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家這樣打量一個男人實在不妥，很沒出息地低頭回避。

李珣倒沒發現的旖旎心思，說話的嗓音醇厚悅耳，“你住進正南門后，里頭的東西不可隨意改。”

林秋曼應了聲是。

李珣繼續道：“宅子里供養的花草之需心修剪打理，切莫荒廢。”

林秋曼又應了一聲。

之后李珣說了七八條規矩，聽得打退堂鼓。但礙于大長公主的面，只得忍耐下來，心想先住進去再說，他總不能把趕出去。

聽完李珣的規矩后，林秋曼回到原位。

外頭的雨下得愈發大了，華爽朗道：“這雨下得好，把你留下來聚了一聚，也算是緣分。”

林秋曼微微一笑，也覺得跟聊天很是舒心，誠摯道：“能得大長公主照拂，二娘激不盡。”

“舉手之勞罷了，都是郎家，在世立足多有不易。”又道，“如今你被趕出家門，可有想過往后的打算？”

“暫且沒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與你倒是投緣，跟其他郎大多話不投機半句多，往后你若有需要幫忙，盡管來華府找我。”

“多謝大長公主厚。”

華遞了一塊玉牌給。

林秋曼雙手接過，心無比激，這算是功抱到大了嘛？

兩人又閑話家常了一陣，都是郎家的小心思。

李珣就坐在簾子后聽們滔滔不絕，從來不知，郎們的話居然這麼多！

待到雨停后，林秋曼打道回府，前腳一走，后腳華就沖李珣道：“五郎，你回去后趕讓老陳安排人過去把林二娘接到正南門，夕水街實在魚龍混雜，一個小娘子家獨住，是非多。”

李珣：“……”

這還催上了！

傍晚李珣回到晉王府，婢伺候他更時對老陳說道：“明兒一早把正南門的朱家院收拾出來。”

老陳愣住，朱家院是從一商賈手中購置，過戶到手后一直空置，忽然聽到他說收拾，不困問：“郎君是打算住進去嗎？”

“租典。”

老陳又是一愣。

李珣接著道：“一年十兩銀子。”

老陳：“？？？”

李珣無奈道：“上午你再派人去夕水街的東家院把房客接進去，順便再把租典協議辦好。”停頓片刻，指著隔壁道，“大長公主的人。”

老陳好奇問：“那租客是？”

李珣：“郎。”

說到郎，他忽然想起那抹窈窕影在珠簾前行禮時聞到的甜香氣息，好像是橙花香，還好聞。

換上一常服，李珣到書房小坐，拿起兵書看了一會兒，老陳送來茶湯，念叨道：“王府也確實冷清了些。”

李珣抬眸睇他，沒有說話。

老陳得寸進尺，“不知道大長公主承的人是哪家的郎？”

李珣放下兵書，端起茶碗，故意打擊他道：“林家二娘。”

老陳：“……”

李珣眼角含笑，“春日宴后平侯府上門提親納作妾，林二娘不允，與林家大鬧一場被趕了出來，大長公主憐不易，便做了個人。”

老陳出失的表，林二娘聲名狼藉，又嫁過人，配自家郎君確實欠缺了些。

待他退下后，李珣繼續看了會兒兵書，卻怎麼都看不進去了。

視線游離到某個角落，想起白天挑簾子的形，那抹倩影在腦中揮之不去。

一直以來，他都沒見過有哪個郎敢像那樣看他半晌，不過仔細想想林二娘的行事作風，倒也能理解。

次日晉王府的家奴前往夕水街接林秋曼，聽到傳報聲，趕到前院。

一名婆子領著兩個丫鬟和幾名小廝站在那里，見來了，向行禮道：“我家郎君吩咐老奴過來替小娘子收拾什，不知小娘子什麼時候得空？”

林秋曼：“現在就有空，昨兒才搬過來，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打開。”

