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的氣氛瀰漫整個主院，整個氣勢如同一張繃的弦弓，被拉到最滿，隨時都有可能發。

姜家家主最了解自己母親的秉，上前堆滿笑斡旋：「母親，您在外雲遊多年，今日好不容易回到上陵，恰逢扶喜歸，這是雙喜臨門的大事，母親，我們還是進屋去敘敘天倫之……」

他這話沒說完，卻發現老夫人本沒將注意力放他上，隻眼也不錯地盯著姜如遇等人的方向。

老夫人垂下的手驀地爪，駭人的氣勢從手中聚起，堂堂返真期的大能一旦出手，其調的靈力浩浩，院子中剎那間風雲變幻，氣溫隨之拔高許多。

「不把欠了我上陵姜家的東西全部還回來就想走，我看你們有沒有這個命！」

老夫人飛而起，聚滿靈力的手按在自己的龍頭杖上，龍頭杖上紅搖曳，再舉著杖飛躍向姜如遇的後背，在半空之中將此杖敲下——

姜天信等人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凌火道君的名絕技摧風凌火掌，現下將掌力注龍頭杖，以金玉杖再催化掌力的剛猛，任誰被這麼一打，想不泥都難，何況是本就傷勢頗重的姜如遇。

「這老妖婆欺人太甚！」

仗勢欺人、草菅人命至此，還一副有理的模樣，姜天霸大喝一聲，轉抬起黑錘，正面迎上老夫人的龍頭杖！

黑錘與龍頭杖相接，發出一聲脆響，靈力激之間，將眾人的袍都吹得獵獵。

老夫人停在半空中，看樣子仍然氣定神閑，姜天霸卻已額冒青筋。

老夫人眼中閃過一得，是返真期，這三人不過是歸虛期，比低整整一個大境界。別說他們只有三個人，就是再來幾十個，也不怕！

想想那三瓶九轉玉丹，老夫人心裏便如滴一般。姜如遇是什麼份，天南姜家是什麼份，也敢在面前提公道二字？

就是公道！更何況，姜如遇就是了上陵姜家的恩，有這二十年的恩在，他們就是讓姜如遇跪著趴著，也是姜如遇的命。

誰讓恩比天大呢？

姜天霸有些撐不住了，這老太婆不愧是名已久的道君，靈力如磅礴大海，他大喊一聲：「九弟、十弟，助我一臂之力！」

老夫人不屑心想，區區歸虛期，再來兩個又有何妨？

姜天信和姜天辰對視一眼，分別拿出自己的武，兩指併攏在眉心一點，剎那間，眉心生就一點暈，連接著三柄武的暈一塊兒熠熠生輝。

他們將手搭在姜天霸的肩膀上，匯聚三人之力，共同對抗返真期的道君。老夫人原本不將他們放在眼裏，慢慢的，卻也察覺到不對，有一極為古怪的力量從三人之間升起，居然和老夫人霸道的靈力形對沖。

老夫人有些駭然，三個歸虛期能對抗一個返真期？這是什麼笑話！

老夫人一個用力，靈力滔滔不絕匯龍頭杖之中，加大力度，就是想要一舉得勝，沒想到，姜天霸三人仍然穩如磐石。

「這是什麼？！」老夫人厲聲問道。

姜天信見陣法已，抬起漆黑的眸子：「道君，我們在追蹤符見到道君威勢，也擔心道君翻臉，天南姜家派我兄弟三人來，便是以防道君撕破臉皮。否則，我們三個若只是普通歸虛期，怎麼敢在道君面前言談不變？」

老夫人臉一陣青白，這話就是說天南姜家的人早料到會武，故意防著了！

「我們天南姜家以軍武治家，麾下七個陣營，任意一個、多個陣營的人聯手，都有相應軍陣變幻，將一威力擴大為十，故而，我們天南姜家屹立黃沙關多年未倒，故而，我兄弟三人，便能不懼道君。」

怎麼變幻的？他們三人剛才分明沒！

但老夫人下一刻就反應過來，這天南姜家的人著如此寬大的黑，有什麼手訣在悄悄掐完，自己也不知道。

的臉當即十分難看，不顧大能風度手在先，又被這幾個後輩給功攔了下來，心中傲氣怎麼得了？

姜天信觀老夫人神，道：「道君，得饒人且饒人。我們兩家差錯顛倒了脈，如今各自歸家也便罷了，道君何必偏要趕盡殺絕？」

「哼。」老夫人冷哼道，「姜如遇不把欠了我上陵姜家的東西還回來，別想離開。」

姜天霸下意識道：「還欠你們什麼？就連修為都給廢了，你們還想要什麼！」

姜天信心中升起一個念頭，他看向老夫人，果然，老夫人面帶古怪的微笑：「我們上陵姜家的排雲劍法多麼妙，怎麼能被帶回你們天南姜家？姜如遇現在修為倒是廢了，但記得劍法，可以重新練，要想徹底還回來：要麼，發誓此生再練習的劍法不能同排雲劍法有一點相似，違者箭穿心而死，要麼，排雲劍法是右手劍，把右手給廢了。」

