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幹什麼……」唐西周覺到一條熱巾正在他上來回。睜開眼，病房線很暗，嚴清明蹲下來，擰乾巾，從領那裡進去手，又來了一遍。

隔壁床的老太太還在打鼾，聲音很響，唐西周迷迷糊糊說的話，淹沒在老太的打鼾聲中。

「北北說你都有味兒了……」嚴清明低聲說道。

「哪能啊……那是煙味。」唐西周解釋，「隊里都是煙鬼，為了抓那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估計了有十條煙……」

「要不要我給你看看水？」嚴清明端起水盆，「北北可沒誣陷你，半點不誇張，你看這水渾的。」

唐西周笑了起來：「得，被嫌棄了。」

嚴清明把他翻過去，邊邊問：「晚上吃的都吐了？現在覺怎麼樣？」

「頭暈，噁心……」唐西周擺擺手，無奈道，「要不誰樂意在病房待，特沒意思。」

「明天還有個檢查，腦袋的事都是大事，你再忍忍，沒事了肯定不會讓你住這兒，現在床位都張，你當醫院想讓你在這裡長住？」

隔壁床老太太睡得香，門口那個病號是個年輕姑娘，也睡了，嚴清明繞到唐西周面前時，唐西周拉了他一下，跟做賊一樣，小聲說道：「來，老大，走一口。」

嚴清明跟個大齡正直青年一樣，並沒有理他，還白了他一眼，完端著水出去了。

唐西周無聊至極，眼前又是天旋地轉的，像是坐了千百遍過山車，五臟六腑都再轉。嚴清明一走，他那點氣神也不想提了，閉上眼消停睡了，哪知道過了一會兒，嚴清明又回來了，給他掖了掖被角，檢查了輸管，俯下，輕輕了唐西周額頭。

「發燒了……」

「逮到了啊。」唐西周沒睜眼，哼哼笑著，「主邀請你不來，非得現在才補償……」

「沒睡著？失眠嗎？沒事，你閉上眼睛休息會兒。你媽明天來，我明天就不過來了。」嚴清明說，「明天檢查的結果出來，你讓北北拍下來發給我，聽見沒？」

唐西周順勢了他腦袋，又推開他：「曉得了，你回去吧。」

江北北從醫院回來，便迫不及待的告訴了和楚堯往的事。

等了半天，沒有多大反應。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江北北趴在耳朵邊扯著嚨喊。

：「聽見了，那有什麼，又不是三頭六臂十八隻耳朵的妖怪，多個男朋友有什麼好稀奇的。」

「……老太太，你這什麼反應啊！」江北北問道，「你覺得我不當真？」

「你想好了？」瞥一眼，「你再仔細想想，你又不是急著結婚……對了，前幾天在外頭時，你劉說，你瀟瀟阿姨要給你介紹個華僑，過年去見見啊。」

老太太轉話題轉的也快的。

「啥玩意？」

「還能有啥，你瀟瀟阿姨前幾天給你劉打電話了，說今年過年要回來，又問了你有沒有對象，前幾天你不是還沒對象嗎？你劉就如實說了，瀟瀟阿姨聽了就要給你介紹，是國外的同事，今年過年也跟著回來，老家也是本市的，你瀟瀟阿姨說，都跟人說好了，回來一起去看你爸媽跟蕭叔叔時，順便見見你，聊聊這事，萬一有緣分呢……」

「煩不煩？」江北北肩膀耷拉了下來，「我有男朋友了。」

「見見也行。」咳了一聲，說道，「你要不喜歡你見了就別吭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瀟瀟阿姨，連媽的話都不聽，現在人家主給你介紹對象，還把人帶回來了，你心裡再不舒服，也別擺在臉上。」

江北北不服：「就是前幾天我說沒男朋友但我也跟你和劉說了，說我喜歡堯哥，你們怎麼這樣啊！不把我的話當真嗎？都有喜歡的了，覺得再給我介紹我能去嗎？」

「還有，咱家過年去掃墓，管那個什麼什麼華僑什麼事？聽意思，他難道還想跟著去？討厭不討厭，不知道我們大過年的是去掃墓嗎？再者說，我是去看我爸媽，他呢？難道他還是去看蕭叔叔不？！想在墓園擺個相親宴嗎？真是討厭……」

「行了行了，歇歇吧。」四兩撥千斤，淡淡一瞥，本不接的話，「就你能說。」

「我不喜歡瀟瀟阿姨。」江北北毫不客氣道，「在我這裡，就是沒良心的人！五年前回來那次，我們一起去掃墓，都到門口了說下雪有泥怕弄髒服不過去給叔叔掃墓，憑什麼啊？躺在那兒的可是親弟弟，難道親弟弟還比不上那件裳？我可去的吧！反正今年我不跟他們一起掃墓！省得我爸媽看見了生氣。」

