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趙巖的那一刻，姜璃就知道他是此生要託付之人，哪怕那時他只是個人白眼的質子。後來，終於可以陪在他邊，卻是用最卑微甚至低賤的姿態，總是會產生錯覺，此生唯一的深付錯了人，可為什麼的心中還是那樣篤信他就是的良人。???????——題記

（一）???

數月之前，趙國不顧與姜國的約定進犯姜國邊境，在姜國措手不及之際奪去了姜國五座城池。

姜王大怒，親自領兵上了戰場，短短一月便奪回了失去的城池，然而怒氣未消，姜王還向趙國境攻去。趙王見大事不妙，急忙派遣使者與姜王議和。姜王恨其毀約，不肯收兵。趙王只得提出簽訂協議五年不戰之約並會送來萬兩黃金作為賠償。吃一塹長一智，姜王不再輕信趙王所謂的約定。

如此僵持一月有餘，姜王提出要趙國八歲的儲君趙巖來姜國做五年質子方肯收兵。過姜國士兵的善戰，看著岌岌可危的邊境，趙王無奈之下，只得答應。???

約期已到，趙王親自把趙巖送至姜王宮門之外，八歲的男孩在出發之前就已經明白自己未來五年將活著怎樣的生活。

那正是姜國的凰花盛開的時候，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之冠，富麗堂皇，滿樹如火，那本該是讓人到幸福的彩，可在趙巖的眼中，那就是地獄的烈火，會將他燒灰燼。看著對面站著的姜國王室，膽怯在心底瀰漫開來，但他依舊強作鎮定。此刻起，他所代表不再只是他自己，而是趙國，他的一舉一，都代表著趙國的尊嚴。男孩抬起頭向父王淡淡一笑，尚且稚的臉上是與年齡不相符的堅毅。

看著兒子如此神，趙王既欣又心痛，他張張乾的最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用力握了握兒子的小手，然後領著他向姜國王宮走去。??

?趙巖的目掃過姜國王室們的臉，那些陌生的面孔上無一不帶著傲慢和鄙夷。男孩的自尊心了打擊，一個小小的火苗在心底悄然燃起。

忽然，男孩發現了一束不一樣的目。好奇，沒錯，有個小姑娘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那雙眼睛如同趙國王宮裏的玄清池一般，他能一眼看到的靈魂深，純粹的沒有一雜質。四目相對，那個小姑娘居然微微一怔，然後紅著小臉低下了頭去，甚是可。

趙巖移開目，但依舊用餘注意著，果然，小姑娘見他不看向那邊又抬起了頭，咬著傻傻的盯著他看，不一會兒居然還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大大的眼睛閃著明亮的，兩個酒窩俏皮的嵌在的小臉上。趙巖的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他有種預，這個小孩會是他未來五年的黑暗生活中唯一的。??

?姜王面上和善，可自始至終，趙巖都沒有在他的眼中看到半分笑意。不經意抬頭，趙巖瞧見那個小姑娘依舊在看著他出神，角還帶著甜甜的笑容。

趙巖想，這樣純潔的人，不該被黑暗的世俗玷污，無論是誰，他都希能一直這樣單純下去。他也希，日後想起來他來時，能依舊笑的這般甜人。???

趙巖的隨從阿堯告訴他，那孩是姜璃，姜國最小的公主，姜王后在生時難產而死。姜王珍王后，而姜璃又自小聰慧，生純良，長的與姜王後有七分相像，再加上小孩的天真活潑，姜王對甚是疼，視以為掌上明珠，是故姜國王室亦對百般寵。質子與公主，他與此刻是雲泥之別。

（二）???

自古都未聽說過善待質子的事，趙巖在姜國的生活自是不會好過。???趙巖被安排住在姜國王宮西北角廢棄已久的雲華殿，除了阿堯就再沒有人伺候。雖然每日膳房都會送來三餐，但飯菜的質量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

趙巖沒想過他與姜璃還會有集，而且還是主來尋他。那小丫頭竟在天黑時帶了宮來為他送晚膳，兩碗米飯，一盤珍珠丸子，一份翡翠豆腐。那是趙巖到了姜國后吃到的第一頓像樣的飯菜。

次日，膳房竟送來新鮮的飯菜，趙巖看著食盒中的吃食，在心底對姜璃儘是激，這皇宮之中，也只有會為他說話了。

有在，他的質子生活或許真的不會那麼難過了。???五年，似乎不長，卻足以讓一個儲君長為一個合格的君王。

姜國大概就是掐準了趙巖長的時間才提出了讓他做質子的要求。做了質子，趙巖的生活就完全在姜王室的掌控範圍，為了阻止他的長，姜王自然是不會允許他接書籍了。

五年了，趙巖最的無外乎書籍，而唯一能幫他弄到書卷的只有姜璃。總是能知道他需要什麼，未等他開口就的帶書給他了。甚至為他尋來了師傅教他武騎。真的為他做了能做的一切。???