饒是上陵姜家的人，聽到老夫人的話也下意識看向姜如遇的方向——老夫人這招太狠了，本是要斷了姜如遇這個劍修在劍道上的一切前途。

一些麵皮薄些的族老，都已經不忍地轉過頭，他們人微言輕，阻止不了老夫人的行為，但他們也拉不開臉來同流合污。

姜如遇於眾人視線的中心，出乎眾人的意料，面上沒有恐懼，沒有求饒，如果不是上乾涸的鮮太鮮明，一點也不像凄慘的當事者。

「呸！」姜天霸狠狠地啐一口：「天下劍法萬變，但都出一宗，全天下的劍法和劍法相比，不可能沒一點相似的地方。你讓如遇發誓再練習的劍法不能同排雲劍法有一點相似，豈不是斷了人修劍的路？」

「廢掉右手更是可笑至極，你口口聲聲如遇廢掉右手才算是不欠你們，那麼姜扶呢？」姜天霸道，「姜扶也修了我天南姜家的功法，讓先廢修為，再廢右手！」

姜扶猝不及防被點名，下意識把右手藏進袖子裏，不要……

和姜如遇不一樣，姜如遇比命好，被換到上陵姜家了這麼多好，現在了這些刁難，算是一報還一報。可自小苦，現在為何該這樣的刁難？

老夫人自然要維護姜扶，倨傲地看一眼姜天霸：「扶何必廢掉修為？姜如遇廢修為的事兒，我們上陵姜家不是拿了三瓶九轉玉丹出來賠付？你們若覺得這個賠付不夠，便將三瓶九轉玉丹還回來，我們再談讓扶廢掉修為的事兒。」

「你……」姜天霸氣得眉不是眉，眼睛不是眼睛。

這老太婆就是吃定了天南姜家不會因為一時之氣，放著姜如遇的不管，還回三瓶九轉玉丹去爭這一口氣。

「至於扶該不該廢掉右手。」老夫人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姜扶的手，姜扶的手上也有繭子，老夫人多年修習，看一眼就知道姜扶使用的武應當是峨眉刺。

也更是看一眼就知道，姜扶的峨眉刺練得可謂是稀鬆平常。

老夫人道：「扶，你這就當著這些天南姜家人的面兒，發個心魔誓，就說人要臉樹要皮，你既不是天南姜家的脈，就再不會使用天南姜家教給你的峨眉刺功法。」

「祖母……」

姜扶下意識哀求道，老夫人立即朝傳音：「照我說的做，你的峨眉刺練得一般，你今後不用峨眉刺，改習上陵姜家的劍法，我把我私庫里的所有靈石、靈藥都拿來給你挑。而且我看過了，你的質若學排雲劍法，進步必將一日千里。」

姜扶一聽便喜不自勝，返真期大能的私庫令隨便挑……

再加上上陵姜家的妙功法，今後的前途將不可限量——天南姜家的功法對姜扶來說太糙了，許多地方功法里寫的省略極了，全靠扛，這也是認為姜如遇佔了天大便宜的原因。

一部妙功法，給修士的助益可是頂天的。

姜扶立即端正地發起心魔誓，每一個字都字正腔圓，落在眾人的耳中，落在姜如遇的上。

姜天信心知，這是老夫人在用姜扶迫姜如遇——以學峨眉刺學的稀鬆平常的姜扶，來迫於劍道上有璀璨天賦的姜如遇放棄學劍、或者乾脆放棄右手。

這是諸如田忌賽馬、以劣換優的把戲！

何等歹毒的心腸！

別人講理，是要雙方客客氣氣、高高興興的把事辦完，老夫人講理，是要用被「詮釋」過的理來將人進絕路。

他們三個天南姜家的長輩在此，都敢如此胡攪蠻纏，可想而知，如果今日是姜如遇一人在此，姜如遇會上什麼？

姜天信長舒一口氣：「我們可以讓如遇發誓：今生不再使用排雲劍法。」

「不可！」老夫人厲聲，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挑釁般笑，「姜如遇再好歹也有個上陵第一劍修的諢名呢。對這樣的修士來說，哪怕修為廢了，萬一將排雲劍法給化用其他劍法……」

