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謠》第14章 沉醉(1)

起得有些晚了,到落玉坊時日頭已掛得老高。紅姑正在看李妍教小姑娘們跳舞,瞟了我一眼道:“你再不出現,我都要去報了。”我沒有答理,靜靜地坐下,仔細看著李妍的一舞一

盤膝坐在地上,只是偶爾開口指點幾句小姑娘們的舞姿,一個隨意的示范,玉手飛旋眼如

紅姑低聲道:“你什麼時候讓上臺?本不需要任何噱頭,那些反倒拖累了,就一人足矣,如果再配上李師傅的琴音,那真是……”

我打斷的話道:“你從小習練歌舞,也曾是長安城的大家,不覺得李妍的作細微別有一種異樣的風嗎?”

紅姑點頭道:“不錯!我還看過的幾個零碎舞步,似乎將西域一帶的舞姿融合進了自己的舞蹈中,溫含蓄又帶著的熱烈奔放。特別是的眼神,我曾看過西域舞娘跳舞,眼睛熱挑逗,勾人魂魄,于我們而言卻太輕浮,真正的舞伎不屑為之。但李妍做到了而不浮,眼神星星點點,藏還,讓人心馳神往卻仍舊高潔不染。”

小姑娘們向李妍行完謝禮后,陸續散去,從我們邊經過時,都是躡著步子安靜地行個禮。

李妍向我欠了下子,坐在了我們對面:“可請到許可金牌?”

我一笑未回答的話,側頭對紅姑道:“要你做一件正經事。你收集一下石舫以前放棄的以及最近放棄的歌舞坊的況,越詳細越好。嗯,還有其他你看著不順眼,有積怨的,都一并收集了拿來。”

紅姑笑道:“真是不讓我失。我已經琢磨好幾天了,這就吩咐人去,只是錢從何來?”

我道:“加上落玉坊,我只打算買四家,我們手頭已經有買兩家的錢,其余的我自有辦法。”

紅姑滿面疑,卻沒有再多問,只急匆匆地離去。

李妍笑看著我,點了點頭道:“不急不躁,穩扎穩打,你說我是你的知音,我倒是有些愧不敢當,只要你愿意,這長安城的歌舞坊遲早是你的天下。”

我笑地說:“該汗的是我,長安城的歌舞坊只怕還看不在你眼中。”

李妍道:“初次聽聞你的歌舞時,揣著你是一個有心攀龍附的人,心思機敏,善于利用形勢,現在才知道你是真在做生意,其他不過都是你做生意的借力而已。了這行的子,不管心是否真喜歡歌舞,最終目的都是希自己的份,你倒是做得怡然自得,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道:“沒有你想得那麼復雜。我是個來去無牽掛的人,也沒有什麼權力富貴心,除非權力富貴能讓我快樂,否則金山銀山也許都抵不過大漠中的一圓月。我行事時心思千奇百怪,手段無所不用,但所要很簡單,我只想要自己的心快樂,要自己關心的人也快樂。如果長安城不好玩,也許哪天我疲倦時就又跑回西域了。”

李妍凝視著我道:“你似乎是一個沒有束縛的人,像天上的鷹,你應該飛翔的地方是西域,長安城也許并不適合你。”

我笑看著問:“你去過西域嗎?似乎很喜歡的樣子。”

李妍嫣然笑道:“倒是想去,可是沒有。只是從小聽爹爹講過很多關于西域的故事。”

紅姑滿臉又是喜又是焦慮地飛奔進來,我笑嘲道:“最注重儀容的人今日怎麼如此不顧形象?被你訓過的婢笑了。”

紅姑道:“現在沒工夫和你計較,平公主的家奴剛來過,吩咐我們小心準備,公主一會兒要來。”

我“哦”了一聲,無所謂地說:“怎麼準備,要我們都到門口跪著迎接嗎?口中三呼‘千歲,千歲,千千歲’?”

紅姑拽著我站起:“你快點兒起來,我已經命婢準備了服首飾,趕裝扮起來。”

我被紅姑強行拖著向外急速行去,只能扭著頭對李妍道:“你回去請李師傅也準備一下。”李妍眼睛一亮。

我看著臺面上攤開的一堆首飾,道:“需要用假發髻嗎?再加上這些金金銀銀玉玉的,我還走得路嗎?”

