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出決定不太難，擺在塔砂面前的選項並不多。

鼴鼠小隊的工作還在繼續，通道出現了不分支，讓這張地下網絡幾乎變一個迷宮。藍礦石緩慢而穩定地積累著，塔砂不打算再製造鼴鼠，覺得自己像個靠挖礦發家的煤老闆，心中總有種不久后就會資源枯竭的危機。

除了大地符文外，沒用過的符文還有三種。

流水，氣流，火焰，塔砂小心地接它們，能覺到三者所需要的能量依次遞增。激活流水符文所需的能量是製造鼴鼠需要的幾倍，「氣流」則是「流水」的數倍。以現在的能量積攢效率，要想知道火焰符文能孵化出什麼，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塔砂試著催了流水符文。

製造鼴鼠的形重演，只是這回亮起的芒是水藍。在輝消散以前，信息的碎片已經在塔砂腦中閃現。

即將來到的是——

是萬的吞噬者，它能腐蝕一切有實的存在，能消化一切活，作為自養分；是不朽的變形者，它沒有固定形態，卻能任意變形，只要有食就能活到世界盡頭。它不畏懼刀劈劍砍，能在最兇殘的利下倖存；它不畏懼最惡劣的環境，獨自一個就能繁衍生息。

聽起來比鼴鼠有能耐得多啊。其貌不揚的鼴鼠是優秀的礦工，它們挖到的礦石救了塔砂一命。不由得再度期待起來，想知道耗費更多的流水符文能帶來什麼驚喜。

藍散盡的地板上，趴著一團水的東西。

塔砂並不是個奇幻迷，沒玩過多遊戲，對傳說中怪的了解相當淺，但即使如此，也認得眼前這玩意。它有著鼎鼎大名，信息時代的年輕人，十有**都能在第一個照面出它的名字。無他，這位太有代表了。

十分憾，「有代表」並不能和強大畫等號。

朋友，你聽說過史萊姆嗎？

塔砂看著面前水藍的那團凝膠，一時間無言以對。這東西有著圓潤的外形，像團半凝固的水，過它均勻的半明能看到後面的地面。它在地上挪了一段，留下一段乎乎的痕跡，地上糙的沙石沒給它綿綿的軀留下一點傷痕。

萬的吞噬者？好吧，這種黏菌怪能分解有機再正常不過，至於石頭這樣的無機……既然酸水用上數百年溶解巖算是腐蝕，史萊姆用幾百年腐蝕地面也能稱得上「吞噬萬」吧。不朽的變形者？沒錯，這綿綿的軀看上去就能圓摁扁，看不出什麼要害，很有可能理攻擊無效。

低級生，像是真菌細菌單細胞云云，仔細說來都有讓人咂舌的生命力。它們能在惡劣環境中生存，能靠自分裂繁，然而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能否認它們是低級生。

就像再怎麼把史萊姆吹得天花墜，也改變不了它在大部分奇幻故事中擔任最低級新手怪的事實。

塔砂與這看不到眼睛的生對視，看了好半天都沒覺到對方的核心，更談不上發佈命令。數分鐘后醒悟過來，並非自己本事不夠，這種低級生本沒有核心。

你要如何與一隻阿米原蟲流？

水的史萊姆慢吞吞地爬走了，它全然不覺製造者的苦惱，安然地在大廳里找了個角落蜷起來。接下來的幾十分鐘里它都一不，讓人懷疑那只是一隻形態奇特的蘑菇。

塔砂用無形之手了它一下，指激發出史萊姆（不知在何方）的潛能，對方毫無反應。搜刮自己多了零散信息的腦子，找不出任何能指揮這種生的報。再怎麼在腦中命令它彈也沒有效果，以史萊姆那種如同蝸牛爬的遲緩速度，塔砂也想不出它能做什麼。

於是召喚出了另一隻。

第二隻史萊姆出現在地板上，和第一隻看起來沒任何差別。它沒鼻子沒眼，一團溜溜的凝膠靜靜趴在地上，不多時便蠕著向角落爬去，蜷在第一隻史萊姆旁邊。完這個作后它一樣了定，兩團凝膠一大團，看上去渾然一，除了給乾燥的大廳增添了點氣（瞧瞧那兩條亮晶晶的痕跡）外，再沒有別的用。

