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不是說，再也不要吃同類的什麼的？」塔砂不確定地問。

「嗯？那是的想法。」維克多在鏈接中回答，「這點子倒不壞，反正那些也是浪費。」

塔砂為此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再度把目投向趴在地上咬著眼淚汪汪的耳姑娘，心中充滿了無奈。

「你不會在疚自己窺視了對方的想法吧？」維克多咋呼道，「別開玩笑了，這得怪想得這麼大聲，不會對契約者保護自己的思維，這麼傻怪誰？」

瑪麗昂的念頭太過強烈，塔砂不需要特意去窺視，便已經聽到了的想法。塔砂心中暗暗記了一筆，心說自己今後也要注意緒，別讓其他契約者（特別是維克多這種不懷好意的傢伙）聽見自己在想什麼。完全不打算讓瑪麗昂知道自己的思維會在緒波強烈時泄，這可憐的姑娘已經嚇得夠嗆了。

塔砂喜歡，十六歲，放在塔砂的世界裏還在上中學呢。瑪麗昂的耳朵來去，大眼睛裏閃著警惕的，狼吞虎咽間不時把目投向塔砂，彷彿塔砂會衝過來搶口糧似的。吃得這麼香，看著就讓人高興，塔砂覺得自己可以一晚上都看吃東西，像個給瘦的貧困生小姑娘塞飯菜的老阿姨，或是天橋下喂野貓的飼主。兩者的心差不離。

跟狼人說了這是個誤解，給這個窘迫得滿面通紅的姑娘送上水和麵包。廚房裏能生產麵包、和一種介於蔬菜和水果之間的白瓜，塔砂不知道味道如何，但能妥善提供營養。魔法真是方便，每單位大小的食堂能在每單位時間以魔力轉化出一百個單位的食……原諒說得如此含混不清，塔砂實在很難憑空衡量與換算這些東西在過去所佔的度量衡，倒不如直接在腦計算規劃，為地下城的本能對此輕車就，能輕鬆算出多居民需要多大的廚房。

澡堂和洗手間也是一樣，在塔砂阻止史萊姆們吃掉任何客人之後，它們進駐了廁所，並開始解決排泄。聽起來有點噁心，但有字面意思上能變廢為寶的員工，有什麼好抱怨的？得到有機后史萊姆甚至開始緩慢地分裂繁，它們經常爬過的地方會留下能在黑暗中閃的質，亮度和魔石差不多。塔砂尋思著可以靠這個搞定地下的照明系統。

「……嗎？」

塔砂從地下城的其他部分里回過神來，迅速回憶了一下剛才瑪麗昂在說什麼。

哦，說要出去。

瑪麗昂眼神躲閃地說要到地面上去，偵查那些敵人現在去了哪裏，不用讀心塔砂都能看出有所瞞。

「我陪你去吧。」塔砂故意說。

「不！」瑪麗昂口而出，又連忙補充道，「沒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我一個人目標比較小，被發現了也能快速。」

倒是發現了幽靈的速度並不快，有點小聰明。

塔砂停頓了一會兒，直到瑪麗昂的耳朵開始不安地彈——塔砂憾地決定自己哪天要是能得到實，一定要在第一時間上一。點了點頭，說：「別死在外面了。」瑪麗昂眼可見地鬆了口氣，連連點頭，跑了出去。

「你就這麼讓出去？」維克多說，「你該教一教小狗規矩，現在對契約一無所知，小心自作聰明逃跑或者通風報信。」

「不會的。」

「因為你相信？」維克多譏諷道。

「我相信我的眼。」塔砂說，看著狼人遠去的背影，「其他人還在我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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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昂手裏還拿著個白麵包，走之前幽靈讓帶上的。「我又不能吃。」那個幽靈說，「還有，別死在外面了，不然我可吃了大虧。」

最後那句話倒讓它——的關懷聽起來可以理解得多，沒那麼可親得嚇人。瑪麗昂暗暗覺得比許多人類都要和善，只要接下來別再問住在那裏的流浪者們收取報償。瑪麗昂對此毫無把握，的經驗和智慧不足以理這個，所以必須出來，找能像明白的人。這會比直接質問幽靈要求釋放好得多。

把麵包塞進裏，麵包還是熱的，得像瑪麗昂想像中的雲朵一樣。潔白的麵包疏鬆香甜，裏面沒有沙子和麥皮填充，彷彿全部都是麵製的（說「彷彿」是因為瑪麗昂從沒吃過那種，無從判斷）。的飢被喚醒再被安，胃激地放鬆下來。

眼前明亮起來，天空與地面再次出了真容。

瑪麗昂深深呼吸了一口地面上的空氣，空氣中依然有人類的味道，但比過去淡了很多，他們可能已經離開。地上正是午後，讓剛離開黑暗的雙眼眨了好一會兒才能重新睜開。地面的氣息清新、空曠而危險，瑪麗昂謹慎地找準方向，向他們下來的位置跑去。

