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擲出長劍，立即抱著韓菀一躍，躍向五步外一門柱，韓菀立即柱而立，他上前一步，將牢牢護在屋柱和自己之間。

安置好韓菀，穆寒立即回頭。

瓦檐側發冷箭的位置已不見人影，那手下肩膀流如注，他切齒，可惜一擊不中，時機稍縱即逝。

不單單韓菀，羅承等親衛訓練有素，只幾息的功夫，就已迅速護著傷同伴找到遮蔽，控住戰局并伺機開始反攻。

時機已過。

“廢。”

李翳后腳抵達，一掃底下，臉沉，手下嚅囁：“他們人太多……”

沒把握索不，要做的務必斬草除。

李翳冷冷一掃，手下不敢再辯，低聲請示：“那，那我們可要繼續……？”

他們添了人，李翳邊十數人皆是銳好手。

“撤。”

李翳冷冷，他抬目向北郇都方向，見人流避讓，城防衛軍已迅速趕到。

他看遠穆寒一眼，眉目冷厲，正待挪開，忽一頓，……韓菀？

“誰讓你韓家人的？！”

李翳雙目淬冰，手下一慌，忙跪地請罪，不待他開口，李翳一記窩心腳，“自作聰明的蠢貨！”

不但辦事不力，還自作主張，差點了他的部署。

李翳眉目冷，回去再理這蠢貨，以后不管哪個塞人過來，他都不要！

“走！”

本就是遠攻，撤走也快，令一下，當即如水般散去，堪堪趕在城防衛隊趕到之前。

郇都管制極嚴，嚴械斗，尤其大型械斗，這種有組織有目的伏擊圍殺，簡直就是在挑釁都城衛軍的尊嚴，隊長大怒，立即下令追上全部擒下，有負隅頑抗者就地格殺。

可惜這些人手遠非普通甲兵可比，又是城外，分散幾個起落不見蹤影。羅承等親衛倒是重傷了幾人，可惜這都是死士，見無立刻服毒亡。

隊長切齒立即遣散人搜，又派飛馬回去增援，務必要將逆渠搜獲。

當然，他沒忘記韓菀，忙掉頭見禮，急忙問：“郎可無礙？”

他生怕韓菀傷侯府和左徒大人怪罪，十分張，韓菀回：“無事，幸軍尉來得及時。”

問過況后，隊長派人送韓菀回去，被韓菀婉拒了：“軍尉還有公務，不必在意我。”

雙方都各自有事，客氣兩句作罷，隊長人手正短也不強求，分一人看著現場，他匆匆追了上去。

羅承過來，微搖了搖頭，他趁搜了死士的和附近，并無收獲。

對方訓練有素，走得很快且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我們先回去。”

這個韓菀知道，上輩子親接過，這些人一基本找不回來了。既都城衛軍已趕到接手，不再久留，點下一人了解進展，下令回城。

親衛們反應很快手敏捷，沒犧牲的，但箭雨之下難免有人負傷，好在都不重，已匆匆包扎完畢。

韓菀被穆寒扶上馬，急忙問他：“穆寒，你可傷著了？”

箭矢他腰側而過，破損，好在沒尖，穆寒也不覺痛，應沒傷著皮，“主子放心，卑職無事。”

馬匹驚過有些躁，他握韁繩，一腰間破損，手卻一頓。

袋割破了。

他回頭，見帕落在方才位置上。

韓菀也順勢看過去，北風刮過，帕邊角拂，見有一抹嫣紅。

風一吹，手帕要翻過來。

穆寒一慌，兩步搶上前，趕在帕被吹翻之前撿起，塞回腰封里。

穆寒看了韓菀一眼，韓菀神正常，心定了定，上前了馬鬃安住馬匹，“主子，我們回去？”

“嗯。”

羅承跪地請罪，方才若非穆寒，主子恐會傷，這是他的失職。

韓菀賞罰分明，記了他一過，又溫言起：“事發突然，不全怪你，將功折罪就是。”

起羅承后，不再停留，回城。

……

一連串事，韓菀沒去總號，直接回府，吩咐醫士給傷近衛包扎，又令此事關竅務必守口如瓶。

回到酈居，韓菀才得空和穆寒細說。

穆寒先跪下請罪，他追擒李翳沒能功。

“這怎能怪你？”

果然不出所料，這李翳是個高手，武藝和穆寒在伯仲之間。

韓菀路上已問過當時景了，李翳這等防備手段，一般人撞上去誰避得過？想起雪崩，韓菀心有余悸：“這次不行，那就下次，他總會再出現的。”

穆寒的安危更重要，可不是讓他冒生命危險的，“幸好這次雪崩不大，下次若遇這種景，你務必要以自安全為要！”

說過還不放心，要穆寒必須答應。

穆寒抬頭看，冬季紗厚，室燃了燭，燭映在的側上，臉還有些蒼白，卻十分嚴肅，正板臉盯著他。

穆寒低下頭，輕“嗯”了一聲。

他應了，韓菀才放心，長吐一口氣，靠在引枕上，一夜沒睡有些疲憊，“可惜了。”

還是可惜沒能知曉李翳的底細。

穆寒說：“方溪王伍還沒回來，可能跟上去了。”

方溪王伍就是棄馬遣返其他人時，穆寒招手吩咐的那兩個小個子暗哨，他做了兩手準備，方溪王伍不夠快，但卻極擅長藏匿跟蹤。

兩人跟在后面，現在還沒見回來，不知如何，有可能找到什麼痕跡。

韓菀聞言神一振。

“那我們再等等。”

