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聽了，問道：“陳大郎私德有虧，娶奴至其懷孕”

汪大夏呵呵笑道：“陳千戶父子兩個都死了，其實對私生子有利。如果那個未婚妻奴生下來一個兒子，陳家五代單傳，那麼這個私生子就能承襲錦衛千戶的爵位。陳家若不認他，爵位就要被朝廷以無嗣為由取消了。所以陳家著鼻子也得認。”

陸英不屑，“胡說八道，且不提禾小姐所生是男是、是否存活。為了爵位弒父甚至弒祖父，這也太異想天開了。”

“陸大人治家有方，子相和睦，陸統領自然會覺得我胡說。”汪大夏先諂的給陸炳拍馬屁，隨后目一黯，說道：

“我家就不一樣了，我是嫡長子，但繼母有親生子，那點私心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陳千戶父子俱亡，除了和他們有海深仇之外，也可以是從這對父子死亡得到好的人。”

”所以，你們別總盯著我一人，去找其他人吧。我只不過和陳大郎打了一架，求放過。”汪大夏哈哈一笑，好像剛才眼底的霾是幻覺。

陸英一聽，汪大夏另辟蹊徑，好像有些道理，于是說道：“大人先回家休息，我要改道去陳家問問那個奴未婚妻的事。”

陸炳指著汪大夏，“帶上他一起查案。”

汪大夏一聽，連忙擺手，“不關我事哈。”

陸英臉一沉，“大人不信我的能力，卻信一個曾經是嫌疑犯的紈绔”

陸炳說道：“人皆有所長，也皆有所短。論悉人世故，三教九流，世間暗，你不如汪大夏，想要盡快破案，你需要援手，按部就班、閉門造車可不行。”

不等陸英反應，汪大夏忙說道：“我不答應，這大熱天的，是西瓜不好吃還是涼席不好睡我才不去自討苦吃找什麼兇犯。”

“這個案子和你有緣，總是能牽扯到你，以我多年在錦衛的直覺，你應該能起大作用。何況”陸炳悠閑的端起茶碗，說道：

“你不幫錦衛查案，我就立刻把你綁起來，送到汪府去。”

汪大夏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把手一，“來來來，現在就綁我。還有誰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家呢我再找機會逃家便是了。”

“你拿什麼逃家”陸炳驀地出劍，汪大夏蹲閃避，只覺得背后一涼，陸炳的劍將他肩上的包袱挑走了

陸炳把包袱扔進箱子里，還上了鎖，“這應該是你全部的私房錢吧，無分文，你逃出去打算要飯度日嗎”

汪大夏急的跳腳，“陸大人好本事以大欺小持強凌弱”

看到汪大夏吃癟，陸英心下暗爽，諷刺道：“他能去那兒定是投奔什麼鶯鶯姑娘，找紅知己去了，靠人養活呢。”

陸炳笑道：“你父親已經派人蹲守在鶯鶯姑娘家周圍，就等著你自投羅網。不過，如果你配合陸英破案，我會把私房錢還給你，還會幫你說，要你父親解除閉，既往不咎，如何”

不愧為是錦衛指揮使，陸炳招招致命，將汪大夏所有退路封死。

汪大夏是個無賴，陸炳是千年狐貍，早就了，把汪大夏吃的死死的。

汪大夏沮喪的抱頭蹲在馬車墻角，“我還能怎麼辦，本沒得選。不過，陸大人這麼大，可不要食言。”

陸炳滿意的點頭，“你們兩個可以下車了，我希早點知道結果。”

汪大夏和陸英對視一眼，然后轉過臉去，彼此都看不起對方。

兩人一起下了車，陸炳在車窗說道：“不要熬夜，你正是長的時候。”

又指著汪大夏說道：“你把需要熬夜做的事給他去做，他任憑你差遣，他的私房錢在我手里，不敢抗令。”

堂堂錦衛指揮使，居然明正大的雙重標準。

汪大夏不服，“我也長，我也不能熬夜。”

陸炳說道：“你屢次和錦衛作對，今天又大鬧錦衛衙門，還躲在我車底下。錦衛不要面子啊，若不讓你吃點苦頭，以后誰還怕我們”

陸英心大好，對著任人擺布的汪大夏勾了勾手指，“走，去陳家問話。”

汪大夏惦記著私房錢和自由，恨不得今晚就破案，比陸英還急，說道：

“陳家絕嗣，就剩下兩個寡婦，陳大郎把奴未婚妻肚子搞大這種丑聞定瞞著親娘和正頭娘子，你能問的出什麼來兩個寡婦就能夠把你耳朵哭聾了。”

陸英一噎，問：“你要怎麼做”

“跟我來。”汪大夏騎馬，帶著陸英等到到了王恭廠附近的一家澡堂子，做華清池。

此時天已黑了，路上更夫敲響了更鼓，提醒人們立刻回家，宵只有半個時辰就要開始。

汪大夏下馬，撥開華清池的門簾就要進去。

“你到澡堂干什麼”陸英問。

汪大夏說道：澡堂的后面是個地下賭坊，有其主必有其仆，陳大郎的書是這間賭坊的常客，我去抓他問話。這書打小就跟著陳大郎，形影不離，陳大郎上個廁所他都要負責遞紙，何況是搞大人肚子這種事。”

果然只有對手才了解對手，汪大夏和陳大郎結仇，卻也最了解他。

陸英在腳步在澡堂門口停滯。

汪大夏回頭，“怎麼不走了地下賭坊人很多，書看到我估計要跑，我一個人夠嗆能抓住他。你這是打算當甩手掌柜”

陸英把心一橫，手一揚，“走”天天小說 .tiantianxs.

