尋找弱點,也像以相機豎立起一道觀察者與被觀察者之間的屏障。另一個無言地隔著積可觀的鏡頭時而回,時而側眸斜睨,直抵心靈的眼神、合宜的面部骨骼角度都是反擊的武,掙發膠垂落額角的一縷茸茸碎發則是殺傷力極強的荷爾蒙彈。

音響還在噴吐著泡沫般輕盈明亮的音符與鼓點,但兩個人顯然都聽不到了。

只有在卡珊卓示意助理們布置下一個打位置,聚燈下膠著得宛如擁有實質的氣氛才略微緩和。但也只有幾分鐘,當再度端起單反,以鏡頭相連的空間就是整個宇宙。

拍攝日程很,到了午后,背景換,所有人草草果腹午休。阿波羅則到一邊下西服外套,補妝完第二套造型。

卡珊卓機械地咀嚼著三明治,盯著顯示,快速瀏覽上午的照片。

“只需要一點點后期就可以直接用了。”《CHIC》的對接人站在后旁觀,不由驚嘆。

卡珊卓一心兩用,半晌才回答說:“可能需要更多后期理的鏡頭都安排在下午。然后看況,可能還會用上午用過的那臺膠片相機拍幾張。”

后背忽然躥上一奇異的栗,回頭,雜志社的人已經走了,看到的是阿波羅低下來的臉。他單手撐著桌面,俯盯著面前的顯示

卡珊卓的作停下,他就自己去按鍵盤上的方向鍵,讓屏幕上的照片變幻到下一張、再下一張,專心致志的,仿佛沒有察覺他們的距離因為這個作拉得有多近。

只有比半秒更短暫的時間,他們終于四目相對。

卡珊卓第一反應是用余觀察周圍,換布景的換布景,吃飯的吃飯,好像沒有人留意這個角落有什麼戲碼在悄然上演。

重新聚焦到眼前,卡珊卓看到阿波羅的瞳孔擴張,的影子恰好困在在瞳仁正中。

地轉回去:“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一拍停頓,他沒什麼起伏地說,“好極了。”

卡珊卓懷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鼠標連續快速按,發出輕響。在其中兩拍之間,夾雜了一句幾乎要被音樂淹沒的低語:

“我們得談一談。”

阿波羅怔住,鎮定地直起得很用力。

午休結束,拍攝重新開始。阿波羅走回背景前,向著卡珊卓發問:“這樣行嗎。”說著他指了指松開一半耷拉下來的質領結。

第二套造型基于第一套正裝,去掉外套,讓頭發擺發膠束縛,襯衫第一第二顆紐扣都解開,力求營造晚宴結束之后狂歡開始的氣氛。

卡珊卓從頭到腳審視一番,將相機放到后凳子上。

“May I?”問。

他的藍眼睛閃了閃:“當然。”

于是卡珊卓走過去,頂著現場所有人的注視,公事公辦地抬手一一拉,任由質蝴蝶領帶兩扇翅膀分開,乖乖垂落領口。

“這樣更好。”

卡珊卓在陌生的車醒來,一個激靈。

寬敞的SUV停在某個地下停車場,前排駕駛座無人。阿波羅坐在后排另一側,安靜地看著

“其他人都送到家了。”

記憶閃回,卡珊卓眉心。雜志社事先訂了時髦的西班牙餐館,所有人在拍攝完后換場地聚餐慶祝完工。

卡珊卓有種被掏空般的疲憊,在飯桌上基本沒怎麼說話,只是看著工作室的伙伴們興笑鬧。的倦明顯,在雜志發行前后續還有各種后期和監制要做,于是還想繼續社的人留下,包括卡珊卓的另一撥人先行告辭。

阿波羅也不打算在外面逗留太久,主提出用他那邊的車送卡珊卓和工作室其他兩個孩回家。然后……卡珊卓上車后不久就睡著了。只不過上車的時候,阿波羅還在副駕駛座,很紳士地讓孩兒們坐后排。

“這是哪里?”

“我酒店的停車場。”

愣了一下,而后想起確實還有和阿波羅談一談的承諾沒有履行。

“司機已經上樓了。他口風很,不用擔心有流言傳出去。”

卡珊卓出手機確認時間,在車里睡了二十分鐘:“你可以醒我。”

阿波羅過了數秒才回答:“我很久沒看到你睡覺的樣子了。”

隨之陷沉默。

此景,讓人想起他們的第一個吻,也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車里。

卡珊卓盯著儀表盤上的夜圖標,突然說道:“我看了你的采訪文稿。”

阿波羅沒接話,等著先說下去。

“公開發表那樣的言論需要莫大的勇氣,有些容會引發爭議,你……”頭發,終于側過臉看他,“你家人知道你接這樣的采訪嗎?”

