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妻兔相公》5.第五章·街坊

第五章·街坊

三姐提著過門檻,一抬頭,就只見雷寅雙以筆的筆桿敲著腦袋,正看著櫃枱上攤著的賬本發著愁。

立時一旋擺,轉便要出去。

可雷寅雙已經看到了,忙不迭地丟開手裏的筆,直接就從櫃枱上面翻了出去,手攔在的面前,沖皺著鼻子討好笑道:「姐姐來都來了,怎麼一句話不說又要走?」

「說什麼?這還不明白!」三姐白一眼,指著櫃枱上攤著的賬冊道:「早知道你是為了這個我,我來都不來!」繞開雷寅雙又要往外走。

雷寅雙忙拖住的胳膊,諂笑道:「好姐姐,救我一救。你知道的,我打小看到這些數字就眼暈。」雙手合十,沖三姐擺出個苦瓜臉。

三姐瞪了一會兒,無奈一搖頭,道:「那時候就你好好學,偏你跟凳子上有釘子似的,一刻都坐不住,現在抓瞎了吧!」雖然抱怨著,可到底還是被雷寅雙拖到了櫃枱後面,一邊又道:「現在有我幫你,等健哥放了榜,再放出去做了,我看你怎麼辦!」

「有健哥啊!」雷寅雙理直氣壯道:「到時候自然有他看這些撈什子賬本,才不用勞我呢。」

三姐又橫一眼,冷笑道:「那他娶你幹什麼?!」

「嘿!他娶我難道就是我替他看賬本的?!」雷寅雙答得更理直氣壯了。頓了頓,又將腦袋湊到三姐耳朵旁,小聲道:「說起來我也覺得奇怪呢,若不是花姨和我爹希他娶我,你說他是會娶我,還是會娶你?」

三姐臉一變,啪地將那才拉過來的算盤往櫃枱上一磕,唬得雷寅雙一眨眼,立時咬住不吱聲兒了。

「你別忘了,我可是從小就訂了親的。」三姐冷冷道。

雷寅雙想說,那個短命鬼有什麼好,可看看三姐不豫的神,到底沒把話說出口。

「這話以後再不許說了。」三姐一邊對著賬冊打著算盤一邊道:「你是說著無心,旁人聽者有意,還當我跟健哥之間真有什麼呢。一傳二二傳三,三人虎就是這麼來的。」停住手,橫了雷寅雙一眼,道:「以後改一改你那說話不經腦子的病吧。」

「哦……」雷寅雙乖乖應了一聲兒,便支著下在一旁看著三姐打算盤。

正看著,忽然有人敲了敲櫃枱。雷寅雙抬頭一看,卻原來是板牙,便笑著翻起櫃枱上的蓋板鑽出去,道:「你這是才上差呢,還是下了差?」

板牙道:「哪有那好命,這時辰就下差了。正巡街呢。」又道,「還有豆漿沒?早起時說想喝豆漿來著。」

「有有有,」雷寅雙應著,「你去巡你的街吧,回頭我給板牙送去。」

「不用,反正我也要回家一趟的。」板牙道,「我自個兒去后廚拿吧。正好,我聽說你收留了個小乞丐,我看看。」說著,便不拘禮地掀著簾子進了后廚。

雷寅雙看著他的背影眨了眨眼,忽然回頭對三姐道:「我做人有那麼不靠譜嗎?連他都管著我!」

「有。」三姐頭也不抬地應著。

雷寅雙一撇,便掀著簾子跟在板牙後面進了后廚。

這會兒胖叔已經去集市上買菜了,后廚里只有小兔在洗著灶臺。這是收留小兔后的第三天。要說小兔似乎確實不怎麼會做事,一開始時,不是磕了碗就是打了盆,胖叔時不時就要衝他嚷上一嗓子。可到了第二天,胖叔就不怎麼沖他嚷嚷了,因為他似乎模仿能力特彆強,不過一天而已,做起事來,至那模樣已經像那麼回事了。今兒是第三天,早飯後,胖叔居然肯放心留小兔一人守著廚房,自個兒去了集市上買菜。

