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婆子老臉慘白，是經過的人，那是真見過挨搶子兒的。

可小的時候，就被抱著去看過除漢-。

那漢-被掛在縣里的高墻上，砰砰兩聲，兒就丟當了。

把人放下來后，墻上都濺上了，黑乎乎的直遭蒼蠅。

圍觀人鼓掌好，也跟著哇哇。

小時候什麼也不懂，越大想起這事就直膽。

再進城時，都梗著腦瓜子，絕不往那高墻上看一眼。

姜玉珍比聶婆子見識稍微多點，可沒那麼容易被糊弄。

拽著都快癱下去的婆婆，沖著秦晚晚直腦瓜子，

“咋地？弟妹這是想把我們都崩了啊？來崩我啊，第一個崩我！”

秦晚晚作勢思考了一會兒，

“嫂子又沒直接待軍屬，想來罪名不會那麼大。”

姜玉珍嗤了一聲，就知道秦晚是嚇唬人的。就聽秦晚晚繼續道，

“但幫兇的罪名也不小，當著全村人作檢討、挨批是不了的。”

“要是認錯態度不端正，可能還得去公社、去縣里做檢討，到時候嫂子就在全縣出名啦！”

姜玉珍

是見過那些人做檢討的，做完檢討被捆著滿街走，上掛著牌牌，人人看了都要吐口水、扔石頭塊子。

年輕時候不懂事，跟著去看熱鬧，看到被砸得頭破流，還繼續拖著走的樣子，回來做了好幾晚上的噩夢呢！

姜玉珍和聶婆子白著臉互相依偎，秦晚晚舉著自己的棒槌手指頭，垂著眼低聲說：

“既然你們非要我帶著傷干活，那我就干吧。回頭我去趟縣里，聽說婦聯就在縣政府旁邊”

“我現在就去刷碗！”

站起，裹棒槌似的手到桌子上，還沒到碗邊兒，就聽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別！”

“等會兒！”

姜玉珍扯著的角，干笑著說：

“我和媽還沒吃飯呢，不著急刷碗。”

聶婆子連連點頭，

“就是就是，就這麼幾個碗，吃完飯你嫂子就順手刷了！”

姜玉珍咬著牙陪笑，“媽說得對，吃完飯我刷！”

秦晚晚有些失地回手，“那好吧，你們慢慢吃，需要我干什麼一定要我哦！”

婆媳倆誰還敢你啊，又是挨搶子兒又是做檢查的

“那明早的飯”

“明早也不用你做，你嫂子得便就給做了！”

聶婆子連忙應聲，對來說，誰做飯有什麼打的，反正總有人做，別挨搶子兒就行。

姜玉珍想的是，等秦晚手好了再干活總不算待軍屬了吧，就這麼幾天，能湊合著做！

“那太好了，嫂子的飯做的真好吃，我可吃嫂子做的飯了！”

秦晚晚笑得瞇瞇眼，對著姜玉珍甜甜道，

“嫂子明天再做拌菜吧，就那個蘿卜，脆脆爽爽的，可好吃了！”

姜玉珍被夸了心很好，下意識地回答，

“，好吃就做唄，蘿卜瓜子有的是！”

回答完又覺得不對勁，剛才想著湊合著做兩天飯，可沒想著再費勁拌菜！

秦晚晚站起往屋外走，既然不用干活了，還在這待著干啥？

迎面和一人對了個正著，那人見到立馬笑了，咧出一口大白牙，

“二嫂！還有飯沒？我都要死了！”

秦晚晚見這人黑瘦健壯，一笑整個人都起來，是個長得不錯的小伙子。

按著年紀和稱呼推算，應該就是聶家的小兒子，聶銘了。

聶銘這人除了錢，倒沒什麼大病，也沒使喚原主干活啥的。

也笑笑，指著屋里說：

“飯有，都在桌子上，正好媽和嫂子沒吃呢，你們一起吃吧。”

