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手段的。”

“顧傛華那邊銅墻鐵壁，咱們不進去人手。”

“事事想要與我爭個高下，自是不會留我在臨安的。”宋延巳聽了消息，倒也不急，“不過，此時無論留下與否，于我都有好。”

嗒嗒嗒，敲門聲傳來，度水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從門外響起，“爺，夫人那邊差人來問，您晚膳是去院里，還是自個單用。”

這個江沅啊，怕是又憋了一肚子好奇，想要來打聽事了。

宋延巳起整了下冠，這才慢悠悠道，“今個就不去夫人那了，爺今晚要夜讀。”

消息傳回江沅耳中，氣的當晚又多吃了兩個金花卷。

康武三年，梁衛之戰發，孟習之大破朔北，兵至江九，下一步便是柴桑，李晟深危機，又逢楊謙上書，宋延巳北伐一事如鐵板釘釘。

圣旨下來的速度極快，宋延巳被封了二品將軍，領兵二十萬伐衛，三日后啟程。江沅作為家眷，于理自是要留在臨安，一來此地安全，二來家眷留在圣上眼皮底下，李晟也能安心。

宋延巳剛進院子，就看見丫鬟們忙里忙外的幫他收拾細，江沅一月長裳，坐在石凳上不停地指揮，旁邊的方桌上冒著裊裊煙香。他就這麼佇足在了門口，還是朱船先看到了他，江沅才扭過了臉，春風掠過芙蓉面，形容的就該是當下吧。

江沅好奇宋延巳怎麼不進來，見他笑著看過來，也不好一人繼續坐著，連忙起邁著小步去到宋延巳邊，仰頭笑道，“日子定的太匆忙了，我先規整規整，到時候省的又缺了些什麼。”

“去戰場哪需這些。”

“怎麼不需要”江沅扶著他的手臂跟他進了里屋，“這些服都是新做的，又又暖和，我挑的都是些青灰的布料，不扎眼的。”省的到時候你又買，最后一句，江沅沒說，反正不給他帶他也是要買的。懷中的玉有點涼，江沅躊躇了半天，還是覺得應該還給他。

“這是什麼。”宋延巳瞥了了一眼躺在掌心的古璽，聲音聽不出喜怒。

當然是俯小作低賣你個人。江沅這麼想卻沒敢說出來，組織了一下言語，道，“我在臨安，這東西也用不上，與其在我手上不如擱你那，只盼君歸來之日，莫要忘了我。”說著，眼眶微紅，眼睛里含著一抹晶亮，似一會就要哭出來。

干的的漂亮，江沅心里贊嘆，連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容。

宋延巳像是早猜到了一般，勾笑道，“誰說要留你在臨安的”

江沅一怔，“自古將軍出征，家眷都要留在都城的。”見他笑而不答，江沅忐忑不安，他這一笑，十有沒有好事

這晚，江沅難得的失眠，在宋延巳懷里，綿延的呼吸聲在頭頂纏繞，黑暗中，睜著眼睛，睫不停地扇，腦海里不停地盤算著未來會遇到的狀況，竟越想越清醒，不知怎麼忽然口而出。

“中離”

這一聲喚的極輕，前世有什麼想不開的時候總喜歡這麼他，只是后來，才發現，自己所有的想不開都是拜他所賜，久而久之便記下了，也不再喚了。

江沅完這個名字，也不再吱聲，是啊，有什麼可說的呢輕嘆了一聲，想從宋延巳懷里退出來，他抱的太，睡不著。

江沅剛，宋延巳的手臂就收了，把牢牢圈在了自己懷里，江沅的額頭剛巧到他的下，“怎麼不說了”

“你沒睡”江沅驚詫，他躺在自己邊，一不，自然以為他早已睡。

“睡了。”宋延巳薄微啟，又順勢把江沅往懷里扣了扣，“聽見你我，就醒了。”

“騙人。”江沅有些呼吸不順，別過臉去，在他懷里拱了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我聲音這麼小，你明明就沒睡著。”

江沅極用這種語氣與他玩笑，平日里即便是吵鬧些也免不了對他察言觀一番，宋延巳喜歡這種無束的覺，順著笑道，“知道還問，不騙你騙誰。”

江沅一時語塞，悶嗤了半天也找不出話反駁，最后腦袋一撇，“我困了。”