婆子溫和道：“小娘子有什麼安排盡管吩咐。”又把隨攜帶的租典協議取出來給。

林秋曼接過，心里頭滋滋。

正南門那邊的地段雖比不上林府，好歹也是富人區，在治安管理上確實比夕水街要好得多，更重要的是一年才十兩銀子。

抱上金大的覺真好，以后有大長公主罩著，立足總要容易得多。

一行人搬過去已經是下午了。

朱家院的前主人是富商，雖然跟夕水街的宅子同是二進四合院，卻要講究得多，面積也更寬廣。

林秋曼在蓮心的攙扶下進垂花門，里面的布局靜雅別致，抄手游廊下鋪著石子小路，一叢碧綠芭蕉生得恣意盎然。

院里種了不貴綠植，很多品種林秋曼都不上名字來。

一株參天大樹盤踞在院落中央遮風擋雨，冷郁蒼翠，一片生機。

蓮心指著頭頂的碧綠道：“小娘子，這地方好啊，夏日酷暑還能遮呢。”

晉王府的婆子說道：“這宅院甚得我家郎君喜歡，每到酷暑時都會來閑適兩天，如今租典給小娘子，可見小娘子是不一般的。”

林秋曼不敢順桿爬，撇開道：“晉王殿下能忍痛割，全仰仗大長公主垂憐，這樣好的宅院，自當仔細護著。”

人家辛辛苦苦跑了這趟，總不能空手而歸，蓮心包了賞銀打發，出手闊綽，很得他們歡喜。

林秋曼施施然進正房，掏出華府的玉牌，心里頭喜滋滋。

看來往后還得多加在大長公主上費心才行，只要有做仰仗，整個京城便能橫著走。

把正房里的幾間屋子細細打量一番，不論是什擺件，還是整布局，都有一番文人雅士的嫻靜幽遠。

晉王的審還不錯。

一想到房東那張姿秀逸的臉，林秋曼這才后知后覺地會到為什麼全京城的郎們都想去拱他了。

換作是也想去拱，無關，只跟值相關。

這不，心里頭藏了春，晚上林秋曼夢見李珣夢。

他端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一輕薄寬松的大袖袍，青披散，雙目上蒙著一條白綢帶，如老僧定。

清冷月從窗外斜斜灑，映照在他的上，平添出幾分的。

林秋曼壯大膽子朝他走了過去，細細打量他的眉眼，直的鼻梁，線條優的形，潔的下，結上的小紅痣引人遐想垂涎。

聽到聲響，李珣扯掉眼上的綢帶，一雙好看的眼睛明凈純粹，仿佛含了星子，他抿笑問：“你在看什麼？”

林秋曼：“在看你呀，晉王殿下生得，是全京城的夢，郎們都想來拱你。”

李珣盯著不說話。

林秋曼壯著膽子道：“晉王殿下能讓我拱一拱嘛？”

李珣似被這話逗笑了，微微垂眸，散青下的臉龐霽月清風，沖招手道：“你走近一些說話。”

林秋曼被眩暈了頭，興沖沖地靠了上前，卻看到他袖中明晃晃的匕首，頓時嚇得驚一聲，猛地睜開眼睛，醒了！

屋外一片寂靜，林秋曼著氣從床上坐起，滿頭大汗。

意識到做了噩夢，虛地倒了下去，自言自語道：“嚇死我了。”隨后又昏昏睡。

第二天起了個早，把昨兒晚上的噩夢忘得一干二凈。

吃早飯時吩咐張媽媽放信，把夕水街的宅子租典出去增加收，要不然靠兩間商鋪的租子是沒法維持生計的。

張氏依言照做。

之后沒隔幾天忽然有一位娘子找上門來。

那是一個午后，林秋曼睡得正酣，被蓮心輕輕醒。困頓睜眼，蓮心小聲道：“小娘子，外頭有一位娘子來了，說求你辦事。”

林秋曼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娘子？”

蓮心搖頭，“奴婢也不太清楚，問了什麼都不肯說，只說要見你。”

林秋曼心下生了好奇，趕起床簡單拾綴一番去見客。

主仆二人走進前廳，坐在椅子上的娘子起朝林秋曼行了一禮。

林秋曼上下打量，看樣子上了些年紀，穿著藕的碎花半臂襦，很是端方穩重。

“您是？”

“奴吳氏，從平遙巷來，不瞞二娘，我家娘子對你很是欣賞，想請你明日巳時到梨園一聚，不知二娘是否得空？”

林秋曼心下更是好奇，“你家娘子為何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