「真要一點也不欠我們的，就發心魔誓：不得練習和我排雲劍法哪怕有點點相似的劍法！」

姜天信聞言，眼睛裏都快冒出火來。

他在黃沙關，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姜天霸道：「十弟，你和廢什麼話，這老太婆本不想講理，咱們三個人又不是真打不過！」

姜天霸三兄弟聯合在一起，配上天南姜家古怪的陣法，的確可以同返真期的凌火道君分庭抗禮。

但老夫人笑道：「你們可別忘了，你們三人，最多不過掣肘我。你們剩下姜如遇一人，可要面對我上陵姜家的其他人。」

的確，在這主院裏，還有姜家家主、姜夫人、一眾族老和被上陵姜家豢養的打手。

姜天信也略紅了眼，他是發現了，和這凌火道君本沒什麼道理可講。

姜天通道：「既然如此，道君就手吧。」

「我們三人在此，便是豁出命去周旋，也不會你們將人吃干抹凈。」姜天通道，「八哥、九哥，頭頂的空間陣法並未關閉，我們只要護著如遇，等到六哥他們看到咱們這兒的況過來便是了。」

大戰一即發。

老夫人居高位已久，修真界以強者為尊，老夫人長久地被人捧著，一見有人敢不遂意，就要不管不顧地逞強。

上陵姜家總共就兩個返真期道君，自然要以為首。

姜家家主嘆息一口氣，事已經到了這程度，他從袖掏出一隻煙花，一會兒見勢不對，他將此煙花放上天，上陵姜家在外的其餘高手都會趕回來。

看來，上陵姜家同天南姜家這場惡戰在所難免。

所有人都拔出自己長劍，或者祭出其餘武，姜天霸三人更是既要對付凌火道君又要護好姜如遇。

姜如遇揚起脖子，黑黝黝的眼看著天上那個散發著淡淡暈的空間裂。

知道姜天信說的是真的，待會兒這裏會掉下許多天南姜家的高手，來帶回去——但姜如遇更不傻。

從剛才姜天霸幾人出的言語中可以拼湊出真相——天南姜家為什麼發現姜扶叛逃也不去追回來？因為當時天南姜家正遭魔侵襲。

現在，大約是魔退，天南姜家的人從追蹤符里看到自己的遭遇，於是派出在魔沒太多傷的姜天霸、姜天信、姜天辰三人來帶自己回去。

如果姜天霸三人失利，剩下的天南姜家人也將從天而降，他們歷代鎮守黃沙關，實戰能力極強，在同上陵姜家的對決中應該也不會落下風。

可是之後呢？

一個剛經歷魔的家族，又要同另一個世家大族火/並，火/並之後他們回到環境險惡的黃沙關，又將會遇到多困難？

如果上陵姜家不服氣，還要捲土重來呢？

姜如遇到姜天霸等人的維護，至極，但並不代表只能在人後面等著被人維護。

姜如遇忽然走上前，對著躍躍試要手的上陵姜家人道：「稍等。」

忽然出聲，惹得所有人朝過來，無論是拿著武的上陵姜家人，還是做好背水一戰覺悟的姜天霸等人。

姜天信驀地發現姜如遇孱弱的軀下好像有一信念在支持，他心念電轉，腦海里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生怕姜如遇做傻事，呵斥道：「如遇，快回去！」

他暗示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我們在，定會護你周全。」

姜天信害怕，他怕姜如遇通懂事到看穿一切，他怕姜如遇因此犧牲於劍道上的未來，來換取他們今日平安離開。

姜如遇耳尖充斥著姜天信的提醒，心領他的好意，只是站定回頭，如泓遠秋水般回：「我今日才發現我是天南姜家人，將要回到天南姜家，但我希我以真正天南姜家人的風骨回去，而不是作為尋求庇護者而歸。」

「如遇，你別……」姜天信忽然說不出話來，他發現他懂姜如遇的意思，姜如遇不願意將天南姜家作為保護的避風港，要考慮天南姜家的利益、風骨、甚至知道這個家族的難，維護這個家族的榮譽。

這才是大哥看一眼就決定將作為下任家主備選的人，如果只是一個骨頭，哪裏值得上這麼重的厚呢？

姜如遇已經走出姜天霸等人的保護圈。

上陵姜家的人持劍而立，和形敵對之勢，也並無一點怯懦。

姜如遇現在沒了修為，加上傷重，無法擴音，但知道說的每一句話，都將被人細心聽到、咀嚼。

姜如遇知道一切癥結因老夫人而起，於是問老夫人：「道君，你想要我的右手？」

姜如遇問得直白，知道，以老夫人的修為，怎麼可能不知道但凡任意一個劍修，都不可能發那樣的心魔誓。所以，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姜如遇的右手。

