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是不打小孩的。起碼張寰和前妻是不打的。

從前家里只有張雁聲一個孩子的時候，那真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小公主。打那是不可能的。

曾經張雁聲媽媽看新聞有家長失手打死了自家孩子，便很唏噓：“孩子怎麼能打。”

而張雁聲常年修習跆拳道和散打，教練們也一再告誡，他們這種練過的人，不能隨便對別人手。

在這種影響下，除了當年初見的時候失手推了張鶴翎一把，后來張雁聲不管多討厭這一對同父異母的弟妹，也都不曾手打過他們半下。

可結果呢

后來長得比都高的張碩都干了些什麼事

所以說，小孩子還是得管。發展熊孩子該揍就得揍。

這一下木架在屁上，張碩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夸張嚎。他瘋了一樣地喊：“疼疼放開我你敢打我我殺了你”

想到后來長大的張碩干的事，張雁聲覺得，等死了以后再發展幾年，張碩就離殺人大概也不遠了。

冷笑一聲，手起架落，張碩的屁又狠狠挨了一下。向來囂張得無法無天的熊孩子再次慘，并開始大喊救命。

打孩子是有講究的。小孩比大人脆弱得多了，所以每年都有大人盛怒之下失手把孩子打死的。

腦袋、后背、肚子，都有可能會對孩子造無法挽回的傷害。所以要真為了懲罰孩子的錯誤的而揍孩子，最安全的就是傳承了幾千年的這個打法打屁。

張雁聲年紀輕輕就死了，自然不會了解這個。但幸好是個修習過散打的人，課堂上教練對人構造和易傷害部分都有過講解。張雁聲怒而痛揍張碩，自然而然地就避開可能造危險的區域，直奔屁而去。

“知道錯了嗎”打了兩下停下來，問。

奈何張碩雖然已經疼得哭出了眼淚鼻涕，卻還不肯服，尖著：“你等著我爸回來打死你”

“你爸”張雁聲冷笑，“在當你爸之前，他已經當了八年我爸。”

又是一下架狠狠在熊孩子屁上。

張碩繼續鬼哭狼嚎，就是不肯認錯。

張鶴翎覺痛快極了。

這個弟弟其實早就該揍一揍了，可是爸爸媽媽沒有一個舍得對他手的。每次不管他干了什麼，哪怕他們生氣了，最終也就是上罵罵，了不起罰他不許玩游戲機而已。

張碩早就不怕了。這麼輕的懲罰，誰會怕呀。小孩子本來就是有欺怕的天，大人們畏，他就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

一日皮過一日。

早就該來個人，像姐姐這樣，狠狠給他點教訓了

但張鶴翎也有點擔心，這麼揍弟弟的話，等爸爸媽媽回來了弟弟告狀怎麼辦

可轉念一想，又不怕了。這個家里，雖然媽媽經常和姐姐吵架，可其實媽媽也不能拿姐姐怎麼樣。爸爸對上姐姐，也總是盡量想息事寧人，并不想把姐姐怎麼樣。

姐姐在家里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張鶴翎越想膽子就越大，著張雁聲的眼睛里，就越來越亮。

房外突然響起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雁雁雁雁你干嘛呢”羅姨的聲音響起來，“碩碩怎麼在你房間里你在干什麼他怎麼哭了雁雁你開開門”

另一個聲音比羅姨更焦急得多了，是照顧張碩的阿姨，使勁拍門：“雁雁小姐你快開門你把碩碩怎麼了碩碩碩碩你沒事吧碩碩你應一聲”

有了外援，張碩大喊：“救命救命張雁聲要打死我了”

他這麼一喊，張鶴翎就又張了起來，下意識地后背就離開了門板，還抬起了手

“不許開門”張雁聲厲聲喝道

張鶴翎嚇得一哆嗦，但聽話地沒有開門。

“雁雁你開開門啊”

“雁雁小姐你別來碩碩還小呢你別把他打壞了雁雁小姐雁雁小姐你先開開門咱們好好說”

張碩要被打出事來，照顧他的阿姨怕擔責任，比羅姨要著急得多了，使勁拍門。

張雁聲揚聲說：“別擔心，我只打屁，不打別我有分寸”

雖然不肯開門，可是聲音聽起來很冷靜，不像是那種氣昏了頭失了分寸的樣子。阿姨們稍稍安心，但還是使勁拍門，想讓張雁聲放們進去。

張雁聲無視了那拍門聲，又了一下張碩，問他：“知道錯了嗎”

張碩指著外援們來救他呢，嗷嗷著嚎哭，就是不認錯。

這份毅力，要用在正道上，不怕做不大事。可用在邪門歪道上，最后就做出了那樣令人惡心的事。

張雁聲冷笑，揚起手來，這次啪啪啪狠了張碩三下

張碩疼啊眼淚鼻涕的，哭得真實

“姐”趴在門上聽外面靜的張鶴翎忽然說，“王姨去給我媽打電話去了”

