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為后(重生)》第6章 契機

倏地,電閃雷鳴。

那驚雷之聲似是要將烏沉的天際撕碎,徒惹人心驚,斷線的綿雨頃刻變了傾盆大雨。

容晞那顆心臟似是要跳到了嗓子眼

原本好好跪地,心無旁騖地為慕淮著雙。可他突然發怒,自是反應不及,整個子險些要傾倒在他的上。

慕淮的力道大到,讓覺得腕骨都要被他攥碎了。

“殿下......”

慕淮冷睇了容晞半晌,方才松開了

容晞無力地摔跪在地,著如擂鼓般的心跳,腦子卻還是清醒的。

“出去。”

慕淮強抑著雙的疼痛,又道。

“是。”

慕淮是容晞伺候得脾氣最壞、最暴戾的主子,衢云宮時便做好了心理準備。

如他這樣的人,發怒向來都是沒有緣由的。

既然讓滾,那就不能再在他面前礙眼。

多說一句話,眼前的煞主很可能就會索了命。

思及此,容晞向著臉的慕淮萬分恭敬地叩首,不敢詢問他突然做怒的緣由,起后立即就快步離了寢殿。

順福一直立侍在寢殿外,聽到了里面的靜,見容晞慌忙逃了出來,也是了把汗。

容晞仍是心有余悸,順福安道:“姑娘回去歇息罷,殿下的病時,脾氣總要比平日大些。”

容晞閉目頷首,用手著心口,嘗試著讓自己的心跳平靜下來。

今天被慕淮這麼一嚇,估計得折個一月的壽。

順福見容晞的表雖略帶驚惶,但卻沒流出委屈和不甘。

這般歲數的小姑娘若是遇到如慕淮這般乖戾的主子,被這般毫無由頭的斥上一頓,定是要紅了眼眶再掉上幾顆金豆豆的。

容晞回去后,有了深深的危機

清楚自己的境,這樣的份,一旦進了這雍熙城,這條命便任由這些天家貴胄擺布。

慕淮若想弄死,就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錯地跟了慕淮后,若想在這宮里活下去,便只有一條路。

那便是將慕淮伺候好,做他最得力的宮婢。

如若不得慕淮的信任,最壞的結果便是被弄死,然后橫著子被抬出這衢云宮,再被扔到城外的葬崗去。

不算壞的結果,是被趕出這衢云宮。

可一旦被趕出去,沒了慕淮的庇護,慕芊肯定要想法子尋的麻煩,到那時也是生不由死。

容晞的眼神沉重了起來。

為了在這宮里生存下去,無論用什麼法子,必須要取得慕淮的信任。

次日清晨。

容晞一如既往地起了個大早,準備同慕淮一起去翰林院。

昨夜秋雨下了一夜,到現在都還未停。

容晞在屋靜坐,等著順福來喚,可紫瑞殿的鐘鼓之聲響了兩次,順福都沒過來尋

心中微驚,生怕自己因著昨日的事變了一顆棄子,就要被趕出這衢云宮。

正當準備去尋順福時,一個被雨淋了滿頭的小太監敲了敲門扉,道:“容姑姑,殿下病了,順福公公讓我來知會您一聲,說今日不用你陪著去翰林院了。”

容晞回道:“知道了,謝謝你跑這一趟”

慕淮病了

容晞有些詫異的同時,也舒了一口氣。

慕淮的病來得屬實蹊蹺,昨日為他時,也覺得他那疾有些古怪。

按說這殘疾之人,逢上雨日雙是會不舒服,可那不舒服的覺最多也就是泛酸泛脹。

瞧慕淮昨日的神,卻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的疼。

容晞決意去向順福詢問慕淮的狀況,便拿了把傘出了居室。

到寢殿外時,正撞見太醫和順福在講話,順福的臉一如既往的著病氣,可今日看著又添了幾分焦慮和沉重。

那太醫容晞認得,是雍熙宮資歷最深、醫最高明的徐太醫。

順福擔憂地問:“殿下從昨日申時便開始發熱,到今晨這燒還未退,現下竟是昏迷不醒。昨夜我也讓下人去太醫院開了退熱的方子,可卻毫也不見好轉,若是今夜這高熱仍是不退,又當有何辦法”

徐太醫回道:“......如若用了這方子,燒仍不退......那便只好用那個法子了。”

順福忙問:“什麼法子”

徐太醫捋了捋胡須,道:“尋個下人浸冰水,然后同殿下和而睡,整夜為殿下降熱,看看次日能否將這燒退下來。”

“這......”

順福言語微頓,回道:“好,若今夜殿下的燒仍是不退,就按徐太醫的法子來辦。”

順福親自將徐太醫送出衢云宮后,又進室察看了慕淮的狀況,慕淮深鎖著墨眉,額頭依舊滾熱,昏迷不醒。

容晞一直站在寢殿外,待順福出殿后,忙詢問順福:“公公,殿下的子可有好些”

順福搖首,對容晞道:“今夜怕是得尋個人浸冷水了。”

他倒是想親自為慕淮降溫,可他如今的狀況,被雨淋一陣怕是都要喪命。

可若尋個宮里的太監......