柜臺的掌柜正要拉臺下繩索通風報信，汪大夏一把翻過柜臺，按住他的手，“錦衛辦案，只抓一個人，抓了就走。你若報信，我們就把賭場封了。你信不信我”

掌柜陪笑道：“我當然相信汪衙。”

陸英心道，汪大夏悉這里的一切，看來小小年紀，就是賭場常客了。

“走吧。”汪大夏在前面帶路。

陸英眼觀鼻，鼻觀心的穿過澡堂，僵板正的像個木頭人。

汪大夏取笑他，“張什麼，人家有的你也有。”

陸英咬牙道：“我嫌他們長的丑一群歪瓜裂棗”

汪大夏環視一圈，確實如此，沒一個帥的，不忍直視。

穿過澡堂，來到一個燈火通明的地下室，這里空氣污濁，還有各種難以形容的汗味，差點把養尊優的陸英給熏吐了

“左手第三個臺子，穿喪服那個就是書。”汪大夏讓出路來，“到你們上了。”

陸英指揮手下，將書綁了，拖了出去陸英實在不了這里令人作嘔的氣味。

陸英正在開口審問，汪大夏說道：“我先來。”

言罷，一腳就把書給踢飛了，隨后是暴風般的拳腳，又狠又急就是不打臉。

打得書連逃生的都沒了，像一堆爛泥癱在地上，汪大夏對陸英點點頭，“他現在應該不會說謊了，可以節省時間，陸統領問吧。”

這一招連錦衛都嘆為觀止，手下在陸英耳邊說道：“陸統領，這汪衙的手段比咱們錦衛還像錦衛。”

陸英問：“陳大郎以前的未婚妻禾小姐懷過孩子，后來那孩子怎麼了”

沒等書開口，汪大夏一腳踩在他的手腕上，“把事從頭到尾說清楚，一句假話就砍你一只手。”

書哭道：“我們陳家本就是苦主，你們錦衛不找兇手，為何對我刑訊供”

汪大夏冷冷一笑，說道：“我們是幫你戒賭，沒有手還賭什麼。還不快說 ”

書被無奈，只得把陳大郎禾小姐的事說了，“陳家不會讓一個奴生下子嗣，加上小主人正在說親事，怕傳出丑聞，就要王婆子將禾小姐一尸兩命。本來想毒啞那個小的，以遮掩丑事，但是那個小的不曉得跑到那里去了，八被人販子拐走了，一直沒有消息。后來陳家就對外說禾小姐抑郁疾，一病死了，那個小的玩水時落水死了。反正兩個奴，和豬狗一樣，都是家里的財產而已，無人深究。”

字字皆是。

這下連穩重冷靜的陸英都忍不住了書兩鞭子。

書疼得哇哇大：“求你們不要砍我的手我真沒說謊，不信你們去挖禾家姐妹的墳墓，一大一小兩個棺材，大的里頭肯定有大人和胎兒的骨頭，小的棺材里頭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陸英又了一鞭子，“那個王婆子住在那里快帶路”

書把眾人帶到了城外的西三里河一個村莊里，這里就是當年陳家人安頓禾氏姐妹的地方。

王婆子是個接生婆，就住在三里河東岸。

隔著老遠，就聞到一煙味，走近一看，門口掛著挽聯，一群穿著喪服的孝子賢孫跪在地上燒紙錢還有一些服鞋子等。

王婆子死了，今天恰好是的頭七，死亡的第七天，回魂之夜，家人正給燒服。

夏天天熱，不好停尸，王婆子在第三天就匆匆下葬埋了。

“是怎麼死的”陸英問。

“晚上在河邊洗服，不慎掉進河里淹死了。”

與此同時，京城北城甜水巷，魏采薇正泡在浴桶里洗澡。

浴桶上飄著一瓣瓣如一葉扁舟般的睡蓮花瓣，魏采薇愜意的出食指，輕而易舉的將一片花瓣按進了熱水里。

就像重生的第一天，去西三里河，將害姐姐一尸兩命的王婆子按在水里淹死一樣。

復仇，由易到難，從王婆子開始，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命償命。

上一世，就是這樣殺了王婆子；重生一世，用同樣的方法殺了婆子第二次。

不退，不原諒，不后悔，殺人償命。

沒有人會深究一個鄉下婦人的死亡，就像當年沒有人在乎兩個奴的死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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