老夫人皺眉，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承認，假惺惺道：「你這樣一個鳩佔鵲巢，盜竊扶人生的竊賊，我不小心一些，你將如何竊我們上陵姜家的排雲劍法……」

姜如遇聽又要老生常談，打斷的話：「我願意自廢右手手筋。」

不願意再聽虛偽噁心的言語，而要直正題。

上陵姜家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姜天信見果然是這個打算，下意識要阻止，老夫人則是喜不自勝，在龍頭杖中注靈力，得姜天信不得離開。

當然喜——自從知道姜如遇凰靈，就忌憚。

哪怕姜如遇周修為已廢，經脈已損，幾乎沒有逆襲的可能，但也怕凰靈會使得起死回生，將來報復。只有廢掉一個用右手劍的、天賦卓絕的劍修的右手，才是真正毀了。

老夫人幾乎不住喜意：「當真？！」

「我有條件。」姜如遇環顧虎視眈眈、手拿武的上陵姜家人，再看了看不知何時已經布下攔截他們的天羅地網，道：「我廢右手手筋，你發下心魔誓，放我和我的家人安全離開。」

「如遇不可！」姜天信大喝。

老夫人攔下姜天信，嗤笑一聲：「我答應你便是了，有什麼值得發心魔誓的？」

姜如遇只冷冷道：「如無心魔誓，則免談，等天南姜家和上陵姜家惡戰罷了。」

老夫人的眉頭鎖起來，這就是在諷刺前幾次得寸進尺、說話不算數了？

不過沒事兒，老夫人為返真期道君，一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只要姜如遇這個佔了們家便宜的人毀了，一切塵埃落定，這點子小氣，大度些認了便罷。

當即發下心魔誓，發完便催促道：「該你了！」

姜如遇要廢手筋，但是想也知道，姜天霸等人想徹底從和老夫人的膠著戰中出來阻止，不會借武給。

姜如遇環顧四周，看見地上躺著自己曾用過的蘭若劍。

靜靜上前，撿起蘭若劍，如之前每一次所做那樣，給蘭若劍撣了撣灰塵。

姜夫人抱著姜扶，眼底含著淚：「如……」

到底是養了二十年的兒，遷怒害得自己親兒苦不假，但現在看著姜如遇被迫至此，心底也不好。

老夫人狠狠橫一眼，厲聲催促姜如遇：「快啊！」

「你要是敢出爾反爾，你們這四人，一個都別想走出去！」

主院除了姜如遇四人，都是上陵姜家的人，他們圍著姜如遇和姜天霸等人，姜家家主甚至手持煙花令，隨時要再幫手過來。

姜如遇將蘭若劍橫在手腕上，姜天霸道：「你敢割！割了我霸爺回去就打斷你的，啊？你霸爺我這輩子殺了多魔，小山大的魔在霸爺手下都不敢，你當霸爺需要你來救嗎？」

姜天辰笨，面對姜如遇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後輩，說不出太多話，他只看著天空上的空間裂——傳送太慢了，太慢了，能不能再快一點？

姜天信也道：「如遇，你……」

老夫人最怕姜天信這張巧，見他想遊說姜如遇，立即一龍頭杖過去，得三人再度回防。

厲聲呵斥：「快啊！」

姜如遇手持蘭若劍，知道三人擔心，抬起清冷瀲灧的眼，冰雪樣的氣質稍稍一放，如花初綻：「我自願如此，不必掛懷。」

「如果一修為、一條手筋，能讓我同上陵姜家劃清界限，不必再被人說欠了他們，我求之不得。」

姜如遇真如此想，看著手中寒凜冽的蘭若劍，不只不覺得懼怕，反而覺得親切無比。

姜天信知道這一切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強忍悲痛，從未有過這麼一刻深深覺得駐紮在黃沙關的天南姜家這麼無能，他道：「要廢手筋可以，但是道君，敢問你一句，若是廢了手筋之後，如遇是否還欠了你們上陵姜家？」

