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旭沒有和真正的魔族過手。

但曾經在話本圖冊上見過，也曾聽那些有經驗之人描述與魔族的戰斗。

魔族種類多，力量系也有不同。

不過，他們似乎都本能地會想要吞噬靈力、吞噬或破壞有靈力之人的軀。

當然，有些魔修也可以搶奪他人的靈力乃至金丹和，只是他們做起來要比魔族們麻煩許多，像是普通修士施展高階法訣，又要準備時間，又可能會失敗。

那對于魔族來說，卻更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無需學和練。

“”

就像是剛才，蘇旭能到，韓曜發出的某種力量，鉆手中，試圖啃噬的靈力。

若菲將它們打出去又燒灰，現在說不定整條手臂都沒了。

倒是沒有生氣。

畢竟是自己先手的，而且本意就是試探，如今也算是得到了結果。

姓韓的要麼是個魔族或魔族混，要麼修煉過魔門功法，沒有第三種可能。

此時，那幾個桃源峰弟子已經紛紛拿出靈丹藥膏，吃的吃涂的涂，很快整好了自己的傷。

三靈拜在首座門下，此事簡直前所未有。

不知道有多雙靈弟子像他們一樣又羨又妒，如今他們見識了韓曜的本事，心里反而好過一些。

“我以為韓師叔還是練氣境，沒想到短短幾日哎，師叔門還不到一年，果然是謝師叔祖的高足。”

有個年自愧不如地嘆道。

蘇旭：“”

他們竟然以為韓曜筑基了

也對，畢竟他們都已經筑基，似乎本沒有可能被一個練氣修士打敗。

不過能很清楚地覺到，韓二狗現在還是練氣境，大概這些人也只是筑基不久，不太會分辨別人的境界罷了。

韓曜一言不發，似乎也默認了這個說法。

蘇旭看著那幾人召出飛劍落荒而逃，又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皮白皙干凈，紋路清晰可辨。

沒有半點被魔氣污染的征兆。

“”

這發愣的時間有些長，韓曜都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

這神不似作偽，他仿佛真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也并非故意將那種力量打自己手中。

難道

他對他自己的份一無所知，方才那只是本能反應

蘇旭想了想，“你來峰頂做什麼”

韓曜很誠實地答道：“這幾日劉長老在煉神堂講課，今天似乎是點金之，應該快開始了，我想去聽聽。”

煉神堂是數坐落在峰頂的修業地。

劉長老是桃源峰唯一的丹修長老，他也有一堆親傳弟子，平時忙著煉丹或是指點徒弟們煉丹，難得公開授課幾日，峰的記名弟子都可參加，這種事三年五載也未必上一回。

蘇旭不想上趕著教他修煉，兩人告別后，回到住睡了一覺，醒來已是數日之后。

循環的靈力顯而易見地增多了。

這種變化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每次靈力增幅與睡覺時長有直接關系，這次雖然微弱，但一定要計算的話，恐怕也有百分之一二。

然而，對于別人而言，這可能是苦修數年才能換來的結果。

“叮叮叮”

臨睡前，將傳音鈴掛在了鮫紗帷幔上，如今這只銀鈴左搖右擺，發出清脆輕響。

蘇旭扯下鈴鐺輸靈力，因為不知道是誰向誰發起的傳音，也就沒急著說話。

“大師姐可否來一趟煉神堂。”

聽到了悉的可惡的韓二狗的聲音。

這聽上去有些像是學堂里犯了錯的孩子被夫子喊家長，所以還伴隨著另外幾位師弟師妹們的輕聲哼笑。

“”

煉心堂是一座八角飛檐的雙層樓閣，矗立在峰頂桃林中，巧的琉璃重檐浮于樹叢之上。

門口人來人往，空氣里繚繞著淡淡的藥香，夾雜著許煙火氣息。

蘇旭本來以為韓二狗惹了事，煉心堂里恐怕是一片人仰馬翻、爐鼎歪倒的狼藉景象。

結果完全不是這樣。

劉長老早就走了，大廳里的弟子們也都散了，只剩下幾個人坐在一起聊天，周圍沒有任何打斗過的痕跡。

“魔修天生邪惡喜好殺戮”