阿波羅淡淡道:“一部分家人知道。”

不用費力猜就知道,這個“一部分”約等于阿爾忒彌斯,也許還要附帶赫爾墨斯或是狄俄尼索斯。阿波羅和赫拉那邊的孩子關系向來微妙。

“我并不是沖才接采訪,也不是一時興起說那些話。”

“我知道。”

阿波羅吸氣:“如果過去幾年我真的領悟了什麼道理,那最重要的就是,我的人生終究是我的人生,我不會否認奧林波伊家在我上投了很多資源,我的母親、乃至于父親……我和他們之間當然也存在親子之間的。但那并不代表我的人生就是由他們定價的商品。”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對為政治吉祥或是為第二個奧林波伊議員沒有興趣。但我想要的和我的家人,并不非得是二選一的難題,”他看著,平靜地陳述他反復思索后得出的結論,“說在前面,不論你對我現在是什麼想法,我的本意都絕非給你力。我選擇現在這樣的生活是為了我自己。”

卡珊卓盯著他的眼睛:“現在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嗎?走到鎂燈下,沐浴在陌生人的注視和議論中……”

阿波羅哂然:“阿爾忒彌斯一直生活在公眾視野中,也許現在終于到我了。”

在某方面比我更清醒,而我……這麼說吧,我之前一直不想讓我擅長并且喜的事為長輩的武,被用作為奧林波伊這個姓氏鍍金的工,又或是替母親謀取話語權、替那側的家人們獲取影響力。所以不管是擊、詩歌、音樂,還是生醫藥……我以為如果只是停留在可以舍棄的好層面,也許就能保留一些……純潔?”

找到合適的詞語的同時,他搖搖頭,像在嘲弄自己的天真:“但那樣我什麼都得不到。真正需要付出代價,向雙親索取我想要的生活的時候……”

阿波羅

的目緩慢地在臉上游移。

“我才發現,我支付不起。那覺就像是砸開保存多年的小豬儲蓄罐,卻發現里面是空的。”

這個比喻太有畫面,卡珊卓不笑了一下。

“影響力、地位、名氣……怎麼說都可以,為公眾人所帶來的一切是我的籌碼,讓我可以和雙親不必撕破臉,各取所需,達所有人都有所獲益的易。”

他的視線在腳邊巨大的相機包上停了停。

“這個專訪,還有之后一定會有的更多,都只有這個目的。”

卡珊卓蹙眉。他狡猾地回避了的問題,沒有正面回答他是否真的能接現在這樣的曝度。

“你看了專訪,你對我過去幾年的生活大概有了一點了解,說夠我的事了。你呢?”阿波羅將話題拋回來,“凱特,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嗎?”

要看著他的眼睛回答這個問題有如酷刑。卡珊卓抿住,沉默片刻后說:“我很希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很好’。”

阿波羅垂下視線。

“單方面切斷和你的聯系,我很抱歉,”的聲音發,深呼吸一下,看著車窗外的水泥柱子繼續說,“我只是覺得……不能再那樣下去。”

“那樣是什麼樣?”他的聲調溫和,問句卻殘忍。

“我們稱不上和平分手。至對我來說不是。那種況下分開就是徹底結束了。我做出了決定,我選擇結束。所以我必須扮演先走的角到底,在新的國家認識新的人,”卡珊卓輕聲笑,“時間能治愈一切創傷,都是那麼說的,不是嗎?但是——”

說不下去。

阿波羅沒有退讓,反而問:“分開之后,你想過我嗎?”

卡珊卓嚯地轉頭盯住他,一瞬間顯得惱怒。閉了閉眼,終于說:“有一個幾近完的前任真是糟糕頂。”

他怔然看著

“每當我遇見一個客觀來說很不錯的人,而對方恰好對我表現出興趣,我的第一反應是——”一半靠在車窗上,雙手防衛地環在口,后半句難以啟齒。

最后還是說出來了:“我總是不由自主拿他們和你作比較。而比較的結論顯而易見。”

一下子安靜到極點,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并不單單是外貌、才華這樣的東西,說出來很奇怪,但哪怕只是一起吃一頓飯,我就知道和他們在一起對我只會是將就,而懷著那樣的態度敷衍地進一段關系……是不負責任。我不能那麼做。”

努力控制著嗓音的抖:“但是我已經主放棄你。于于理,我都不應該再有留。”

“而就在那個時候,亞歷克塞來參加畢業典禮,把你的信給我,”卡珊卓閉上眼,隨回憶重新經歷了那一刻的猛烈沖擊,打了個寒,“我幾乎忍不住打電話給你。”