等等，難道是因為沒有食？

塔砂靈一閃，將靜止不的史萊姆與開始缺乏能量的自己類比，覺得自己有了點頭緒。刪去誇大其詞的部分，腦中關於史萊姆的信息的確有「能消化活作為養分」的容，也就是說它和土元素鼴鼠不一樣，是需要有機作為食的吧？

這想法讓塔砂一喜，轉而又憂慮起來。即便在知範圍擴展到無數坑道中的現在，依然沒覺到一隻蟲子，連一片葉子都沒找到。地下除了沙子就是石頭，沒有任何東西能餵給史萊姆。這樣想來它們真沒做錯，一不至能減消耗。

塔砂給一隻鼴鼠下命令，讓它去找史萊姆能吃的食。得到命令的鼴鼠停了下來，茫然不解地聳著鼻子，似乎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去找昆蟲？挖掘植？」塔砂細化了命令。

鼴鼠坐到自己的後肢上，開始爪子上的沙石。

塔砂又命令道：「到大廳來。」

這次鼴鼠準確地回到了大廳里，看上去不是命令失效。難道它並沒有探測活的能耐？塔砂想了想，覺得這種可能不小。鼴鼠們一路挖出的除了藍礦石外還有零散的其他石頭，但它們塔砂一樣只對藍礦石起反應。如此看來，最開始的運氣真是不錯，誤打誤撞召喚出了專門能挖礦的鼴鼠。

另一種可能是，現在所在的地方本沒有活——塔砂不願去想這種可能。再怎麼形態大變，依然做不到忍幾百年的孤獨，要是重生后只能被困在空無一的地下，復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塔砂甩掉自己的憂慮，現在不是杞人憂天的時候。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目前遇到的事沒有一件能用過去的科學知識解釋。無論環境如何，能做的唯有拋棄以往的常識，像個初生的孩子一樣重新探索。

一隻鼴鼠在的命令下叼來了一塊藍礦石，扔到史萊姆的頭頂。藍礦石在這有彈的地面上彈跳了一下，咕嚕嚕滾到地面上，兩隻史萊姆沒有反應，倒是那隻鼴鼠蠢蠢著快要撲上去了。塔砂嘆了口氣，都懶得阻止搬運工。那鼴鼠一口吞掉了藍礦石，丟下蔫搭搭的史萊姆們，神飽滿地重新上工。

說起來這好像就是當初被打吐的那個第一隻鼴鼠，這傢伙好像特別饞。

塔砂對史萊姆沒轍，只能將這事暫且扔開，慶幸一下史萊姆沒吃的好像也不死。分出一部分神計數（自從到了這裏，一心多用變得簡單了許多），幾小時后，塔砂重新積累了製造史萊姆前的能量，沒再繼續召喚史萊姆，而是繼續積攢，準備一鼓足氣激活氣流符文。這花費的時間比預想中更長，礦坑不斷向遠延展。

到了第二天，塔砂發現史萊姆那裏有些不太對。

史萊姆的軀是水藍的，這種藍淺而半明，掉絕不會把地面染深藍。它們下的土石上掛著一層藍蒙蒙的，像是被藍照著，可地下本沒有。

塔砂覺得這種藍很眼，掃視周圍，立刻發現了悉來自何方：石池底部不就是這種嗎？

石池的可能更深一點，它由融化的藍礦石層層疊疊積累而。史萊姆下面的地面更淺，它和挖出的藍礦石相當接近，彷彿……

塔砂將神集中在那一塊，為建築本就是這點好，立刻發現了大廳一角微弱的能量波，比藍礦石弱，卻無疑發自同源。大廳原來本沒有這種波，史萊姆本也一樣。塔砂心中一，讓鼴鼠們把碎石搬到了史萊姆邊。

第三天，那些搬過去的砂礫變藍了，它們在第四天看上去與藍礦石的碎屑無異。一直背著尋找食命令的鼴鼠們開始走向之前視若無的碎石堆，從中挑揀出藍碎片，扔進石池當中。這些藍碎片融進池底，一如那些天然的藍礦藏。

猜想被功驗證，塔砂終於明白了史萊姆的作用。它們的確不能接收命令，但史萊姆就像某種改善環境的作，像某種催化劑：它們能改變環境，把普通沙石變這種藍礦石。

再也不用擔心資源枯竭了！塔砂大喜過，立馬召出好幾隻史萊姆。那些件怪在大廳一角一團，塔砂目灼灼地看著它們，展著礦石收穫的季節，覺得自己從採摘時代進化到了種植時代。

新任地主欣地想，糧食，果然還是可以種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