有個弟子滿臉厭惡地揚聲道，“他們以此為樂，要麼怎能是魔修呢”

“不對不對，師兄說錯了。”

旁邊一個姑娘連忙搖頭，“強盜殺人為財，賊行惡為，大多數時候十惡不赦的人做壞事也有原因，并非只是做著玩，那有什麼好玩的呢魔修們也是一樣，他們是要利用那些死人罷了。”

年們爭執起來。

蘇旭一眼看到坐在他們旁邊的韓曜，這小子聽得還頗為認真，此時皺著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

“咦，蘇師叔你是來接韓師叔的麼”

剛才說話的姑娘氣鼓鼓地道，“你來評評理，我說的難道不對”

眾人都看了過來。

蘇旭：“據我所知，魔修殺人作惡，尤其是做出大舉屠殺之事，通常是要利用這些亡魂或是尸骨，修煉某種功法。”

那姑娘頓時得意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師兄。

后者似乎想要爭辯幾句，卻不敢出言打斷，只能安靜聽著。

蘇旭繼續道：“不過呢，要是為了修煉，通常都被禍害的都是修士，畢竟常人沒有靈力，所以普通百姓若是遭難，可能只是魔修們在肆意行惡。”

師兄立刻又昂首，那姑娘卻撇了撇，一臉你且聽人家說完。

蘇旭瞥著韓曜的神，一時沒看出什麼端倪。

繼續道：“還有一種比較多見的，是用來召喚里界的魔族，它們誕生于祭品的尸骨之上，這些祭品就未必都要是修士了，取決于召喚的對象，有時凡人也可以。”

周圍幾個年輕人吸了口氣。

“魔族”

“魔族不是都被封印在里界，他們如何穿界來到現世”

他們眼中充斥著厭惡和恐懼，神都有些扭曲了。

“所以才說是召喚來的。”

剛才的姑娘收斂了笑容，凝重地道：“我師父也是這麼說的，他年輕時曾去往南邊一座山城，聽說那里有魔修行兇，結果去了之后，發現村民都死了，一只骷髏從尸山海中起，它有三四層樓那麼高，連著撕碎了十數個修士，它甚至扯出他們的骨頭在自己上，它渾浴，掛滿破碎的臟和腸”

“周師妹，別說了”

旁邊那位師兄捂住了，似乎很不舒服。

另一個姑娘也有些反胃地道，“瑩瑩，你直接說是萬圣教教徒就好了，我想想就要吐了，來日就算和妖族戰斗，我也要離那些魔族魔修遠遠的。”

周瑩瑩很不高興，“萬一韓師叔不知道萬圣教呢，你們真是的。”

“我確實不知道。”

韓曜有些迷茫地道，“我其實也不太清楚魔族究竟是什麼，以及魔族和魔修間有什麼關系，周師侄說的萬圣教，就是所謂的魔門魔修都是有門派的”

“沒錯，萬圣教是數已知的魔門之一，他們屢次犯下案，召來這些骷髏魔族，只是魔修和魔門不完全是一回事。”

周瑩瑩口齒伶俐地答道，剛想繼續解釋，卻忽然一停。

注意到韓曜在看自己。

年容貌太過出眾，那雙宛如漩渦般深邃的黑眸，更是蘊藏著一種奇異的魅力，被他所注視時，都有些神智昏聵的迷。

“魔門里的所有人都是魔修，但許多魔修并沒有門派，只是獨自或是幾個人一同行，所以，并非所有魔修都是魔門中人。”

縱然對這位師叔毫無綺念，孩也忍不住雙頰微紅，臉上升起幾分熱意。

“按照師父的說法，嗯，我師父是看守境的陳長老，他說判斷一個人是不是魔修要看這人的修煉方式，但凡是那些害人利己的，都可以算是魔修當然，若是你看到樣貌丑陋猙獰非人的修士，十有也是魔修了，那都是他們的修煉方式和功法所害。”

