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颱風大，唐西周把領到了談話室，還把保溫杯里的枸杞茶倒了杯給。

「說說看，怎麼回事。」

江北北淚沒乾，綳不住笑了起來：「二哥，你審犯人呢。」

「職業病，沒辦法。」唐西周點了支煙，笑，「瞅瞅你這個樣子，笑點低淚窩淺，又哭又笑小瘋癲。」

江北北：「二哥，你是安我的還是打擊我的？」

「哪個說要安你了，我只是問問況。」

江北北調整好緒，憋著，忍著淚，說道：「二哥，三哥他說要追我……」

「追你你哭什麼？嚇哭的？瞧，又想哭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就是害怕。」

「江北北。」

江北北弱弱舉手，答道：「……有。」

「為什麼怕秦元？」

「……二哥想聽實話嗎？」

江北北著手指，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其實二哥要不是跟大哥在一起，我也怕你。」

唐西周一個魚打蹦起來，給了江北北一個腦瓜崩。

江北北捂頭求饒：「二哥我知道錯了！」

唐西周又坐下來，瞇起眼睛，噴了口煙，說道：「我好像知道怎麼回事了。」

「嗯？」

唐西周說：「你不怕哥哥，你怕男人。」

「……呃。」江北北皺起鼻子，覺得點頭也有問題，不點頭也有問題。

「小的時候不懂男之，你把我們當哥哥。長大了，把我們當男人看，怕對你有企圖的男人，對不對？」

江北北：「……二哥，你這讓我怎麼回答？怎麼覺得你這麼一說，我跟個被害妄想癥似的。」

「這樣，你怕四兒嗎？」

「不怕。」

「為什麼？」

「嗯……四哥一直是四哥，沒怎麼變過。」

「好，那你怕你大哥嗎？」

「不怕……可那是因為我跟大哥有年齡代。」

「所以說，在你知道我有對象之前，也怕我？」

「嗯啊，因為二哥也不正經。」

唐西周差點咬到自己舌頭：「我什麼？不正經？」

江北北堅定點頭：「是啊二哥，你跟三哥一樣，見我就想逗我，只要遇見我就頭拍腦袋……」

唐西周按滅煙，說道：「二哥明白了，這次真明白了。北北，你分不清的差別，所以怕我們為哥哥對你親是別有用心，是男之，會讓你困擾，是不是？」

江北北想了許久，點了頭：「有點。」

唐西周試著把自己換做江北北，如果他是一個人，家周圍有五個年男人，雖然頭上都戴著江北北哥哥的標籤，但不是親的，那麼，每一個單哥哥親近，能夠分辨出哪些是哥哥對妹妹，哪些又是男人對人嗎？

他多明白了江北北的不安，說怕秦元，可能怕的就是這種令分辨不清的。

唐西周仰頭嘆：「……孩子一長大，好心。」

「那你怕楚堯嗎？」

江北北垂眼，好半晌，說：「二哥，堯哥是最注意分寸的，一直就像哥哥。」

從不越線，從不令困擾。

所以，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自作多。所以，不敢越線，不敢造次，只能默默的想，默默的盼。

「我懂了。」唐西周又懂了。

嚴清明因為年齡原因，北北上小學時，嚴清明已經人，所以在北北心中一直是單純的大哥形象，離得遠，也好區分。宋朗因為子直，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又最容易看，在江北北心中，也沒有危險。

剩下三個，他跟秦元喜歡逗，時不時還會帶玩，舉高高摟肩膀之類的肢接，幾乎是他倆見江北北后的習慣作了。

小時候還好，江北北想得，哥哥就是哥哥，後來步青春期，而唐西周跟秦元剛好邁工作崗位，轉變為男人，這種親昵在江北北眼裡，就了危險信號。

能被稱為哥哥的男人是安全的，但男人是危險的，長過程中沒有父親陪伴的江北北缺安全，非常敏，懂事後，原本在安全區的哥哥們，就了危險因素。

再加上，這些哥哥們還都不家，不結婚，單年男人，更危險。

怪不得……

唐西周暗暗順著時間線，自打江北北上大學回來，尤其這兩年，他一跟親近，這丫頭就本能的躲，神也不自然。最近才又好一些，恐怕是知道他有穩定的對象后，把他連同大哥，一起又劃進了安全區。

唐西周這次是徹底琢磨明白了，不僅明白了江北北的想法和境，也明白了跟楚堯之間遲遲未曾突破那條線的原因。

楚堯，或許是早就察覺到了江北北心的不安，所以他做得很好，一直在安全線，帶些距離，禮貌的關心著江北北。

唐西周惆悵不已，眉擰疙瘩，反覆打量著江北北，末了，說道：「這還真是棘手。」

「是吧。」江北北嘆氣，「所以三哥一說要追我，嚇得我……」

「不是，二哥是說你跟堯兒。」

「啊？」江北北騰地一下，紅了臉，「為什麼突然提起堯哥呀。」

心跳如擂鼓。

「丫頭，你分得清兄妹親跟的區別嗎？」

「……噗。」江北北連忙捂，「對不起二哥，就是……看著二哥這張臉突然說出這種話，我超想笑。」

「我正經的！」唐西周拍桌，「丫頭，你告訴我，喜歡和，你分得清嗎？」

「……這倆差不多的吧。」江北北說，「我們中國人，一般不好意思說的，都用喜歡代替。比如，想說你，最後說出口是我喜歡你。」

「呵，小孩兒一個，還是不一樣的。」唐西周拉近椅子，說道，「一個是索取，一個是付出，怎麼一樣？」

「……誒？哪個是索取啊？」

「喜歡。」唐西周說，「你仔細想想，你喜歡什麼，是你在向那個東西索取，他的某個特質你很喜歡，讓你愉快，讓你心生歡喜，是他，讓你，到歡喜，所以你對他的喜歡就是索取。特別簡單，你前兩天追的那個小偶像，你能說出喜歡他的好多理由，臉好看，行，如果哪天掛了陣大風，把他臉刮饅頭了，你一瞧，喲，原來是個饅頭，你喜歡的特質消失不見了，你還會喜歡他嗎？如果你說會，那你只是在回味曾經的那種歡喜之。」