張碩聽見，哭聲明顯頓了一下。

張雁聲摁著他，不不慢地說：“你以為你媽能救你你媽現在在哪醒了就去逛街容打麻將去了吧就算立刻往回趕，也得一個小時吧我揍你一下只需要兩秒。一分鐘六十秒，一個小時六十分鐘。來，算一下，看看一小時我可以揍你多下”

有點復雜，以張碩一年級的數學水平，還算不出來。但他知道，答案是“很多”下，很多很多

張碩終于開始害怕了。

“就算你媽來了又怎麼樣呢就算我爸來了又怎麼樣呢”張雁聲笑著問，“你以為這個家里，我怕誰你看見過我怕誰”

張碩想了想，張雁聲好像真的誰都不怕。

而且爸爸媽媽似乎對也沒什麼辦法，媽媽就算跟吵架，好像也不能怎麼樣，連沒收游戲機都沒有過

媽媽頂多抱著他，背地里罵張雁聲。

至于爸爸，爸爸就更不會把張雁聲怎麼樣了，他還會板起臉來他“聽姐姐的話”。

還沒想明白呢，屁上又狠狠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張碩嚎啕大哭

張雁聲的電話卻忽然響起來了。這鈴聲來得突然，嚇了張鶴翎一跳。走過去看了一眼，抬頭：“姐，是爸爸”

張雁聲沉聲說：“拿過來”

張鶴翎捧著張雁聲的手機屁顛屁顛地送過去了。

張雁聲一只手還是摁著張碩，把架遞給張鶴翎：“給我拿著。”

張鶴翎立刻拿住了架，又把手機遞給張雁聲。

張雁聲接通電話：“喂。”明知道對方是張寰，也冷冷淡淡，波瀾不驚。

電話里響起了張寰焦急的聲音：“雁雁雁雁你在干嘛你在打碩碩是嗎”

張碩聽見了張寰的聲音，立刻尖起來：“爸爸爸爸張雁聲打我”

張雁聲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唰地從張鶴翎手上走了架，二話不說，“啪啪啪”先來了三下。

“我的名字是你能直呼的嗎你有沒有一點禮貌”張雁聲說，“還有，別人講電話的時候，保持安靜知道嗎你再出一聲試試你出一聲我就你一下”

里說著，果然又給了張碩屁一下。

張碩含淚閉了。

張鶴翎很有眼力勁地把電話撿起來，接過架，遞過去電話，活是姐的小跟班。

張雁聲把電話放到耳朵邊：“爸你剛才說什麼張碩，我沒聽清楚。”

張寰無語了一瞬，說：“他小呢，你別他一般見識。雁雁，你先放開他。等爸爸晚上回去收拾他。”

張雁聲慢條斯理地說：“你不是忙嗎還是我來吧。我反正放暑假，沒什麼事做。”

張寰對自己這兒還有幾分了解，脾氣大子倔，要是認死了，真很難說。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什麼，你悠著點啊，你可是練過的。他小呢你別給他打壞了”

“打不壞，放心吧。我練過的，手底下有分寸。”張雁聲說，“我只打他屁，別的什麼地方都不會，絕對不會出安全問題。”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才響起張寰長長的一聲“哦”。

“只打屁啊”他問，“沒打別”

“對。”張雁聲說，“頭部、后背、腹部都不能打，都會有危險。就是也不行，小孩老人都容易骨折。大上還有大脈，如果破裂了也會造生命危險。小孩子能打的就只有屁，你放心，鶴翎在這看著呢，我不會來的。”

自從梁瑩瑩進了門之后，張雁聲日漸偏激，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平靜地跟他說過話了。

不是，好像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點不太一樣。

張雁聲雖冷淡但平靜的聲音給了張寰幾分信心，他“咳”了一聲，說：“那就，那什麼，你打兩下意思意思就行了，啊，別太重，啊。”

張雁聲有點意外。那一番解釋其實帶著點嘲諷的意思，以為張寰得氣急攻心呢。結果并沒有

張雁聲沉默了一秒，說：“知道了。”

張寰臨掛電話之前，還說了一句：“他也是太淘氣了，也該管管”

從始到終，就沒問一句張碩到底干了什麼。

“聽見了嗎”張雁聲扔下電話，問張碩，“誰會來救你”

又從張鶴翎手里接過服架子，慢條斯理地問：“知道錯了嗎”

張碩滿臉都是眼淚鼻涕，對張雁聲又怕又恨，眼睛里都是絕。

照顧張碩的王姨給張寰和梁瑩瑩都打完電話后又風風火火地跑回二樓。

羅姨正把耳朵在門上聽著呢。王姨聽了一下，張碩好像不哭不了

忙扯扯羅姨：“怎麼樣了”

羅姨豎起一手指在邊：“噓”

說：“碩碩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