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謠》第19章 驚遇(2)

我淡然一笑:“厭惡憎恨都請便!不過李妍已經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你不管贊與反對,都必須幫,用你所有的才華去幫。”

李延年木然立著,我轉翩然離開,忽然真正明白李妍握住我手時的淚點點和謝之語,很多事不能解釋,也無法解釋。

回到屋中,紅姑正坐在榻上等我,我坐到對面,問:“一切順利?”

我點點頭:“李妍此次真該好好謝你,你謀劃的見面方式果然震了公主,竟然讓早就不知道見了多人的公主失態,賞人如賞花的言辭應該也已經打了公主,公主肯定會傾其力讓李妍再給陛下一個絕對不一般的初見。”

紅姑掩笑:“混跡風塵半輩子,耳聞目睹的都是斗姿論,若只論這些,良家如何斗得過我們?現在就看李妍的了,不知道打算如何見陛下。”

我靜靜坐了會兒,忽然起從箱子里拿出那方紅姑給我的青絹帕,看了會兒藤蔓纏繞的“李”字,心中輕嘆一聲,抬手放在膏燭上點燃,看著它在我手中一點點變紅,再變黑,然后化灰,火手時,我手指一松,最后一角帶著鮮紅的火焰,墜落在地上,迅速只余一攤灰燼,曾經有過什麼都不可再辨。

我手中把玩著請帖,疑地問:“紅姑,你說公主過壽辰為何特意要請我們過府一坐?”

紅姑一面對鏡裝扮,一面說:“肯定是沖著李妍的面子,看來李妍還未進宮,但已很得公主歡心。年輕時出王侯府門倒也是經常事,沒想到如今居然還能有機會做公主的座上賓,真要多謝李妍。”

我靜靜坐著,默默沉思,紅姑笑道:“別想了,去了不就知道了。趕先裝扮起來。”

我笑著搖搖頭:“你把自己打點好就行,我揀一套像樣的服,戴兩件首飾,不失禮就行。”

紅姑一皺眉頭,剛說話,我打斷道:“這次聽我的。”紅姑看我神堅決,無奈地點了下頭。

宴席設在湖邊,幾案沿著岸邊而設。布置得花團錦簇、燈火通明應是主席,此時仍舊空著,而我們的位置在末席的最末端,半在黑暗中。四圍早已坐滿人,彼此談笑,人聲鼎沸中本無一人理會我們。

紅姑四后,臉上雖然還帶著笑意,眼中卻略顯失。我怡然笑著,端茶而品。等了又等,喝完一整碗茶后,滿場喧嘩聲忽然消失,萬籟俱寂,我們還未明白怎麼回事,只見人已一撥撥全都跪在地上。我和紅姑對視一眼,也隨著人群跪倒。

當先兩人并排而行,我還未看清楚,人群已高呼:“陛下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千歲。”我忙隨著人群磕頭。

一番紛擾完,各自落座,紅姑此時已經回過味來,張地看向我,我笑了笑:“等著看吧!”

因在暗,所以可以放心大膽地打量亮的各人,阿爹和伊稚斜口中無數次提到過的大漢皇帝正端坐于席中。還記得當年問過伊稚斜:“他長得比你還好看嗎?”伊稚斜彼時沒有回答我,這麼多年后我才自己給了自己答案。他雖然長得已是男子中出的,但還是不如伊稚斜好看,氣勢卻比伊稚斜外張揚,不過我認識的伊稚斜是未做單于時的他,他現在又是如何?

紅姑輕推了我一下,俯在我耳邊低聲調笑:“你怎麼臉黯然地凈盯著陛下發呆?的確是相貌不凡,不會是后悔你自己沒有……”我嗔了一眼,移目看向衛皇后,心中一震。伊人如水,從眉目到姿,都宛如水做,水的,水的清,水的秀,都匯集在上。燈暈照下,宛如皓月下的天池水,驚人的麗。這哪里是開敗的花?有一種不會因時飛逝而褪

紅姑輕嘆口氣:“這是人中的人,難怪當年竇太后把持朝政,陛下郁悒不得志時會一心迷上,甚至不惜為開罪陳皇后和長公主。”

我點點頭,心中莫名地多了一,不敢再多看衛皇后,匆匆轉開視線。

公主和一個形魁梧、面容中正溫和的男子坐于皇帝的下首,應該是衛青大將軍。人常說見面不如聞名,衛青大將軍卻正如我心中所想,形是力量剛的,氣質卻是溫和斂的。平公主正和皇帝笑言,衛大將軍和衛皇后都是微笑著靜靜傾聽,大半晌沒有見他們說過一句話,姐弟倆上的氣質倒有幾分相像。

主席上的皇親國戚和顯貴重臣,觥籌錯,笑語不斷,似乎熱鬧非凡,可個個目不離皇帝,暗自留意著皇帝的

一舉一,跟著皇帝的話語或笑或應好,一面逢迎著皇帝,一面還要彼此明爭暗斗,言語互相彈或刻意示好。唯獨霍去病埋頭專心飲酒吃菜,偶爾抬頭間,也是目冷淡,毫不理會周圍,不際他人,大概也沒有人敢際他,從開席到現在,竟然只有一個二十二三歲的男子曾對霍去病遙敬過一杯酒,霍去病微帶著笑意也回敬了他一杯。

我看著那個男子問:“他是誰?”