阿波羅線繃,半晌,才輕聲說:“但你沒有。”

“我沒有,”卡珊卓的眼睛里有潤的,隨即熄滅,“我只能以那種方式給自己踩剎車。你不可避免地因此到傷害,對不起。”

“凱特……”

別開臉:“我并不是個沖的人。但到你……我很容易用事。甚至于說,最初和你在一起,也憑借的是一醉酒般的沖勁。”

這是第一次吐同意與他往時的心態,阿波羅訝然地眨了眨眼。

“哪怕在最初幾個月的熱期……甚至于在更早的時候,你釋放好的信號的時候,和你在一起這個假設就讓我到不安,”卡珊卓看著阿波羅的表笑了

笑,“你果然想不到。”

“還記得圣誕夜的那場爭吵嗎?你那時候說我沒有認真考慮和你的未來,也許某種意義上……你是對的。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幸福、很快樂,但即便在最快樂的時候,轉過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會突然到非常痛苦。”

阿波羅的表逐漸淡下去:“你說的是那些在網上擾你的人?”

“不,不止是。”

他們確認關系大約半年后,卡珊卓曾經連續在個人s和其他賬戶上收到惡意的私信和評論。有男有,有怪氣嘲諷的,也有發來私|照片要和約炮“驗”一下是憑什麼迷住阿波羅的。甚至有人專門開了一個賬戶,挖出高中時候的社賬戶照片,發出來評頭論足。

因為這個原因,卡珊卓不再公開在網絡上發布私人生活的容。

擾的人在卡珊卓強地以法律手段回擊后消停。但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議論和評判還在繼續。只是不再主去看見。

“阿波羅,你很好,太好了,任何人和你在一起都會力。這不是你的錯。但結果就是,我總是你散發的輝所投下的影里。我無時不刻不在被審視、被評估……”卡珊卓抬眸看向后視鏡里的自己。

“我到自己還不夠漂亮,不夠優秀,不夠聰明,不夠自信。哪怕是你的人,第一次見到我也大都會出某種難以形容的表,有一點驚訝,還有更多別的東西。然后他們會立刻察覺我注意到了他們的表,于是以加倍的友善態度掩飾過去。好像所有人都驚異于你會選擇我,因為我沒有企及他們想象中的‘你的人’應當有的樣子。”

“也許我必須得同時是選冠軍、GPA4.0的天才,再得擁有什麼超能力才有資格站在你邊,”緩和語氣,“至那時候我是這麼覺得的。”

阿波羅顯得有些慌,正如被他采訪中袒的痛苦細節所震驚,的嶄新自白也讓他愕然、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不安到這個地步。”

他的眸劇烈閃爍著,聲音低下去,包含自我譴責:“我……居然沒能注意到。”

能注意到才奇怪。

“如果把你比作太,”卡珊卓用調侃的語氣說,“我可以是月亮,你給我亮,但月亮背面也永遠是黑暗的。我不會容許你看到月背面,因為我害怕那會嚇到你、讓你討厭我。”

阿波羅想否定,但一個眼神,他生生咽了下去。

“我不想把我格里所有的缺陷歸結于家庭……但我就是復雜、難搞定、善變,自尊心強但又容易產生劣等,和你在一起的我并沒有看上去那麼自信,”輕輕地拍了一下阿波羅的手背,仿佛他才是需要安的哪一個,“也許一部分的我始終在等待你厭倦我,離開我。你雙親的態度只是引了一早就存在的導火索。”

“你沒能察覺我一直以來的不安,沒發現我在你家時有多困不適……我不會否認,你在這方面的遲鈍讓那時的我非常失。”

阿波羅吃痛地閉了閉眼。

卡珊卓搖搖頭:“但我也沒做到最好。我不能期自己一句話不說,你就能讀懂我所有的想法。回到你剛才的問題,分開之后我想過你嗎?當然,一直。”

阿波羅的呼吸一瞬間變得急促。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的快樂的瑣事,然后是與之相伴的那些影。我試圖分析到底是哪里錯了,是誰錯得更多。但或許歸結底,只是因為我和你完全是兩類人。”

卡珊卓用袖口按了按眼角。

不知不覺間淚水沾了臉頰。

“你需

要高強度的陪伴,我習慣保持個人空間和距離。我喜歡你的坦率和真誠,而這兩個詞對我來說是最艱難的事。不把我們的分歧擺在桌面上理清楚,不是那個圣誕節,也可能是下一個,我們之間有災難降臨是必然的。可要那麼離冷靜地審視我們的關系,察覺問題在哪……對那時的我和你也幾乎不可能。”