雷寅雙進來時,小兔正跟板牙大眼瞪小眼地對峙著。自然知道,板牙是故意裝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好威嚇小兔的。而小兔顯然是被板牙那衙役的黑皮給震懾住了,這會兒正帶著兔子般的小心翼翼,謹慎地觀察著板牙的一舉一

「就是他?」板牙回頭問著雷寅雙。

「啊,是。」雷寅雙道。知道,怕衙役的不僅只有小逃犯,還有他們這些曾在街頭討生活的乞丐們。走過去拍了拍小兔的肩,安著他道:「你別怕,這是板牙……你得他一聲哥。不過他沒我大。我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又湊到小兔耳旁小聲道:「你放心,他打不過我。」

這番話,把板牙想要震懾小兔的企圖破壞了個一乾二淨。板牙無奈看一眼,不死心地又威嚇著小兔道:「對,只要你不犯事,你就不用怕我。」

而事實上,一個黑衙役忽然闖進廚房來,也真把江葦青給嚇得不輕,只當他的份暴了。直到這時他才稍稍鬆了口氣,那一直著抹布的手指輕輕

虎爺雷寅雙只是看起來大咧咧的,想細心時,還是能細心的,因此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輕微作,便笑著推了推江葦青,道:「他是來打豆漿的,還不快去!」又囑咐了一句,「拿柜子裏那個白的陶罐裝。」然後橫堵在板牙和小兔中間,對板牙笑道:「罐子先放在你家裏,不用特意送回來,等我有空了再去取,順便也看看板牙。」

板牙應了一聲,便被雷寅雙半強勢地推出了廚房。他不滿地看著道:「我是為你好。不明不白收留一個人,總得有人震懾一下他,不然萬一他起了壞心怎麼辦?」

「知道知道,」雷寅雙敷衍笑道,「你們都是好心。不過我信我看人的眼,從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他不是個壞人。」

板牙沒吱聲兒,只斜眼看看雷寅雙。雷寅雙默了默,道:「就只那一回沒看準。」

板牙也默了默,看著櫃枱後面打著算盤的三姐小聲道:「那時候你還鬧著要留下他做你的弟弟呢。」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直到小兔隔著簾子遞出個白罐子,板牙才從沉默中回神,對雷寅雙道:「都忘告訴你了,京城那邊有消息說,在荒山上發現了那個世子的,已經被狼啃得面目全非了。」又嘆了口氣,道:「這案子總算結了。」

雷寅雙則咬牙切齒地罵了句,「活該!」

二人各自走開后,廚房那垂著的半截門簾后,小兔江葦青默默握了手裏的抹布。因為他知道,一旦府認定了他的死亡,那離他真的死去也就不遠了。

這會兒,客棧店堂里坐著的幾個客人,正高聲談論著五月里皇帝要下舊都南巡的事。當初他之所以選擇往舊都方向逃,就是因為他知道他舅舅每隔三五年便要回舊都一趟的。在京城,如今已經升任為軍統領的江承平是再不可能他有機會接近皇上的,所以他才想著來舊都尋找機會。可以如今這況來看,只怕他機會渺茫。

且,他有種覺,怕是那些殺手已經找到了他的蹤跡。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一把利刃在暗等著他了。而他,卻是有生以來頭一次,在覺到危機時,竟一點兒也升不起逃跑的念頭……

他挑起門簾,看著櫃枱後面頭湊頭站在一的那兩個年輕婦人,心裏不一陣羨慕。逃亡前,他可以說是錦玉食長到十九歲,幾乎人人對他都是謙恭有禮,再沒人敢反駁他一個「不」字,可他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朋友,也從來沒有人像對虎爺那樣,便是嘻笑怒罵,骨子裏則是掩飾不住的關懷……

