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嫡妻》5.第 5 章
田嬤嬤一屁坐在了地上,一邊用手捶著腦袋一邊嚎哭了起來。
綠松也嚇壞了,跪在地上啜泣著:「奴婢萬萬不敢取藏私,姑娘明察!」
寧珞心裏跟那明鏡似的,沉了片刻道:「莫不是取放不小心被人打碎了?」
就算是打碎了也該有殘骸,這四件寶貝肯定是被人藏走了,然而此事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要查勢必要勞師眾,還要牽扯到綠松,更何況田嬤嬤的丈夫還是替秦湘蘭在外掌管部分商鋪的管事,這牽一髮而全,此時還不能打草驚蛇。
「夫人呢……我要去找夫人做主,」田嬤嬤哭道,「備不住是有些小蹄子手,多了幾下,碎了壞了便扔了,倒把這黑鍋扔給老奴了……」
「田嬤嬤你不要口噴人!」綠松急了眼了,「我怎麼會做這種事,要是壞了直接和姑娘說了領板子就是了,就算打死我也不怨!」
「好,我們一起去找夫人評理,」田嬤嬤一把拽住了,綠鬆氣得推了一把,兩個人頓時廝打了起來,一旁的紫晶惶恐地上前勸架,上挨了好幾下也快哭了。
「夠了!」寧珞厲聲喝道,「你們再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把這件事稟告祖母由置。」
田嬤嬤一凜,頓時鬆了手,伏在地上哭道:「姑娘可不要啊……老奴真的冤枉……」
寧珞的語氣稍緩:「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你跟了我母親這麼久,我自然是信你的,好了,也是幾個不太值錢的東西,就當你們得個教訓,以後要提起十二萬分的神,再也不能小心大意了,不然的話,就算搬出母親也沒用,祖母定會報置。」
田嬤嬤不敢再撒潑,聲道:「是,謝姑娘恩典。」
寧珞站了起來,直視著田嬤嬤:「好了,嬤嬤你先到一旁去,我挑兩件東西,到時候一併記到名錄里,何年何月何人取走,就算是我也不可懈怠。」
三人齊聲應了聲「是」,寧珞也不再管們,徑自在兩旁的架子來回走了片刻,選了一串紫檀手珠和一個纏枝牡丹紋鎏金熏爐。
這一耽擱,眼看著就到了午膳的時候了,寧珞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地趕到寧珩的住,院子裏已經沒人了,寧珞深吸了一口氣,在門口理了理鬢髮,這才推開了書房的門。
寧珩懶洋洋地坐在書案旁,手裏折著一本書,目卻落在了窗外的一棵冬青上。
「哥,你一個人?」寧珞有些失,其實見到景昀也沒什麼好說的,想知道的事,現在的景昀也不知道,只是單純地想多看幾眼,看看這個前世據說對深刻骨的男人。
寧珩沒看出妹妹的小心思,把書一丟笑道:「你來得正好,我正頭疼著呢,待會兒午膳的時候你和爹敲敲邊鼓,這個春闈……我就不去了?」
寧珞好笑地看著自家兄長,寧珩和祖父一樣喜武,一提到舞槍弄劍、兵法兵書便眉飛舞,一讀書卻不甘不願。祖父還在時在孫子輩中最喜寧珩,說此子骨奇佳,可以繼承他的缽,一早便替他找好了師傅——名揚天下的長信侯曾霽安,然而寧臻川卻希寧珩習文,在祖父去世后,寧臻川更是鐵了心要把寧珩從武學之路上拽回來,著他就讀了瓊華書院。
算了算日子,今年應該就是寧珩參加春闈的日子,去年秋試,寧珩勉強以倒數第二了圍,寧臻川略顯失,更加嚴格地督促寧珩,盼著他春闈也能得個功名。
「哥,爹爹也是為你好,」寧珞勸道,前世寧珩戰死沙場,也不希哥哥走以前的老路,不求功名利祿,只求一家人平安順遂,「你要是從了軍,我們就要分開了,我捨不得你。」
「傻妹妹,北周居心叵測,烏桓虎視眈眈,男子漢大丈夫,當然要以建功立業保家衛國為重,怎可貪私。」寧珩的聲音鏗鏘,眉宇間還帶著青年獨有的意氣風發。
寧珞呆了呆,心裏一陣難過,這春闈一去,便是寧珩和寧臻川幾乎斷絕關係的四年:寧珩故意喝得酩酊大醉,沒去參加春闈,被寧臻川趕出家門,一人搬出了寧國公府,一年多后更是不顧家裏反對跟隨長信侯從了軍,最後在和北周一戰中死。
「保家衛國並不一定要習武從軍,為文更是責任重大,你看爹爹,不也是為了大陳在勞嗎?」寧珞反駁道。
「那不一樣。」寧珩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好了,你就說幫還是不幫吧?不幫我自己想辦法。」
寧珞無奈地道:「好,這事得從長計議,我會勸爹爹的,可你也別太執拗了。」
兩兄妹一路說著話,不一會兒就到了寧臻川的院中。家僕已經備好了午膳,寧臻川和秦湘蘭正坐在廳,兩個人輕言細語地說著話,秦湘蘭雖然已經三十多了,但依然有著江南子的溫婉和緻,那目一直溫地停留在寧臻川的上,還不時地替他整理襟。
寧珞眼底有些發熱,這場景是多麼悉又多麼陌生,就在半年後,因為祖母的堅持和信長公主的撮合,父親被無奈,納了一直仰慕他的安國公家孫為妾,從此之後,家裏便再無寧日,最後秦湘蘭含恨鬱鬱而終。