紅姑理都不理我,吩咐園子里專管梳頭的王媼拿出全副手替我梳頭。王媼拿著篦子蘸了榆樹刨花水先替我順頭發,一束束繃得的,疼痛,我的眼睛眉一團。

王媼慈眉善目地解釋道:“著刮出的發髻才油,紋。”

我卻覺得面目猙獰,吸著冷氣道:“快點兒吧!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這哪里是梳頭,簡直堪列為酷刑。”

紅姑道:“我去請客人們都回去,順便命人打掃屋子,換過紗帳,點好熏香。”說著就要出去。我忙示意王媼停一下:“你打算如何和客人說?”

紅姑道:“這有何不好說,就說公主來,一來替我們宣揚了名聲,二來任他是誰也不敢有異議。”

我道:“不好,你找個妥當的托詞把他們打發走,這次的錢全部退給他們,然后再答應他們下次來園子,一應費用全免。”

紅姑皺了下眉頭,我道:“舍不得小錢,掙不到大錢。公主的威勢我們自然要借助,但不能如此借助,有些仗勢欺人了,傳到公主耳中不是好事。”

紅姑笑道:“好!都聽你的。”

臨走時,又對王媼道:“仔細梳,我去去就回。”

一個梳頭的王媼和三個婢,花了一頓飯的時間才替我梳好發髻,又服侍我穿紅姑拿出的服。

“長連理帶,廣袖合歡襦。烏發藍田玉,云鬢玳瑁簪。雪臂金花釧,玉腕雙跳。秀足珍珠履……”

我口中喃喃自語著。我也許的確是小家子氣,已經被珠寶氣熏得頭暈目眩,紅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懷疑是否把自己的全副家當都放在我上了。

我無力地說:“可以了吧?你得讓我想想待會兒見了公主說什麼……”正在上下打量我的紅姑一聲驚,指著我的耳朵喝道:“摘下來!”

了下耳朵,上面戴著一個小小的銀環,立即聽話地拿了下來

。紅姑在的妝奩里翻弄了會兒,取出一副沉甸甸的金絡索。看來還得加一句“耳中雙絡索”。

紅姑親自替我戴好,一面絮絮道:“妝奩是唯一完全屬于子的東西,我們真正能倚靠的就是它們,男子恩,你如今有些什麼?”

我只知道點頭,還要仔細看我,我忙小步跑著逃出了的魔掌。心靜下來后,忽覺得如此盛裝有些不妥當,轉念一想,算了,都折騰了這麼久,公主應該要到了,沒時間容我再折騰一次。

閑雜人等都已經回避,我立在門口,安靜地等著這個一手促衛氏家族崛起、陳皇后被廢的子。

公主的車停在門前,立即有兩個十七八歲的侍下車,我躬行禮。們看到我的裝扮,臉上閃過一驚訝,立即又流了滿意之,向我微了笑意。看來紅姑的做法也對,人的冠人的禮。

兩個子侍奉公主下車,一華服的平公主立在了我面前,眉梢眼角已有些許老態,但儀容贍華,氣質雍容優雅。

聲道:“起來吧!今日本宮是專來看歌舞的。”

我磕了個頭,起領路,恭敬地道:“專門辟了靜室,歌舞伎都在恭候公主。”

方茹、秋香見到公主很是拘謹,公主賜們坐時,們猶豫著看向我,我微點了下頭,們才跪坐下。李延年卻是不卑不,恭敬行禮,坦然坐下。公主不多看了他一眼,我立即道:“這是琴的樂師,姓李名延年。”

公主點了下頭道:“開始吧!”

我道:“這套歌舞比較長,平日我們也是分幾日唱完,不知道公主的意思是從頭看,還是指定一幕呢?”

