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願意自廢修為？

姜如遇此話既落，哪怕是主院裏的族老們也面面相覷，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看似冷如冰霜，怎如此烈，說欠了們上陵姜家的功法還不清，就寧願自廢功法也要離上陵姜家？

這些族老們完全沒想過，他們把話說到這份兒上，言語間就是姜如遇欠了他們的恩，作間就是老夫人給姜如遇那一掌，姜如遇勢單力薄，不這麼做怎們能離開？

他們更沒想到，姜如遇看到了之後發生的一切，看到書里的人因為是假千金鳩佔鵲巢的罪孽被迫了一輩子，舍了全的、修為，最後舍了自己的命，別人還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贖罪。

現在廢修為，痛嗎？痛。

但值得。

姜家家主猶豫著想勸道：「你可想好了？廢棄功法之後想要重修可難得很，你留在我們上陵姜家，只要不妄圖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你就還是姜家的小姐。」

「想好了。」姜如遇道。

必須離開，現在所有人對的預設立場都是要得到不屬於的東西，留在這裏就是留在地獄。

離開才是向死而生。

「如遇——」姜夫人忽然道，到底和姜如遇相的時間比較多，也有些分。姜如遇也曾如孝順的兒一樣為姜夫人尋過罕見的冰雪駐丹，雖看起來不知冷知熱，卻也曾為過腳，談過心事。

看起來如冰似雪，但該回應的一點不。

姜夫人想起之前種種，想要出聲勸上陵姜家的人稍讓一步，劍、丹藥之類的還回來也就罷了，別人天南姜家雖然勢力不如他們，但好歹也幫忙養大了扶。

姜夫人正要開口，姜扶像是害怕面對這一切，往懷裏一：「娘，我怕……上、上又疼起來了。」

姜夫人聞言，關心地去看姜扶，看到胳膊上的傷勢后就忍不住把一顆心給了起來——現在心疼姜如遇，那的扶的罪誰來心疼？

姜夫人便把話給咽了下去，用溫和的靈力給姜扶減著疼。姜如遇聽到：「怎麼了？」

一句輕輕的怎麼了，讓姜夫人鼻子一酸，過往如果有什麼心事要給姜如遇說，不管姜如遇是在練劍，還是在打坐，都會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計，問一句：「怎麼了？」

姜夫人忙別開頭，冷著心腸道：「沒怎麼。」

心裏發，如遇……別怪心狠，是的養不假，但扶是的親兒啊。看見扶苦，姜如遇如果一點苦都不，的心怎麼才能安？

姜如遇聞言重新收回視線，這下，姜扶安安分分在姜夫人懷裏不再鬧疼。

不是心窄見不得姜如遇好，而是姜如遇太出，懷璧其罪。

們倆被互換份的事，肯定會傳出去，世間的人一定下意識拿們比較，如果姜如遇以後修為容貌一頭，別人難免不會認為無能。

族老們寂靜無聲，不知這事態要走向何方，凌火道君高高在上慣了，聽姜如遇的話后只覺得被冒犯，道：「好，你就親自在這裏把功法給廢了，你既然要離我們上陵姜家，總不會讓我們再費神幫你廢功法吧！廢功法也耗費心力，要是我們耗費心力做這樣的事，你也是佔了我們的好。」

「你要是下不去手，就乖乖把心魔誓一發，把你欠扶的還了，留在我們上陵姜家還能賞你一口飯吃。」

廢功法何其疼，這修為練得如何苦，誰會捨得下手？

姜如遇捨得，也能忍疼。道：「不敢勞煩諸位。」

掌心聚起一團白的冰，拍在自己的肩上，冰沿著經脈、丹田遊走，慢慢地將自己的修為一點點剝去。

十分疼，自廢功法的疼比功法逆行還可怕，已經蒼白得沒有，就像一萬隻螞蟻在咬著經脈，或者用王水侵蝕整個軀，姜如遇痛得極了，但仍然在堅持……不是一時發氣做這樣的事，而是留下來就是生不如死。

不說書里寫的最後可悲的下場，便說老夫人迫發的心魔誓，讓一輩子都低姜扶一頭，就是在著，此生只能唯姜扶馬首是瞻。

姜如遇也沒法強行衝出門去，凌火道君已經打了一掌，沒他們的首肯，出得去嗎？

至於天南姜家，遠在天邊，更指不上。

左右現在能做的，就是了上陵姜家多恩，今日刮骨還也得還回去。

姜如遇對靈力的控制極為妙，無論多疼，卻始終沒斷靈力，上的修為層層下降，讓姜家家主等人看得既是心疼這嘩嘩流散的純修為，又嘆息這麼個天才，今天就要毀了。

修為被廢后重練，難如登天。更何況姜如遇之前練的排雲功法極為排外，今後轉練其他功法，就像另起地基一樣困難。

……明明能低頭，為什麼不低？點氣又怎麼了，為什麼寧願走到這個地步也要離上陵姜家？真的不懂嗎？只要要離開上陵姜家，不管願不願意，他們都會廢了的修為。

因為是上陵小輩中的劍道第一，年紀輕輕已經是凝丹期，這麼個天賦，如果同上陵姜家有嫌隙，多恐怖。

老夫人此生都沒見過這麼倔的人，姜如遇的行為在看來就是忤逆自己，眼看著修為廢去，不只沒有覺得愧疚，反而有種當眾折了面子的火冒三丈。

一個小輩，也敢這麼倔？！

見姜如遇散功快完畢，老夫人手如鐵爪，飛沙走石，猛地抓向姜如遇的肩膀，將姜如遇抓過來，視：「你廢了修為又怎樣，你學的是劍法，記的也是劍法，你今後可以重新練我上陵姜家的排雲劍，你還可以向別人傳授我上陵姜家的排雲劍法，這些都是我上陵姜家的損失，你全都還回來！」