忽然,虎爺抬頭向這邊看了過來。

江葦青手一抖,立時放下簾子,回過去繼續著那已經被他得纖塵不染的灶臺。

不一會兒,虎爺雷寅雙便探頭進來了,對他笑道:「看來我給你起名兒起錯了,倒你看上去真跟只兔子似的,老是那麼戰戰兢兢的。放心吧,只要你好好乾活,我不會把你扔出去的。而且,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把龍川客棧當你的家,把我當你姐。等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胖叔也好,板牙也好,哪怕是防衛心最重的三姐,也都會把你當是自家人的。」

「喂!」三姐立時在腦勺後面道,「我怎麼防衛心重了?!」

虎爺沖江葦青吐舌做了個鬼臉,便把腦袋了回去。

雷寅雙正要過去安炸了的三姐時,一個客人忽然攔住,對笑道:「你家那口子今年也去京城趕考了?」

「是啊。」

「嘖嘖嘖,」那人咂著一陣搖頭,道:「聽說今年趕考的學子特別多,老先生們都預測說,咱們府衙送去京城趕考的學子裏,百個裏頭能中一個就算是得中率高的了,這真可謂是『千軍萬馬搶過獨木橋』呢。」

另一個道:「瞧你說的什麼話!咱們健哥兒是什麼人?從小就有才子之名的。要我說,健哥必定能夠高中!」說著,沖虎爺一抱拳,笑道:「我在這裏先預賀虎爺了。」

「多謝多謝。」雷寅雙沖著那人也是笑嘻嘻地一抱拳。

於是又有一人慨道:「要我說,也是我們這些人沒趕上個好時候。咱大興剛建國那會兒,那百裏外的舊都還是京城時,咱這江河鎮怎麼著也算得是京郊畿縣。自來京畿學子高中的機率就要遠比其他地方的學子多上幾,若我們生在那個時候,我怕也要鼓起勇氣下場一試運氣的!」

「得了吧,」虎爺雷寅雙兜手就給了那小青年一個腦崩,笑道:「你忘了?那時候天下正著呢,除了咱大興國,東邊還有個什麼應天國,中原還有個大龍國。那會兒連韃子的狄國都還沒有完全滅國呢!那麼,天天都在打仗,哪有什麼科舉給你參加。便是韃子的科舉,會許你個漢人去考?你若真生在那個時候,我看這會兒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逃難躲韃子呢!」

提到那幾個國號時,正在櫃枱后撥弄算盤珠的三姐那手忽地一停,抬眸飛快看了雷寅雙一眼,沖喝道:「看來你閑著呢!有那功夫跟人磨牙,不如過來學著怎麼算清你這糊塗賬!」

雷寅雙一窒,立時擺出一張討好的笑臉,沖三姐迎了過去,著那櫃枱道:「就是這賬記得糊塗,我才算不過來的。」

「那你不會記得清楚明白些?」三姐又白一眼。

雷寅雙立時喊冤道:「哪裏是我記得不清楚,不清楚的都是胖叔記的……哎呦!」

話音未落,就正好買菜回來的胖叔在腦勺後面敲了一記,怒道:「明明記賬是你的事兒,你求我幫你,我才免為其難幫你記上兩筆的,這會兒你倒嫌我記得不好了?!趕明兒你還是自個兒記吧!」

雷寅雙再沒想到胖叔抓了個現行,便回頭沖胖叔皺著鼻子又是一陣討好的笑。正想著要怎麼忽悠胖叔,忽然看到板牙提著那個白陶罐,拄著拐杖艱難地邁過客棧那高高的門檻,便忙丟開胖叔迎了過去,一邊道:「怎麼來了?有什麼事也該我過去才是。」

板牙將那罐子遞給,搖頭道:「整天坐在家裏也無聊,趁著把罐子還你的當兒,我也上街來逛逛。」說著,抬頭看看站在櫃枱邊的胖叔和三姐,道:「都在呢。」又一拉雷寅雙的胳膊,「我有話問你。」