五年，姜璃一直悄悄的陪在趙巖旁。當雲華殿的凰花開的滿樹如火，他吹簫，獻上只為他一人學習的舞蹈。是他黑暗日子中唯一的，而他亦是一生追尋的太。???

說，希他將來能為一個明君。而他，每一天都在為為一個明君而努力，初到姜國時心底燃起的火焰一日都沒有熄滅過。於他而言，國是國，家是家。趙國是他的國，姜璃是他的家，可在國面前，家永遠是微不足道的，因為未來他註定了會是一個君王，君王會為國恨而犧牲一切，也會因國恥而蒙蔽一切。???

時荏苒，歲月匆匆。五年已過，趙巖已然長了翩翩年，姜璃亦初現的傾城容。離別之時，趙巖取下隨的玉佩，許姜璃一個未來帝王的承諾，用這枚玉佩換一個心愿。將玉佩掛在腰間，日日，滿滿相思。數次憑欄遠，卻只見雲華殿依舊如火的凰花。

（三）???

兩年，烽煙再起，姜趙兩國兵戎相見。姜國取勝，趙王死在了姜王的劍下，趙巖繼承王位。而姜王亦重傷，不日駕崩，大皇子繼位。???

三年，時過境遷，局勢反轉，趙巖臥薪嘗膽，終於讓趙國為最強大的國家。殺父之仇，兒時之辱，他親自領兵攻打姜國，一路勢不可擋。趙軍攻到姜都城下，養兵蓄銳只為一舉拿下姜國。???

是夜，姜璃隻潛出王宮來到趙國軍營見他。主帥帳中，趙巖坐在正位上打量著，雖然姜國將亡，但依舊保持著一國公主應有的端莊麗，數年不見，的眼睛依舊清澈見底。???姜璃呈上他回國時留給的玉佩：「君無戲言，我希趙王能放過姜國。」???他挑起玉佩把玩倆下，抬起頭一臉玩味的打量著，似是挑釁地說道：「可以，不過本王要你跟我回趙國。」??「好。」姜璃回答的沒有半分猶豫，只是平靜的看著這位在的幫助下長起來的君王，似水的眼眸中看不到的緒，是悲是喜，也只有自己才明白。???

次日，趙巖約了姜王在城門外談判，他傲慢的宣判要將姜璃帶離姜國。姜王憤怒，寧戰死沙場也不願用最疼的妹妹換取在世茍且。???

姜璃微微一笑，白皙的臉頰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皇兄，我是自願的，我想了他五年，如此既是全了我又是救了姜國，兩全其，何樂不為？」???姜王困的看著小兒般的，心中百般不舍，卻也無可奈何。他不捨得犧牲姜璃，但若真的是願意，那麼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四）???

??十年前，趙巖被迫前往姜國，十年後，姜璃自願來到趙國。???

被留在他的寢殿，第一夜，趙巖便向宣告了是他的所有，然而，無名無分，連宮都不如。

各式活計看做平常，言語辱默默忍下，興起欺辱無力反抗。他甚至要看著他寵別的子，任他的妃嬪作弄踐踏，甚至宮僕人亦可辱。???可無論趙巖怎麼對，姜璃都倔強的不肯在他面前出傷心的模樣，那是最後的自尊驕傲，哪怕再痛了再多的辱也會不說。

留在這，在趙巖邊，為了的國家，還有就是，想多看看他，很卑微，卑微到塵埃里。不知道要多層面才能依舊倔強的在他面前不低頭，裝作百毒不侵地任他傷害也不皺一下眉頭，可心，早已破碎的連拼起來的機會都沒有。真的，姜璃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活得這般小心翼翼。???

終於，不堪凌辱，姜璃幾度尋死。最後一次，趙巖把從閻王殿拉了回來，咬牙切齒的告訴，敢死，第二日他就會滅了姜國。姜璃唯有苦笑，曾經的驕傲然無存，的命不是的，人不是的，尊嚴不是的，自由也不是的。現在有的只有卑微的沉默，連哭泣喊痛的資格都沒有，終於學會了逆來順。???

