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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薄春山這話雖糙，但理不糙。

顧秀才為人刻板嚴謹，際圈有限，從來不是容易得罪人的格。且就算他得罪了什麼人，以他的份，也不可能得罪能用出這種手筆的人。

都是普通百姓，平時紛爭不過三瓜倆棗，何至于這般毒辣手段毀人名譽、要人命？

“薄春山你說，什麼樣的事能讓一個婦人潑上名聲、潑上自己的命去害一個窮秀才？”

顧玉汝竟不自覺問出心中疑問。

也是這些事宛如一團麻困擾著，知道的信息太，心事又太重。

“讓婦道人家潑上命去對付一個男人可不容易，要麼是為，要麼是為財。”薄春山著下道。

“為何解？為財又是怎麼說？”

“為自然就是你爹負了人家唄，至于為財，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再正常不過。”

顧玉汝皺眉道：“你別胡說，我爹怎麼可能會負，兩人年紀都對不上。”

是呀，黃寡婦不過二十多歲，顧秀才卻是三十多歲，整整相差十歲之多，怎麼可能為。

薄春山見困擾這樣，目閃了一閃，忍不住抱怨道：“顧玉汝你又不跟我說實話，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這寡婦是不是和你爹有什麼關系，到底怎麼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給你出主意？”

可怎麼說？

說重活了一世，還是腦子里多了一個記憶，知道家即將有災禍降臨？

此時顧玉汝已經意識到，終究還是了短，從把這事托給薄春山去查，就避免不了他會知道一些事，而這里頭有些事本沒辦法解釋清楚。

因為沒辦法解釋，所以他不知道，自然也查得沒重點，所以事進展很慢。

顧玉汝心十分糾結。

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雖記不得時日，可事發生大概就在近期，如果掌握不了先機，又談何去改變爹的命運，甚至是顧家的命運？

看著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的薄春山，想了很多，終于下了一個決定。

“我做了一個夢……”

……

聽完顧玉汝說的話，薄春山下都要掉了。

“你是說你做了一個夢，夢里夢見這個黃寡婦害了你爹？誣陷你爹/，還吊死了自己，讓你爹本說不清楚，最后你爹也死了？”

顧玉汝點了點頭。

“那浩然學館我還是幾年前去過一次，那時里面還沒有黃寡婦這個人。還有之前我去喬家，其實不過是為了印證夢里發生的另一件事，我夢見喬家的大老爺突然暴斃，死因是馬上風。”

如果說之前薄春山還不以為然，可當從顧玉汝口中聽到‘馬上風’這幾個字，他就徹底震驚了。

做他們這個行當的，經常和三教九流打道，所以野路子的小道消息特意多。尤其之前顧玉汝突然去喬家，又發生了那樣一件事，薄春山事后自然打聽過。

喬家對外面人聲稱喬家大老爺是得了急病而死，只有些許人才知道真正的死因。

而死因正是馬上風。

此時薄春山已經顧不得去詫異顧玉汝一個弱子為何竟能說出‘馬上風’的字眼，他的臉突然變得十分嚴肅。

從未有過的嚴肅，至顧玉汝沒見過他這般模樣。

“顧玉汝我告訴你，這件事除了我以外，你不要再跟任何人說了，包括你爹娘兄弟，還包括……包括那姓齊的秀才。”

齊秀才？

齊永寧？

這跟齊永寧有什麼關系？

不過顧玉汝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因此眼神有些復雜。

“這事我會幫你去辦，也會幫你去查。你既說的這麼清楚，事就好查了，人害人必然有其目的，不外乎為、為仇、為財。

“沒有，你說的年紀對不上，仇自然也不可能有，兩者本沒關聯，那就只有為財了。那黃寡婦的小叔子好吃懶做，還有個好賭的病，不過他賭的小，不了我的眼，我就沒在意，我回去就讓人去查一查他，說不定在他上會有別的發現。”

這時候，薄春山顯出顧玉汝從沒見過的屬于明的一面。而他不愧是市井出，又見識的三教九流較多，僅憑只字片語就又發現了新方向。

其實方才顧玉汝也想到了黃寡婦的小叔子，只是這個人不顯眼，可若是結合他品行不端，說不定這次還真能查出點什麼。

“你為何不懷疑我說的話？不覺得這種事很匪夷所思？”顧玉汝忍不住問。其實已經做好了他會質疑的準備，甚至準備好了說辭，可他卻似乎一點都不懷疑。

“我為何要懷疑你？你會騙我？”

搖了搖頭。

“你會拿你爹的事故作玩笑？”

還是搖頭。

“你是會隨意誣陷人的人？”

“好吧，就算你是，但我相信你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其實顧玉汝已經明白薄春山的意思了，不管是不是騙他，是不是有什麼事還瞞著他，只要的說辭能敷衍過他，他都不會多問，并會選擇去幫。

這是一份何等的信任，竟讓此人做到如斯地步？

如果說薄春山是個莽夫，可莽夫會為鎮海王？也許一個莽夫確實能因為或是勇武，或是一時運氣發達，但絕對走不到前世鎮海王的位置，還能和多智近妖的齊永寧斗那麼些年？

所以說，這就是喜歡？

可以甘愿付出命，可以不問是非、不顧一切？

“這事就給我了，你記住我說的話，你做夢的事不要跟任何人再說起了。”臨走前，薄春山又說了一遍。

留下顧玉汝站在那，看著他的背影良久。

.