「哎。」雷寅雙應著,攙扶著已年過七旬的板牙穿過櫃枱,來到後面的賬房,一邊回頭招呼了一聲:「大牛,倒杯茶來。」一邊問著板牙,「可是找我有事?」

「正是要問你呢。」板牙拉著雷寅雙在桌邊坐了,問著道:「健哥兒走了多久了?」

「得一個月了吧。」雷寅雙道。

「那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板牙問。

雷寅雙笑道:「科舉過後還要等放榜,若中了還有殿試,我算著,不到四月底怕是回不來呢。」

板牙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拍著雷寅雙的膝蓋道:「也就你爹和你花姨心大,健哥兒趕考,他倆不說留下來照應你,倒帶著小石頭送你娘回鄉了。」

雷寅雙笑道:「這原是我娘的願。這都十來年了,總因路遠沒能我娘落葉歸。如今正好趕上有順路的船,多難得的事兒。不然那麼遠,又只有我爹和花姨兩個,加上小石頭,我還不放心他們呢。再說了,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鎮上又有你們大傢伙兒照應著我,他們能有什麼不放心的。」

板牙又拍了拍的膝蓋。

雷寅雙便問道:「找我什麼事兒?」

「對了,」板牙道,「這一打岔,險些忘了。這人一老吧,就老琢磨一些有的沒的。我想著健哥兒這一去趕考,不會不回來了吧?那戲文里的蔡伯喈、陳世,可都是高中之後變心的。不是我說你,你這孩子從小就大咧咧的,這事兒你自個兒可得上著點心。等到四月底若是看不到他回來,你可千萬記得上京城去找他,可別像戲文里的趙五娘和秦香蓮那樣,傻傻地在家等了那麼多年才想起來上京城去找人。等到那時候,什麼生米都做飯了!年紀大了,記也不如從前了,因今兒突然想到,怕到時候忘了,所以才來跟你說一聲兒的。你可千萬自個兒記在心裏,到時候就依著的主意去做,知道嗎?」又道,「那小兔崽子要真敢變心,看咱鴨腳巷的老爺們哪個肯饒他!」

……」

雷寅雙看著板牙一陣哭笑不得。當年之所以會跑到河邊去撿回來一個什麼撈什子世子,就是因為板牙聽說爹和花姨的事後,跟說什麼「小白菜」的故事,才異想天開地想要給爹撿一個現兒子回來。沒想到,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板牙這聽風就是雨的稟竟一點都沒變。

,放心吧,健哥不是那樣的人。」著老人家道,「他要是真變心了,那我就依著的主意,打上京城去。先把他打個半死,然後再休了他,踹了他,回頭我就重新招個小婿,照樣快快活活的過日子。放心吧,我再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的胡說八道,逗得板牙也是一陣哭笑不得,捶著的膝蓋笑罵道:「這孩子,胡說什麼呢!」

二人正笑著,賬房門口垂著的門簾一,一個影托著個茶盤,一瘸一拐地進了賬房裏。

雷寅雙趕站起來,手接過小兔手裏的茶盤,問著他:「怎麼是你?大牛呢?」

小兔道:「樓上客人茶水。」

那低沉的聲線,震得雷寅雙到底沒忍住,手搔了搔耳垂。

板牙則瞇著個眼,把小兔一陣上下打量,回頭問著雷寅雙,:「雙雙啊,這是誰家的孩子?我怎麼不記得了?」

雷寅雙趕笑道:「這是新來的,不認得。他小兔就好。」

板牙瞇著眼把江葦青又仔細看了一眼,道:「新來的?我怎麼覺得好像見過他?」

江葦青默默眨了一下眼。

雷寅雙笑道:「肯定是記差了。」又從椅子上扶起板牙,道:「,要是沒什麼事,我送您回去吧,您一定又是瞞著小靜姐姐一個人跑到街上來的。小靜姐姐要是找不著您,該著急了。」