慕淮一貫厭惡外人的,醒來后定要懲戒那太監。

這太監的下場也是可悲,又在這深秋為主子浸冰水,最后還得落得個被慕淮送到地底下見閻王的下場。

順福看了看容晞瘦弱的子,又搖了搖首,打消了讓浸冷水的念頭。

姑娘家的,再是下人宮婢,子到底也是弱,浸了冷水定要坐下病。

順福心一橫,現下也只能折條人命了。

他又道:“若是今夜殿下的燒仍不退,那便隨意尋個使的太監浸冷水,為殿下解熱。”

容晞聽后,卻悄悄攥了拳頭。

昨夜一直在想,該如何尋那讓慕淮信任的契機。

眼下慕淮高熱不退,便是難得的契機。

容晞不能確定浸冷水為慕淮解熱是否就能搏得他的信任,可這麼好的機會,不能放過,只能賭上一把。

“順福公公。”

容晞喚住了順福,見他不解,便語氣懇切地道:“公公,若夜后殿下的高熱仍是不退......那便讓奴婢來為殿下浸這冷水罷。”

順福聽后,連連擺手,對容晞道:“姑娘,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若你浸到一半不住了,功虧一潰不說,兒家的會因此落下什麼病,不用我多說你也應該清楚。”

容晞咬

是的,當然清楚。

可又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呢,若是慕淮不信任,那在這雍熙宮里便是舉步維艱,難以生存。

只能拼上一把了。

容晞的語氣愈發鄭重誠懇:“奴婢都清楚,可奴婢的子跟殿下的命相比,不值一提。公公若是覺得奴婢中途會放棄,就先讓奴婢試試,若奴婢不行再現換別人也來得及。”

順福上下看了一眼容晞,見堅持也不好再打消的熱忱。

他覺得容晞定不會堅持多久,等這小姑娘不住了知難而退,他再換個太監來浸便也是了。

待至酉時,汴京的天際漸漸沉。

慕淮高熱依舊未退,順福早已命人備好了一大缸冷水,里面還浮著不冰塊。

秋雨已停,青石板地上的積水映著皎潔的月

順福又問容晞:“姑娘確定想好了若是中途不適,就及時同我說。”

順福同意讓容晞浸這冷水還有個緣由,他要讓容晞明白,有些能是不該逞的。

待這小姑娘被冷水浸一浸,便該嘗到些教訓了。

容晞神平靜,回道:“奴婢想好了。”

說罷沒有片刻的猶豫,從小太監的手里先接過了木盆,從缸里舀出了一些冰水,便在順福的注視下,眼都不眨地便從肩頭潑了下去。

這水極寒極冰,容晞立即便被凍得打起了哆嗦。

順福靜等著容晞開口說要放棄。

可卻見著雙臂,又從那缸里舀了一盆冰水,澆在了自己的上。

“滴答、滴答”

水順著容晞的袖落至了青石板地。

順福看不下去,剛要停,便見容晞踩著矮凳,縱躍進了那缸冰水中。

出了個頭,剩下的整個子都浸在了那缸冰水中。

順福不瞪圓了眼睛。

這丫頭對自己下手實在是太狠了。

他終于明白,為何連那脾氣極壞的俞昭容都被這小姑娘伺候得服服帖帖。

容晞的雙直打著,水漫過子,真真是刺骨寒。

小半個時辰后,容晞嗓,喚順福道:“......公公,奴婢自己出不來,您差個太監扶奴婢一把。”

順福沒想到容晞會堅持這麼久,忙派了個小太監攙著容晞的胳膊,幫下了地。

容晞渾打著冷,險些摔倒,卻強拖著冰寒的子,一步一頓地走進了慕淮的寢殿。

寢殿燃著炭爐,異常溫暖。

容晞一步步地走到了慕淮的床側。

微曳的燭火下,四柱床上躺著的俊男人薄抿著,一副極為痛苦的模樣。

容晞喚了幾聲殿下,見慕淮沒有任何反應,便大著膽子,小心地鉆進了男人滾燙的懷中。

輕聲對慕淮道:“殿下,奴婢得罪了。”

慕淮的意識正于混沌中,他適才一直覺得自己正被烈火灼烤著,隨時都于瀕死的邊緣。

可他即使是在這種狀態下,也不肯向這病痛屈服半分。

好熱、好難

但這些不會將他打倒。

漸漸地,他覺得灼著他的烈焰小了些,也變得不那麼難

自己好像在火中抱住了一塊救命的寒冰。

慕淮擁住了那寒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擁著它。

燎燎烈火終退,耳畔是清晨雍熙宮的雀鳥啼鳴。

慕淮漸漸蘇醒,子已然恢復了往昔的輕松,懷中卻有些冰寒。

他低首,便見容晞蜷著瘦小的子,呼吸羸弱,就像只傷的小,正可憐兮兮地倚靠在他的懷中。

慕淮心跳微頓,登時明白昨夜發生了什麼。

他心中突然有些恐慌,怕容晞就這樣死在他的懷里,剛要開口喚

容晞這時覺出慕淮已然蘇醒,便艱難地睜開了雙目,正對上男人那雙錯愕、甚至有些慌的眼。

容晞手,往男人的額頭探去。

慕淮怔住,只覺得額頭被一片輕覆。

容晞沖他笑了笑,的嗓音有些沙啞:“殿下的高熱終于退了......”

瓣泛紫,笑意卻是釋懷又燦爛的。

明明是極平凡的長相,笑起來確是極

慕淮只覺得他一貫極冷的心,正被的笑容焐熱,心中竟是從未有過的微微容。

他倏地扣住了容晞的腦袋,讓的額頭在了自己的肩

“殿下”

容晞被慕淮的舉弄得一慌。

卻聽見,他用極低醇的聲音在耳側無奈輕嘆:“真是個蠢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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