遣退了仆婢，室就兩人，韓菀面倦，穆寒去絞巾帕，水有些涼，他遲疑一下，韓菀道：“無妨。”

就著冷帕子了一把臉，頭腦清醒了許多，韓菀坐直，攤開筆墨，就目前所知況開始仔細分析。

“……我覺，這個李翳不似栗竺的手下。”

李翳離開栗府倒不代表什麼，也可能是城外篡養死士。不過韓菀回憶，昨夜栗府大管事親自出來相送，大管事態度很恭敬，甚至俯了俯。

這就不對了，一府管事，未必最能干的，但他肯定是主人信任的心腹。如果李翳是栗竺的人，那麼他該和大管事平級，點頭差不多了，絕對用不著躬。

穆寒也贊同：“這個李翳，不似尋常商賈能養出來的，更像勛貴高門的得用之人。”

要是李翳是一般游俠匪類，大管事本不需要對他恭敬。對他恭敬，那麼李翳起碼是和栗竺平起平坐的，可有武藝，完全不至于此。

栗竺雖不仕，他卻是栗氏人，哪怕只是旁支，栗氏現在也不尷不尬，但到底還是世卿后族，虎頹威猶在。

而高手也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尤其李翳手下還有這麼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尋常商賈或一般員是絕對不可能擁有的。

就譬如穆寒，韓氏王族出，三世君府，才有條件培養出這樣的人才。要麼李翳也和穆寒一樣，要麼他是憑借武藝投勛貴門下效命的。

總而言之，他背后肯定有一個勛貴高主人。

韓菀喃喃：“這般才對。”

和一直以來的猜測合上了。

重生之后，反復思量過前生諸事，敢垂涎韓氏，心夠大也得夠大才行，栗氏背后肯定得有權貴撐腰，并且這權貴得不亞于襄平侯府。

否則萬一謀算敗，栗氏就是滅頂之災。

栗氏也是遍布各國的大商號，但和韓氏一比，卻就遜多了。栗竺垂涎韓氏，于是投于權貴門下，又或者他本早就在這人門下的。

除非像韓氏本就是君府，否則但凡大商號，不上供投一門權貴，基本是不長久的。

這權貴顯然支持栗竺計劃，而李翳就是這人的人，奉主家之命協助栗竺。

這樣一來，大管事對李翳的恭敬，李翳和栗竺的平起平坐，才能解釋得通。

“這人是誰？”

韓菀起，去書房取了一帛卷回來，上面寫了郇都乃至郇國大大小小的權貴高門，足數十家。

“會是栗氏主家嗎？”

穆寒掃了一圈，目先落在栗氏位置。

確實，栗氏嫌疑最大，因為栗竺本就是栗氏人，不過他是旁支，和嫡支關系比較遠。

旁支投靠嫡支，商互利，最正常不過。

只韓菀沉良久，還是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大像。”

栗氏是后族，如今的栗太后正是栗家主的親姐姐。但問題是，栗太后并非郇王生母，相反，和郇王生母明姬不和，一斗幾十年死去活來，栗太后當年在郇王上也使了不力氣，雙方恨仇斑斑。

郇王登位后，這栗太后就在宮中不出，栗氏在朝的都頭貓著。楊于淳姑母是郇王后，襄平侯府正如日中天，栗家怎肯出頭得罪楊家？

“我覺得，襄平侯府和楊表兄的政敵可能會高一些。”

楊家有權，韓氏有錢，打掉韓氏，不說斷楊家一足，那打擊也肯定不小的。

穆寒思索片刻，附和。

兩人就著帛卷低聲討論，足足討論了兩個多時辰。剔除那些勢頹的，或勢力不在郇都的，還有和襄平侯府是政治同盟背叛弊大于利的，等等。

一個個劃去，最后剩下十七八家，其中嫌疑最大的是高都侯康氏和廣安君利氏。這兩家是楊家最大政敵，且前者早年和東君府還過舊怨。

目前也只能議論到這里了，線索就這麼多。

穆寒出去一會：“尋到了方溪王伍留下暗號，他們索一些線索，應已遁跡追去。”

以李翳之多疑謹慎，直接尋獲其主可能不大，但希能找到他的落腳點，最好是死士營。

韓菀長長吐了一口氣，“希如此。”

起將抄錄好的嫌疑名單卷起，不加方溪那邊，這一趟雖沒達到最好預期，但收獲還是不小的。

確定了很多事，往真相邁進了一大步。

當然，如果方溪那邊有大進展，那就更好不過。

目前得等消息。

……

冬季日短，天不知不覺暗了下來，廊下仆婦婢來回走，正在張羅晚膳。

兩人互相安，韓菀把絹卷和嫌疑名單都收好鎖在匣子了。

正事談完了，兩人說起其他，韓菀了一下有些麻的膝，笑說幾句，忽想起早上從穆寒懷里掉出的那方巾帕。

笑了：“誒，你這藏著誰家小娘子的荷包呀？”

風揚起巾帕一角，一抹，約應是個荷包，荷包，年輕小娘子之沒跑了。

真看不出來啊，先頭穆寒拒絕了母親的相看，說并無婚打算。穆母過來很多人都知，八卦連韓菀都聽說了。

原來不是沒婚意愿，是有心上人啊！

韓菀忽然不出聲，瞅著他笑，這笑和平時不大一樣，穆寒愣了愣，正要問，忽湊過來眨眨眼睛。

問了這麼一句話。

穆寒一怔，瞬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