頓了頓,呼出一口氣:“但至事到如今,我終于告訴你了。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卡珊卓很這樣坦誠地剖白心跡,因為緒激的雙頰燙得驚人,殘余的淚滴過時甚至覺是涼的。一口氣說完那麼多,有些暈眩,又不敢看阿波羅的表,便向后靠到座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剛才拍攝結束時那種強烈的空虛涌上心頭,變得輕飄無,現實正在遠去,隨波逐流。

阿波羅驀地按住的手,一瞬間將拽回來。

“告訴我就夠了嗎?”他棲過來,盯著,出停車場的車輛從柱子后繞過,紅行車燈的亮在兩人的臉上短暫地留下一道鮮艷的帶,像即將踏破的警戒線,驚心魄。

卡珊卓沒答話。

“你說和我談一談,只是告訴我這些,告訴我之前我們哪里有錯……只是這樣你就滿足了?”

抿住,下意識要撇開臉,他止住,拇指指腹珍的臉頰,力道很輕,但引人栗。

他略微后撤,像是要讓更好地看清他、看全他。

“拍攝的時候,拍我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像被魔鬼蠱,又或許是遵從心誠實的意愿,卡珊卓以幾不可聞的聲量回答:“我想你。我想……吻你。”

阿波羅吞咽了一記:“沒有別的了?”

四目近距離相對,焦與躁的了悟在電火石間傳遞到彼此指尖發梢。

“我們再試一次,好嗎?”他的鼻尖與的相,輕輕一下,像小示好的嬉戲。

悉的、可惡的沖又在皮下跳舞。卡珊卓抿著,防止自己一不留神就輕率地給出答案。

“我知道你害怕重蹈覆轍,我也害怕。但我們之間還沒有結束,我也不打算就那麼結束……再給我、也給你一個機會?”這麼說著,阿波羅驀地松開,從外套側的袋里取出一樣東西。

線昏暗,卡珊卓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阿波羅掌中是一個方形小盒子。

“不。”不由自主低語。

“讓我說完。”他將盒子朝打開,境和無數電影場景相吻合。正常況下,這樣的絨小盒子里裝著的自然是一枚戒指。只是除了一枚金戒指以外……

盒蓋側還著一張小紙片。

卡珊卓下意識湊近了看,阿波羅抬手打開車燈,瞬間愕然失語——

紙上是一個二維碼。

啊?這在干什麼?茫然地看向阿波羅,維持著茫然的狀態拿出手機掃描二維碼,在自彈出文件頁面時眼睛瞪得更大。

“什麼……”

是一份婚前協議文件。卡珊卓草草地看過去,也立刻發覺條款幾乎一邊倒地有利于

“我不會期重新開始,所有問題就會奇跡般地自消失。不論是你的,還是我的、我的家人的……婚姻不是終點,不是目的,也不是的證明,只是一種法律定義。我們之間不能只談,那麼我只能盡力將外的因素理好。而婚姻是最切實有效保護你、給你退路的手段,即便——”

阿波羅咬了咬牙。

“即便有朝一日,我無法讓你快

樂,你也不用擔心后果。”

卡珊卓訝然失語,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阿波羅緩緩闔上戒指盒蓋,把它放到他們之間的座椅上:“和所有協議一樣,我會給你充分的時間考慮。你不必現在做決定。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是空手來的。我不會再讓你到孤立無援。”

了一下:“所以……我送你回去?”

卡珊卓和他對視片刻,突然說:“你的新專輯,《》,我可以提早聽到嗎?”

阿波羅怔楞一下,狂喜點亮了他的眼睛,他幾乎是訥訥地回答:“當然……”他隨即猛地想到什麼,迅速補充:

“為了防止跑,我沒法在線傳給你。但是我們可以上樓到我的套間里一起聽,怎麼樣?”

卡珊卓將戒指盒子往他的外套口袋里一塞,象征地推了推他的口:“聽上去是個好主意。”

下車時阿波羅走在前面,卡珊卓突然快步從后撲過去,雙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愣了愣,還是配合地駐足。

“我是誰?”略微踮腳,沖他的耳朵吹了口氣,看到在皮下變得明顯。

他回答得毫不猶豫:“我的人。”

轉了轉眼珠。

“我回答得不對嗎?”他的聲音里帶了點笑意。

“只對了一半,還有后半部分答案是——”卡珊卓松開手,拖長聲調,輕而清晰地說道,“‘你的人’。”

阿波羅的眼睛更亮了,簡直能點燃冬夜。

一聲小小的驚呼,地上連綿的人影一同跌跌撞撞沒電梯門后。

夜晚還很漫長。

-FIN-

    人正在閲讀<始亂終棄阿波羅后[希臘神話]>
      關閉消息
      待續...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