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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清言目微頓, 接起了電話，邊談事邊屈指在林棉面前的桌面上點了點，神如常, 示意可以先坐下。

林棉從他那張英俊淡漠的臉上讀出了一個意思。

“你先坐著我等下再找你算賬”的意思。

他打電話沒有回避，只是起站起，走到咖啡機旁，取了只干凈的瓷杯, 指腹按下出口泵。

電話對面的人聽起來緒慌，語速飛快，闕清言臉不變, 冷靜地聽完：“案卷我這兩天都已經看過了，庭審時間在下個月, 取保候審期間, 我需要你提供給我所有真實有效的信息, 包括文件，資料, 以及相關合同。”

林棉也正乖乖坐著等候審，眼前的桌上多了一杯咖啡。

闕清言邊打電話邊倒了杯咖啡給, 他放下白瓷杯, 修長分明的手指勾著杯柄轉了半圈, 將杯柄調整到了正對著右手邊的位置。

林棉抬頭看他，落那雙垂落的眼眸。

電話還在繼續, 闕清言沉穩開口, 聲音帶著冷調的磁：“作為你的訴訟代理人, 我希你能對我足夠坦誠。”

足夠坦誠

林棉聞言目閃爍，默默喝了口咖啡。

突、突然好心虛

等闕清言和當事人敲定完會見時間后，林棉已經灌完了整杯咖啡，低聲開口：“闕教授。”

他掛了電話，執筆在案卷上寫了一行字，問：“咖啡還要嗎”

“不要了。”

闕清言擱下筆，隔著寬大整潔的辦公桌，凝著漆黑的眸注視：“剛才你想跟我說什麼”

有位人氣漫畫家曾經說過：無論是漫畫還是現實生活，遇到任何事要勇敢大膽地去面對，不敢承認既定事實的都是慫比。

人氣漫畫家：“沒、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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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佳依手一抖，口紅在角劃出一道紅，微張著盆大口愕然，“然后呢”

“然后他就讓我回來了。”

“你真的當著他的面說人家長得真好看那是闕清言啊，棉寶。”柏佳依走進臥室，敲了敲柜，“你先開一下柜子，一委屈就躲柜的病咱能不能改改了我怕你被悶死。”

林棉悶悶的聲音過柜的百葉門傳出來：“不。”

“辦公室里就你們倆人，聲音得小什麼樣才會聽不見”柏佳依靠著柜，替分析，“既然他問你說了什麼，那肯定是裝著沒聽到啊。”

“我知道的。”

闕清言雖然沒有干脆地拒絕，但其實已經明確了他的態度。

他把當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沒有直言不諱地當面傷心，而是非常紳士地給了一個臺階下。

可是這一點都不能讓死心啊

林棉窩在昏暗的柜里，憂郁地抱住膝蓋，心說，反而更喜歡了。

“高招啊，四兩撥千斤地就把你拒了。”柏佳依忍不住贊了一聲。

之前就說過，闕清言和林棉心理年齡差得太多，他在法學界混跡這麼多年，是見慣大風大浪的，像林棉這樣的人套路在他眼里就是小孩兒伎倆，別說了，撓都算不上。

不過

“說不定你簡單暴的追人方法真能拐到人呢”柏佳依安，借著手鏡了口紅重新畫，“棉寶，我等下要回老宅一趟，今晚可能回不來了。”

柜里總算傳來輕微的窸窸窣窣聲，接著柜子的百葉門被拉開一條三指寬的隙，出林棉小狗般泛著水的眼眸。

“出什麼事了”

柏大小姐翻了個白眼，解釋：“鴻門宴。”

柏佳依月期間被氣回國的事瞞不住兩家人，事關合作關系的聯姻，沈家是不能不給柏家面子的。聽說沈公子隔天就被家里長輩揪了回來，今晚兩家商量在柏家老宅擺了飯局，押著沈公子登門向柏佳依賠罪。

等柏佳依走后，林棉在柜里思考思考了曲折的人生，展展了無的未來，決定還是先煮一碗面比較實際。

晚上，編輯給來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林棉正在工作間埋頭畫稿。的助理方栩栩這幾天換季過敏，高燒不退，為此跑了好幾趟醫院，向林棉請了一周的假。

單行本出版在即，林棉的彩頁劇場拖著沒畫完，舊債新債攢著一起還的后果就是，今晚又得熬夜畫了。

“木眠老師，明天下午等原稿審核校對完，過兩天就要拿去送印了哦。”編輯聲音溫得能掐出水來，“請問明早我上班的時候能在郵箱里看見老師你的稿子嗎”

林棉開著語音免提，筆下沒停，聲音卻非常自信冷靜

“不能。”