公主看著已經站起的方茹和秋香道:“就揀你們最拿手的唱吧!”方茹和秋香忙行禮應是。

秋香先唱,是一幕將軍在西域征戰時,月下獨自徘徊,思念公主的戲。秋香的文戲的確比的武戲好很多,但更出彩的是李延年的琴聲。

這是我第一次命李延年為客獻曲,而且特地用了獨奏,因為以他的琴藝,整個落玉坊沒人可以與之合奏。

弦弦思念,聲聲,沙場悲壯,纏綿兒,彼此矛盾又彼此映,秋香在琴聲的引領下,唱得遠遠超出平日的水平。

方茹與秋香合唱一幕送別的戲,方茹這幕戲本就唱得木三分,再加上李延年的琴聲,立在公主下首的兩個子眼眶都有些發紅。公主的神也微微有些發怔。

方茹和秋香還未唱完,門就被人拉開,公主的仆役道:“霍爺求見公主。”話音未落,霍去病已經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公主笑道:“你還是這急脾氣,被你舅舅看見又該說你了。”

霍去病隨意行了個禮,笑著坐到公主下首:“他說他的,我做我的,實在煩不過,躲著點兒也就行了。”

公主道:“躲著點兒?你多久沒有來拜見你舅舅了?我怎麼記得就過年時你來拜了個年,日常都專揀你舅舅不在時來,這都快半年了,好歹是一家人,你……”

霍去病忙連連給公主作揖:“我的好公主舅母,您這就饒了外甥吧!進宮被皇后娘娘說,怎麼連一向對我好的舅母也開始說我了?以后我可不敢再去舅母家了。”公主搖搖頭,繼續聽歌。

公主一扭頭,霍去病的臉立即從春三月轉為寒冬臘月,冷著臉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后狠狠地盯向我的眼睛。

我裝作沒看見,側頭看向方茹們,他的目卻一直都沒有移開。好不容易挨到方茹唱完,方茹、秋香、李延年三人都跪在下面等候公主發話,他的目才移開。

“唱得很好,琴也彈得好,不過本宮不希這出歌舞再演。”方茹、秋香聞言,臉上立即褪去。

公主看向我,我忙起跪到公主面前磕頭:“民謹遵公主口諭。”

公主笑著點了下頭,揮手讓方茹們退下。細細看著我,點頭贊道:“好一個花容月貌,偏偏還有一副比干心腸,也算有勇有謀……”

霍去病起走了幾步,挨著我并排跪在公主面前,打斷了公主的話:“去病要給公主請罪了。”說著請罪,臉上神卻仍是毫不在乎。

公主驚訝地笑道:“你也會有錯?你們去看看今日的日頭是否要從東邊落了。”兩名侍行禮應是,低頭退出了屋子。

“此事說來話長,還要從去病和這位金姑娘初次相識講起……”霍去病一面說話,一面在袍袖下探手來握我的手。

漢朝服飾講究寬袍大袖,我們垂手跪下時兩人的袖重重疊疊在一起,正好方便了他行事。我驚覺時,他已經到我的手指,我立即曲中指為刺去點他的曲池,他笑對著公主說話,手下反應卻很是迅速,避開我中指的一瞬掌我掌心,然后立即合攏將我的手收到了他掌中。

他還得意,笑著側頭瞟了我一眼,手輕了下我的手。我抬頭看向公主,公主正聽到,盯著霍去病,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也正在被沙盜長途追擊,生死一線。

我撤了力氣,手放盡力向他掌中,他說話的聲音微微停頓了一下,側頭微帶納悶地看了我一眼。

我低垂著頭跪著,一,慢慢但用力地把我的指甲掐向他手心,拜紅姑所賜,我有三個指頭是纖纖玉指長。他眉頭皺了下,我角含著笑,倒看你忍得了多久。

“……可我們又迷路了,沙漠中沒水又不認識路,肯定是九死一生的……哎喲!”他忽地一聲慘,公主正聽得神,被他一聲慘嚇得差點兒跳起來,我也被他嚇得手一抖,張地看向公主,再不敢用力。

公主驚問道:“怎麼了?”

霍去病依舊握著我的手不放:“覺得好像被一只心腸歹毒的蝎子咬了一口。”

公主一驚就要起,我忙回道:“這屋子里點著熏香,公主來前又特意仔細打掃過,任何蟲蟻都絕不會有。”

公主仍舊是滿面驚,想起的樣子。我無奈下,求饒地看了霍去病一眼,輕輕了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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