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序曲》第20章 利益

江沅于黑白兩子頗為通,尤其是死前的那段日子更是把這黑白兩了日常消遣。

宋延巳下棋沉穩,走一步而知其后是他一貫的風格,江沅則下手果斷,不破不立。一個善于布陣,一個殺伐絕決。江沅沒打算藏自己的實力,畢竟在宋延巳這只賊狐貍面前,也藏不住什麼。

一盤棋足足下了一個多時辰還未分勝負。

直到江沅點下一顆白子在棋盤上,指尖剛落,宋延巳的黑子就點在了旁邊,瞬間,一盤平局幾乎變了江沅的死局。

“我輸了。”江沅見大勢已去,倒也不做留,一盤棋而已,輸得起。

宋延巳隨手扔下手中的幾枚黑子,打了桌上的棋局,“阿沅棋藝湛,只是這落子間太過著急了些。”

旁邊伺候的碧帆看他倆就這幾枚棋子,生生走了那麼長時間,也是無趣的很,至于倆人在棋局里拼的你死我活,自然是看不見的,這會見倆人停了手,連忙端上了兩盞八寶茶,“爺,夫人,喝茶。”

這茶煮了許久,一揭茶蓋,香氣就撲鼻而來。

宋延巳斜靠在榻上,手中端著茶盞并不急著喝下,“早些日子梅河出了場大水患,這事你可知道。”

明知故問,江沅笑道,“這事鬧得這麼大,我自然知道。”

棲安月初發了五十年不遇的水患,一方百姓死傷無數,恰逢當地又流出了當今圣上并非天命的流言,一時間不堪。水患嚴重,災民流竄,馬賊四起,這梅河的決口還沒堵上,已經有不小村莊發了瘟疫。

太守關叔儀甚至便派兵封鎖了村子,想要一把火燒干凈。按理說為了一方百姓,燒掉幾個染了疫病的小村莊自古以來就有,算不得什麼大事,就算李晟知道,也會睜一眼閉一眼。可錯就錯在瘟疫這事關叔儀并未與臨安知會就自己手了,何況事也做得不太干凈,提前走了風聲。

橫豎都是死,被圍困的村民也是急紅了眼,跟不要命似的,沒想到還真打傷了一隊兵逃了出來,等關叔儀得了消息趕過去,村莊早已人去樓空,至于那染了病的村民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要是真混進了棲安城,那才是場大麻煩。眼看紙就要包不住火,關叔儀這才快馬加鞭的送來了消息。

李晟震怒,若不是棲安之事過于急,朝臣求后辦,怕是關叔儀不僅僅是貶職這麼簡單,只不過這樣一來,棲安郡守一職就有了空缺。只是這個檔口,朝中上下一片靜默,沒人愿意接這個燙手山芋。

“你有何想法。”宋延巳似乎無意問起。

江沅挑挑眉,使了個眼,丫鬟們見狀,屈了個便都退了下去。

記憶中,棲安的這場瘟疫來的迅猛卻不會持續太久,再過不久,神醫第五先生就要出現在棲安了,父親此刻去了自是坐收漁翁之利。

恢復了以往的沉默,江沅語氣平和,“你不都知道了麼,還來問我。”

宋延巳顯然不滿意的態度,江沅垂首擺著面前的棋盤,這副你奈我何的神態看到宋延巳眼中更是覺得扎眼,手挑起的下,四目相對,宋延巳眉眼微彎,卻沒有多笑意,“我喜歡人有智慧,而并非小聰明。”

“這倒是可惜。”江沅被他抬著下,越看這張臉越覺得心氣不順,笑容中難免帶了譏諷,“起碼這些小聰明讓我知道了帳香不是你的人,而且棲安這事,最后你不也妥協了麼。”

帳香、羅暖前世沒有跟江沅到最后,即便從小一起長大,在心里多也不及為豁了命的朱船和碧帆,故而這次送信只知會了帳香一人,若是宋延巳的眼線,這信早在昨晚就出去了,不至于給宋延巳一個措手不及。

至于棲安一事,爹爹自請去地方賑災,顯然是合了李晟的心,沒有什麼比權勢限的二品尚書令更讓他放心和滿意的了。到時候,宋延巳再想人進去,也只能屈居父親之下,父親的手段想來宋延巳也是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作可是難于上青天。

再不濟,宋延巳也得帶上哥哥,的父親比誰都清楚,沒有利益的換江忠嗣是絕對不會做。

著茶香,宋延巳盯著江沅,他知道玲瓏聰慧,卻沒想到手擾他的棋局,是設了圈套讓他進去,偏偏這套他躲不過。

江沅眉眼輕手推開他的手臂,斟酌道,“若我提前告知你,你會用上我江家的人麼。”