韓曜點頭表示教，站起給道了個謝。

蘇旭：“”

這小子對自己好像就沒有這麼客氣

周瑩瑩趕忙站起來，連說不必，“師叔太客氣了，這些本來也不是什麼，只我師兄師姐們沒興趣聽，或是聽了就害怕罷了。”

他們再次坐下，周瑩瑩的師姐不甘落后地講起了魔族。

魔族是什麼東西

有的書上記載他們并非自然生靈，而是集天地戾氣誕生、極極惡之。

也有的書上記載，說他們非此世之人，而是來自九天之外的虛空。

這說法引起許多不滿。

畢竟人族修士臻至大乘境界后，所求不過碎空升仙，去往此世之外的無上宇宙。

結果你告訴我們，虛空中就布滿這些丑惡混沌的畸形生那我們還求什麼飛升仙。

這是來自部分人的質疑。

蘇旭其實不太同意這個說法。

覺得他們的出發點有些淺，丑是人眼看待的結果，倘若換一個世界，不，不用換一個世界，哪怕換到非人的野上，有些標準都會不同。

“最初的魔族現世至今已有數千年，魔族和人族的后裔雖然罕見，但被證實的也有不。”

普通魔族就不用說了，不能指一架骷髏或者一團爛和人族結婚生子。

那位師姐故作高深地停了一下，這才繼續道：

“那些高等魔族實力堪比大妖，甚至接近妖王，本事卻更加詭譎難測，聽說他們若想要后裔，完全可以讓子甚至男子有而孕。”

似乎想要在韓曜臉上看到震驚的表，但是失了。

后者神沒什麼變化，仿佛不覺得那很奇怪。

“數千年前，妖魔人三族混戰，后來，元初古魔們都被封印在里界，那和我們所在的現世并不連通，據說也只有魔族和數實力極強的人或妖才能在里界存活，只是一旦進就很難離去，傳聞有些魔修掌握了將他們召至現世之法，只是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不過除此之外，魔族和魔修也沒什麼關系了，哼，只是同樣妖邪丑惡，所以都有個魔字罷了。”

蘇旭一邊聽著他們七八舌地討論魔族和魔修，一邊去看韓曜的反應。

正午的驕如火，日落房間里，年安安靜靜地坐著，致的側臉鑲著金輝，越發顯得英俊不似凡人。

這人似乎沉浸在某種緒里，那雙幽邃迷人的黑眸半闔著，眼神十分奇怪。

他著那些正在談論魔族的桃源峰弟子們，仿佛正在看一群不諳世事的孩，又聽到這些孩子說出了什麼荒謬稚的言論。

“”

蘇旭也說不清怎麼回事，但這就是的直觀覺。

不多時，這群人結束爭辯，各自回家修行煉丹了。

蘇旭面無表地看著韓曜：“所以你把我喊來作甚”

后者一臉奇怪：“師尊說你要指點我修行啊。”

蘇旭：“”

這話怎麼聽怎麼牙，仿佛是主求著對方被自己指點一樣。

沒好氣地扯住旁邊的年，“走。”

兩人影頓時消失在原地。

煉神堂附近不斷有弟子來往，他們只見一蓬金的靈力開，宛如雨般墜落，又融散在空氣中。

于是又免不了一陣驚嘆。

“蘇師叔雖然是道修，但的法當真厲害，只這瞬傳之，就強過慕容遙幾萬倍，什麼劍都不需要了。”

“是啊，這樣的法連師父都不會呢，師父說他年輕時候想學，卻在練習時險些首分離，想來是沒天賦，干脆也就不學了，不如專心于劍道。”

“”

蘇旭帶著韓曜瞬移到了先前兩人見面的地方，在桃源峰登頂必經的山道上。

拐一條綠樹掩映的幽長石徑，“你記住這里，附近都是桃樹，唯有此栽的是梧桐。”

