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守在綠的床邊,眼神複雜。

綠還未醒,素藍的被麵將床上的人蓋得嚴實,僅出一頭散的烏，垂在床沿。的本就弱,莫說是十板子，就是一板子下來,都有可能要命。

這姑娘裏都是貪圖富貴的話,真沒想到，事到臨頭,對方會冒死為自己求。

在為大長公主的時候，忠心的下人不。但現在的，不過是個無所依的低賤子，從沒想到會有其他的人維護自己。

屋子的布簾被人掀開，帶進來一涼風，趙嬸走進來。

“姑娘，你去歇著吧，這裏奴婢來守著。”

趙嬸已徹底在心裏把碧薑當主，秦夫人所依仗的也是大長公主。依今日的形來看，在公主的心目中，姑娘的份量更重一些。

用手探一下綠的鼻息，灼熱得嚇人，再下子的額頭，燙得手一，“姑娘，綠姑娘起了高熱。

方才大夫說了，起高熱是正常的，明早退了就好。”

“你再去煎一碗退熱的藥，喂喝下去。”

碧薑吩咐著，趙嬸應聲退出去。

綠麵著不尋常的紅，原本的臉，這一刻看起來特別的脆弱。不由得想起那些戰場中的見過的無數死亡。那些人，明明在頭一天還是鮮活的，轉眼間就倒地死去。

見多了死亡，已是心如鐵。

但此刻，卻希床上的子能過這一劫。

過了一會兒，綠頭扭幾下，似是很難，裏呢喃著，不知在說些什麽。碧薑湊近，隻聽到在喚著，“小姐……小姐……”

小姐？

“誰是小姐？”

“小姐……你不能死……”

“你說什麽？”碧薑心裏一，急忙追問。

“冷……冷……”

碧薑忙到自己的床鋪上，把被子抱來，齊蓋在的上。

綠像是舒服地歎一聲，並未醒來。過了一會，無意識地扯著被子，“熱……”碧薑把被子取到一邊，可是再過一會，牙齒咯咯做響，又在喊冷。如此往複，一直折騰了十來回，才算是消停。

眼見著不再折騰，碧薑凝著眉，細思著之間無意識時喚出的“小姐”二字。不知口中的“小姐”是誰，會不會就是自己？

若自己是什麽小姐，那怎麽會淪落到賣落花巷？

等了許久，久到碧薑覺得很不正常，才見趙嬸端著湯藥進來。

“姑娘……”

把湯藥擱在桌子上，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紙包，“方才秦夫人尋了奴婢，把這個東西給奴婢，讓奴婢把它一點點地下在姑娘每日的飯菜中。”

碧薑臉冰冷，起那紙包，輕輕一嗅，就嗅出是什麽東西。

這樣的藥，民間極，但在宮裏，卻是常見的。扶茶是想自己死得無聲無息，別人還尋不到破綻。不愧是跟著在宮裏長大的，論心計手段，確實比別人都要狠。

“你做得很好，若是再問起你，你就說按的吩咐，藥已經下了。”

“姑娘……”

趙嬸有些擔心，現在認姑娘為主。若是姑娘有個什麽閃失，也不會有好下場。

碧薑端起那碗藥，重新坐到床沿，“趙嬸，你信不信我？”

“我信姑娘。”

“好，既然信我，那麽我不怕告訴你。秦氏也好，周梁也好，我並未放在眼裏。”

趙嬸聽直呼侯爺的名諱，更加篤定與大長公主的關係不一般。

未再出聲，示意趙嬸上前托起綠。兩人齊力，把湯藥喂完。等喂完藥，趙嬸守著綠，而碧薑心裏有事，一人出了屋子。

果不其然，假山那，修長的影閃現，像是一直在侯著。

他的眼神冰寒，看向時，才恢複暖，“看來，活得不耐煩的不止是汪奇山。”

還有秦氏與周家二房，膽敢把主意打到的頭上，全部都該死。他垂眸，遮住滿眼的殺氣。

而，能覺到那殺意。

“他把柄甚多，若不是還有些才幹，留不到今天。”麵如冷霜，像從前一樣，神傲然。眼神淡淡地斜向不遠的湖水，同樣一臉的殺氣。

“我知道了。”

“朝堂之事，你現在比我清楚，不拘給他安個什麽罪名，先罷了他的職。”

“我心中有數，汪奇山一生癡。不懼字頭上的那把刀，連皇室都敢私弄進府裏玩，其心可誅。”

碧薑轉過頭，正視著他，“皇室？誰？”

他走近一步，低頭看著，此時的眼神一如從前，隻不過容已變。但無論再怎麽變，都是他的主子，都是他一生守護的人。

“此等骯髒之事，我也是無意之中得知。不知你可還記得十八年前，安親王謀逆一事。當時先帝下令幽安親王，其妻妾子全部貶為庶人。誰知安親王不願茍活，自己提劍殺死妻妾兒，再引火自焚。安親王府裏的下人全部被發賣，淪為奴，永世不能除籍。”

這事碧薑當然知道，那時也有十來歲，父皇並未避著與皇兄。安親王是的皇叔，肅氏一向子嗣，父皇那輩，除了一個皇姑姑，就隻有父皇和皇叔活到年。

那一年，皇兄遇刺，父皇暗中查出是皇叔做的。於是下旨幽皇叔，將王府眾人貶為庶人。王府被燒後，再也沒人提起。

不想今日還能聽到王府中有孤。

“安親王庶出兒眾多，其中有一位通房丫頭所生的兒幸免於難，被當下人發賣。汪奇山見弱貌，買府中，甚是寵。後來得知的真實份，他因貪，並未聲張，將藏在一私宅。”