“”編輯微笑再微笑，虛心請教，“為什麼呢”

“其實，不瞞你說，”林棉無奈地嘆了口

氣，語氣很苦惱，聲音的，頓了頓才道，“我住的地方停電了。”

“你也知道的，”聽起來真的好無助，又可憐，“剛租的公寓什麼都沒有，也沒有備用電源，稿子又全在臺式機里，我可能明早不能給你了。”

裝可憐的能力一絕，編輯早就免疫，聲音涼涼的：“這個理由你上個月用過了吧。”

林棉放下筆，認真扯謊：“真的停”

啪。

話音未落，房間的環形吊燈應聲熄滅，室剎那間陷了一片黑暗。

林棉在黑暗中，看著已經黑屏的臺式機：“”

有一句真理是這麼說的：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停電是真的，沒有備用電源也是真的，但幸好原稿在移盤里備份過，損失的只是今晚剛開始畫的部分。

總電源的斷路故障，林棉調試了幾次都毫無頭緒，看了看時間，業已經下班了。

片刻，搬了個小桌子在樓層門廊，又轉把筆記本電腦和數位板抱了出來，然后借著電梯口的聲控應燈繼續畫稿。

知名漫畫家木眠老師，穿著睡窩在房間大門的門口，畫著甜的劇場，心里面一片凄涼，

正分圖層上著，對面住戶的大門打開了。

林棉選的位置正對著樓層的電梯口，眼前的紫人牽著個小男孩，剛要按電梯，見狀怔了一跳。

“林小姐，這是怎麼了”

紫人是住在對門的單親媽媽，林棉站起往旁邊讓了讓，將一堆設備往里挪，抱歉道：“家里停電了，但還有點工作要做，不好意思擋到電梯門”

長得本來就好，歉疚起來的模樣實在討人喜歡，紫人笑著問：“不然你先到我家里去坐坐吧，都是鄰居。”

林棉彎起眼眸：“沒事的，謝謝。”

紫人也沒勉強，寒暄了兩句就進了電梯。林棉剛想繼續畫，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回頭看自己房間的大門。

剛才挪電腦讓位置的時候，不小心到了后半掩著的門。

鎖、上、了。

林棉：“”

出來混，是真的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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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鑰匙，沒有手機，沒有錢包，十五分鐘后，林棉抱著一堆東西來到十樓。

對著沉木大門面壁三十秒，小心翼翼地按響了門鈴。

等了會兒，門輕微一聲響，打開了。

闕清言看見門外站著的林棉，眸中詫異微顯，他垂眼著：“怎麼了”

“闕教授，”林棉地回他，眼睛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我租的公寓停電了，我什麼都沒帶，現在進不去，室友晚上也回不來，可明早我必須要一個社團的宣傳報，想請問能不能借您一點點地方”

“我畫完馬上就走，不給您添麻煩的。”小聲吸鼻子，怕他不同意，聲音又又糯，微不可聞，“求求您了。”

闕清言看著林棉，跟通訊那頭的人簡要說了兩句，掛了電話。

只穿了一單薄的睡，出細白的半截小與腳踝，腳上套著絨絨的暖黃棉拖，手上還抱著沉重的筆電和數位板，指尖微微泛紅，帶著剛從水里撈出來般的和委屈。

像只小倉鼠，目若點漆，可憐兮兮地抱著僅有的玉米粒來敲人家的門。

闕清言接過林棉手里的東西，側過臉道：“進來吧。”

林棉應了一聲，跟在他后進了門。

眼睫上還掛著淚，想到之前自己跟柏佳依的談話容：

“我也想直接上樓做點什麼。”

“還應該只穿著單薄的睡去敲他的門。”

這張還真的是開過啊

“棉寶，”柏佳依提醒，“我能看見你在說什麼的。”

林棉把水果碗遞給柏佳依，去書房拿了筆記本電腦出來，跟著窩進沙發：“好不容易能近水樓臺，我不是那種見到不為所的人。”

語氣居然還有些小自豪。

柏佳依現在很想知道，要是闕清言聽到有人把他當該是什麼反應。看向正聚會神敲鍵盤的林棉，忍不住問：“你在干什麼”

林棉的表立即垮了下來：“寫檢討呢。”

四，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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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棉上一次寫檢討是初三畢業那年，洋洋灑灑寫下來也就千百來字，算起來，還是第一次寫四萬字的。

趕了幾天，幾乎博覽了網上掛著的檢討范文，集百家之長，融匯小學生與中學生文筆，最終東拼西湊地攢了一份文風奇異的檢討書。在完后，林棉把稿打印冊，抱著近四十頁的檢討書險些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