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秦端在麵臨抉擇的道路上，也是這麽想的。

不過他可沒有到破罐子破摔的地步，這條路從他救下陸知梨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選擇好了。

眼下正是五皇子同太子一黨爭兇鬥狠，還沒有到完全不顧臉麵，明麵上撕破臉的地步，秦端對此沒有太過掛心。他記得不錯的話，等再過半年，他們這位趾高氣揚的五殿下，就因為和碧貴人的事，灰溜溜的滾去帝陵了。

想當年他死的時候，五皇子還擱帝陵待著思過呢，沒有陛下的特赦，怕是出不來了。

兩年前那一場太子雖然過去了，也是損兵折將，元氣大傷，陸家就是這損失的其中之一。

都說良禽擇木而棲，都是為了活命，他雖然算不上什麽良禽，好歹也被人罵過鷹犬之名，陛下漸漸老邁，權力分散，幾個兒子日益長大，但老皇帝始終不肯放權，一直吊著一口氣。

舉目而觀，皇宮的這些人裏，秦端細細一想，原來短命的竟是自己，都說禍害千年，他仍是壞人不長命，莫不是壞的還不夠徹底麽，或者隻可說自己倒黴了。

秦端見了宋挽瑩，此時應該是與葉景淵識得了，到底是總忍不住去琢磨這些事，葉景淵怕是到在找見死不救還企圖殺了他的人。

他總也想不明白，宋挽瑩為何結識了葉景淵之後，漸漸疏離了自己，眼下漸漸是明白了一些，估著葉景淵前世將他這張臉記下了，見死不救，算是有仇了。

何況，中間還有一個宋挽瑩。

男人，除了權，就是人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奪人之妻，不共戴天。

按道理講，雖然是假夫妻，那也還是葉景淵的錯。

葉景淵頭一年直到年節過後都沒宮，倒是陛下今年立秋前出了趟宮，葉景淵上了一次奏折，陛下隔著遠幾句話便將人打發了。

秦端一直留在宮裏，故而直到秦端為了東廠提督，同樣不是服侍陛下的位置，若他故意不想見，那就更加見不到了。

也算不得差錯，大把想要見陛下，三年五載而見不得的王公貴族，更何況葉景淵隻是一介小輩，還是瑾王府的質子。

“你說這瑾王府倒也是乖覺的，當年陛下還沒說什麽，就將府中世子送進京城來做質子。”

王佳康與秦端偶爾見麵，有意無意的提起了京兩年，而不得進宮的瑾王世子，近日陛下似是覺得冷落夠了，又或者覺得這葉景淵也足夠乖覺，竟然開始頻頻賞賜他來了，以至於人人都對瑾王府矚目，想要將其拉自己的陣營。

王佳康自然也是來替背後的主子，向這炙手可熱的故來打探消息了。

秦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看樣子，苗貴妃是自己生不出孩子，已經有些泄氣了，不知道是打算與哪位皇子聯手了，總之，不可能是太子殿下就是了。

“瑾王世子這可是因禍得福，陛下對他如此倚重，將來怎麽說襲爵的時候，也不會太差。”王佳康說到這裏，秦端角的笑漸漸地凝住了。

巧的是，秦端在麵臨抉擇的道路上，也是這麽想的。

不過他可沒有到破罐子破摔的地步，這條路從他救下陸知梨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選擇好了。

眼下正是五皇子同太子一黨爭兇鬥狠，還沒有到完全不顧臉麵，明麵上撕破臉的地步，秦端對此沒有太過掛心。他記得不錯的話，等再過半年，他們這位趾高氣揚的五殿下，就因為和碧貴人的事，灰溜溜的滾去帝陵了。

想當年他死的時候，五皇子還擱帝陵待著思過呢，沒有陛下的特赦，怕是出不來了。

兩年前那一場太子雖然過去了，也是損兵折將，元氣大傷，陸家就是這損失的其中之一。

都說良禽擇木而棲，都是為了活命，他雖然算不上什麽良禽，好歹也被人罵過鷹犬之名，陛下漸漸老邁，權力分散，幾個兒子日益長大，但老皇帝始終不肯放權，一直吊著一口氣。

舉目而觀，皇宮的這些人裏，秦端細細一想，原來短命的竟是自己，都說禍害千年，他仍是壞人不長命，莫不是壞的還不夠徹底麽，或者隻可說自己倒黴了。

秦端見了宋挽瑩，此時應該是與葉景淵識得了，到底是總忍不住去琢磨這些事，葉景淵怕是到在找見死不救還企圖殺了他的人。

他總也想不明白，宋挽瑩為何結識了葉景淵之後，漸漸疏離了自己，眼下漸漸是明白了一些，估著葉景淵前世將他這張臉記下了，見死不救，算是有仇了。

何況，中間還有一個宋挽瑩。

男人，除了權，就是人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奪人之妻，不共戴天。

按道理講，雖然是假夫妻，那也還是葉景淵的錯。

葉景淵頭一年直到年節過後都沒宮，倒是陛下今年立秋前出了趟宮，葉景淵上了一次奏折，陛下隔著遠幾句話便將人打發了。

秦端一直留在宮裏，故而直到秦端為了東廠提督，同樣不是服侍陛下的位置，若他故意不想見，那就更加見不到了。

也算不得差錯，大把想要見陛下，三年五載而見不得的王公貴族，更何況葉景淵隻是一介小輩，還是瑾王府的質子。

“你說這瑾王府倒也是乖覺的，當年陛下還沒說什麽，就將府中世子送進京城來做質子。”

