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盛夏回到家的時候，盛爸盛媽已經收拾好東西上樓了。

盛家一共四層樓，每層都是前后兩間房。

一樓是客廳和存放貨的儲間，二樓是廚房和吃飯間，三樓四樓都是臥室，盛爸盛媽住三樓，盛夏和弟弟盛川住四樓。

至于廁所，除了一樓，每層都有一個，倒也不用擔心半夜上廁所的事兒。

“爸，媽，我回來了！”

“門都鎖好了嗎？”

“鎖好了！”

盛夏了鞋子跑上摟，“媽，我剛去然然姐家的時候看見那個叔嬸了，好像說是想把簡接過去住，不過被簡拒絕了。

聽的意思，他們打的是然然姐們家房子的主意，說是咱們這可能要拆遷了，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呀？”

“最近是有些風聲，我也聽到了一點，不過那正式文件都還沒下來呢，就算是真的，怎麼著也還得一兩年時間才能拆到咱們這吧。

他們兩口子倒是心急，這就坐不住了……”盛爸作快，已經上樓躺了，盛媽還在二樓廚房里收拾東西。

是認識簡建國的，聞言很是鄙夷，又念叨了幾句當年的簡家舊事，這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到底是親生的兒子，簡上說的再，心里怕也是不好的。

還有然然，那孩子子要強，你沒多追問什麼吧？”

“沒，我知道的，什麼都沒問，就是把蘋果給們，跟們開了幾句玩笑就回來了。”

“那就好，很晚了，你趕收拾收拾睡覺去吧。”

“好噠，媽你也早點睡！”

盛夏說著就上樓了。

對面盛川的屋里已經沒有聲響，看樣子是已經睡了。

盛夏也沒去打擾他，洗漱完后拎著那只線小烏進了屋，給養在臺上的小西介紹了一下它的朋友，這才關燈躺了下來。

大概是因為太過興的原因，一點睡意都沒有，在床上來回滾了滾，出手機點開了微信。

DeinVater。

男神的微信名稱是什意思呀？

學渣夏忙打開網頁查了一下，然后就發現這兩個看起來是英文的單詞，其實是德語“你的父親”的意思。

“……”這個裝的真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不過怎麼辦，還是好喜歡呀！

看著那個被自己置頂的黑重型機車頭像，盛夏將腦袋往被窩里一埋，嘿嘿傻笑了起來，片刻才又爬起來，重新看起了手機。

可惜他的朋友圈里什麼都沒有，盛夏有些憾，又盯了他的昵稱和頭像反復看了好多次，這才不舍地放下手機閉上眼睛。

晚安啦，凌同學。

還有……

Mua！嘻嘻。

……

凌致不知道有人正對著空氣給自己送晚安吻，這會兒的他正在給剛上一年級的雙胞胎弟妹念睡前故事書。

“很久很久以前，在遙遠的森林里，住著一位公主，長得漂亮極了，長長的頭發像是海藻，大大的眼睛像是葡萄，紅紅的像是……”

“花朵！”

雙胞胎中的妹妹打斷道，“皇兄，這個故事以前母后給本宮講過，你換一個呀。”

正在想事的凌致回過神：“……什麼七八糟的，還本宮，誰教你的？”

“電視上教的啊！”

還不到八歲的凌悅小朋友說著坐了起來，“媽媽說過我是的小公主，那公主就該自稱本宮呀。

然后公主的媽媽就是皇后，哥哥們就是皇子，還有爸爸就是皇上，爸爸的小老婆們妃子，不過咱們家的皇上駕崩了，也沒有什麼妃子，所以不會每天都吵來吵去的……”

凌致他爸凌棟死得不大彩，起初是因為，后來還牽涉到了一些政治方面的東西，所以凌家破產倒臺之后，曾經與凌家親近往來的人家就都避嫌的避嫌，翻臉的翻臉了。

包括凌致親姑姑在的一干親戚，也是迫不及待地跟他們劃清了界限。

也因此，這個寒假倆小家伙無可去，只能天天窩在家里寫作業看電視，這看著看著，可不就中電視劇的毒了麼。

凌致：“……”

凌致一把將按回被窩，著額角說：“你皇兄我現在頭很疼，你最好趕睡覺，不然我要大刑伺候了。”

還想再跟他說說電視劇劇的凌悅小朋友眨眨眼睛撒道：“可是人家還不想睡……”

“不想睡也得睡。”

年臉上沒有笑意，只有不容置疑，凌悅看了看他的臉，倒也不敢吵鬧，就是有些不高興，小聲嘟囔了一句：“皇兄好兇，本宮不跟你玩了。”

南方冬天冷，又沒有暖氣，凌致用厚厚的棉被把裹好，沒什麼表地說了句：“你再不睡，我會更兇。”

“哥你別管，趕去睡吧，我們已經長大了，不用再聽睡前故事了。”

說話的是一旁和妹妹長得一模一樣，格卻老很多的凌騰。

凌致低頭看他，見小家伙嘟嘟的臉上一片小大人似的嚴肅，頓了一下沒說話。

家里出事以后，這小家伙好像懂事了不。

從前的他是個不就哭著找媽媽的小哭包，現在哭的次數了很多不說，竟還裝起大人來了。

不像一旁正撅著個小的悅悅公主，還是和從前一樣沒心沒肺，天真無憂。

一時間凌致也說不上來他們倆誰的狀態更好，半晌才放下手里的睡前故事書，胡了他的腦袋：“行，那你看著點這丫頭，早點睡覺。”