老夫人本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神不大自然，就想憋著不出聲。

姜天信大聲道：「道君，一修為、一生經脈，整條右手，再奉送一個活蹦跳的姜扶，還欠你們嗎？」

因為上陵姜家比天南姜家富裕，有權勢，就自以為他們二十年的養育更吃虧，恨不得人刮骨還的還回去。

姜如遇也停了手，等著老夫人回答，老夫人見躲不過去，神極為不自然，快速含糊地來一句：「不欠了。」

「哈哈哈……」姜天信三人聞言大笑，笑聲狂放凄楚。

比起他們的無法接，姜如遇鎮定許多，一來，不願意因為自己之故，使得天南姜家和上陵姜家兵戈。二來，知道在那個夢裏，姜扶未來會上許多大能，每一個大能都會心疼姜扶曾經的遭遇，都會為姜扶報仇，來欺辱姜如遇。

一條手筋，將自己從這旋渦里拉出來，換取更多練劍的機會，願意。

姜如遇再不耽擱，蘭若劍鋒利無比，手持此劍，朝自己手腕狠狠一劃——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未襲來，蘭若劍劍刃一卷，堪堪阻止姜如遇。

「劍靈？」

姜家家主見此奇景，驚呼一聲，他剛才看得清楚，姜如遇並沒做其他手腳，但是蘭若劍居然自己卷刃，蘭若劍再鋒利，也不該有這樣的靈。

除非是這柄劍已經快被姜如遇養出劍靈。

——姜家家主一時難以描述自己的心，既慚，又酸妒難忍，還帶了一悵惘。

他慚在於如果真有劍靈，這種非人的劍靈都知道惜劍修的手，他們這群劍修，今日卻在此仗著人多勢眾，迫一個劍修毀去自己的手。

而酸妒悵惘則在於，姜家家主同樣是個歸虛期的劍修，哪怕是他，都沒養出劍靈。傳說之中，只有至備劍仙潛質的劍修才能豢養出劍靈，他們人劍合一，心神能同劍通，在這通之中催生出劍靈，劍靈再去反哺劍修——擁有劍靈的劍修，修習速度不可同日而語。

姜如遇廢修為前才凝丹期，才二十歲，就已經催生出了劍靈。如果能一帆風順地走下去，的前途將不可限量，甚至將整個上陵姜家都帶著更進一層樓。

可惜……太可惜了，已經廢了修為，馬上還要毀去右手。

老夫人同樣見多識廣，見蘭若劍有可能孕育了劍靈，立即道：「住手！這蘭若劍，也是我上陵姜家的東西，你之前已經還給了我們，現在你不可用蘭若劍，來人，丟把鐵劍給。」

姜天信等人對老夫人的舉已經見怪不怪，這個人做出多麼可笑的舉來，似乎都符合的秉，以四字就可以囊括的格——自私利己。

此舉就是為了得到劍靈。

姜如遇也一頓，看著手裏雪白輕薄的蘭若劍，差點被劍晃花眼。

總是如此，哪怕在夢裏看完整本書，嘗盡齒冷之事，但總在以為對方已經不能做下更無恥的事時，對方總能打破的認知。

學得會世上最難的劍，卻看不世間最簡單的人心。

繼而，蘭若劍被人強行走，換來一柄鐵劍。姜如遇沒有片刻猶疑，手起劍落，鮮汩汩流出，全程連眉頭也未皺。

這就好了？

姜家家主和老夫人等人長脖子去看，那傷口的確已深至斬斷手筋，哪怕之後再連上去，這右手也只能做些普通的事，絕對無法再負荷用劍。

老夫人總算流出喜意，收了龍頭杖里的靈力，這事兒算是了結了。

要培育一個天才，很難很難，可遇不可求，可要毀去一個天才，卻只需要一瞬間的手起劍落。

姜天信等人立即衝上來，給姜如遇流不停的手止，一個止訣打過去不見效，那就兩個三個的打過去，終於止住了。

姜天信想說什麼，千言萬語，終究只匯聚一句：「好孩子，和我們回家去吧。」

他想說，你現在真的姓姜了，天南姜家的姜，不是上陵姜家的姜。

他們天南姜家敗落，但終有起複之日，今日之恥，絕不會再重複。

姜如遇忍痛點點頭，早就是強弩之末，能撐著站到現在，已經是極限。的頭越來越昏，著天空中的空間裂慢慢睡去，空間裂的邊緣有點點星星似的，無比聖潔，乾淨。

這讓不想到，將來的生活，是否也能這般純粹？

姜如遇沉沉睡去，又被天南姜家三人帶走，主院裏的鬧劇平息下來，好像並未存在過。

老夫人志得意滿低下頭去看蘭若劍，想把蘭若劍給姜扶——毀掉一個天才不算什麼，要再給上陵姜家造一個人才，蘭若劍已經有劍靈，送給扶使用，的修習速度必然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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