竟有此事？肅氏的兒，縱使貶為庶人，也不是別人可以當玩的。

“後來那子去了哪裏？”

他輕搖著頭，“隻聽說汪夫人得知此事，置了那子。所以這些年，汪奇山變本加厲，越發的沉迷。”

“如此，他確實不冤。你明日就上折子，我已不想再聽到他的名字。”

連肅家都敢當一般的玩，汪奇山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所謂字頭上一把刀，這刀今日就是汪奇山的奔命追魂刀。

“是。”

沒有半點的藏，將自己原來的樣子明顯地擺在他的麵前。一如從前，發號施令，他領命行事。

他是很好的執行者，但凡是行過的任務，無一不是圓滿完的。

想起綠的事，沉思一會，“你順便查查我現在的世，以及與我一起名綠的。我覺得這兩人的世似有蹊蹺之。”

“是。”

他沒有多問一句，幹脆得就像他還是曾經的那個，還是邊的那個影子。等他消失在夜中，才折回屋。

一夜難眠，待天明時，綠已經醒來，燒已退，臉上看不出傷心。

“碧薑姐姐，你沒有被送走嗎？我聽侯爺說，那汪大人不是好人，送給他會丟命的。”

“我知道，不會有人送走我。你好好養傷吧。”

今日早朝時有人彈劾汪奇山，扯出當年他私藏肅氏一事。陛下震怒，命人徹查。

汪奇山被罷職查看，在自己的府裏，不能出門，他再也不可能有心思來侯府要人。等事定論，等待他的應是遂京流放。◎思◎兔◎在◎線◎閱◎讀◎

肅氏的威嚴，不容世人侵犯。

綠得到的肯定，像是鬆口氣，趴在床上，朝笑著。

“你沒事就好。”

趙嬸聽碧薑的吩咐，現在不去灶下取飯，而是在園子裏明正大地開小灶。碧薑了解扶茶，扶茶是自己的宮，若想事，說不定還有後招。

大廚房人多手雜，想要悄然下手，防不勝防。

所以，為防萬一，不想吃侯府廚房準備的飯食。反正現在有銀子，又打著大長公主的名號，誰也不會來為難。

近午時，秦氏帶著補品來探綠。名為看綠，實則是來找碧薑的。今早汪大人的事，已經得知。心想著，不可能那麽巧，汪大人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人彈劾。

此事，必是與碧薑有關。

一進屋子，眼瞄了一圈，就看到桌上的燕窩，“哪裏來的燕窩？”

碧薑沒有吭聲，趙嬸答道：“回夫人，這是碧薑姑娘自己掏銀子買的。”

一個低賤的下人，還買得起燕窩？秦氏神微僵，盡力保持著笑意，“原來如此，看來公主確實看重碧薑姑娘。我那裏還有些補品，等會命人送到大廚房，讓們早晚備著，送到臨水園。”

“不用了，臨水園裏有廚房，我們自己做。”

碧薑冷淡地出聲，秦氏眼裏閃過厲，看了一眼。

“那樣也行，等會我讓人把東西送到臨水園。”

秦氏見坦然接，半個謝字都沒有，隻覺得自己被蔑視了。“今日我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汪大人被人上折彈劾，許是不會再打你的主意，你就放心留在侯府裏。昨日的事，一想起來我就後悔不迭，若不是你站出來表明份，隻怕我就會犯下大錯，壞了公主的安排。”

綠趴在床上，眼睛從秦氏的臉上到碧薑的臉上，若有所思。

碧薑直視著秦氏，微微一笑，“公主的安排，碧薑時刻不敢忘。”

“如此甚好，你我都是公主的人，算得上是同門。昨日的事，你不會心生怨恨，對我起了間隙。至於綠姑娘，這幾日就暫且在此養傷，等傷好了，還是要回思玉軒的。”

秦氏說著，來到綠的床邊，關心幾句。綠一一恭敬地答著，不多說半句。

而孫嬤嬤，則朝趙嬸遞眼。趙嬸跟著出去，孫嬤嬤問那事辦得怎麽樣。趙嬸依著碧薑的吩咐，隻說藥已經下了。

“好，你做得好。”

孫嬤嬤又承諾了等事之後，把調回茗香院的事。趙嬸裝出激的樣子，再三保證不會負秦夫人的信任。孫嬤嬤以為事一定會，離開臨水園後，就稟報給秦氏。

秦氏一路冷著臉，一想到那低賤子還能在園子裏設小灶，就怒火中燒。自己一個側夫人，都是吃在府裏的大廚房。偏生那樣一個奴不奴，主不主的玩意兒，卻明目張膽地私設小廚房。

若讓對方了氣候，自己恐怕都得看其臉。不能讓那樣的事發生，無論是公主的信任，還是陪在侯爺邊，都隻能是一個人。

主仆倆人一進茗香院的門，看到候在屋子裏的挽纓。挽纓是上過戰場的子，氣質與宅的姑娘不一樣。

站在門口，姿筆，不知的人看不出來的跛腳。

“挽纓姐姐，你來也一讓人知會一聲。”秦氏疑著，滿臉笑意地迎上去。

挽纓的臉依舊是冷清清的，並不習慣與人客套。朝扶茶出手，扶茶一愣，“挽纓姐姐，你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