王佳康與秦端偶爾見麵，有意無意的提起了京兩年，而不得進宮的瑾王世子，近日陛下似是覺得冷落夠了，又或者覺得這葉景淵也足夠乖覺，竟然開始頻頻賞賜他來了，以至於人人都對瑾王府矚目，想要將其拉自己的陣營。

王佳康自然也是來替背後的主子，向這炙手可熱的故來打探消息了。

秦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看樣子，苗貴妃是自己生不出孩子，已經有些泄氣了，不知道是打算與哪位皇子聯手了，總之，不可能是太子殿下就是了。

“瑾王世子這可是因禍得福，陛下對他如此倚重，將來怎麽說襲爵的時候，也不會太差。”王佳康說到這裏，秦端角的笑漸漸地凝住了。

他們一句都沒說錯，按宗祖規矩，瑾王世子若要襲爵，頂多隻是郡王，一代接一代往下降。後來，陛下的確了扶持葉景淵的心思，要為他擬封號，位列親王。

隨後，宋挽瑩便將他誆騙至帝陵，殺之。

想明白更是笑不出來，要說老天沒有眷顧葉景淵，他都不信了，他掐算好了時辰，這個時候一定沒有人，偏偏等他要下手的時候，救命的就來了。

真是要了他的命，當日，葉景淵，應該也看到他了吧。

以往他為隨堂時的位置不高，即使葉景淵進宮來，也極有可能見不到。

現在嘛，躲是不可能躲的，要不然當初去瑾王府，他就不可能走那一遭，就是不知道葉景淵還記不記得他的臉了。

在前供職，這些王公子弟，想要見很容易，不想見也很容易，宮裏肯定不是很允許手掌大權的宦，與外臣接過多，現在不一樣了，他和葉景淵說不定哪一天就來個麵對麵，想一想還是很期待的。

送走了王佳康，秦端麵對桌案上已經理差不多的卷宗，思忖了一時，又下筆改了改，讓人了萇堅過來，讓他照著紙上的寫的一一吩咐下去。

“對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萇堅報了懷裏的卷宗正朝外走，聞言頓住，不假思索地回道：“十二月十六，廠公可是還有其他吩咐？”

“沒了。”秦端搖搖頭，讓他回去了。

夕昏黃，灑落在白雪上，翻出溫又清冷的輝，陸知梨在書房裏，正踮著腳，麵無表的將書架上的最後一冊書放回去，都是嶄新的，秦端從來沒有翻閱過的痕跡。

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想著要不要明日整理一下，秦端本就沒有空閑看，都落了一層薄灰了，轉頭見到秦端提著東西進來時，還嚇了一跳：“廠公，今日的事都理完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我記得今日應是你的生辰，及笄禮是不能有了，隻有壽麵一碗，東廠那邊自有萇堅理事務。”秦端將手裏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說。

“啊，大人怎麽知道，我都忘記了。”陸知梨驚訝不已，確實自己都忘記了，不知道秦端從哪裏打聽來的，而且，生辰這種事，本就要與家人一起過的，自覺家破人亡，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要將你調出掖庭，自然要看到你的罪籍，寫的齊全得很。”秦端特意從膳房帶回來兩碗麵，做的一從頭到尾，連綿不斷的長壽麵，整整一碗，其實他不怎麽喜歡過生辰的，起初是因為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了，過什麽生辰，後來是覺得的確沒什麽意思。

再加上他也不喜歡那些溫的場麵，看慣了皇宮裏的爭端，總覺得虛偽又可怕，可對陸知梨來說不一樣，本應窺得天，不如他一般深陷無邊黑暗。

陸知梨猶豫了下，抬手接過他遞過來的一雙筷子，在桌子前坐了下來，聞著長壽麵的濃湯香味，想起過去的日子，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恍然失神道：“如今方知，最好的日子還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候，可惜那時候不覺得。”

雖然是在外家久居，與父兄亦是淡薄，可到了落難的時候，方知往日親可貴，回想當初，是一年半載才能看見一麵，那也是最好的。

家人？秦端不浮現出一抹慘笑，對了，他也是有家人的，他們靠把他賣進宮的錢，度過了那一年的荒，給大哥辦了婚事，甚至第二年做起了生意。

大哥娶了商鋪人家的兒，膝下也有了兩三個孩子，二哥三哥也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穿著還不錯的裳，手裏端著一把小茶壺，整日裏在小飯館或者鋪子裏一坐，悠閑的一天。

