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習課，紀初謠翻出書本和雲端的資料，就開始兩耳不聞窗外事地與新課容戰打道。

到了中午，因為來學校前剛吃過飯，肚子不，所以婉拒了從悅的邀請，繼續留座位上研究數學小練的題目。

等再抬起頭來，班上的同學都走了。

正午的穿過茂的枝丫，伴著聒噪蟬鳴，將斑駁的樹影倒映在長廊和窗玻璃上。偶有清風拂過，將灼熱的暑氣順著門往教室裡帶。

紀初謠站起，把斜後方正對著腦袋呼呼猛吹的空調關了，又把教室後門敞開，這才覺冰涼的指尖稍微恢復點知覺。

課上便覺得冷，但這麼熱的天，因為個人生病原因便擅作主張把空調關掉，即便班上同學沒意見，自己心裡也會過意不去。

在教室里來回走了會兒，黑板報旁的榮譽牆上，還著上個學期的績單。

紀初謠仰頭看了看，一眼就捕捉到了紀明熙的名字，六門接近滿分的漂亮績，不僅是班級第一，還是年級第一。

班上考到年級前十的就兩個學生。

一個姐，還有一個——

嗯……是岑易。

紀初謠表突然變得有些一言難盡，雖然早知道對方是個學霸，但現下發現是個如此高段位的學霸，多到幾分難以接。

一個抓著把柄勒索要錢的人，竟然是年紀排名前十的大神，怎麼想怎麼德不配位。

果然，讀書好的人未必品行也好。

紀初謠這麼想著，嘖嘖搖頭走出教室，朝洗手間走去。

兩分鐘后，從洗手間出來，餘瞥見一旁的樓道走上兩個拔雋逸的形。

紀初謠僅是腳步停頓了一下，接著全當沒看見，目不斜視地路過。

但岑易顯然沒有要放過的意思，抬手招了招，道：「……那個，阿菜，你過來一下。」

紀初謠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的自己，但整條走廊上只有一人，就因為這麼一瞬的走神，便人追了上來。

目對上跟前的年，白襯衫灰長，班上一半男生穿起來都像酒店服務員的制服落到他上，偏生襯出了一種寬肩窄腰的優越。

紀初謠黢黑的眸子無聲盯著他，道：「你剛我什麼？」

岑易不覺有誤：「你微信名不就這個麼。」

紀初謠如鯁在。

微信名分明是名字寫打出的「韭菜園」，好好一農耕田園意境，被人這麼一改編，竟活生生出了菜的氣質。

岑易沒錯過眼底的那點憋悶，有些好笑，揚了揚手上剛從學生會拿回來的選修課指南：「幫個忙，帶教室放我桌上。」

末了又怕因為方才那句「阿菜」記恨上心，補充道：「好歹幫過你幾回，應該不至於這麼點同學都沒有吧。」

紀初謠視線微微下垂，落在岑易著報名單的指節分明的指骨上。

不遠還站著和他一道上來的男生，念著有旁人在等，繼續和他干拄著不太好，抿抿，手接過：「知道了，你去吧。」

「謝了。」岑易笑意閑散地沖道了聲，便折回樓梯口和黎川會和。

紀初謠看了會兒兩人順著樓道緩緩矮下消失的背影，著紙往回走，暗自揣岑易對的態度到底什麼意思。

紅包不收，面上還跟個沒事人兒一樣主跟流說話。若真要細扯哪個地方比較反常不對勁的，那就是兩人關係不，他卻主把下幫忙做事。

所以。他這是不缺錢，但缺小弟麼？

——

紀初謠回教室后，把東西放人桌子上，依然有些想不通，糾結了會兒，從屜里翻出手機，打開紀明熙的聊天界面。

指尖左右輕點，刪刪減減打字道：「姐，你跟班上那個岑易的同學嗎。你覺他這個人……人品怎麼樣。」

對著聊天框里的字來回讀了幾遍，總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有種背後說人壞話的嫌疑，想了想，還是盡數刪掉，把手機扔回桌肚，翻出數學小練繼續寫。