江北北目瞪口呆鼓掌。

「就不一樣了。就是付出，你關心的是他的，而不是你自己的，甚至不要求他的回應。天冷了，你會擔心他冷不冷，你會因為他喜歡他某種特質，比如臉吧。然後某天來了場大風，把他臉刮了饅頭，你第一個念頭是什麼？是他臉疼不疼，他難不難，而不是你還要不要喜歡他。其實說白了，喜歡自始至終是你用對方來取悅自己，則是忘了你自己，眼裡心裡都是他，他出問題了，第一個反應是關心他。」

江北北這次徹底呆了。

「北北，告訴我，你能把你邊的人，用和喜歡分類嗎？」

江北北認真想了好久，忽然說：「不對啊二哥，那這樣看……我肯定是著你們的，你就說吧，哪天我沒關心你們冷不冷？下個雪你們哪個晚歸了，我都提心弔膽的，我四哥當年傷，我心快疼死了。」

唐西周一拳砸在桌上：「這不廢話！你要不我們，你就是沒良心的，心掏出來喂宋大喵吧！」

江北北哈哈樂個不停。

唐西周又坐下來，嘆息道：「丫頭，但你能分清的跟親的嗎？」

江北北認真思索了會兒，發現自己的問題就在於此！

於是，低聲問唐西周：「二哥，你是怎麼分清的？」

想做的事，其實跟唐西周和嚴清明一樣。

唐西周跟嚴清明也是從青梅竹馬開始，最終發展了人，現在也想這樣，但分不清。

「那還用分？」唐西周挑起眉，弔兒郎當道，「一個眼神就懂了，這是默契，你學不來。」

「噫？」

唐西周：「北北，二哥是問你，你心裡的，裡頭裝的有人嗎？」

江北北咬著指頭，慢吞吞點頭：「有，我好像分清了。」

「嗯，怎麼分清的？」

「……我直說，你別罵我。」

「你說，你二哥見多識廣，你吐出什麼詞我都不會大驚小怪。」

「蓋一條被子，睡一張床。」江北北說，「的。」

又指著唐西周：「每天關心，但並不想蓋一條被子躺一張床，如果想了會渾難，想以頭撞牆讓這大逆不道的想法滾犢子，這是親的。」

唐西周不知該擺出什麼表。

「二哥，我是不是出師了？」

「你是長大了。」唐西周說，「謝天謝地，沒把你帶歪。來，二哥做個調查，你說實話。」

「嗯。」

唐西周說：「秦元。」

江北北一愣之後，答：「渾難！」

「楚堯！」

「……嘿嘿。」江北北咧開笑了。

「二哥知道了。」

「可是……二哥。」江北北又問他，「我該怎麼知道，他對我是哪種呢？」

「你是問堯兒嗎？」唐西周笑著說，「我又不是他，我怎麼知道他對你到底是哪種呢？不過，二哥還是要跟你說，以你現在對堯兒的程度，他就算你瘋，你也察覺不出。」

江北北懵了，比劃了個問號。

唐西周：「你連看都不敢看他，他哪怕把你倆字寫到臉上，我估計你也看不見。」

當然，也怪有些人埋的太深，一直在線的邊緣徘徊，卻怕驚到，遲遲未肯表示。

「唐隊，局長電話。」

「來了。」唐西周連忙臉，擺手讓江北北回家，「快點回去吧，還有秦元，別怕他，他是職業病，給自己計較的利益太多了，對你放不開又心急，瞧那笨拙勁兒，沒眼看。但怎麼說呢，你三哥也不是危險的人，都是掏心窩的對你，你平心靜氣面對他會好很多。」

江北北回到喵了個咪，秦元還在。

江北北走過去，額頭冒著喪氣，又慫又要裝膽大的，對秦元說：「三哥，咱把下午那段掐了，您再仔細想想看，嗎？我覺得你稍微些許好像似乎有那麼點衝，當然，我也是。」

秦元慢慢搖了搖頭。

「北北，是我太心急，但不是一時衝。」

「你之前一直在上學，三哥忙著立足，忙著工作，也沒想過。但你現在工作了，人了，忽然有一天，三哥看著你，想到了你可能會找男友，會結婚……從我在意這些的時候，你在三哥眼裡，就變了。」

「北北，一時半會，我知道你接不了，但我認為，我對你這份的變化，你有權知曉。」

「是自私，我自私慣了……」秦元說，「但，不就是自私嗎？」

江北北也直視著他，說：「三哥，我對你沒覺。」

「那是因為，你我三哥，而不是秦元。」

秦元幾乎用殷切的語氣，對說出這句話：「北北，試試看，給我次機會，給秦元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