紅姑語氣惋惜地輕聲說:“這就是李家三郎,李敢。”

我神,果然如紅姑所說,是一個文武兼備的好男兒,因為出高門世家,舉止高貴得,有文人的雅致風流,眉目間卻不將軍世家的本藏著不羈與豪爽。

紅姑在我耳邊低聲向我一一介紹著席間的眾人:“……那個穿紫的是公孫賀,皇后娘娘和衛大將軍的姐夫,被賜封為輕車將軍,祖上是匈奴人,后來歸順了漢朝……”

主席上不知道公主和皇帝說了句什麼,笑語聲忽地安靜下來,紅姑也立即收聲。不一會兒,李延年緩步而出。李延年冠絕天下的琴藝在長安已是街知巷聞,可是真正能聽到他琴聲的卻沒有幾人,末席這邊立即響起了低低的驚嘆聲。李延年向皇帝和皇后行完禮后,坐于一旁,有侍捧上琴,擱于他面前。眾人明白他要琴,都忙屏息靜聽。

李延年帶著幾分漠然,隨手輕按了幾下琴弦,卻并未曲,在寂靜中得眾人心中一驚。紅姑看向我,我搖了搖頭示意別急。李延年似乎深吸了口氣,容一整,雙手拂上琴弦,竟沒有任何起音,只一連串急急之音,匝匝傾瀉而出,宛如飛瀑直落九天,砸得人不過氣。琴音一波又一波,一波更比一波急,得人心得直想躲,卻又被樂聲抓著逃不掉、掙不開,連一直冷淡的霍去病都抬頭看向李延年,側耳細聽。

一連串的音后,驟然轉緩,一縷笛音在琴聲襯托下響起,和清揚,引得心早已被迫得失去方寸的人都立即轉向笛聲起——

晚風徐徐,皓月當空,波漾。月影水,湖與天一。一只木筏隨風漂來,一個子背對眾人,吹笛而立。朦朧月下,袖輕飄,單薄背影帶著些紅塵之外的傲然獨立,又著些十丈塵的風流俏。弱不勝之姿,讓人心生憐惜,可高潔之態,又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眾人的心立即安定下來,正靜靜品笛時,笛音卻漸低,琴聲漸高,不同于起先的急促之音,這次是溫和舒緩的,伴著木筏悠悠漂到湖中心。

眾人此時已顧不上欣賞李延年難得一聞的琴音,都只是盯著木筏上的子。李妍轉面朝皇帝和皇后的位置斂衽一禮,眾人竟然齊齊輕嘆口氣,月朦朧,只覺得子長得肯定極,可這籠著一層紗,怎麼盡力都看不清,越發勾得人心慌意

李妍行完禮后,水袖往前一甩,伴著音樂躍起,竟然直直從木筏飄落到水面上。席上響起驚呼,有人手中的杯子摔裂在地,有人手中的筷子掉落,連我都是一驚,眼睛不眨地盯著李妍,一時間不明白怎麼能亭亭玉立在水面上。

凌波而行,踏月起舞,羅帶飄揚,,只覺得本就是水中的神,仙姿縹緲,方能在這一方湖面上來去自如,腳踏水波,與月影共嬉。

眾人都是滿面震驚傾慕,神態癡迷。李延年的琴音忽然一個急急拔高,李妍揚手將手中的月白羅帶拋出,眾人抬頭看向飛舞在半空中的羅帶,琴聲居然奇妙地合著羅帶在空中飄揚回,引得眾人的心也隨著羅帶起伏跌宕,驀然低頭間只掃到一抹俏麗的影子落水中的月亮中。月影碎裂,又復合,佳人卻已難尋,只余波月影,一天寂寞。

也許最早清醒的就是霍去病、衛將軍和我,眾人仍舊癡癡盯著湖面,我扭頭去看皇帝,卻看見霍去病和衛將軍都只是看著衛皇后,而衛皇后邊含著淺笑,凝視著湖面,可那眉端似乎滴著淚。我突然不愿再觀察皇帝的神,低下了頭。

紅姑了下我的胳膊,示意我看李敢。只見李敢一臉的驚嘆傾慕,不自地微微前傾。

一地雀無聲中,皇帝突然對平公主說:“朕要召見這個子。”紅姑立即握住我的手,笑看向我,我略微點點頭。

李敢的手輕輕一,杯中的酒灑到袍上,他怔了一瞬,眼中的悵然迅速斂去,依舊談笑自若。

公主笑著微躬了下子:“陛下早已說過要召見,昨日李延年曾為陛下彈唱過一首‘傾國傾城’曲,就是曲子中的那位傾國傾城的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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