董家，鴻院。

董春娥帶著丫鬟喜兒來了。

到了門前，喜兒率先往里張了下，從里面走出來個小廝模樣的人，一見就連忙做了個指點，董春娥便知道這是齊永寧還在。

不由地直了脊背，放了眉眼，整個人變得和起來。旁的喜兒也不將手里的提籃往上提了提，主仆二人這才走了進去。

還沒走進書房，就聽到里頭有人在說話。

其中一個生得濃眉大眼，約莫有十七八歲，正是董春娥的弟弟，董家的大爺董睿。

另一個則是齊永寧。

“永寧，要不你就跟我娘說說，別我讀書了，我實在被關得快發瘋。”

齊永寧淡淡一笑：“姨媽打定了主意，我可說服不了。既然姨媽對你寄以厚，你又不是不會讀書，不管怎樣，先拿個功名回來，也免得總是你。”

“你以為我是你，十三就考中秀才？咱倆小時候也在一塊讀過書，我讀書怎樣你心里也清楚，我就不是干這個的人，要能考中早就考中了，你說我們董家歷代經商，我考個功名回來做甚？”

就是因為歷代經商，才要考個功名回來，這樣才能顯得與眾不同。

齊永寧多也知道些董家的事，董睿雖是董家大爺，但他下面還有個姨娘出的二爺。

這位二爺只比董睿小一歲，卻早早就顯出在經商方面的天賦，不像董睿，除了吃喝玩樂，其他的都是半瓶子水晃。

所以齊永寧其實是能理解姨媽的想法，只可惜董睿理解不了。

“姨媽這次既然下了狠心，你就老老實實多用用功，別總想那些有沒有的，如果這次能拿個功名回來，姨媽說不定會放了你。”

齊永寧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讀書。”

“永寧！”董睿如喪考批，趴在書案上哀嚎，不知道的還以為怎麼了。

“永寧怎麼要走了？我剛給董睿燉了些蓮子銀耳羹，不如留下來一起用？”喜鵲登枝頭落地花罩前，董春娥詫異道。

說著，示意喜兒將食盒放下，親手去打開，又拿出兩個小碗，從湯盅里舀湯。

“不用了，謝謝表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董春娥舀湯的作僵在半空中，而那道青的人影已經走了。

“噗。”

有人噴笑了一聲，是董睿。

他走了過來，端起案上的蓮子銀耳羹就吃，邊吃邊道：“今天我可是托了永寧的福，竟然還有蓮子羹吃。”

他吃得啪嗒啪嗒，極為香甜。

董春娥的臉慢慢扭曲起來，狠狠地將手里的碗擱在案幾上。

“董睿！”

“我做甚？”

“你一天不氣我，一天不能過是不是？”

董睿也放下了碗，閑閑道：“莫生氣，莫生氣，永寧可不喜歡大吼大的子。姐，你瞧瞧你，裳換了，發飾取了，臉上的胭脂都了，就不能再忍一忍，最起碼裝溫要裝全套？”

“董睿！”

喜兒嚇得趕退了出去。

“我知道我董睿，你不用總是我名字。”董睿靠在那兒，掏了掏耳朵，“好了，你也別說我總氣你，要不是你在娘跟前說，這次娘至于把我關起來，非著要我考個功名回來？”

說到最后，他也怨氣叢生。

“什麼我在娘跟前說？我是為了誰好？你個沒心沒肺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樂，就沒想到在爹面前顯顯眼？你瞧瞧董莒，人家怎麼知道在爹面前討好？論起經商你不如人家，若再不考個功名回來，以后這董家都別人的了！”

董莒正是那位庶出的二爺。

“我是董家嫡長子，你總是讓我跟個庶出比做什麼？”董睿皺眉，不耐道，“行了，你別總是因為永寧不理你，就往我上使勁兒，我就算真考個功名回來，也跟永寧比不了。姐，你歲數也不小了，永寧明擺著對你沒那個意思，我聽說他也快定親了，你何必俏眼做給瞎子看？”

本來之前不管董睿說什麼，董春娥也只是生氣，可在聽到說齊永寧快定親后，的臉整個都黑了。

董睿瞅了瞅他姐清湯寡水的臉，哪還能見著平時的張揚和明，心里頭也有些不是滋味，不放了聲音，勸道：“姐，強扭的瓜不甜，要能早就了，現在永寧都快定親了，你就死心吧。”

死心？

董春娥握了手，可從來不知道什麼死心。

“你管我，管管你自己，別天總是故意氣我。至于永寧定親的事，這不是還沒定，你怎麼知道能不能？”

董睿聽出了點不對勁，下意識問道：“姐，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都沒，好好讀你的書！”

說完，董春娥便寒著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