等著孩子下學堂，日後哪一個考中了舉人，也好給他們這些做爹的，將來能當個老太爺，而他呢，斷子絕孫，苦苦求生。

老態龍鍾的婦人，滿手老繭的糟老頭子，眼中出貪婪的，昭示著他卑下的出，與瑾王世子相比，即使為世子的葉景淵被家人算計，生在龍潭虎，但他的統仍然是高貴的。

秦端進宮後，在為秦秉筆之前，幾乎沒有家裏人來見過他，他們不是沒有辦法見秦端的，隻是嫌棄家裏出了個太監兒子，丟人。

後來秦端了秉筆太監，權勢一層層的疊加，他所謂的家裏人知道了，就如同吸的螞蝗一樣攀了上來。

在見到他們後，秦端第一次想起來，自己還有家人，他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秦端在家排行四，並沒有什麽大名，那個家給他的，唯有一殘破伶仃的骨，外加一個姓氏。

秦端想，在前世之期，他已經俱是還了。

他不相信脈會有什麽不同，知道他的權勢之後，曾經如此鄙夷他的家人們，連他是個太監都不顧了，拚了命的往上湊，不，也許暗地裏是嫌棄的，秦端對他們也同樣是摒棄的。

前陣子，秦端麵對找上來的家人的冷淡的神，異常的明顯，邊跟著的幾個侍也頗為理解，他們多也是過這種折辱的。

秦老爹吶吶的，看見小兒子這通的風度，又可惜的不得了，但當時那麽多的孩子，幾個大的已經能出去做學徒，給家裏掙錢了，隻有小兒子還什麽都不會，宮裏要買小子做太監，他也是為了生計。

其實，他也過得很不錯啊，現在吃穿不愁，連許多老爺見到他，都畢恭畢敬的，這是他們家的兒子，現在能有這一切，還不是得益於他們當初的決定。

沒法娶妻又怎麽樣，三妻四妾在他們這種家裏也不可能，可聽說這宮裏的太監也有的是法子，沒有兒子後代養老，他幾位哥哥家可是兒子不，等他老了大不了過繼一個，給他養老送終。

嗤，以為他不知道嗎，擔心他膝下無子，還是擔心他的大筆銀錢無人繼承啊。

這樣的父母家人，秦端本不在乎，他本不是貪溫暖的弱之人，至於喜歡宋挽瑩，也並非因為有多善良溫，隻是當初見仿佛見到了自己，同類相惜。

他起初以為，宋挽瑩，是和自己一樣的人，一樣可憐，一樣冷漠，一樣被人無所不用其極的傷害過。到了最後，都是他在自作多。

那時還曾矯的想，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在書房隨手翻開詩書，看見這一句就不自覺地出溫的笑，嚇得邊的小太監麵無人，這位可是心狠手辣的秦掌印吶。

那時候，一心一意的想著如何討好宋挽瑩，真心實意的不摻雜任何雜質，又恰恰是這個人，一步步地將他推深淵中。

陸知梨抬頭看他，問道：“廠公進宮之後，就不曾想念過他們嗎？”

秦端直起腰來，挑了挑眉，漠然道：“我可一點都不想念。”

“然我與廠公不一樣，他們是我的親，無論生死都是我的家人。”陸知梨低聲道，同秦端不一樣，不是天生的，在宮裏長大的，是家道中落，是被眼前的人陷害至此境地。

秦端盯著勾起他回憶的陸知梨，突然出一抹笑，學著的樣子，雙臂疊趴在桌子上，甚至很悠閑的晃了晃，歪頭注視著的雙眼，等眼中浮現出疑時，才口中很冷漠的，說出了殘酷的事實：“不，你已經沒有家人了，你是罪臣之，一輩子都是奴婢，不對，比奴婢還要低下的罪眷庶民。”

他的手中還握著筷子，看著陸知梨低垂著頭，的臉一點一點的變白，用平易近人的姿態，高高在上的口吻，碾碎了所有的眷和希，甚至能覺的一顆心破碎的絕聲音。

你看，他真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

秦端突然覺得很可悲，難道他從別人上得不到的，就要向陸知梨上去索取嗎？

如果是這樣，那麽他就是活該，永遠無法逃出升天了。

“罷了，你不喜歡，我們不談這些便是了。”秦端略略緩和了，慢慢的哄著，然而他不慌不忙的神態，再次讓陸知梨真正的意識到了，眼前的人是如何的令人怨恨，難道就喜歡秦端嗎？

見依舊不高興，最後秦端隻得作罷，不知道怎麽安，也不想安。

他悶頭吃掉了最後一口麵，將筷子“啪”的一聲，輕輕放下，隻淡淡道：“總之，所謂家人，你沒有，我也沒有。”

等陸知梨低落的心緩過來，長壽麵已經有些涼了，秦端隻來了句，再不吃的話，麵就涼了，沒有其他吃食了。

陸知梨瞥了他一眼，低下頭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將麵塞進裏，擱的太久的緣故，麵湯已經變得有些濃稠了，但是味道很清淡，不算太多，因為碗也不大，秦端自己的倒是早早吃完了，看著陸知梨捧著碗，低著頭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完了湯，心裏有點暖暖的。

這種覺就像是，在喂養一隻小貓，怪可憐的，又很好哄。

陸知梨的一十六歲，沒有賓客盈門的及笄禮，隻有一個冷如冰的秦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