聶銘慣會來事，笑著答應，

“二嫂吃了沒？先去吃飯再干活吧！”

雖然他知道，二嫂一定會等全家人吃完再吃，但說句好聽的又不費什麼事。

他原來也不是沒勸過二嫂干點活，但勸了幾回沒用，他也就不費事了。

總之這個二嫂犟。

誰知今天二嫂倒是沒推辭，反而笑著說：

“我？早吃完了！你趕快進去吃吧，飯都涼了！”

然后就慢悠悠地往西屋走了，后還乖乖跟著兩個小鵪鶉。

聶銘這話里的兩個信息讓他愣了半天。

二嫂竟然沒等他媽和嫂子吃飯，就先吃完飯了！

二嫂知道飯涼了，竟然沒主說要給他熱飯，還讓他趁著飯涼趕快吃！

還有那兩個小鵪鶉，平時看到他回來了，絕對會依到他邊來。

今天竟然乖乖的和二嫂回屋！他們不是怕二嫂嗎？什麼時候這麼親近了？

等聶銘著后腦勺進了屋，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瓷碗碎片。

他的心一激靈，這是打起來了？可剛剛沒看到二嫂挨打呀？

再看炕上，他那殺豬時都能頂個男人、沖上去按豬的老娘，正倚著被垛子哆嗦呢。

看到他的第一眼，立馬就嚎出來，

“兒子誒，你可回來了！”

秦晚晚回到屋里，兩個孩子也跟著進去。

看著秦晚晚在屋里翻來翻去，他們也不說話，就靠著墻拘謹的站著。

秦晚晚也沒特意搭理他們，都說小有求生本能，可能他倆也知道現在跟著比較安全。

但可沒原主那麼有母，而且他倆早晚都得走，還啥啊。

終于翻到了！

秦晚晚看著手里的布包笑了，是原主的私房錢。

對于這筆錢，書里只是一筆帶過。

說原主把錢全部上，只留下了自己這些年攢的私房錢。

都說一個人藏東西，十個人都翻不到。

秦晚晚可是翻遍了全屋子，才在被垛子的最底下，找到了這個層層細布包住的布包。

帶著神圣的心，張地打開布包，這關系著日后的生存問題。

一層細棉布打開，沒看見錢，還是一層細棉布。

秦晚晚張地咽了口唾沫。

應該的，應該的，錢票確實得小心些放。

再打開一層細棉布，還沒看見錢，又是一層細棉布。

秦晚晚：可以理解，攢錢不容易嘛。

待到再打開，還是一層細棉布時，秦晚晚

我是不是找錯了，這不是包錢呢，這是布包吧！

可里面起來，確實有質的紙狀啊！

秦□□脆沉下心來，專心拆布。

一層一層又一層，也不知第多層時，終于看到了里面的錢！

總共八塊三。

秦晚晚

該慶幸就八塊三，減輕了的勞力。

要是八十三的話，恐怕得包八十三層布

本來想拿著原主的私房錢跑路的，現在看來短時間跑不了。

還是得腦筋，先把原主讓聶婆子“攢著”的那些錢要回來再說。

兩個孩子看到秦晚晚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頹喪的樣子，都有些張。

嬸嬸從早上開始，就是這種狀態，像村口的二傻子一樣。

但這樣也比板著臉、罰他們站的時候好。

剛才嬸嬸還給他們大米粥喝，還擋住了罵他們的大伯娘

他們喜歡這樣的嬸嬸。

正屋里，聶銘邊吃飯，邊聽完二嫂的“罪行”。

在他看來，這就是二嫂長時間被磋磨得狠了，突然反過勁兒，撂挑子不干了。

他聽完聶婆子的控訴，也沒覺得有啥。

吵架嘛，自然是放狠話了，不嚇唬人什麼吵架？

不過二嫂也厲害，都能嚇唬住他媽，他都想取取經了。

“兒啊，你聽見沒？說要讓我挨搶子兒！”