三年，如此就是三年。

（五）??

?一日，趙巖最寵的珍妃「失手」將姜璃推水中，不會水，幸好阿堯路過將救起，撿回了一條命。趙巖一反平日的縱容，一怒之下，竟將珍妃打冷宮。闔宮惶恐，唯有阿堯心如明鏡——趙巖捨不得失去姜璃。???

姜璃昏迷了整整三天，趙巖在床邊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太醫診脈后告訴他，姜璃有了一月余的孕。趙巖在心底責罵對他隻字未提，卻忽然想起幾日前姜璃的幾度言又止，想告訴他的，是他，是他沒給說出來的機會。三天，兒時與的種種在眼前不停的閃過，初見時的單純可，雲華殿為他擔心時眼中的淚水，還有離別時難以啟齒的不舍依。他曾希能一生無憂無慮的生活，但如今卻是他親手將的好一點點碾碎。他，罪不可恕！???

看著姜璃面蒼白地躺在榻上，那一直以來唯一一雙可以讓他無法離開視線的眼睛的閉著，趙巖才意識到他有多害怕失去。他沒有忘記他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恨姜國，但他又答應了放過姜國，所以他把一切仇恨都轉移到的上，霸佔，威脅，辱，傷害，他幾乎做盡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報復的方法。可是這一切，究竟是誰在折磨誰？???

姜璃終於醒了，不幸中的萬幸，孩子還在，雖然的真的虛弱到了極點，但的孩子還在，和他的孩子還在。趙巖請了最好的太醫為調理，卻也只能保證能將孩子誕育。那幾個月，是來到趙國後趙巖對最溫的時，雖依舊霸道，但十分溫暖。???

臨盆之期，費勁全的力氣將他們的兒生了下來。??

?「你答應過我，會放過姜國。」姜璃強撐著出手去抓趙巖的襟，努力的想讓自己坐起來，知道，快要沒時間了。?????

「這時候，你只會擔心你的國家嗎？」趙巖依舊是惡狠狠的語氣，似乎和從前並無兩樣，可卻小心翼翼的把姜璃護在懷裏支撐著坐起來，他抱得很輕很輕，他怕再傷到，他傷了那麼多，他不想再弄疼了。?

??似是沒聽到他的話，姜璃只是溫的看向母懷中那個睡得香甜的小姑娘，疲憊的臉上帶著一淡淡的欣，「你會好好待的，對吧？」???

「我會，我會好好待，看著長大，一定會像你那麼。」他的淚，已經止不住，他還是要失去嗎？這是懲罰吧，懲罰他對的一切傷害。他寧可活下來把所有他對做過的都再對他做一遍，也不要用這樣讓他悔恨一生的方式。???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是我此生的良人。在趙國三年，也我曾問過自己，你真的是嗎？我會懷疑我的這份深是不是付錯了人，但是我每每想到這裏都會被自己否決，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就那樣篤信，你，就是我的良人……」這是三年來第一次對他說這麼多的話，卻也是最後一次。姜國悄悄相守五年，獨自苦苦相思五年，趙國忍辱陪伴三年，這一生還沒來得及得到他更多的寵就結束了，沒給他多悔過後呵護的時間，也沒給自己多幸福的時間。???

姜璃走了了，再不會回來。

（六）

姜璃走後，趙巖不顧群臣反對立為後，按照皇后的禮儀下葬，他說待到他百年之後他要與葬在一起。殮時，他親手將一顆夜明珠放在的口中，他的小公主在人間了難麼多磨難，他只能希在另一個世界不再欺凌。其實，他的后位一直是為留著的，怪他不懂珍惜。所以，未來，他的后位之上只會是的牌位。???

從此，後宮無一人再敢在趙巖面前放肆，在姜璃出殯的那日他賜死了珍妃，妃嬪們怕下一個不幸的人就是自己，因為闔宮上下沒有一個嬪妃沒有傷害過。

他再未踏後宮，除了為儲君的大皇子，他幾乎傾盡所有去疼他們的小公主，這是他唯一能再為做的事。???

後來，趙巖將寢殿的名字改了雲軒殿，又特意移來了雲華殿的凰花。雲軒殿的凰花開了一年又一年，他們的小公主已經長到了他初見時的年紀。但他的小公主卻再也見不到最的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