「啰嗦！」瞪眼，「哪年掃墓不是跟劉一起？你不要越長越不懂事，看不慣你瀟瀟阿姨就不看，但你劉還是個好人，你要不去，你是讓我們倆老太太相互攙扶著上去哭墳嗎？」

敲門聲及時打斷了祖孫倆的吵，江北北聽到這個敲門聲，飛奔進屋，拿著打卡表開了門。

楚堯指尖在邊比了下，示意小聲，指了指屋。

江北北點頭，一臉不高興，小聲說：「在。」

楚堯的表高深莫測，思索片刻，他一把拉過江北北，在臉頰上輕輕親了下，扭開筆帽。

「親一下？那你簽一半吧。」江北北嘟著，不開心道，「哼，敷衍。」

楚堯頓了下，又無奈又想笑。

「那，陪我到超市買點東西。」楚堯眨了眨眼，彎下腰，在耳邊輕聲說，「……補上。」

屋裡，問道：「北北，誰了？」

「堯哥。」江北北裝好打卡表，抓起鑰匙換上鞋，「我出去買瓶醋。」

門關上后，愣了會兒，到廚房看了眼，說道：「醋？不是還有嗎？」

快要過年了，超市裡熱熱鬧鬧，新年快樂恭喜發財之類的喜慶音樂不停地循環著。

楚堯問道：「要吃什麼？」

江北北拉著他的袖邊，反問道：「你要來買什麼？」

「沒目標，只是借口。」楚堯說，「補上吧？」

糧油區目前沒人，楚堯一手推著空的購車，一手圈住的腰，俯下，溫一吻。

每日任務完，江北北推開意猶未盡的楚堯，紅著臉說道：「……給二哥買點東西。」

「每天只能兩次嗎？」

「哈？」江北北抬頭，看到楚堯臉上微微落寞的表。

他輕著，回味著剛剛的，笑道：「不能超額完任務？」

「討厭。」江北北握起拳，垂在他口，「臉都燒了……怪你。」

不過，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有被人注視的覺……楚堯回頭，罕見的嚇到了。

貨架那頭，一個提著兩袋大米的中年男人滿臉驚恐，下都要掉地上了。

認出是誰后，江北北瞬間紅了臉。

「秦……伯伯。」江北北抬起爪子，訕笑。

秦元他爸的神也很尷尬，他放下米袋，撓了撓頭，蓬的頭髮更了。

「……誒？」他指著楚堯，又指著江北北，好半天沒敢問，一臉我剛剛是不是看錯了的表。

他接返聘重回隊協助小年輕們辦案，下班回家前，想起老婆說家裡米快沒了，就拐到超市來買米，順便給江北北家也捎一袋。

這頭心裡剛想著江北北，一扭頭，就看見一個長得像江北北的漂亮小丫頭跟男朋友打罵俏。

正直老警剛想嘆一下年輕就是好，定睛一看，下就合不攏了。

那娃子不就是江北北嗎？

了？

等等，那不是小堯嗎？

秦元爸：「小北，小堯？」

楚堯：「伯伯好。」

「誒，好。那個……誒，好。」秦元爸仍舊在狀況外，好半天才問出一句話，「那個，你倆是？」

兄妹可不會這麼打鬧，這麼鬧的都是有問題的。

如果說今天見的是自家兒子跟江北北一起打打鬧鬧，他倒不會多想，因為自家兒子啥德行他再清楚不過，就喜歡跟孩兒們手腳，端著一副死不要臉的模樣，不都敢瞎，你也不一定是在跟你男朋友。

但現在這個是楚堯。

楚堯是誰？那就是翻版的楚揚，從小就是一副小大人模樣，規規矩矩，眼神從不飄，手從不瞎，從不到瞎溜達，從來不會瞎叨叨。

這種乖兒子，是不會跟他家兒子一樣，沒啥理由就敢手跟小姑娘打鬧。

秦元爸心想：嘿嘿，破案了，坦白從寬，不然回去就跟姚蘭和楚揚說。

江北北看向楚堯，等他開口。

楚堯牽著江北北的手，笑道：「秦伯伯，這是我朋友。」

秦元爸：「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一眼就……」

說到這兒，忽然想起老婆跟他提過一。

你兒子有心思，對江北北有心思。

秦元爸：「……哈。」

所以，我兒子出局了？

短短一秒鐘，秦元爸的臉上已經變換多種表。

他著下上的胡茬，看著兩個小年輕：「的不要，正大明的多好？藏什麼藏，被我發現了吧！可以啊，臭小子……」

最後一句，可能是替兒子傳達的吧。

晚上在家門口，江北北拽住楚堯。

「簽字。」江北北展開打卡表。

「好……」楚堯彎下腰在卡上籤上名，起時，再次捉到江北北，親了一下。

「晚安。明天去醫院？」

「嗯，我明天休息。」江北北說，「明天二哥做檢查，我去幫忙照看。」

「該歇就歇，別累著。」

「沒事的，明天程阿姨也去，照顧二哥肯定是親媽上陣，我呢，就是去給二哥聊天解悶的。放心吧，堯哥。」

楚堯指了指樓上。

江北北掩住笑了笑，輕聲問：「秦伯伯會說出去嗎？」

「肯定的。」楚堯說，「做個準備，秦元肯定會約我們出去……談談。」

「你不要這副得意的表好不好哈哈哈……有點心疼三哥。」

「你要不心疼他，現在就是心疼我了。」楚堯說完，停了停，自語道，「這麼說，好像有點虧呢……了你的一份心疼。回去吧，外面冷。」

「嗯……」

剛轉，楚堯的手從後過來，抱住，輕輕了的耳垂：「明早的……」

他低聲說：「明天去鄰市聽講座，走得早，不打擾你了。北北，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