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旭：“有人指點過你這法”

“嗯”韓曜滿臉坦然和問心無愧，“就是你啊。”

“但我沒教你如何調整靈力，最多只是給你展示了一個手勢。”

而且也就那麼一會兒。

正常況想要學法訣的手勢，都是師父掰著徒弟的手指，一點一點調整，而且還要多次嘗試。

當然，這是有師父的、并且和師父關系不錯的人才能的待遇，那些上大課的弟子，就只能看著授業長老擺出的手勢，課下回去翻書琢磨了。

即使如此，在課堂上，長老給他們展示手勢的時間，也要遠遠長于剛才那一會兒。

“之前學靈訣的時候，他們說過，手勢就是為了引導靈力。”

韓曜疑地皺眉，“只要手勢做對了，靈力就會自發調整至所需的狀態他們是這麼說的。”

他肯定是學過自然法靈訣的，否則也不可能在外門大比中獲得那麼多勝場。

這人不怎麼認字，那肯定不是看書學的。

外門八堂都有長老向弟子授課，只是他們的開課頻率很低，而且參與人數眾多，可能一兩個月才有一次，而且基本上沒有提問的機會。

剛才那句話顯然就是授課長老說的，話沒錯，但那是理論上的理想況。

大部分時候，手勢起的引導作用只占一部分，修士必須再自行運轉靈力，從輸出到控，都有一套程序，不同的法訣需求不同。

“”

蘇旭心復雜，“好，你說得對，大概是我道行不夠吧，不過現在你該走了。”

這人要麼是個絕世天才，要麼他早就會了這個法。

但他確確實實只有練氣境的修為，再說，如果他真是魔門派來的細，必定會竭力藏自己，就這樣暴出來豈不是惹人懷疑

那邊新弟子已經重新聚集起來。

他們即將被帶領進行桃源峰半日游，被告知如何領取丹藥靈石、修業場所和山中溫泉藥浴的地點等等。

蘇旭讓韓曜先去做登記，才扯著他走到嚴贏和趙菱旁邊。

“我師弟初來桃源峰，還要拜托兩位，讓他與新門的師侄們一道，先悉我門中事規矩，他年紀尚小，若有冒犯還請擔待。”

這倆人都不傻，自然不會問師叔你怎麼不自己帶他。

“這是應該的，”兩人連忙點頭，“只是我們法簡陋，空之也是了了，要讓韓師叔見笑了。”

韓曜下意識看向蘇旭。

后者不太想理他，耳畔卻倏然傳來年有些委屈的聲音，“他們在說什麼我要說什麼”

嚴贏和趙菱渾然不知這位韓師叔現學現賣，正在對另一位師叔進行傳音。

蘇旭：“”

罷了，不能讓他損了師尊的面。

于是韓曜又獲得了援助，“師侄們過謙了，誰人不知道兩位擅，又有竹骨和流螢這等寶在手，今日也總算有幸一觀。”

兩人都知道這是客套，但臉上還是出笑容。

他們看出韓曜有練氣境的修為，而且靈力純正，顯然修的是本門功法。

今天似乎又是他新門的日子那就不是直接被招門的普通人，而是通過考核的外門弟子了。

他們倆在門六峰不算是小人，但更加出的同輩比比皆是。

兩人心里清楚，自己并未出名到一個外門弟子都知曉他們法的程度。

韓曜今日剛門，若非是謝首座告訴他的，就只能是蘇旭說的。

兩相比較，當然是后者可能更大。

蘇旭和韓曜之前一直在頭接耳，兩人就腦補蘇旭介紹了他們兩個，大概又將他們的法稱為寶，心中頓時歡喜不已。

“韓師叔請跟我來。”

趙菱向蘇旭笑了笑，轉召喚出本命法流螢，并招呼大家站上去。

那是一柄巨大的團扇，雪白的牙雕扇柄有丈許長短，圓形的扇面直徑超過兩丈，上面繪著青山綠水，云霧縹緲，層峰疊嶂，一道山澗飛瀑傾瀉而下。

幾個并未修煉的新人面猶豫。

趙菱笑著說道：“諸位放心，我這法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勝在風平穩，飛得很慢，最適合帶著人游山玩水。”