自己的居所位置稍稍有點蔽，卻不是什麼，隨便找一個年長些的桃源峰弟子都能打聽到。

因此蘇旭也不介意讓對方知道，“下次可以直接來找我，只是必須敲門，經由我同意才行，否則會被結界擋住。”

師尊讓指點心法，應該是這小子的修行有什麼問題，恐怕并非幾個時辰能說完的。

剛走了兩步，發覺后的人沒跟上來，有些沒好氣地回過頭，“又怎麼了”

“那些人，他們口中永遠離不了丑樣貌。”

年佇立在樹蔭里，臉上搖曳著影影綽綽的斑，“你不覺得他們非常奇怪麼眼中所見當真這麼重要”

他抬起頭，一點日落眸中，如同墜滅在深淵里的星火。

蘇旭不置可否地道，“我覺得你也很奇怪，你們不是在學將銅鐵鉛化金子嗎，怎麼說起魔修了”

“先前靜心殿的事”

韓曜停頓了一下，“他們說的那個魔修，曾在我家鄉出現過，先前我才發現我對他們一無所知，所以就問了幾句。”

蘇旭點點頭，表面上接了這個解釋，心想若是自己是個傻瓜，恐怕還真會被騙過去。

“哦，我尚未答你先前的問題，要我說，當真就這麼重要。”

哼笑一聲，無不諷刺地道：“別的不提，那兩位師侄，之所以解釋了那麼多，并不只因你是師尊的弟子，大半原因還是看你長得不錯，就算對你沒什麼想法，也愿和你多說幾句。”

韓曜若有所思地看著，并沒有說話。

蘇旭不知道這家伙是在裝傻還是真的傻，“禽都知道挑羽艷麗、姿漂亮的配偶，人怎麼就不行呢這是本能吧。”

年抿了抿，言又止地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沒開口，似乎又陷了沉思。

“只是我覺得，假若魔族當真來自世外無盡虛空，那就不該用此世的丑標準去評判他們吧。”

蘇旭想了想，“不過好看與否，本來也在觀者如何作想，有人喜歡朱紅，有人喜歡翠綠，有人覺得一團塊長滿了腦袋很丑，興許也有人會覺得那很好看呢。”

韓曜：“”

他點了點頭，正道：“原來你喜歡那樣的。”

蘇旭：“”

蘇旭無語道：“我沒說我喜歡，只是舉個例子，因為當真有魔族是那個樣子怎麼，你也見過”

“我不知道。”

年聞言愣了一下，眼神倏然變得有些遙遠。

“你一說出口，我眼中就出現了那個樣子，仿佛我親眼見過一般，但我確實不記得自己看到過魔族，所以那大概是在夢里吧。”

蘇旭：“”

夢里可還行

那不會是他的“父親”吧

“那你在夢中可還見過別的魔族或是其他樣貌奇怪的生靈”

“這就是奇怪之了。”

韓曜怔怔地看著，“我在夢中見過許多有異于人族的存在，只我覺得他們并無異常，最多和我平時見過的鄰里街坊不同罷了，但若是他們當了我的鄰居，或是從我的院子里冒出來，我興許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蘇旭：“恕我無法共，小師弟，若是我院子里出現了一堆腦袋，我必定不會視而不見。”

“你和我當然不一樣。”

年忽然笑出聲來，眼中蔓延的霾散去了大半，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其實你方才的話，正是我想說的，我知道他們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假如他們眼中所見的我”

蘇旭挑眉，“嗯”

韓曜十分專注，幾乎是聚會神地凝著，聲音宛如夢魘低語。

“倘若我換一副樣貌，你還會待我如初嗎”

“那當然了。”

蘇旭不假思索地答道。

想起自己的數次糟糕驗。

任憑長相如何，力量氣息總是不會變的，所以

蘇旭信誓旦旦地說，“不管你長什麼樣，我都覺得你很討厭。”

韓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