聶婆子瞪眼抓抓著，這時候又恢復了氣神。

聶銘哼哈著答應，

“聽見了，回頭你別惹，別什麼活兒都讓干，不就沒事了嗎？”

本來就是，一家人過日子，哪有什麼活都讓一個人干的道理。

以前是勸不聽，現在想開了也好。

聶婆子我自己兒子都不像著我！

又開始拍著大嚎，

“我活著有什麼意思啊？早點死了得了！”

“養這麼多討債鬼，一個都不頂用，還不如下個蛋呢，蛋還能吃嘍！”

聶銘被嚷嚷的腦瓜子疼，沖著他媽嬉皮笑臉，

“養都養了，您現在后悔可沒用！要不您給我點錢，我找村里批地蓋房子，以后準不在您面前晃，省得招您煩！”

聶婆子拿著手里的撣子，就往聶銘上招呼，

“錢錢錢，一天天的就知道要錢！我是造了什麼孽啊，生了你這麼個鉆錢眼里的小癟犢子！”

可聶銘人高長，跑得快，聶婆子本追不上他，只能在后面氣的轉磨磨。

聶銘邊跑邊嘆氣，他媽逞潑耍賴都一輩子了，鬧起來沒有時沒有晌。

要不他能天天不著家嗎？

他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靠自己娶個喜歡的媳婦。

不用像大哥似的，由著媽給娶個姜家村的媳婦。

不用像二哥似的，由著媽給定個能干的媳婦。

他娶媳婦必須自己看上，還有一點就是，千萬不能讓他媽摻合！

姜玉珍一個人在伙房刷碗，邊刷邊氣。

也不知哪個殺千刀的把熱著的水給用了，害的只能用涼水刷碗。

這大冷天的，涼水刺骨，真當是老二媳婦那麼抗造呢？

大正午時候，刀子似的小北風有了短暫的停歇。

秦晚晚抓時間，搬了個凳子出去，坐在院子背風曬太。

這好像還不錯，有力氣的，可上輩子養的習慣還在。

曬太絕對是治各種病的萬金油，上到心肝脾胃，下到腰疼疼，“多曬太”和“多喝熱水”一樣，什麼時候都能拿出來溜溜。

秦晚晚曬的正舒服呢，看到聶銘套上馬車準備要走，眼睛亮了。

“三弟，你這是要去鎮上？”

書里說，聶銘喜歡錢，腦子活，天變著法想賺錢。

現在是八十年代初，經濟上剛剛有些活躍的苗頭。

可上頭還沒下文件章程，有些腦子活的人先起來，地干一些小生小意。

聶銘就是這樣的人。

農閑時，給家里的大馬套上車，專門干起了往鎮上拉人、送貨、稍信的買賣。

算是貨運的雛形，后來他也是最先買貨車的人，干起了長途運輸，一輩子也算是小富即安。

聶銘邊趕車邊答應著，

“是呢，本來早上回來就不想再去了。但有幾家讓我往鎮里稍糧，我算了下，價錢夠得上，就再跑一趟。”

剛秋收完，家家糧樓子里都滿滿的，除去上到村里的，還剩下不。

有的人是接濟城里的親戚，有的人是有門路掙點錢。

不管哪種，總歸他的買賣是好起來了。

看到秦晚晚眼睛亮了，聶銘大白牙又咧出來了，

“咋？嫂子想去鎮上？”

秦晚晚直點頭，想出去轉轉，看看八十年代的風景！

看到聶銘尋思了一下，眼珠子還直轉，秦晚晚大氣道，

“親是親，財是財。放心吧，不用你白拉，我按正常價給！”

聶銘英氣的臉一下子綻滿了，仿若服務vip客戶的專業人才，

“嫂子，看您說的，我拉誰不是拉啊！正常坐車的人都在村頭等著上車，您就直接在家門口上車吧，還走一段路呢！”

秦晚晚扯著角呵呵，這個聶銘還真是和書里說的一模一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