然后，新人們才發現，扇面上的畫圖似乎是活的。

山間的霧氣緩慢彌散，瀑布的水花飛舞四濺，水潭中漾開一圈圈漣漪。

一時間驚嘆聲此起彼伏，許多人都眼艷羨。

幾個外向活潑的姑娘已經湊過去詢問法煉制，還有人雖然驚訝卻也有些不以為然，小聲嘀咕這扇子雖然漂亮，卻比不上劍威風凌厲。

萬仙宗并非劍修門派，但因為開派祖師和幾任宗主都是劍修，所以如今也是劍修居多，有些人也認為劍修才是正道。

蘇旭對這些說法都很不屑。

這世上總有些傻瓜，永遠被拘束在條條框框之中，還非要別人像他們一樣。

流螢已然升空，果然飛得十分平穩，而且周邊升起一圈靈力壁障，保證不會有任何人摔下去。

新人們嘰嘰喳喳的聲音也慢慢遠去。

庭院里依然十分熱鬧，做完登記的弟子們開始收拾東西，好多人都在閑聊。

蘇旭著忙碌或清閑的同門晚輩們，“你相信有人能在一瞬間學會傳音訣嗎”

“自從認識了師姐，見了諸多奇事，我也沒什麼不信的了。”

后傳來一道低沉和的男聲。

蘇旭回過頭去，“你怎麼直接來找我了，結束修行回山第一件事不該是補覺嗎。”

“我已經見過師尊，又應到你在附近。”

青年姿修長，容貌俊，臉上的神卻頗為認真。

他的儀態極為端莊，腰背得筆直，玄外袍上刺著一枝桃花，擺在風中拂，灑金花瓣映出點點星芒。

正是的二師弟范昭。

同為謝無涯座下的親傳弟子，兩人相識年歲最久。

十余丈高的半空中。

在乘風飛翔的團扇之上，新門的弟子們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忽然，有個姑娘驚呼一聲：“咦，是我看錯了麼那人怎麼忽然出現在院中了”

“啊，那是首座門下的范師叔。”

趙菱解釋道，還稍微揚起了聲音，似乎是故意讓韓曜聽到，大概是覺得他可能還不認識這位師兄。

“和他說話那人是他的師姐”

院中水杉樹亭亭如蓋，蔥蘢枝葉在風中搖曳，一地盈盈綠蔭里，那兩人相視而笑。

他們邊升騰起一層結界，隔絕了話語聲。

韓曜：“”

他們聊了那麼久，他還從未看過蘇旭出那種神，輕松愉快，且充滿了信任。

耳邊驚嘆和詢問聲此起彼伏。

興許是風聲凜冽的緣故，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事實上，蘇旭知道韓曜在看自己。

修為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極為敏銳。

某人又不太懂得收斂，如有實質的目就籠罩在自己上，久久不散。

“就是那個在看著師姐的人嗎”

面前的青年淡淡地說道。

他幾乎是背對著半空中那群新人的方向，卻也對況一清二楚。

兩人在樹蔭下說話，庭院里也有些弟子在議論他們。

“我還說范師叔怎麼來了，怪不得呢，我竟然都沒看到蘇師叔也在”

“他們倆關系很好吧。”

“蘇師叔和幾位師叔的關系都很好啦，謝師叔祖閉關時都是帶著他們修行呢，真希我也有這樣的大師姐。”

“噫，我倒是希蘇師叔能當下任首座呢。”

“”

蘇旭聽了幾句閑言碎語，“師尊告訴你了吧，韓二狗的事。”

范昭點頭，“這樣也好，邽山君并非什麼簡單角，既然收了小師弟，那師尊也不再欠他。”

蘇旭心中一跳。

師尊竟然只向二師弟說了這個沒有提起別的

思索著這事，范昭卻忽然攔住了旁邊一位經過的弟子。

那個年輕的姑娘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們，臉頰蔓上紅霞，“蘇師叔，范師叔”

“我觀師侄業已筑基，不知是否修習了傳音訣呢”

范昭彬彬有禮地問道。

那人點了點頭，“前些年已經學會了，只是弟子愚鈍，足足用了半個月。”

“師姐你看。”

范昭著那個孩離去的背影，聲音低沉地說道：“昔日你教我傳音之，我學了整整兩日。”

蘇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

“后來聽聞師姐只用半個時辰便學會了”

“你想說那時候你的心和我現在一樣”

蘇旭扶額，“我懂了。”

“師尊曾言，要維持道心，不以己長自傲，也不以己短自卑。”

他停頓了一下，“那時，我在師姐你的對比下，總認為自己太過蠢笨，因而夜不能寐。”

蘇旭無語道：“后來你發現，你一點都不蠢，只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師姐也明白這個道理，為什麼還是想不開”