老太太一邊任由雷寅雙將扶起來,一邊喃喃抱怨道:「你們這些孩子,怎麼一個個都沒大沒小的,盡管著我……」

一邊嘮叨著,一邊到底跟著雷寅雙從賬房裏出來了。

雷寅雙才從賬房裏出來,迎面就看到三姐沖挑了一下眉梢。於是便知道,三姐應該也聽到了板牙的那番「告誡」,便沖著三姐咧呲牙地做了個怪模樣。

二人正互打著眼,忽然,客棧外面響起一個婦人尖利的聲音:「三娘,三娘!死哪去啦?!店裏生意也不做,整天就只知道四招搖,想給家裏招個野漢子咋的?!你老娘我還沒死呢!」

雷寅雙一聽這聲氣,那眉就豎了起來。板牙也生氣地板了臉,沖雷寅雙喝道:「那個老虔婆給我閉!」

「哎!」雷寅雙應了一聲,擼著袖便要衝出客棧,卻被三姐一把拉住了。

三姐沖搖搖頭,道:「不用你。」說著,便從櫃枱后繞了出去。

客棧大堂里,幾個住店的客人不知究竟,不由好奇地往店外探著頭。

只見街上站著個瘦的老太太,正叉著腰,遠遠沖著客棧里罵著一些不堪耳的話。見三姐出來,那婆子立時兇悍地撲上來,手要去擰三姐的耳朵。三姐才剛一躲開,便尖聲了起來:「反了你了!我是你婆婆,還教訓不得你了?!」說著,手便在三姐上一陣擰。

三姐一邊躲著的手,一邊冷聲道:「這個月的家用你不想要了?!」

婆子一愣,立時了手。的手雖然不再往三姐上招呼了,裏卻仍不乾不淨地罵著些什麼「勾野漢子」之類不堪耳的話。三姐只當沒聽到的,一轉,進了客棧旁邊的那座小藥鋪。婆子卻依舊不依不饒地跟在後謾罵著,直聽得客棧里的那些男客們都難為地避開了眼。

婆子見三姐只當不存在一般,不愈發地惱火,亦步亦趨地跟在三姐後,那罵的詞兒也愈發地不堪耳了,「你個喪門星,剋死我兒子不說,還想活活死我和你小叔子不!誰不知道你那死鬼爺爺把家當全都留給了你,偏你天天倒會跟我哭窮!自個兒穿金戴銀勾三搭四,倒老娘我穿這副破落模樣!別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想著哪天我死了,你好改嫁。告訴你,老娘我活千年王八也不會放你改嫁的!你當我不知道你天天往隔壁客棧里鑽是個什麼意思,不過是看上了人家的富貴,想要過去做個小。可惜你天天結著人家,人家可不稀罕看你一眼!你個蹄子……」

正罵得興起,忽然有人一把搭住的肩頭,將子扯得轉了個圈。

老太太一個立足不穩,險些摔倒。抬頭正待要罵人,卻對上一雙圓瞪的虎目。

「你再罵一句試試!」雷寅雙沖那白生生的拳頭。

那拳頭雖然看上去白生生的沒什麼威力的模樣,蔡婆子卻是領教過其中厲害的,立時閉了。噎了噎,忽地往地上一坐,竟撒起潑來,拍著地面哭嚎道:「你們都欺負我一個寡婦人家,你看中了我家三娘,想收做小,我不放,你們就這麼欺負我,可沒天理了……」

也虧得這時候們已經進到了藥鋪裏面,沒有在大街上人看了笑話。

這般一哭鬧,不由雷寅雙擰了眉,抬腳才剛要去揣那婆子,卻三姐眼疾手快地一把給攔了下來。

「雙雙!」三姐沖喝了一聲。

雷寅雙指著那婆子對三姐怒道:「吃你的喝你的,還敗壞你的名聲,不如讓我一腳踹死得了!也這世間清凈一些!」

三姐生怕真一腳踹出去,忙抱住的胳膊搖頭道:「為了這種人擔上人命司不值得。」

那婆子先還有些畏懼,聽三姐這麼一說,立時又囂張了起來,竟主往雷寅雙的腳下撲著,一邊嚷道:「你踹啊,你踹啊,你踹死我得了!」

這麼一嚷嚷,雷寅雙倒收回了腳,推開抱著胳膊的三姐,彎腰過去,跟拎小似地一把從地上把那個婆子拎了起來,然後回頭對在藥鋪門口看熱鬧的人群笑道:「瞧說的,我不過跟開個玩笑而已,竟當真了。蔡婆婆,你也太不識逗了。」