哄小屁孩睡覺什麼的，他是真不擅長也沒有那個耐心，要不是家里剛出事那會兒倆小家伙總是睡不安穩，有時還會哭著醒來，他是絕對不會強撐著神坐在這里的。

“是悅悅公主，不是這丫頭。”

無奈地看了還敢小聲反駁的妹妹一眼，凌騰乖乖點了一下頭，然后一本正經地叮囑他哥：“熱水瓶里有熱水，你要是口就從那里倒，不要喝生水，我們老師說了，喝生水肚子里會長蟲子的。”

“哪來的熱水……”凌致眉頭一皺，“你燒的？”

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頭打工，沒什麼時間理家務，經常會忘了燒熱水或是洗服什麼的，有時候晚上回來口，又來不及燒水，便會隨便喝幾口生水，沒想到竟被小家伙看在了眼里。

“嗯，我……”

凌騰話還沒說完，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悅悅公主已經舉著小胖手跟皇兄邀功道：“我也有幫忙！我幫忙往電熱壺里接水了！”

卻不想哥沒夸他們，反而整張臉都沉了下來：“我是不是跟你們說過，不可以廚房里的電？”

倆小家伙從小生慣養的，哪里過電熱壺之類的東西，這房子老舊，電也都老化了，萬一不小心電或是被熱水燙到，后果不堪設想。

凌致忍著心中的躁怒看著倆小家伙：“我明天下班會買箱礦泉水回來，要是哪天忘了燒熱水，你們就喝那個，以后不許再電熱壺，知道了麼？”

凌騰沒有應聲，半晌才抿了抿，有點兒委屈地說：“可是這件事很簡單，我也已經長大了，能做得來……”

不過就是用電熱壺燒個水，再把燒好的熱水灌進熱水瓶里而已，他并不覺得有多難。

而且他答應了媽媽，要像個男子漢一樣幫著哥哥分擔家里的事的。

凌悅也點頭：“買礦泉水要錢的，咱們家不是沒有錢了麼，上回我想買芭比娃娃，皇兄你還跟我說買了咱們就沒飯吃，要死了呢！”

“……反正就是不行。”

凌致累了一天，這會兒頭疼得厲害，實在是沒什麼耐心跟倆小家伙仔細解釋，只能神嚴厲地盯著弟弟，直到他不甘不愿地點了頭，這才放下心出去了，“快點睡覺，一會兒我來檢查，誰還沒睡著我就誰。”

凌悅小朋友蔫蔫的：“恭送皇兄。”

凌騰小朋友悶悶的：“……嗯。”

凌致關上房門，去位于二樓的衛生間里洗了把臉，這才覺神了點，就是抬手的時候扯到胳膊上的傷，忍不住“嘶”了一聲。

他去臉上的水珠，低頭卷起袖子，出了一大片條狀的淤青。

青紫的淤痕在他白皙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目驚心。

不過他沒有在意，只著胳膊活了一下，確定沒傷到筋骨，便不再管它了。

這時浴室的燈泡突然刺啦刺啦地閃了兩下，然后就滅了。

正準備上個廁所的凌致：“……。”

他忍著心中的煩躁與疲憊搬來凳子修了修，沒修好，這不知道用了多年的破燈泡已經徹底陣亡了。

胳膊疼，后背疼，腦袋更疼，準備跳下凳子的時候那破凳子還晃了一下，害他差點摔倒。

險險穩住子的凌致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火，一腳將那破凳子踹飛出去，“哐當”一聲重重砸在了門上。

老舊的木門不堪重負，搖搖墜地發出了“吱呀”的慘聲。

“我你大爺……”凌致暴躁至極地了兩口氣，想罵人卻又不知道該罵誰，最終只能滿心郁地沖到水龍頭前，再次往臉上狠潑了幾把水。

凌家曾是B市首富，他媽卻只是個嫁豪門的灰姑娘，出普通小康人家。

這套房子就是他已經過世的姥爺留給他媽的，房屋格局和盛家差不多，已經有五六年沒住人了，破得很。

唯一的好是有五層樓，雖說每層樓的面積還沒有從前的凌家別墅一個廁所大，但至他在樓下鬧出的靜，不會吵到睡在四樓的倆小家伙。

凌致沉默地發泄了一會兒，這才干凈臉，回了四樓自己的臥室。

臥室里只有一張1.2米的床，一套老舊瘸的桌椅和一個簡易的塑料柜。

凌致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到書桌前坐下，往椅子上靠了一下，卻不想腦袋剛沾上椅背就睡了過去，幸好心里還記著事兒，這才在半個小時后掙扎著醒了過來。

已經半夜1點多了，凌致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翻開了桌上的文件夾。

最上面是一張語文試卷，已經寫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幾句作文還沒寫。

凌致看著卷子上跟他前桌本人一樣端正乖巧，看起來胖嘟嘟還有點慫的字，恍惚中想起了從前在學校里的日子。

那會兒覺上學沒意思的，枯燥，無聊，每天都是一樣，沒有新鮮。

可再沒意思……

他也回不去了。

年回神拿起筆，用力抿了一下，將心頭那些憤懣不甘與迷茫通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