不過半個小時，班上同學便陸陸續續地回來，教室後方的空調再次呼呼開起，展示它的強勁風力。

好在幾個男生怕熱，直接跑來後排堵著吹風口，一邊扇風，一邊聊天。雖鬧騰了點，但這個班課間就沒有不鬧騰的時候，紀初謠也算習慣了。

等從悅回來，便拿著不會的題開始請教。

從悅頗有耐，翻了課上做的筆記本，把一些難的知識點先用例題代給講解一遍，再把公式換湯不換藥地套到大題中。

要知道紀初謠上有差生非常典型的缺點，那就是思維緩頓、繞不過彎，但在對方循序漸進的引導下，竟也都聽懂了。

在空白答題演算出答案，又翻到下一頁，準備問人最後一道大題。

剛好班長喝著茶走進教室，道：「從悅，瓊音姐讓你去辦公室一趟，好像是你之前全國古典音樂賽拿獎加分的事兒。」

從悅匆匆應了聲，走前還是先幫紀初謠看了下題：「這道是高考真題，有點複雜，可能一時半會兒講不清楚……」

沉了下，轉而想到什麼，道：「要不你問岑易吧，他理科學神，今天的理科作業應該都做完了的。」

從悅說著回頭，跟人打招呼道：「岑易，你幫我教下妹妹這道題，我有事出去一下。」

從悅說完，沖紀初謠比了個抱歉的手勢，便跟班長朝外走去。

紀初謠整個人還保持方才彎腰撐在從悅桌上問問題的姿勢，因為從悅的話，神緘默許，不聲地斜過眼，往斜後方瞥了瞥。

岑易在看遊戲視頻，子半抵椅背，翹著雙二郎，兩隻凳懸空，子一晃一晃，神懶散又怠慢，讓人生怕下秒沒維持住平衡，直接仰頭往後摔去。

許是正好看完了一個視頻，岑易慢吞吞地抬眼朝來。

斜側的日流瀉進來，在他眸稍暗的眼珠上籠了層淺淡的。

有些扎人。

紀初謠與他視一瞬，果斷別開視線，朝自己座位走去。

既然是高考題，一個剛升高二的學生做不出來也是有可原，空著算了。

岑易卻是不不慢地將兩條懸空的凳放平，落回平地上，單手拄著臉廓，歪了歪腦袋，好整以暇地朝隔壁桌已然落座坐好的紀初謠去。

他點點下，道：「不是要我教你麼？小冊拿來。」

紀初謠懟著空氣沉默兩秒，有些意外對方的好心。

僵持片刻，還是搬著凳子靠了過去。

岑易將題目掃了眼，道：「有紙麼。」

紀初謠被他突然冒出的這話弄得愣了愣，兩邊口袋，最後掏出張皺的紙巾，展開放到他面前：「只有這一張。」

想著如果對方是要上洗手間或是哼鼻涕的話，可能有點不太夠。

岑易卻是盯著眼前的紙巾，陷一陣古怪的沉靜。

半晌，輕笑一聲，也不介意，拿出屜里的黑筆，就著紙巾開始畫起函數圖。

紀初謠：「……」

快速回，從桌上拿了本還沒用過的草稿本來，以備不時之需。

顯然，的決定是正確的。

等岑易將一張紙巾填得滿滿當當，還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聽懂。

岑易上顎，有些不可思議，開始重新掂量起的斤兩：「你之前那地方教材版本跟帝都不一樣？」

顯然他問的是R城，紀初謠想了想，確定道：「一樣。」

岑易：「那是你們課程進度落後很多？」

紀初謠：「好像也沒有。」

岑易：「……」

好像是個什麼鬼。

岑易輕嘖一聲，將紙巾團，翻開草稿本，一邊想著怎麼換種更簡單的講法，一邊吐槽道：「你這不是曠了上午一節課，而是高一一整年的課都沒認真聽過吧，阿菜。」

紀初謠聽到「阿菜」兩個字，只覺得太兩側的青筋跳了跳，中肯評價道：「我覺得可能是你講的不太好的原因，還是一會兒從悅回來，我再問吧。」

說著拎起作業和椅子，就打算回自己座位。

岑易頭一回被人用這麼真誠的語氣質疑能力，簡直要被氣笑了。起先還覺得朽木不雕也罷，現下卻是突然來勁，決定跟人杠到底了。

抬手扣住紀初謠的手腕，將人一把拽回了椅子上：「說你兩句，脾氣還橫，不恥下問的道理應該懂的吧。」

在紙上刷刷寫下兩列式子：「到這一步能看明白麼。」

紀初謠眼睫輕垂，在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翳，眸還聚焦在手腕方才被他過的地方。

對方的指溫冰涼乾燥，也沒有什麼汗意，一即離，但陌生的總歸讓到些許不自在。

直到岑易重複問了遍，這才籠回思緒，點點頭道：「嗯。」

岑易臉上出點還算沒那麼笨的讚許表，順著函數圖往下講。

臨近午休，原本還在過道上打鬧的同學紛紛回了座位，開始寫作業。

沒了人阻擋的冷氣，一腦地向紀初謠后脖頸襲來，激得了脖子，打了個低低的噴嚏。

岑易演算的筆梢微頓，抬頭住了過道正往前面走的張齊正。

張齊正屁顛屁顛地繞回來：「老大，你我。」

「把空調口往上掰一下。冷。」

岑易散漫扔下一句話，便就著方才的思路，繼續給紀初謠講。

張齊正愕然，老大是班上團寵，大伙兒一直都道他怕熱，所以主把空調扇葉對著後排吹，這樣的主兒今天突然喚起冷來，還真有些稀奇。

不過看他正跟妹妹說著話，也不好多說什麼，便照做了。

張齊正按令做完事，蹭蹭跑回位置，又覺得有些興地跟隔壁桌的徐至秦頭接耳起來：「誒，我發現妹妹是真的強，上一個我在學校里看到能讓老大屈尊一起探討學的人，還是熙姐呢。」

徐至秦笑啐：「這屁話還用你說，就老大那跳躍的思維，換了別人，鐵定跟不上。」

……

午休課鈴響，紀初謠總算把題弄懂，抱著椅子回座位，餘瞥見已然向上吹起的空調口，眸底微泛波瀾，終是沒忍住，又朝岑易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人給講完題，便另拿了本磚頭似的五三做起來。

看人品，似乎沒原先想的那麼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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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卡了很久，現在才碼出來，明天還是照常晚上九點更新，讓大家久等了，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