找到了他們下來的位置，一些石頭和樹墩上還有發黑的跡，看來這兩天沒下過雨。順著溪流走了幾步，一時間找不到當初藏橡木老人的地方。幾秒后瑪麗昂了口氣，發現這是怎麼回事了。

遠的灌木間多了棵大樹。

跑過去，撥開灌木，輕聲道：「爺爺？」

很長一段時間，瑪麗昂沒得到回應，只有風把橡樹葉吹得沙沙響。橡木老人休眠時完全是棵普通的橡樹，但他曾說過自己死去之後，也會化作一棵普通的大樹。

樹糙的紋路間緩緩睜開一雙眼睛，扁扁的樹向下撇去，一個沉悶緩慢的聲音在耳中如同天籟，他說：「瑪麗昂……」

「爺爺，我們活下來了。」瑪麗昂高興地說，「我們藏了起來，艾拉說大多數人還活著。您還好嗎？」

「不壞。」橡木老人出一個皺的笑容，「但我恐怕最近不能移。」

瑪麗昂點點頭，徒勞地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是時候說艱難的話題了，不能永遠瞞下去。，一口氣說：「爺爺，是這樣的，當時有很多士兵，我很難把大家都帶出去，然後我剛好遇到一個幽靈，問我要不要簽訂契約……事實上說什麼我聽不懂，但是拿出了一張紙，我覺得是讓我簽名的意思。我是說，當時有很多很多人類士兵在接近……」

橡木老人的眉頭從提到幽靈開始便皺了起來，因為瑪麗昂的語速太快，直到說完他才來得及開口。「你簽名了，在一張不知道容的紙上，跟一個幽靈？」老人問，眉頭皺一顆樹瘤。

「我沒辦法，我快要死了。」瑪麗昂說，為橡木老人的表咬了咬舌頭，「不是，我現在沒事！我好好的！」原地跳了兩下，努力出個大大的笑容，「幽靈治好了我！按照我要求的那樣打開了地面，把活下來的人都藏了進去，治療了我，還給大家吃的，我覺得是個好幽靈。艾拉也這麼覺得。」

最後這句話毫無說服力，艾拉把所有人都當好人。瑪麗昂心中有一大堆疑問和不安，但面對著橡木老人又忍不住要說好話，不想讓老者擔心，好像這樣說就會真的沒事了一樣。

「把你們藏在了地下？」橡木老人的眼睛睜得老大，語速頓時快得像個正常人。

「嗯，因為當時沒別的地方好藏？」瑪麗昂不確定地說，「地下有一個很大的空間，迷宮一樣的通道，還有很多房間，足夠把我們都放進去。我看到讓一種很大的雕像老鼠挖土，它們挖土起來很厲害。」

「地下城！」橡木老人說。

瑪麗昂想說那大概不算個城市，大部分地方都很簡陋，但橡木老人的語調和表讓停下了解釋。橡木爺爺從未出這樣嚴峻的表，瑪麗昂心中咯噔一聲，覺得自己闖了禍。

橡樹長長地嘆了口氣，樹葉嘩嘩搖，樹榦上的臉看上去更衰老了一點。「瑪麗昂，」他嚴肅地說，「別讓那個幽靈知道，在其他人和簽訂契約之前，把所有人趕快帶出來。」

「好的。」瑪麗昂回答，按理說該為有明確計劃鬆口氣，但一大堆問題在腦中纏繞。橡木爺爺看上去很清楚那奇怪的幽靈是怎麼回事，幽靈也是很古老的東西嗎？看起來不太壞，提供的食看起來也很好，讓瑪麗昂在不敢相信的同時忍不住暗暗想要抱有不實期。這種心顯然弱又愚蠢，但瑪麗昂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麼？」

橡木老人看著，像在譴責把時間浪費在問東問西上。瑪麗昂很快給自己找到了借口，說：「現在的人類的軍隊還沒遠去，貿然離開會很危險……」

「沒有任何事比留在地下城危險，對任何一個地上的生靈來說。」橡木老人打斷了，「那是深淵的前哨，吞噬生靈的巨口，是所有地上生的大敵！」

「比人類還壞嗎？」瑪麗昂不太服氣地說。

「比人類還壞。」橡木老人搖了搖頭，一枝椏齊齊震，「我們曾與人類並肩作戰數百年，曾犧牲了近半的族人，失了四分之一的陸地，只為將深淵的造從地面上趕出去。它們會毀滅地上一切好之，摧毀生靈之，吞噬亡者之魂。」

「可是，我都沒聽說過深淵……」瑪麗昂似懂非懂道，「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人類現在不再和深淵作戰了呢？」

「因為我們功了。」橡木老人苦地說，「深淵與天界，都已經不在了。」