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沒有？」老夫人中氣十足，風火慣了，沒聽到姜如遇馬上回答，的急子便按捺不住，手中龍頭杖在地面狠狠一杵。

姜如遇稍一斂眸，正要說出自己的打算，老夫人便怒沖沖地打斷。

「好哇！你果然是捨不得那些東西。」老夫人不屑地冷哼一聲，鄙夷地看著姜如遇，像是看了齷齪的心：「也對，我們上陵姜家手指裏出一點東西，都夠你用不盡，何況是你之前當姜家嫡小姐時攢的，你捨不得把那些東西還給扶。」

主院裏一片寂靜，只能聽到老夫人的叱罵聲。

在一眾人面前，老夫人肆意地辱著姜如遇，猜測貪慕榮華，這猜測無憑無據，僅僅是因為姜如遇佔據了姜扶的小姐份。

周遭旁觀的人，也沒一個給姜如遇說話的，一是他們都畏懼凌火道君，二則是，他們也覺得姜如遇佔據了天大的便宜——上陵姜家多麼富貴，姜如遇佔據了上陵姜家小姐的份，還佔據了姜家家主、姜夫人的親。

三嘛……姜如遇天賦不錯，需知越是天賦好，越修到上層，需要的資源就越多。天南姜家早落敗，現在不著上陵姜家吃還能著誰？

老夫人的猜測合合理，只是話語強勢了些。

姜如遇為眾矢之的，靜靜地站在主院，這樣的場景在夢中就同過無數次——現在只覺辨無可辨。

靜靜聽完，不一點怯態，等老夫人唾沫橫飛地斥罵完，從腰間解下一個綉著諸天星辰的上品乾坤袋，遞過去：「我在上陵姜家領的所有靈石、丹藥、法全在這裏邊，沒一點。」

「首飾和服這樣的妝點之，全在房，你們可以派人去清點。」

見姜如遇這麼痛快拿出一切東西，一些族老心裏有的不安。姜扶被姜夫人摟著，眸往下一低，不想讓人看到自己下意識流出的喜——

回了姜家，那些東西早晚會有的，只是，姜如遇這麼個天賦出眾的要是不走，這心裏總不得勁兒。

老夫人見姜如遇識趣，旋即冷笑：「東西還回來了，還差心魔誓呢，發了誓才能保留我姜家小姐的份——」

可別想這麼容易混過去，像是防賊一樣防著姜如遇，一定要姜如遇發心魔誓一生都不越過姜扶半點才罷休。

多可笑，因為姜如遇吃了上陵姜家二十年飯，就要一輩子都低姜扶一頭。

這一次，姜如遇沒有等老夫人說完，的聲音非常獨特，清冽如雪：「老夫人安，上陵姜家小姐的份，原本與我無關，今日扶小姐歸來，我理應離去。」

姜如遇不要再沾上他們半點，沒人喜歡被當賊一樣防。

記得書里的姜如遇正是因為捨不得親和修鍊資源，繼續留在上陵姜家做養，便被奚落了一輩子的貪慕榮華和人生竊賊。

只要姜扶皺一點眉頭，回憶一點過往的苦，姜如遇都要被拉出來被姜家、被姜扶的朋友們說無恥。

不想過那樣滿是也說不清的生活，姜如遇神冷淡，堅定地說要離去。

適才還慷慨激昂指責姜如遇的老夫人一噎，上陵姜家的潑天權勢富貴，不要？竟然敢說不要？

姜家家主和族老們更是面面相覷。

姜如遇，這個年紀輕輕的凝丹期劍修如果離去，對上陵姜家也是損失。姜家家主只想讓姜如遇認清的地位，卻不想真的離開。

姜家家主冷了臉呵斥：「如遇，不要說氣話。」

他朝姜夫人使一個眼，想讓姜夫人靠著之前的分勸解姜如遇。

姜夫人心領神會：「如遇，你不要使氣兒。你認給我們做養不好嗎？你祖母說的不算錯，扶是我們的親兒，你難道想和扶比較？」

姜夫人以為姜如遇是不滿老夫人句句字字維護姜扶，在和姜扶較勁兒，以離開來威脅他們。

這和姜如遇夢中的遭遇很像，夢中姜如遇留下來，一句話說錯、一步路走岔，便會被指責是貪心不足，和姜扶較勁兒。

他們早給姜如遇上假千金、貪心不足的標籤，把姜扶的一切委屈，都歸到的上。所以，做什麼都是別有用心。

姜如遇實在是不想經歷那些，人生有許多的事要做，有劍可以練，有功法可以習。要從這個牢籠中掙出去，把更多的時間用在練劍上，而不是哪怕一練劍，都會被說是心積慮為了勝過姜扶。

姜如遇把寶劍橫在掌中，同樣遞出去：「這是上陵姜家給我的蘭若劍，它也不該是我的，我還給你們。」

……

劍修都無比珍視自己的劍，姜如遇連蘭若劍都還了回去，足以說明是鐵了心要離開上陵姜家。

不需要發什麼心魔誓來保證自己不和姜扶爭，要直接離得遠遠的，告訴老夫人等所有人，不用擔心搶姜扶的東西。

包括姜扶在的人都意外姜如遇的選擇，尤其是姜扶，姜如遇如果佔了的東西，不高興，現在姜如遇這麼輕易地要走，也不得勁兒。

費盡心機換上破舊服，不藥膏，討好老夫人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些，激起父母的親，免得姜如遇繼續鳩佔鵲巢，現在姜如遇乾脆利落離開的做法，卻讓有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種不上不下的覺。