蘇旭一時不知該如何給他解釋，關于那個人上奇奇怪怪的力量，還有那種危險至極的覺。

謝無涯既然沒多說韓二狗的事，想必是不希二師弟，或者說，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知道太多。

“師姐有意為下任首座”

同門之間的競爭關系，最大現在傳承師父的仙和各種寶上。

謝無涯是前宗主九玄仙尊最小的徒弟，據說極得師父喜歡，繼承了無數天才地寶，他的徒弟們基本上沒什麼可爭搶的，因為好東西太多了。

那就只剩下首座的位置了。

除此之外，蘇旭似乎也沒什麼理由去忌憚別人，比天賦更高又如何

“外間傳言都說，師姐至今并未煉制法，是因為要繼承師尊的仙劍靈犀。”

范昭停了一下，“先前我問了師尊，他并未直接回答，但我覺得他似乎是默認了。”

靈犀是前任宗主留下的仙劍之一，早就與謝無涯契合相融，了他的本命法。

尋常的靈劍法都只能融合一人，仙劍則不同。

仙劍既有移山填海之力，又可由其主與繼承者，只是新任劍主通常也需要許多年才能與仙劍相契，對修為境界也有要求。

“那是師尊的劍，他傳給誰都容不得旁人置喙。若是給了你們其中的哪一個，那我也能經常見到，還能和它過招，其實都一樣的。”

蘇旭實話實說道，“只要別給了姓韓的，怎樣都好。”

這句話當然不是認真的，畢竟按理說靈犀應該傳給下一任首座。

“他是三靈，師姐真會開玩笑。”

靈極大限制了一個修士的道行上限。

所謂靈指的是靈力屬，天靈也就是單靈的修士，全靈力都是一個屬，若是地靈即雙靈，那靈力就有兩種屬，雖然多了一系靈訣可以使用，放出的法卻不如前者更加純，威力倍減。

每個人靈力都有上限，靈越多對修行越不利。

這種強弱現在修煉的所有方面。

譬如說戰斗力。

同樣一個靈訣，兩人靈力強弱近似的前提下，雙靈修士放出的法，破壞力通常不及單靈修士的一半。

境界提升也是如此。

筑基結丹乃至修元嬰，單靈修士都比多靈的修士要容易，因為他們靈力純粹，經過這種靈力洗滌的更易開拓經脈，也更容易結金丹、煉化元神。

然而，這一切都是指的人族。

若是換人族之外的妖族魔族，就都不能以常理揣測了。

“還有一事。”

范昭猶豫片刻，不太確定地說道：“我在青湖鎮似乎遇到了魔修。”

萬仙宗所在的轅靈山綿延十數里，周邊有森林也有村鎮，桃源峰下山后沿著山麓向西，走出宗門領地范圍，就能見青湖鎮的集市。

那是距桃源峰最近的城鎮。

“你如何認定那人是魔修”

魔修通常泛指兩類人，一是那些魔門教派中的教徒，二是在教派之外，卻同樣有著殘暴腥修煉方式的修士。

數千年來，為了抗衡妖族魔族，人族修士，或者說中原仙門，團結程度堪稱空前絕后。

過去一些被正道所排斥的所謂邪道門派，擅長采補雙修的離恨宮，于潛匿刺殺的無塵島等等，如今悉數了正經的大派，與萬仙宗天機宗瑯嬛府等等并列八派之中。

然而，魔修卻依然被他們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又憎又惡。

魔修也有很多種，有些是散修，有些是歸屬魔門教派的，常常有以活人為祭，輒大肆屠戮，手段殘忍至極。

還有依靠吞噬其他修士滋長靈力，別人的金丹魂魄都是他們求的味。

“我并不確定，”范昭搖了搖頭，“最初我沒有注意到那人，只是在集市上到他人的神識，從我上掃過，那氣息黑暗且危險，讓人按捺不住想要出手然而附近幾位師侄卻毫無察覺。”

蘇旭知道許多桃源峰弟子經常在閑暇時去鎮上玩耍。

而且，一個魔修但凡不是完全喪失理智，就不該在萬仙宗周邊城鎮現，除非有什麼謀，或者至有些不為人知的意圖。

蘇旭想了想，“師弟覺得是什麼緣故呢那幾個人修為境界比你低還是因為你或者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范昭并未回答，顯然他自己也不怎麼確定。

蘇旭不想將他牽扯進來，恐有危險，也不愿讓他去試探韓曜。

“我去青湖鎮溜一圈。”

希那魔修的氣息不要讓人到悉。

否則就和新來的小師弟同門相殘了。

蘇旭滿懷期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