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史萊姆農場長勢良好。

塔砂讓鼴鼠們在大廳附近挖掘出一個房間，專門用來放置召喚出的史萊姆。碎石被均勻地鋪在史萊姆周圍，讓這些砂礫都能充分到它們的影響，這些能點石金的史萊姆也沒辜負塔砂的厚。在試驗出最佳「栽培」方式后，兩隻鼴鼠就能負責農場事務，不間斷地向石池輸送轉化好的藍礦石。

這些能二十四小時無休工作、吃土就能幹活的礦工真是可極了。

說起吃土就能幹活，塔砂在這些日子的觀察中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五隻鼴鼠中的四隻都相當安分，但第一個創造出的鼴鼠則不然。它對每一塊藍礦石都垂涎三尺，每次運輸都把頰囊裝載到極限，彷彿多含一會兒能解饞似的。在上次塔砂放任它吃掉了藍礦石后，它總是繞沒必要的路經過史萊姆農場，甚至還會在農場附近放慢腳步。

這讓塔砂想起家裡的狗，自從發現任由樓下小孩弄能得到狗餅乾安，它每次散步都往那個小孩門前走。

姑且把這隻聰明的小傢伙做一號吧。

塔砂放開過二號到五號的限制，當這些鼴鼠沒得到命令，它們會安安靜靜地呆在原地，漫無目的地來去。但要是放開一號的限制，它卻會直奔礦坑，挖掘出新的藍礦石，直接往裡塞。塔砂在神鏈接中了它一下，它驚慌失措地把還在外面的半截礦石全塞進嚨里，瞬間蜷一顆球，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充分表明了「打死我也不吐出來」的態度。

塔砂忍俊不，了它。

估著，這等異常不是因為一號是第一隻就是因為創造它的能量來自的紅核心——懸浮在石池上方的石榴石還帶著那個裂呢。鼴鼠一號並沒有特殊能力（除非「特別能吃」也算），但既然現在不缺礦石，塔砂完全不介意多出一張。索創造出了第六隻鼴鼠，放開一號的限制，把它當個寵養著。

一號大吃了三塊礦石，等意識到塔砂真的不追究，它的作才放慢下來。這隻鼴鼠以嚙齒特有的神經質抖抖索索地嗅聞著空氣，塔砂在意識中溫和地了它的核心，它便像得到什麼許可似的，進了某個礦坑當中，呼呼大睡起來。

它們並不真是鼴鼠，表覆蓋的不是絨，而是堅的土石；塔砂也並不能真到它們，又沒有實。儘管如此，在神中一號還是讓塔砂放鬆下來，好像剛擼完貓貓狗狗。

有了史萊姆農場，能激活氣流符文的時間比預想中快了不。不久后塔砂做好了準備，催起第三種符文。

青掠過大廳，這很淺，讓塔砂想起鹹鴨蛋殼上那種若有若無的青綠。腦中出現氣流，出現各式各樣的風，流的氣能鑽最狹小的隙，能掀起最驚人的巨浪。

塔砂半心半意地聽著腦中的信息，之前兩個例子已經充分說明，出現在腦子裡的介紹全都誇張到稽。召喚出的生（非生？）全都相當有用，只是作用還要自己研究，腦中免費贈送的信息只能當廣告詞，聽過就算了吧。

風之符文召喚出了幽靈。

不確定「幽靈」是不是這東西的正確稱呼，也想不出別的名稱。懸浮在空氣中的青影子像一團半明的煙霧，大致呈現人形，腦後縷縷蔓延又消散的霧彷彿一頭長發，但塔砂並不能找到它的臉在哪裡，甚至沒法判斷它的正反面。三百六十度的視線繞著幽靈轉了一圈，既找不到對方的臉，也看不到對方的手和腳。它像個籠罩在長袍中的無面人，一聲不吭地漂浮在半空中。

這東西活是故事裡的鬼怪，比起先前的鼴鼠與史萊姆，看上去嚇人得多。要是塔砂在曾經的某個夜晚撞見它，多半要拔就跑，可現在死都死了，也沒必要怕個自己召喚出的鬼。

廢墟凝視著鬼魂，看得徹底又深，不多時便到一陣天旋地轉。塔砂眨了眨眼睛，忽然發現視野變窄了。

被進某個狹窄的地方，發覺天花板比以為的高上許多。這覺有點像當初進紅寶石里的時候，不過現在還能看到外界，儘管只能看到一面。塔砂突然有了上下左右，有了前與后，想看到背面得轉……幾秒后醒悟過來，這不就是正常人的視野嗎？

