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裏我隨著同窗師兄到回春堂買藥，掌櫃的說咱們家定了整整四盒的蓮心寧安丸送到寇家府上。那個藥不是說大姐姐每兩日才吃一回麽，四大盒，說也要吃個一年半載的。我聽說寇家那位老爺是要外放出京的，這算起來，豈不就是要將姐姐送過去一起走？”

蓮心寧安丸！

俞老太太和俞伯晟幾乎是同時變了臉，都朝蘇氏那邊了過去。

俞菱心卻是整個背脊都了一下，目反而更地盯在俞正杉上。

那丸藥，上輩子的確是在江州隻吃了一年就停了。隻是那時候也不覺得奇怪，蓮心寧安丸是回春堂最好的方藥，一枚丹藥就要合上一兩銀子，這還是因著俞家是回春堂的老主顧。

以齊氏那樣吝嗇的脾氣，轉年不願意再千裏迢迢地從京中買丸藥，而是找個當地的郎中換個調理氣的尋常方子，那也是不人意外的。

隻是前世今生加在一，俞菱心都從來沒有想過，那丸藥其實不是齊氏因為想要帶走才去配的，而是蘇氏暗中人配好了送去的寇家。大約是怕乍然被帶到江州，會有些什麽未可知的心緒反應，若是再失了慣常的補藥，真的出了什麽事的話，父親一定會與寇家翻臉，強行將再帶回來。

但若是能吃上一年的丸藥，在江州穩穩當當住個一年半載，也就習慣了，後頭齊氏著也就更妥當些。

這一層關係，此刻終於明白了。

隻是，俞正杉怎麽會剛好在這個時候去回春堂，還就知道了這件事？

他平素都在青書院讀書，又怎麽會知道寇家外放的事？

不過俞菱心的這些疑問還沒有機會出口，俞伯晟那邊已經是雷霆震怒了：“這是怎麽回事？你全菱兒與娘的母相見，要送過去一年的藥麽！”

“不，不，老爺，一定是杉哥兒聽岔了！”蘇氏自從嫁到俞家以來，從來都沒有見過俞伯晟的臉這樣可怕過，而老太太那邊同樣是麵鐵青，嚇得整個人都哆哆嗦嗦，幾乎是本能地抓住了門框，了幾口氣，才想到了什麽似的：“那什麽，那蓮心寧安丸是回春堂的藥，又不是咱們一家能買，許是人家寇家自己要用藥，趕著離京前多帶些。我，我前幾日是人去查過大姑娘的丸藥還夠不夠，想著若是不夠就再定些，許是人家回春堂弄混了單子……”

“這不能夠吧？”俞正杉雖然對這位大伯母蘇氏並沒有什麽不好的印象，但是他對自己親眼見到的事還是篤定的，“當時我也是這樣想的，又仔細問了掌櫃的，人家拿出了票據本子給我看的，就是咱們家，喬管事去給的二百兩現銀，因為要加急，所以比平時還貴些。領藥的單子說是當時給了寇家的一位嬤嬤，因那嬤嬤不曾在回春堂拿過藥，還跟著去問了些用藥的事。”

俞正杉說到一半的時候，蘇氏就整個人都有點要往下的意□

和他，其實應該真的不的呀！

此刻的他們，隻能論上轉折再轉折的親戚，總共才見過三回的，且每次，都是多有些欠著對方的。

頭一回，是在昌德伯府裏撞了荀澈。

第二回，是荀澈“經過”伯府的二門，給解了圍。

這一次，是荀澈給俞正杉“幫了忙”。

從哪裏算，都不應該嗔怪對方的。

“大姐姐，這話也太重了。”俞正杉簡直是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素來那樣溫和善的大堂姐居然直接責備客人。

俞菱心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隻好輕咳了一聲，又微微欠，給自己的失言稍稍描補一二：“我的意思是，今日當真不巧，家中長輩有些事，怕是不便與世子相見。您是貴客，如此招待不周，真是抱歉。”

荀澈聽著的輕聲細語，再看著秀麗的麵頰上泛起淺淺紅暈，修長的手指幾乎是本能地了。隨即迅速下滿心的浮心緒，重又禮貌欠，溫和的聲音平靜如常：“表妹言重。今日貿然造訪，的確是愚兄失禮。既然不得拜見長輩，愚兄便先告辭了。”

俞菱心暗鬆了一口氣，微微欠行禮：“世子慢走。”

俞正杉越發過意不去，荀澈倒是並沒有什麽介懷之，雖然行之間稍微頓了頓，但仍舊麵上平平靜靜。好像此番登門真的隻是尋常的同窗順路造訪，又向俞菱心與俞正杉頷首示意，便轉去了。

俞正杉不好當著荀澈再埋怨俞菱心，隻得頓足趕上，連忙親自去送荀澈。

而俞菱心見荀澈告辭的這樣利落，心裏同樣是十分的不自在。

其實上次從昌德伯府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有這樣的懷疑了。以荀澈為人的縝穩重，到齊家做客如何會在二門左近盤桓，更不要說什麽突然經過、詢問些轉折親家的眷雜事，而寇家的馬車又怎麽會突然斷了中軸。

再到今天，不隻是俞正杉就這樣百般巧合地發現了回春堂的丸藥之事，還本人都直接跟到了家裏來，荀澈出手的痕跡已經是清楚無疑了。

順著這個思路推下去，也基本上可以確定，荀澈應該是同樣回來了。隻是不知道荀澈是跟完全一樣的在半個月前重生，還是時日上有什麽不同。

但確然無疑的，他不是那個此刻應該與俞家毫無關係的人，他一定是認識的，而且也記得那些前世的事。

一路回到蓮意居，俞菱心都很沉默。

隨侍的甘倒是沒察覺出什麽明顯的不妥，畢竟今日在老太太房裏聽見的話當真可以算是大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