「珞兒,珩兒,」秦湘蘭一見一雙兒,頓時眉眼都笑了開來,聲道,「快些坐下,今日有你們喜歡吃的蝦餃。」
大家都落了座,吃起菜來,秦湘蘭特意讓廚房燉了一碗豬腦,說是讓寧珞以形補形,生怕磕壞了腦子。
「娘,我吃了了豬了怎麼辦?」寧珞忍住笑道。
秦湘蘭瞪了一眼:「盡胡說。」
「豬腦也沒事,找不到婆家哥養著你就是了。」寧珩笑嘻嘻地道。
這回連寧臻川也瞪他了:「你胡說什麼,溫書溫得如何了?」
寧珩不吱聲了,埋頭用膳,秦湘蘭看得心疼,夾了好幾筷菜放進他碗裏:「你也多吃點,這些天讀書辛苦了。」
「梅花香自苦寒來,此時的辛苦是為了他日後可堪大用,你就別慣著了。」寧臻川無奈地道。
「我知道,」秦湘蘭聲道,「珩兒也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寧珩抬起頭來,言又止。
寧珞深怕他忍不住和寧臻川吵翻,在桌下踢了他一腳,笑著道:「爹,你這麼博學多才,哥說什麼也不能太墮了你的威名。」
寧臻川笑了起來:「珞兒說得沒錯,虎父無犬子,珩兒好好努力,一定能金榜題名。」
寧珩咬牙忍了忍,這才悶悶不樂地點頭應了一聲。
「依我看,除了用功,運氣也很重要,」秦湘蘭想了想道,「珞兒,不如我們過幾天到太清觀為你哥哥去祈福,求聖人保佑你哥哥高中。」
寧臻川思忖了片刻道:「太清觀坐車也要一個時辰,你這兩日太過辛勞,這咳癥又犯了,不宜勞累,我後日休沐,不如……」
「不如我去吧,」寧珞搶斷了他的話頭,「娘你這兩天照顧我累了,爹爹事務繁忙,難得有一天休沐還是在家歇著,我的腦袋一點兒也不礙事了,不如多帶幾名家僕,順道去府里的別院將養兩天,你們看如何?」
寧珩不太痛快地看著:「你倒是找到個由頭去遊山玩水了?」
「哥,」寧珞拖長了聲音道,那尾音上揚,滴滴的讓人聽著就心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去求求三清聖人,說不定聖人就答應了你的請求了呢。」
寧珩這才臉稍霽:「行了,知道你心裏向著哥哥。」
寧臻川心裏盤算了片刻,覺得寧珞也大了,去趟太清觀也無大礙,便點頭應允了。一家人又聊了一會兒,寧珩借口去讀書,寧珞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便都告辭離開了。
寧臻川扶著秦湘蘭去了室小憩,秦湘蘭有些心神不寧,坐在床上猶豫著開口道:「臻川,你看珩兒那鬱鬱寡歡的樣子,他不喜讀書,你這樣他,會不會適得其反?」
寧臻川不以為然,替蓋上了薄被:「你就別心了,珩兒的事我有分寸,他遲早都會理解我的苦心。」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珩兒志不在此,更何況父親在世時一直稱讚他骨奇佳,他……」
「湘蘭,珩兒不懂你總該明白,旁人總是拿我們兩房比來比去,還有風言風語說是淮兒不配做這寧國公世子,大哥對我一直照顧有加,我怎麼也不能讓珩兒搶了淮兒的鋒芒,弄得兄弟鬩牆、家宅不寧。」寧臻川苦笑著道。
秦湘蘭輕嘆了一聲:「你一片好心,只怕到時候裏外不是人,珩兒對你心有怨言,大哥大嫂也不見得領。」
「珩兒既然生在寧國公府,便由不得他了,當年我也不是這樣過來的,」寧臻川勸道,「你就別心了,養好子,母親那裏還要勞神。」
秦湘蘭含嗔帶怨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便好,母親總是話裏帶刺,我去那裏坐半個時辰,便要老上一年。」
「苦了你了,」寧臻川語聲溫,「跟我從江南到了這裏,你后不後悔?」
秦湘蘭子一,靠在了寧臻川的懷裏。
后不後悔?
在江南時也是被寵著長大,秦家家財萬貫,在當地一呼百應,就算是府也要敬上幾分,為秦家唯一的嫡,眾星捧月。然而到了這天子腳下的京師,這商賈之家的份彷彿了上抹不去的一道印痕,婆婆不喜百般刁難,妯娌輕慢暗中譏嘲。多次午夜夢回時,心中也曾暗暗設想,要是當初沒有對那個俊雅的年知縣一見鍾,要是當初聽從父親的勸告不答應這樁婚事……
然而眼前的夫君溫,親十八載來頂住了公婆的力一直沒有納妾,兩人琴瑟和鳴恩有加,這樣的品就算是在江南也找不出幾個來。
「不,我不後悔。」聲道,「只要你對我好,所有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就算重來一次,我也願意為你背井離鄉、生兒育。」
寧臻川低頭在額上落下一吻,兩人依偎擁抱著,室一片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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