老夫人渾濁、狠的眼盯著姜如遇手中清霜冷華一樣的蘭若劍。

為姜家勞了一輩子，以上陵姜家為自己的榮譽，看姜如遇居然敢如此不珍惜留在上陵姜家的機會，便覺得在輕視上陵姜家。這讓老夫人怎麼能忍？

迅疾出手，未拿龍頭橫風劈過去一掌，打落姜如遇手中的蘭若劍，姜如遇此掌風，腳下用力，勉強穩住形，角流下一線跡。

有些疑：「老夫人？」

不懂就問：「老夫人，你怕我搶姜扶的東西，現在我什麼都不要，我要走了，你應該高興才是，為何如此？」

「你——」

老夫人然大怒，這姜如遇難道要說不想離開，就想留在上陵姜家卑微的用一生匡扶姜扶？這話老夫人怎麼說得出口，下意識以為姜如遇故意拿話堵，氣得要再打一掌，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停下。

厲聲道：「黃口小兒，也敢放這種大話，你了我們上陵姜家的養恩，說走就要走了？我堂堂上陵姜家也是你能無視的存在？」

老夫人人稱凌火道君，威勢深重，姜如遇頂著這樣的威，嚨里又快要冒出來。

咽下一口，原來如此。老夫人嫌沒像夢裏那樣捧著他們、求著留在上陵姜家。

姜如遇心中升起一荒謬之，夢裏的留在上陵姜家，被看做貪慕榮華，要離開上陵姜家，被看做故作姿態、被看做是對上陵姜家的無視。

但這種話，姜如遇自知不能說出來。

人如何能和匪徒講道理？

只筆直而倔強地站在那裏，嚨有就說些話：「不敢輕慢，但既然份有錯，便不敢久留。」

「你！」老夫人見還敢倔強，想來縱橫修真界這麼久，沒誰敢不給面子，如今這個小輩居然敢忤逆。

真是有意給姜如遇一掌，卻又不能再打下去——不是老夫人心，而是忽然想到姜如遇是天南三十二家之一的姜家脈，看不上那個落魄的家族，但打死了他們的人，總歸不好。

姜家家主和族老們更是眉頭蹙，姜如遇一直以來都是天之驕，修為高，劍，但沒吃過虧，可現在面對返真期的威也能說話，這等心讓人佩服，可這等堅強的心卻用在要離上陵姜家上。

還回了劍、法、丹藥、靈石……

姜家家主之前想過若是姜如遇和姜扶爭寵，他們該如何應對，卻沒想到居然這麼決絕地要離開如盤龍一般的上陵姜家。

真是瘋了！

姜家家主和族老們對視一眼，都到了棘手——縱然，他們知道老夫人的態度太強，話語也有些辱人，但老夫人乃是凌火道君，誰敢說的不是。姜如遇為什麼不能忍下此氣？

現在，他們著姜如遇被老夫人打出來的，姜如遇這個小輩中的頭部天才，恐怕已經和他們離心，強留不住。但是放走，豈不是給天南姜家增添助力，誰願意培育這麼一個天才給別人？

殺了……上陵姜家雖然不屑天南姜家，但是也不能對正道同盟的脈下手。

良久，一個族老輕黑須：「姜如遇，你可知老夫人為何生氣？你以為你把靈石寶劍等還回來，你就算還清了我們的恩？你是凝丹期，那你學的排雲心法、排雲劍法難道不是我們上陵姜家的家傳功法，因為這些功法，你才修習得這麼快。這些東西，你該怎麼還？」

老夫人為人強勢，但是辯才不佳，聽到族老的話后，又覺得道理在自己手中，冷哼一聲嘲笑：「明明就是得了我們上陵姜家的好，如今在這裏清高給誰看？吃了東西就想走人？我們上陵姜家的妙功法，足以讓你的修鍊速度快別人一截。你出去隨便問一個人，誰不是搶破頭要學我們的功法？」

「哼，如今你不還了這就想走，我第一個殺你！」

上陵姜家不只一支，之前因為姜如遇太過惹眼，其他的子弟被得抬不起頭，如今姜如遇落難，自然是牆倒眾人推。無人幫扶。

群狼環伺之際，姜如遇遭的惡意太大，也就毫沒想起為這群狼到難。只更加堅定一個想法，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離開。

夢裏那樣用一生贖罪，被萬人踩踏的事，不想經歷。

姜如遇的確得了姜家的功法，按照夢裏書里被一群人時刻辱罵佔了便宜的事來看，這功法的事不解決，他們能像蒼蠅一樣，吸自己一世。

姜如遇乾脆破釜沉舟。

「當初的功法，並非我刻意盜，而是因為學不會就要罰。僥倖，我第一次便學會。」姜如遇沒有做無謂的抱怨，只冷靜地陳述自己的想法，「排雲功法的確妙，我有所益。今日為離開上陵姜家，我願自廢排雲功法、劍法，絕無一點保留。」

自廢功法，這和自廢修為有什麼區別？

是真真要一點不沾上陵姜家的便宜，欠了人的就還回去，乾乾淨淨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