說著,還親切地給蔡婆子拍了拍裳上的灰,卻又藉著給拍灰的機會,湊到耳旁低聲音冷聲道:「你當我傻啊,當著大家的面殺人。」

退後一步,笑瞇瞇地又道:「不過,勸婆婆一句話,晚上千萬別一個人獃著。咱鎮子旁邊那條津河可沒上蓋子,當心哪天你一不小心失足掉進去,泡腫了你的王八殼子。」很是西洋化地沖臉發白的蔡婆子聳了聳肩,又一攤手,笑道:「那可就跟我無關了。」

蔡婆子愣了愣才明白話音里的威脅,頓時扭頭沖圍觀的人群尖道:「你們都聽到了,你們都聽到了?!威脅要殺死我!」

跟過來的胖叔抬手搔搔腦門,道:「我咋沒聽到?我就聽到我們老闆娘好心提醒你,別走夜路,小心跟你兒子一樣掉進津河裏淹死。對吧?」他回頭沖一同圍觀的眾人笑道。

可見這蔡婆子平常為人不咋地,圍觀的眾人都附和著胖叔一陣點頭稱「是」,還有那知知底的老街坊直接指著那婆子道:「你那兒子自個兒不學好,跟人賭錢吃酒,淹死在津河裏,拖累了我們三姐一輩子,倒還有臉說三姐克夫!你也不想想,當初你們一家子來我們鎮上時是個什麼景,比花子還像花子,窮得叮噹響!如今有房住,有飯吃,靠的全是三姐養活你們一家,偏你們還不知恩,往死里欺負我們三姐。你們真當我們江河鎮沒活人了?!」

這邊眾人眾口一詞地指責著那個婆子時,夾在人群中看著熱鬧的江葦青不一陣詫異。他再沒見過這樣的街坊鄰居。不管是他聽到的,那個板牙跟虎爺說的那番話,還是現在眾人指責那個婆子的話,都覺很是新鮮。

他出生時,便是這世間仍戰頻頻,他卻因他舅舅的勢力擴張而不曾過一點戰爭的波及。他那舅舅更是在他三歲那年統一了天下,登基做了大興的開國皇帝。所以自小起,他邊結的人,不是那些韃人侵前殘餘的世家子弟,便是那些跟隨他舅舅創國立業的新貴家族。這些人,當面鮮,背後卻是再不肯為了跟自己無關的事指頭的——便如他之前,曾幾次三番想要找以前那些跟他稱兄道弟的人,希他們能幫他在皇帝面前說上一句話,最後等來的,卻全都是府來捉拿他的衙役……

至於他舅舅……

江葦青一陣默默握拳。他一直知道,他在京城的名聲並不好。那時候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因為他知道,那些傳聞里的許多事他都不曾做過。但他卻忘了,便如三姐告誡虎爺的:三人虎,便是他沒做過那些事,因他不曾辯駁過,加上太后因為護短,不許人來問他的罪,倒人覺得他真有罪一般了。以至於,鬧出人命后,竟再沒有人相信他了……包括他的皇帝舅舅、太后外祖母……

「回了!」

忽然,胖叔一掌拍在他的頭上。他抬起頭,只見胖叔倒背著雙手走在他的前面,一邊頭也不回地吩咐著他:「回去把菜給我摘了。真是的,以前你都是怎麼活過來的?該摘葉子的你摘菜梗,該摘菜梗的,你倒把菜葉子全都給我呼嚕了!今兒再出錯,晚飯你就別想了,著吧!」

胖叔雖這麼兇地教訓著他,江葦青卻覺得,他對自己,顯然比家裏那些總是對他笑臉相迎的僕役們更是親近。

    人正在閲讀<虎妻兔相公>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