頗有小孩子耍賴的意味。

“別睡了。”宋延巳著的鼻尖扭過臉來，“跟你說件醒覺的事。”

江沅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著鼻子，不樂意道，“你說就說，老我鼻子做什麼。”

宋延巳忽然靠過來，鼻尖上鼻尖，手指扣著江沅的腦袋，不讓往后躲，“我求了旨，陛下允你與我一起去柴桑。”

“一起去”江沅連忙用手撐住他的膛，推出一定的距離，即便黑暗中看不清宋延巳的表，江沅依舊認真的盯著他，好奇道，“可是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延巳截斷，“你未孕子嗣，留下又有何用。”

他稍微一點，江沅就明白了，自己這個所謂的家眷對李晟而言不過是個肋。

前生無所出，便把宋延巳的庶子庶從邊境接回頂替自己留在臨安，李晟自然愿意睜一眼閉一眼的允了跟著宋延巳去戰地。而這世，恰恰又是同樣的境，依舊無子，在臨安是天子賜婚，宋延巳未到而立之年，當然不能生庶子，但是出了臨安，天高皇帝遠，總不能要求別人在前線賣命卻不留脈與其放任他，不如把放在宋延巳邊，何況這麼久了，能不能生，在李晟心里還是個未知。要說唯一的不同，就是這回宋延巳愿意帶上而已。

“原來別人都以為我不能生。”江沅有些悶悶不樂，這些話不是沒聽過，連母親都私下請過幾個方子，雖說想晚些再要孩子，可是當所有人都這麼認為時，江沅還是有些委屈的。

“能不能生又如何，你是我夫人，沒人能越得過你去。”宋延巳對子嗣倒是不在意，江沅喝藥一事也未曾瞞他，但他畢竟二十有一了，擱別人上早就鬧得后宅不寧了，可宋延巳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要是你想要孩子，我便把藥停了。”江沅吱唔了半天，才咬牙道，“我子健康，該是能懷上的。”

“征戰之時，可不是個好時機。”宋延巳的聲音幽幽傳耳，室陷一片沉默，半響，江沅又聽他繼續補充道，“這一去，能不能回來還說不準。”

江沅一怔，爾后才恍然，北方如今狼煙四起，是有著前世的記憶，才一心認定宋延巳能平復戰，凱旋而歸。

可是戰場又豈是他能謀劃的了的，便是當年宋延巳也是九死一生活過來的。江沅覺得自己有些東西忘了，只記住了他后半生的殘忍，卻忘了這片江山原本就是他用鮮鑄就。

江沅離開臨安這天，空中飄著細細的雨，臨安城的街道上難得有這麼些人，撐著油紙傘，眼神里有著期盼和迷惘。

江沅邊就帶了朱船和碧帆，至于帳香羅暖，被留在了臨安，和前世的選擇一樣。江沅挑開簾子，看著拼命抹眼淚的倆人，咧著角揮了揮手，眼淚不知怎麼就落下來了。

給府里雇了最好的大夫，臨了還不忘了威脅一把，若是回來，府里但凡出現了病死的，他這輩子也甭想在臨安城呆著了。至于任嬤嬤，江沅干脆讓人抬了去外邊的莊子養老。府里的姬妾打發的打發，送人的送人，江沅這回也不管別人怎麼說了，鐵了心的要給帳香們留下一個干凈的府邸。

宋延巳上有軍令不好陪著江沅一同北上，留了幾名親信，先一步和穆挈去了柴桑。

這一路江沅一行人的腳程也是極快，江沅上輩子跟過軍，除了一開始略有不適，只是可憐了碧帆，一天到晚在馬車上吐得天昏地暗，江沅看不下去了，到云中的時候，說什麼也要休息幾日再啟程。

云中距柴桑還有幾百余里地，便是日夜趕路也要小十天才能到，碧帆這些日子，吐得了像，江沅非要停下給養養子，順便在云中找一個人。

待把碧帆在驛站安頓好了，江沅才帶著朱船和幾名親兵了云中城。

此時的戰火還未燒到云中，都城稱的上繁華。江沅沒有心思閑逛，剛進城便差人去買了座二進的院子，四十余兩倒還算便宜。

地方定了，便只差找人了，江沅不好直接就帶人往小巷里面鉆，這幾日只得走走停停，把人往偏僻了的地方帶，直言這些個地方才是證明該城是否的寫照，心里盼著能早點看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