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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韻樓過分清雅，繪荷葉彩花瓶，金楠木刻飛鶴屏風。

戚文瀾莫名覺得他這副游俠兒的扮相不合時宜，下意識放輕腳步，幾步上了五樓，繞過屏風，靜默地找人。

五樓正中，白玉骨瓷香爐中，青煙裊裊。

四周屏風將空間切割獨立的十幾個小塊，偶爾可聞清脆落子聲、低的談聲和圍觀者忍不住的贊嘆聲。

戚文瀾一打眼就看到人最多的一隔間，不假思索徑直走去，果然見宣玨端坐木桌棋盤前，像尊雕的玉佛，垂眸凝視棋盤。

對面是個比他年長些許的中年文人，皺眉沉思，舉棋不定，猶豫著下了一步后，宣玨當即封了他退路。

戚文瀾縱有天大的事，也知觀棋不語。

更何況周遭人竊竊私語，都在討論棋棋路，他這個時候上去得被人打死。

好在宣玨封死黑棋后，三下二除五就贏了棋，侍奉在旁的棋立刻上前記錄棋譜、收拾棋盒，然后噠噠地跑下樓去天梯榜上調整新的名次。

宣玨對與他對弈的文人欠道：“承讓。”

那人似是個不好相的古怪脾氣，也不說話，將手中的咯吱響的棋子扔回棋盒，就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宣玨也不覺冒犯，起后就轉向戚文瀾道：“找我有事？”

似是早就知道他來了。

“啊對。方才那人也忒沒禮貌了吧？輸棋也要輸得有氣度啊。”戚文瀾皺眉，“輸不起還來墨韻樓？”

宣玨辭別周圍人，同戚文瀾走出這棟八角樓閣，才道：“半年前，每月都來找我兩三次，沒贏過。反應大點也正常。有什麼事，這麼急？”

待戚文瀾將況說明，宣玨沉：“你查過暗賬沒有？”

“……暗賬？”

宣玨道：“一般經商店鋪，為避府稅賦，會準備明暗兩本賬簿。明里的賬目，和暗里的賬目，都能做到平衡，但容卻完全對不上。秦風可能早就做了準備，大理寺才撲了個空。又或者……有人替他掩蓋了。”

戚文瀾不明所以：“可是查到購置馬、糧草、藥、居所配件這些東西，都沒有問題。數目上對應得起來。”

宣玨眼簾一掀：“查過供應商鋪了麼？以及與秦風有所往來的商販？糧草購，還可以再賣，馬可以抬價，藥也可以以次充好——文瀾，秦風府上所遠大于他應得俸祿，只要記住這點，你就能順著痕跡查下去。”

他頓了頓，看到戚文瀾抓在手中的紙條，奇道：“這是何？”

“有人給我的。”戚文瀾答得含糊，太子殿下可能也攙和進這件事，他不好明說，“據說是秦風他那豬頭兒子做的好事，一并給大理寺。”

宣玨心下一沉。

戚文瀾不比戚老將軍人脈廣，他隔三差五不在京城，玩得好的儕朋也就那麼幾個，而這些人都不可能對秦風家興趣。

而且他看到其中一字“李”，似是姓氏，梨花小——

是他悉的字。

宣玨忽覺疲倦，他也知道不可能將謝重姒這個人排除在生命之外，他還會從同輩、從文客、從文瀾，甚至從他的父母口中，聽到這個人，不自覺中拼湊出的人生軌跡，就像前世一樣——他最開始是在戚文瀾的只言片語之中，搭建起那個明艷如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