「你不是劍修嗎，毀了你的右手，讓你一輩子不能用劍，徹底杜絕你再練排雲劍法的可能，才是真正的還我們，否則，你永遠欠我們的！」

姜如遇被牢牢鉗制住，老夫人的手已經掐進的肩膀，抓出十個。

咳嗽幾聲：「老夫人，是否只還右手不夠，我的曾經吃過你家的飯，是否要廢掉我的。我記得住你家的功法，你是否要毀了我的神智……再進一步，老夫人，你是否要我的命？」

「你！」老夫人死死抓住姜如遇的肩膀，想迫閉。

姜如遇疼，但並不怕：「我被你家抱錯了的確不假，但生我的天南姜家也養大了你家的姜扶。天南姜家的功法不如你家有名，我自廢了功法，你卻咄咄人，想要我的命，那麼，被天南姜家養大的姜扶的命是否也該還回去？」

姜如遇寸步難行，被上陵姜家養大，對上陵姜家懷了一好在，所以今日以為廢了功法，還了一切就能走出去，沒想到，仍然不能。

他們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

自小被抱錯，是所謂的假千金，就一輩子都要被這麼折辱吸嗎？！

姜如遇以為自己要死了，便乾脆把最後碩果僅存的靈力凝聚好，大聲傳音：「姜如遇不幸，被上陵姜家養大，如今以命還恩……」

老夫人猝不及防被姜如遇把聲音傳出去，這般以靈力擴大的聲音不知要傳到多人的耳朵。

下意識抬掌要拍死姜如遇，免得傳出自己做的事。

「老夫人不可！！」族老們嚇了一跳，這時再也顧不得不能得罪凌火道君了，紛紛阻攔。

「老夫人三思啊！死了對咱們無利有害！」

老夫人那掌下意識慢下去。

姜如遇知道，自己賭對了，雖然天南姜家離這裏極遠，但自己剛才那句話傳出去后一定會被口口相傳傳到天南姜家的耳朵里，這時候，如果自己真死了，天南姜家就會和上陵姜家撕破臉。

天南姜家再敗落，也是有名氣的修真世家。只有涉及到上陵姜家的利益，這些人才會出手。

「老夫人，殺事小，天南三十二家事大啊。」族老們苦口婆心勸說，老夫人這才想起，天南姜家雖然勢弱，但是它是天南三十二家中的一支，天南三十二家如果擰一繩，事就不好辦了。

族老們真沒想到事發展這樣，其實，姜如遇被要麼廢功法，要麼發心魔誓的事兒一出，哪怕是他們，也知道老夫人太過咄咄人。

可是老夫人是凌火道君，說一不二……他們有什麼辦法。現在唯一能指的就是天南姜家離這裏極遠，哪怕姜如遇修為已廢的事傳到他們家，到時候他們也能有千萬種說辭來推卸責任。

一個族老現在不得不勸道：「老夫人，說得沒錯，到底天南姜家也養大了扶小姐。您要是殺了，於理不合啊。」

「咱們勢大，但是別人也……唉。」

老夫人被這麼一勸，雖然知道這些人說得有道理，但獨斷專行慣了，這次雲遊回家上這檔子事，姜扶又投眼緣，想幫忙不，便覺得面子上掛不住，雖放下掌，但也道：「哼，天南姜家養大扶？你們沒見到扶是什麼修為，是什麼修為？扶吃了這麼多苦，吃過嗎？就是姜如遇欠了扶，欠了咱們上陵姜家。」

「是是是。」族老滿頭大汗，不得不賠笑。「這話咱們自己知道就是了，不宜外傳，免得傷了和氣。」

「哼！」老夫人倨傲道，「哪怕是天南姜家的人在這兒，本君——也敢這麼說。」

如今自稱本君，囂張傲氣可見一般。

姜如遇僥倖活命，沒被激怒，事實上，比起許多人，姜如遇要冷淡得多。才遭了這樣的事，也儘力冥想，想要恢復些力。

忽而，空中傳來破空的風聲。風聲獵獵，蕭蕭颯颯。

「誰的口氣這麼狂妄，天南姜家在此，盡可一敘！」

此時天大亮，天空中裂開一個隙，裏邊簌簌落下幾名通黑，修為卻沉的人，共有三名，他們手持不同的武，自報是天南姜家。

什麼做說曹曹就到？

天南姜家世代鎮守黃沙關，那裏荒涼無比，離富饒的上陵哪怕是一個返真期的道君全力飛行，也要月余才能到，而且途經海域，艱難險阻可見一斑。

別說上陵姜家的人沒想到天南姜家會來人，就連姜如遇也沒想到——在夢裏，哪怕姜如遇死，天南姜家的人也沒出現過。

不知什麼因素改變了命運的齒，一切好像還隨著大勢走，又好像偏離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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