在意識到這點時到一陣奇怪的暈眩，好像一隻眼睛戴上了度數很高的眼鏡。塔砂彷彿出現了第二雙眼睛，視野被分割兩半，一半通過全知視角注視著幽靈，一半則作為幽靈注視著整個建築。

的一部分靈魂似乎附到了幽靈上。

這倒稀奇，別人被幽靈附，能附幽靈，真是比幽靈更了不得的大怪。塔砂啼笑皆非地踢了踢……嗯，踢了踢下方那團氣流。幽靈的軀比一朵雲還輕，塔砂像個冷不丁登上太空船的新丁，一不小心便炮彈似的彈出去。手忙腳地想要停下，反應不及，已經一頭扎進了天花板里。

幽靈真的能穿牆。

小心翼翼地降低，從黑漆漆的牆裡拔出腦袋，現在在天花板上了。塔砂驚嘆地看著地下，這座地下建築很暗，唯一的源來自本。幽靈的軀在室散發著珍珠白的微，行起來的軌跡又泛著淡淡的青。以建築的視角來看，其中的一切都小得像玩，用幽靈的視角才能發現這座建築究竟有多宏偉。

簡直是一座城堡。

這座被掩埋的城池如此人心魄，哪怕輝不再，哪怕只剩下一個大廳，塔砂也能從中猜想出它曾經的富麗堂皇。數十個人疊起來才能夠到天花板，一個大廳就能裝進好幾間小屋，在其中飆車都沒問題吧。塔砂想知道這座建築為什麼會變現在這個樣子，是什麼把一座城池埋地下？天災還是人禍？要是在原來的世界，覺得一定只有天災才能造這副景象，但在這個顯然和過去不同的地方，又不太確定。

塔砂花了好一陣子才適應這個輕飄飄的，時隔一周，終於又能彈，而且誰不喜歡飛？輕得像一陣風，靈巧得像只雲雀，俯衝時能覺到氣流穿過自己的整個——若非飛得太快會把半個落在途中，簡直完無缺啦。

塔砂試著跳進過石池，鋪著一層淺淺的藍的石池無法穿，比起實，這東西似乎更接近能量，與構幽靈的質在同一個維度上。穿過蜘蛛網般的礦，湊近看工作著的鼴鼠們。倘若幽靈真的和普通人的大小差不多，那這些鼴鼠可能要比真的鼴鼠大上很多，大得像只綿羊。塔砂的能穿過這些鼴鼠，其他礦工對毫無反應，一號則友好地聞聞的手心。這隻鼴鼠困地停了下來，似乎很想不明白鼻子為什麼穿了的手掌。

逗著一號玩了好一會兒，吃飽喝足的一號很樂意追著個影子跑。它好像知道是誰，而且喜歡。塔砂覺得這大概是某種雛鳥節，不然這隻明顯記得挨過打的小傢伙不至於這麼親近。幽靈的手能拿起藍礦石，塔砂把藍礦石扔出去，讓一號給叼回來，像過去訓狗一樣。嘗試著分開自己的要求和命令，發自核心的指令必然會被遵守，但縱一臺機有什麼意思？主人和狗狗玩撿木又不是真想收集多木頭。

對於兩個不會疲憊的生而言，他們有的是練習時間。

幾天後他們完了這個遊戲，一號會自發自覺地把扔出去的礦石叼回放到塔砂手心，塔砂則掰下一點餵給它。鼴鼠滿足地抖著鬍子，把碎屑啃個，自己的鼻子。

「你合格了。」塔砂說，「我要給你取個正經名字，一號聽起來不像樣。就……阿黃？」

鼴鼠眨著圓溜溜的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你看，這裡沒有字典可以翻，也沒網路可以查找。」塔砂對它攤了攤手，「我自己取名字呢就是這種等級了，要不小黃？大黃？」

鼴鼠催促地推了推塔砂的手，看上去想再玩一次。

「就阿黃吧。」塔砂點點頭。

事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