“不會。”宋延巳倒不瞞,簡單來說,是除了他的人,宋延巳不希任何人出現在他的計劃中。

就知道你不會,江沅坐在他側,俯撐在他面前,宋延巳只聞到上淡淡夜寒蘇的香味,“你看,最后去的還是你的人,你也知道我兄長不是個能大事的,但為人還算得上踏實,我自是希兄長能夠到個適合他的位置上。”

江沅的指尖劃過他的臉頰,所到之帶上了星點的冰冷,滿頭的烏發被小小的玉簪綰住,偶有些細碎的發散在耳畔。

宋延巳沒想到江沅如此直白,略微有些意外,但轉眼就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是真不客氣,若不是他趕慢趕的攔在了江忠嗣的前頭,怕早被擺了一道。

“阿沅好算計啊。”宋延巳笑著點了下的腦門,聲音溫的能掐出水來,帶了點蠱的味道,“為何非要去棲安呢”

“富貴險中求。”嫣然一笑,輕輕吐出這幾個字。

江沅當然不會傻到告訴宋延巳,自己也知道棲安有一大片藏的天然鐵礦山。這是宋延巳的,江沅很清楚,此刻若是敢出哪怕一點的意思,宋延巳都會毫不猶豫的殺了

棲安,那是宋延巳的兵庫未來的幾年,傅正言會一直呆在那里,為他守著那片不為人知的寶地。

還有之前荊州的于懷安,瑯嬛州的王遠城,之后宋延巳還會找機會搭上平湖的葛振堂,江沅每次想起來這些都覺得骨悚然,棲安出產鐵礦,平湖乃一國的糧倉,得了荊州等于掐住了南梁的咽,還有瑯嬛州王遠城那二十萬的大軍,而宋延巳本家又是南梁巨賈,富可敵國。

前世的泗水,雖然不算什麼大患,但也被江忠嗣整頓的滴水不,堅如鐵桶,對宋延巳而言多算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也難怪他費了那些個功夫,引的自己對他如癡如迷。

他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計劃,江沅不敢打也打不甚至不知道宋延巳究竟是什麼時候生了造反的心思,或許是現在,亦或許是不久的以后。活了這麼些年,最懂得見好就收。但也要在還有價值的時候攀著宋延巳的肩膀踏的更穩,即便不能與他并肩,也不能讓自己于必敗之地,要讓江家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待以后宋延巳想摒棄的時候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宋延巳著江沅,似笑非笑,“若僅僅是富貴,我倒可以給,就怕阿沅太貪心。”

“我何曾貪心過。”打個掌給個甜棗,江沅眼睛骨碌一轉,輕輕往前一撲,正好落在宋延巳懷里,鼻息融,對上宋延巳鋒利的眼神,決定賣他個好,小聲神道,“你可知道,樓大人有一名姬,名云煥,生的那一個可人。”仿佛跟親眼見過似的,江沅自把樓夫人口中的狐貍小賤人轉換更能拿得上臺面的形容詞,不過,江沅話鋒一轉,“就是長得跟先皇宮里的魏淑儀有幾分相似。”

宋延巳的表漸漸緩和,聽江沅繼續道,“我也只將將見過一面而已,聽說是坊出來的,不過那通的氣質可比咱府里那兩位好多了。”

“你怎麼知道那魏淑儀長什麼樣。”

“我打小在貴圈里長大,但凡臨安城姿容秀的小姐,皆是過目不忘的。”

江沅這話說的半真半假,魏淑儀這事是宋延巳當年查出來的,就算不說,為了扳倒樓哲,宋延巳早晚也會查道,現在無非是把時間提前,借著先知賣他個人

江沅為了確定云煥的命運未變,到真是在夫人們的聚會上有意無意的提起過府中的姬妾,樓夫人對云煥恨得,自然而然的說了許多不堪耳的,這事江沅也是確定了,才敢跟宋延巳提及。

宋延巳的速度確實快,江沅上午才告訴他,晚上云煥就已經被查了個底朝天,連枝末細節都被查的一清二楚。

江沅看著攤在桌上的幾張信件,有些乍舌,“這都是”

從出宮到被坊,樓哲連世都給偽造的頗為真實,原本應該了無生息的一件事,幾乎被宋延巳從頭到尾查了出來。

“廢帝的姬妾他也敢往府里帶,何況還是一個生過皇子的淑儀。”宋延巳點著紙面,一聲一聲,似乎敲到江沅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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